“本宫做事还要向你交代吗?哼!”花怜冷哼了声,不理侍卫直接进入天崇宫。
侍卫见拦不了,忙派人到御书房向宙逸禀报,其余的人则急跟着花怜进去。
花怜来到寝宫,立刻就在靠近床边的墙上看到她要找的东西。
“紫屏,将画像取下!”花怜下令。
侍卫听了急忙上前阻止,“君后,这画像非常重要,没有君上的命令,谁也不能碰触!”
“就连本宫也不行吗?让开!”花怜推开侍卫,让宫女搬来椅子,亲自动手将画像取下,换上她的画像。
“启禀君后,您这……”
“闭嘴!本宫做事哪轮得到下人出意见,谁再多嘴,本宫就罚谁,全退到寝宫外面去!”花怜打断侍卫的话,冷声下令。
侍卫无计可施,只好听命退开。
花怜手里拿着婉婉的画像打量着。画里的婉婉娇态媚人、笑容可掬,有着圆润健康的脸庞,想象得出她一定有副好身体,可惜却无缘为夫君生儿育女,反观她自己能有如此的机会,却一样没有能力做到,她们真是同病相怜了!
她咬咬唇,闭起眼,心一狠,就将画像撕成两半,听到侍卫们的讶异低叫声,她手没停,继续撕裂画像,直至撕成了粉碎,碎纸儿撒落至她的脚边。
“你做什么?!”
狂暴的怒吼声震动了寝宫,宙逸出现了,他的脸色寒冰,冷凝得骇人,行动似风,下一步就来到花怜面前。
“见过君上!”花怜没忘了礼数。
宙逸见着满地的碎纸片,再次发出怒吼,“该死的!你最好有好理由可以解释你的所作所为!”
“不过是一个死去女人的画像,值得夫君发这么大的脾气吗?”花怜不以为意地说道。
“你既然知道是谁的画像,还敢擅入本君的寝宫来毁坏?”宙逸暴怒地道。她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花怜淡淡地解释,“夫君,人都死了,还留着画像做什么?在君上的寝宫里,能挂的当然只有君后的画像。”说完,她还指着刚挂上的画像。
这种理由无异是火上加油,让宙逸更加火冒三丈。“住口!本君有给你权力管天崇宫里的任何摆布吗?你简直是胆大妄为!本君曾下令,没人可以碰那幅画,违者杀无赦,而你竟敢撕毁它,本君可以要你以命赔偿的!”
花怜却轻笑两声,神色自若的回视宙逸。“臣妾想夫君不会这么做的,臣妾可是中儒国的公主,如今中儒和北匈、南威、东寇等国因为和亲而情谊稳固,是聪明人就不会得罪中儒国,而与那么多国家作对了!”
宙逸忍住火气,轻蔑的撇撇嘴,“你以为抬出关系,本君就会怕了吗?”
“臣妾不是恐吓夫君,只是好意提醒,而且夫君只为了一幅画就怒杀臣妾,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了,传出去会让子民认为夫君是个冷酷无情的暴君呢!”花怜无畏的回视宙逸。
“放肆!你越说越过分了,你当真以为本君不敢动你吗?就算不杀你,以你顶撞本君的罪名,本君还是可以贬你到冷宫,打入天牢都可以的!”宙逸冷酷表示。即使对她还有眷恋,但是她的表现也将他仅剩下的感情都打去了。从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忤逆他,何况还是个女人,她简直是自找死路,他不会轻易善了的!
花怜闻言却仍是从容不迫。“臣妾自认没做错事,绝不会甘心受贬,君后被打入冷宫,对西煌国的名声可是很大的损害,显示出夫君连家事都治理不好,要如何治国呢?所以夫君要贬臣妾还要三思再三思了,况且后宫又没有佛堂,就算要本宫思过也没地方啊,顶多是回云和官反省罢了,臣妾还是君后!”她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宙逸阴冷地笑了起来。“你这是自掘坟墓,很不幸的后宫里恰好有座佛堂,就在宗祠旁,你为本君提供一个很好的办法,让你到佛堂静修思过,如此既不落人口实,你也可以好好检讨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就这么决定了!”
花怜佯装一脸错愕,“不!夫君,你不能这么做,不可以拿臣妾顺口说的话当真,不过是撕了一幅画而已,罪不及进入佛堂,臣妾不会答应去的!”
“由得了你作主吗?本君作下的决定就不会更改。来人啊!押君后到佛堂,没本君的命令,她一步都不能离开!”宙逸不留情面的立刻下令,看过花怜恶劣的行径后,他只想她赶快从眼前消失,眼不见为净。
侍卫听命靠近了花怜,花怜则往旁避开,表现出更不愿意的模样。“不要!本宫不去佛堂,夫君,你不能这样待臣妾,佛堂不是臣妾该去的地方,臣妾不去,绝对不去!”
“现在才害怕未免太迟了,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本君寒透了心,原来你之前的弱顺善良只是假装的,本君曾一次次给你机会改过,但你都不懂得把握,现在本君不会再浪费心力在你身上了!乖乖去佛堂悔悟,若你表现得好,或许本君会大发慈悲放你出来,带走!”宙逸冷漠的说完话,便转过身不再看花怜。
侍卫不敢迟疑,上前押住花怜并带她离开。
“不!不可以,夫君,你不可以这样做!不,夫君,不要……”花怜极力挣扎地大叫,却敌不过侍卫的力气,强被带离天崇官。
看来世上的女人仍是不能尽信的!宙逸看着散落一地的碎纸片,不带感情的下令,“将寝宫收拾干净!”
他步出了寝宫,也将婉婉自他的记忆抽离。
第十章
虔诚的念佛声伴随着清雅的磬音回荡在庄严的大殿里,在香烟缭绕之下,殿上的佛祖雕像仿佛静静地注视着红尘俗世。
诵经告一段落后,为首的空净师太站起,一旁同跪念经的花怜也起身。
“阿弥陀佛。君后,您的经文念得越来越顺了,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能做到如此,君后真的很认真,诚心感人!”空净师太温言的称赞花怜。
花怜微笑以对,“好说了,是师太教得好。”
“君后本着至诚日日念佛为君上祈福,相信君上一定能收到福报的!”空净师太说道。
“但愿如此了,这也是本宫惟一能为君上做的。”花怜回应。
“只是君上不会了解君后的付出,实在是太委屈君后了!”空净师太了解其中的真相,非常怜悯花怜的一番苦心。
花怜神情很平和。“本宫不在意外在的评论,只求心灵平静,有此清静的生活,本宫已经很满意了!”
“阿弥陀怫。君后的宽宏心胸,连贫尼也望尘莫及。”空净师太念声佛号后,再次敬佩花怜的气度。
“师太,你别一直夸本宫了,本宫请你写的奏表写好了吗?今天能否呈给君上了?”花怜提起很重要的事。
空净师太看着花怜。“削发出家是件大事,落发后便很难再还俗,君后,您可想清楚了?真要这么做吗?”
花怜没有犹豫,肯定地点头。“师太,本宫愿意,本宫非常希望能剪去烦恼丝皈依我佛,这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请师太成全。”
“请君后三思!”随在花怜身旁的紫屏、紫茵同时跪下恳求。她们实在不愿意主子就这样遁入空门。
“你们跟着本宫这么久了,应该很明白本宫的心意,更应该了解这才是最适合本宫的日子,本宫的心意不会再改变,你们起来吧!”花怜告诉紫屏和紫茵。
“那奴婢也要随着君后出家!”紫屏决定了。
“还有奴婢,奴婢也要削发出家!”紫茵也是一样的想法。
花怜又感动又好笑的拉起紫屏和紫茵。“你们的忠心本宫明白,但是要与佛有缘才能削发出家,不是主子落发,奴婢就要跟着。你们的慧根还不够,要削发出家等过阵子再说吧!”她不愿误了她们的幸福,找机会她想将她们送出皇宫。
紫屏和紫茵只有听命了,不过她们已经下定决心不会离开主子的。
“君后,您当真要削发出家?”空净师太慎重的再问一次。
花怜的答案没有改变。“是的,望师太成全!”她双手合十,诚挚的回答。
空净师太轻叹口气。“奏表贫尼已经写好了,既然君后心意不变,贫尼会将奏表呈给君上,但君上会不会批准,贫尼就不敢保证了。”
“这点本宫明白,本宫想君上会准许的。”花怜淡淡地道。君上对她的愤恨还没褪去,应该会同意她削发出家,彻底切断两人的情缘对彼此都好。
她不后悔,虽然痛苦,但她绝不后悔。
进入佛堂这一个月来,没有任何人来探望她,可是她过得很安宁。
在此每天最主要的事便是诵经礼佛了,刚接触佛经时让她花了许多时间阅读研究,这正好占去她全部的思绪,令她没时间想起伤心事,而且这样的结果也是她所希望的,因此她毫无怨尤,日子就过得更自在了。
踏人怫堂后,她就有长期留下的打算,所以才会请求师太写奏表给君上,准她削发出家,待她真正了却红尘后,她就更能天天礼佛,为君上祈福,为西煌国祈求国泰民安了。
虽然无法和心爱的人相见,但能同住在宫里,可以明白他的情形,她已别无所求了。
???
午后是花怜最空闲的时候,她通常都会带本佛经在花园的凉亭里观看。今天她才翻了两页,便有小尼姑前来通报太后来的消息。
“太后要见本宫?!”花怜惊讶地道。
“是的,太后目前在大厅里,请君后过去一趟。”小尼姑说着。
花怜点点头,带着疑问走向大厅。太后怎会来了呢?
见到太后,花怜生疏的恭声行礼,“臣妾见过太后!”
“不用多礼。哀家要和君后说话,所有人都下去吧!”太后摒退厅里所有的人。
“太后,您找臣妾有什么事吗?”花怜恭谨的问道。
太后看着花怜,语气带着伤感,“怜儿,你不愿再唤哀家母后了吗?”
“臣妾是待罪之身,没资格这样称呼太后。”花怜回应。
“你犯的罪就是太善良,也太爱皇儿了,所以明白自己无法生育时才会用尽方法让皇儿厌恶你,将你贬来佛堂,这个结果其实是你最希望的,哀家说的对不对?”太后直言的说破花怜的伪装。
太后怎么知道了?花怜满脸的愕然,却犹不肯承认,生硬的辩解,“没……没有这样的事,太后,臣妾明白您疼臣妾,但不必为臣妾的错找理由,太后的心意,臣妾心领了。”
太后上前拉住花怜的手,语气变得激动起来,“怜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瞒哀家吗?空净师太已经向哀家说得很清楚了,其实哀家早就怀疑你故意使坏的居心,却想不通原因,这问题一直困扰着哀家,所以哀家今天才会来佛堂想找你问明白,但哀家了解你一定不肯明说,便先问空净师太,出家人不打诳语,她不能隐瞒,便将真相全告诉了哀家。傻孩子,就算无法生育,你也不用陷自己到这么难堪的地步,将自己终生囚禁在佛堂里,你怎么这么傻啊,傻怜儿!”太后沉痛的红了眼眶。
花怜急收回手,仍是频频摇头否认,“太后,怜儿不明白您说什么,怜儿在这里很好,不希望有什么改变,过去的事怜儿不想再忆起了,求太后体谅怜儿的心,什么都不要再提起,怜儿求您!”她向太后跪下。事实一旦被说破,她的努力就会付诸流水,她不想再惹风波了。
“怜儿,你为什么还不肯承认呢?你难道愿意背着恶名过一辈子?让皇儿怨恨你一生?你真喜欢这样的结果吗?身子不好不是你的错,不能生育更不应该怪罪你,你为何要担下不属于自己的错?你真以为躲到佛堂里就没事了吗?当有朝一日真相被公布时,你要皇儿情何以堪?怜儿,你应该将一切事实都说出来啊!”太后苦口婆心的劝着花怜。
“不会的,君上不会明白真相,所有人都不会知道的,只要太后不说出来。太后,怜儿求您什么都不要说,不要说啊!”花怜恳求着太后。
“你求哀家不说,那你是承认欺骗了皇儿,用假言假行故意令皇儿误会你,是不是?”太后迫使花怜承认。
“太后,您别逼怜儿,不要逼怜儿!”花怜痛苦的垂下头。
“哀家要的是真相,怜儿,你再不说明白,哀家就让皇儿来办这件事!太后使出撒手锏。
花怜立刻惊慌的抬起眼,哭泣地哀求,“不要!太后,您不要对君上说,千万不要,怜儿可以承认,只求太后别说。怜儿好不容易才让君上憎恨怜儿,怜儿又怎能说出实话呢?没错,怜儿的确是因为无法生育而要离开君上,倘若君上能少宠爱怜儿一些,怜儿也不用使出这般强烈的手段,可是君上为了怜儿不愿纳嫔妃,还全心全意只对怜儿一人好,在那样的情形下,就算怜儿不能生孩子,君上也不会在意,仍会继续疼惜怜儿,怜儿怎能因自己的贪图享乐而让君上无皇嗣,怜儿不能这么做,只好出此下策,还望太后谅解。”
太后蹲下身,抚着花怜布满泪痕的小脸,心疼地道:“怜儿,善良的孩子,为了皇儿,你宁可丑化自己,委屈受罪,不做任何辩白,你真要如此含冤的过一生,永远让皇儿误会你吗?”
“对怜儿来说,君上就是重要的,只要君上过得好,怜儿可以牺牲一切。怜儿的身子差,能活多久自己都不知道了,人死后是一了百了什么都没了,可是活着的人得承受莫大的痛苦,君上为了婉婉已经重重被伤一回了,怜儿何忍再伤害君上呢?惟有君上不再疼怜儿,甚至讨厌怜儿,那不管怜儿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对君上有影响了。怜儿无能没用,无法给君上任何帮助,即使没有怜儿,君上也不会有所损失,君上会再遇上比怜儿更好的女子,她们也可以讨君上欢心,最重要的是她们一定比怜儿健康,能为君上生皇儿,君上会过得很快乐的,这就够了。”花怜挤出笑容对太后说明。
“怜儿,你只想到皇儿,那你自己呢?你真要在佛堂里终老?”太后皱眉提出。
花怜伸手拭去泪痕,娇美的脸上浮起坚毅的神情。“怜儿喜欢佛堂里的清静日子,已请空净师太写奏表呈给君上,准许怜儿削发出家。舍弃情爱的牵绊,怜儿可以更专心的礼佛,为君上、为太后、为西煌国祈福,佛堂才是怜儿最好的依归。”
“你以为在明白真相后,本君还会同意你出家吗?”
一道低沉带着怒气的男声倏地响起,高挺的熟悉身影从厅旁走道的珠帘后走出,精锐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盯着跪在地上的花怜,俊尔的面容此时已是神色铁青,剑眉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