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们所搜集到的消息,他将放出掩月山庄企图谋反的风声,利用收买的打手,打著掩月山庄的名号四处攻击朝廷命官,以引起皇上的注意:加上莫宗民在一旁风点火,查办掩月山庄是迟早的事。」
「好可怕的计谋,看来这次他不但要你倾家荡产,还要斩草除恨!」杜御风严肃地说道。虽然平时他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旦遇到重要事情,他比任何人都正经。
「我们也跟他虚以委蛇够久了,如今证据已搜集得差不多,钦差大人也已动身前仕掩月山庄,明日渡江之后,我会让斐济明白掩月山庄的实力。半个月后,世人将不再听到裴家堡的名号。」卫昊天的语气异常冷酷,父亲的冤屈、母亲所受的苦、自小所过的悲惨日子,这次他要来个总结,要斐济彻彻底底的还清。
杜御风忍不住问了一句:「那裴思寒怎么办?」从他代卫昊天迎娶她后,便日夜赶路回北方,一路上舟车劳顿,却没听见她说过半句抱怨。以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姐来说,这不是容易的事。不论她多心里打什么主意,她毕竟也是一个受害者,令人同情。
卫昊大睁开一双鹰眼,冷冽的目光瞪著他,似要把他看穿一般,语气寒若冰霜,「那是我的事。」说完,便挥手要他们各自回房休息,准备明早乘船渡江。
***
天空乌云密布,黑暗的天际频频闪著光亮,看来会有场大雷雨。
裴思寒站在船舱里,船摇晃得很厉害,使她很不舒服,闪电更加深了她的恐惧。
她从小就怕打雷和闪电,往常这种日子娘和珊姨都会陪著她,而今却只有她一人在船舱中,荆红也不知去向。她拚命咬住嘴唇,跟跟呛呛地走向床铺,一声声震耳的雷鸣,吓得她捂住耳朵放声尖叫。
卫昊天仔细巡视著船只的情况,满意的点点头。这艘船相当坚固,这种风浪难不倒它。他才要回自已的舱房,便听到了思寒的尖叫声,他心一紧,不假思索地冲人房中。藉著由小窗子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他看到了蹲坐在床前的人儿,立刻上前握住她捂住耳朵约小手。思寒有如溺水之人捉住东西般,随即躲入他怀中,紧揪著他的衣服不放,浑身颤抖著,哽咽地叫道:「雷,我怕,好可怕……」
「别怕,别怕!」他心疼地搂紧思寒柔声安慰,见怀中的人儿依旧颤抖不已,卫昊天别无他法,只好抱起思寒,合衣上床。
她怕他会离开,更捉紧他的衣服,仰头央求道:「别走。」
「我不会走的。」昊天允诺,拉起棉被掩住两人,把雷声隔离在外面。
听不到雷声,思寒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止住了哽咽。她依偎在卫昊天的怀中,小脸埋在他温热的胸前,舒服的睡著了。这几天一路奔波,加上心事重重,她根本没真正安睡过,如今在这令人安心的心跳声中,她竟卸下防备沉沉地睡去。
发现到怀中人的安静,他奇怪的掀起棉被低头审视,才知道思寒竟然睡著了。
她脸上泪痕未乾,黛眉微皱著,长长的睫毛在雪白的肌肤上投下一排阴影,挺俏的鼻子下,是张艳红欲滴的小嘴。昊天仔细的打量她,她人虽娇小,但身段匀称,虽稍嫌单薄,却更显得楚楚可怜,令人疼爱。想到她怕打雷的模样,昊天不禁微笑。
见她已熟睡,他想抽身离开,谁知他一动,她便不满的咕哝出声,脸更理入他怀中,小手攀住不放,双脚也缠上了他的身子,像只八八章鱼般牢平地捉住他。
卫昊天无奈,只能重新躺好,拉好棉被,压抑著心底渐升的欲念,眼观鼻、鼻欢心的考验自己的定力,只为了不想吵醒好梦方酣的佳人!
「叩叩!」一阵敲门声伴随著莉红的呼唤响起。「小姐,小姐!」
突来的声响惊醒了卫昊天,理智重回脑中。他在做什么?她是仇人的女儿,怀著目的嫁给他,他怎可为她意乱情迷?昊天连忙挣开恩寒,狠下心不理会她喃喃的抗议声,下床前去开门。门外是裴思寒的陪嫁丫鬟,见是他开门,吓得张大了嘴。
卫昊天看也不看她,迳自步出房门。走到一半,他又忽然停住,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你不可随意离开主人!」说完便大步走开。
思寒正伏在一只大身上,在天空中任意翔翔,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感觉好舒服:不管儿如何飞高俯低她都不怕,她知道它不会使自己受伤。佣懒的蜷伏在背上,她闭上眼享受这种亲密安全的感觉。突然,一阵寒意袭来,身下的大不见了,四周全是冰雪,好冷哦!她想挣脱这寒霜,拚命舞动四肢……「小姐,小姐……醒醒!」荆红轻拍著思寒的脸颊,试图叫醒她。
恩寒睁开双眼,一时之间无法回过神来,看见前方俯瞪著她的荆红,这才惊觉原来自己是在作梦。她缓缓起身,想不通自已为何会躺在床上?一旁的荆红也满心疑问,她才离开房间一会儿,为何卫昊天会出现在房里?她知道裴思寒最怕闪电和打雷,所以故意让她一人待在房里,想吓一吓她:没想到卫昊天会前来陪她。
「小姐,庄主怎么会出现在房中?」
「庄主?」思寒疑惑地望著荆红,半晌才恍然大悟,莉红指的是卫昊天。这下她更胡涂了。「卫昊天怎会出现在房中?我还没见过他呀!」
「小姐,刚才我敲门,来开门的就是卫庄主,你怎会不清楚?」荆红咄咄逼人道。
思寒皱起眉头,荆红的表现已失了丫鬟的本分了,听她的语气,好像在审问犯人一般。思寒心中虽不高兴,但还是照实回答:「我真没见过卫昊天……」她倏然停住,脑中灵光一闪。雷声大作时,她……天啊!难道那人就是卫昊天?那时房内很暗,她心中又害怕,捉住人便不肯放,哪会注意到他是谁?且她并未见过卫昊天,又怎认得出?想到自己那时的表现,她一张俏脸马上燥热起来,老天,她要用何种面目再见他呢?真是羞死人了!
荆红脸色阴沉的著著双颊晕红的思寒,这小女娃想瞒她?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再想到卫昊天,他实在是一表人才,任何女人见了都会心动。哼!真是便宜了裴思寒,竟让她找到这样出色的男人。不过,她这个庄主夫人也当不了多久,老爷的计谋一旦成功,卫昊天遵命都不保,她注定是要守寡的:况且卫昊天还不一定会善待她……
第二章
晚膳是在自己房中进行,不用见卫昊天的面,这使得裴思寒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得以暂时放下,她还不知要如何面对他呢!
用完晚膳,她又吩咐荆红准备了热水沐浴一番。下午的风浪早已过去,如今船稳稳当当地在河面上航行,让她开始喜欢上这种规律的摆动,使人晕陶陶的。思寒秀气地打了个呵欠,打开娘为她准备的衣箱,里面从披风到贴身亵衣一应俱全,可是唯独少了她平时穿著入睡的长衫。没有办法,她只好打开另一箱,看有无合适的衣服穿。这一看,却令她瞠目结舌;衣料虽是上好的绫罗绸缎,但件件式样大胆,颜色又鲜艳,实在不合她的脾胃。勉勉强强的,她找到一件薄县长罩衫,暂时先凑和著穿。
换了衣服,她跪在床上整理床铺。这事本是荆红应做的,但她向来没有使唤奴婢的习惯,所以就自己动手。忽然,她在床板上摸到一个方形的东西,仔细一看,好像是另外镶嵌进去的。她好奇地在记号上接了一下,没想到床板竟然斜立了起来。
思寒惊叫一声,止不住往前滑的身子,眼看就要撞上墙了,此时,墙与床板的接合处因床的倾斜而出现一个缺口,她连忙伏低身子由缺口处滚了进去,直撞上另一堵厚实的墙才停下。挺俏的鼻子首先遭殃,疼得她眼泪都掉了下来。思寒一手捂著鼻,一手摸索面前的「墙」,奇怪,这墙怎么是温热的?且还有起伏。再往上摸,似乎触碰到一张脸,当鼻息吹拂在她手上时,她确定,那真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男人!
裴思寒震惊的想远离这男人,却发现他的双手已牢牢地捉住她的腰,使得她动弹不得!她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扭动身抠急于挣脱他的掌握,口中惊叫道:「放开我,放开我……」
「别动,你既然有胆量从密道过来,就应该知道会发生的事。」声音冷硬无清!
听到他的声音,思寒惊讶得忘了挣扎,这是先前在打雷时安慰她的声音!这么说,他是……「你是谁?」她语音颤抖地想再确认一次。
他动了一下,房内霎时大放光明,思寒抬头正对著他的脸,听见他一字一字地道出:「我是卫昊夭,也就是你的丈夫。」
它是卫昊天!他真是卫昊天!思寒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她虽然没见过几名男子,也知道他长得真的很英俊。一对英挺的剑眉、彷佛能看透人心的鹰眼,及坚毅的唇形,全身充满危险的气息:即使是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仍能让人感觉到他强悍的霸气!
她就这样愣愣的、目不转睛地看著他,眼神纯然,完全没有心机。
卫昊天看出她并无做作,心中的戒备顿时放下。自在马车上见到她之后,他常不自觉地想到她,这令一向拥有绝佳自制力的他心生警惕,故而延后了表明身分的时间,刻意对她忽视冷淡,任她身分暧昧不明的跟随著。而后他在雷声中听到她的哭叫,看到她瑟缩发抖的身躯,更不由自主地用双臂护卫她,为她阻隔外面的风雨雷电。虽然他最后还是清醒地放开她,但他明白,自己这辈子是放不下她了!
如今,软玉温香的佳人正躺在自己怀中,无邪的大眼中对他没有任何的防备,更使得卫昊天血脉偾张。他学高她和自己平视,凑过脸去,吸尽她的馨香,并微微对著她的耳朵呵气,看著她不知所措的俏模样,他的欲望更炽了。
他在做什么?裴思寒面红耳赤的闪躲他的捉弄,鼻间醇厚的男性气息使她酥软了身子,半点力都便不出来。他更进一步,将整个脸理入她的香肩,吮吻她的颈项,还用牙轻咬,惹得思寒娇喘不已,却无力推开他!
「卫昊天,你不可以……不可以,快停止……求你!啊……」她惊喘一声,倒抽了一口气,他竟然将手探入她的衣内,沿著光滑平坦的小腹缓缓往上移,盖住了她小巧浑圆的胸脯!
思寒吓白了脸,哭喊著:「不要,求求你,不要……」她花容失色,泪如雨下。
「为什么哭?」昊天用唇吻去她脸上的泪,「你是我的妻子,自盘古开天以来,夫妻亲热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别怕,相信我。」他用言语蛊惑著思寒,动作并未停止。
「我从未见过你,也不认识你,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她悲悲切切地哽咽著,一路上的委屈、害怕齐浮上心头。
听出她语中的无依,卫昊天停止了动作,见著她不断涌出的泪水,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他宁愿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愿看见她的眼泪!轻叹一口气,他旋身把思寒抱在怀中,手在她背上轻拍著,柔声安慰:「对不起,吓著你了。别哭,乖,别再哭了!」他让思寒趴在自己的身上,藉著强壮的双臂传达安定的力量。
裴思寒枕在卫昊天的胸膛上,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已渐渐趋于沉稳,没了刚才的侵略性。他轻柔的动作让她止住了泪,她安下心来,静静的依偎著他。她知道,若他要强求,自己是绝无招架的能力,而他竟然愿意让步,使她惊诧不已。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有许多的疑问想说,却不知要如何开口。正在苦恼之际,他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你是如何找到机关的?」
「我在铺床时,无意中发现的。」思寒不在意的说。
「铺床?这是丫鬟该做的事,你认为我会相信这牵强的藉口吗?」听到她的回答,昊天的声音转为冷硬,眨眼间,他已坐在床上,方才的温柔已完全消失。
思寒看著瞬间判若两人的他,也缓缓坐起身子与他平视。「我真的是在铺床时,在床板上摸到方形记号,好奇的重按一下,人才会到这儿,你为何不相信?」
她的口气带著懊恼,不懂他为何不相信她,也不懂他情绪的转变为何如此快速?
卫昊天瞧她一脸理直气壮,澄澈的眼眸中看不出有任何的虚假。据探子回报,斐济和莫宗民已开始行动了,不管裴思寒是否怀著目的嫁给他,都不会改变裴家堡的命运。希望她没有欺骗他,否则后果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他伸手在床沿按了下,墙上又出现了缺口。「你回房去吧,别再乱按机关了。
明儿我们就会下船,走陆路回掩月山庄。」
思寒虽有满腹的疑问,但看他冷峻的神情,心知问了也得不到答案,遂乖乖地回房去了。
她躺在床上,脑中还反覆回想著刚才发生的事。她明白卫昊天不相信自己嫁给他并没有任何企图,但他怎么知道她也只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思寒感伤的叹息著,又想起了娘。不知她现在怎样了?娘是她唯一的亲人,但愿卫昊天能同意她和娘藉著书信保持联络。但他会肯吗?她很清楚自己不过是由原来的桎梏换至新的束缚罢了!思寒想著想著,在幽怨中渐渐睡去……***第二天中午,船一靠岸,渡口已有马车、仆人恭候。卫昊天走至裴思寒身边,体贴地扶著地下船,这举动也等于宣告众人,她已是掩月山庄的庄主夫人了!
马车裹依然只有她及荆红两人,其余的家仆、随行人员都跟卫昊天一样地骑著马,护卫著马车前进。
裴思寒无事可做,只能藉著欣赏窗外的风景打发时间。北方的景色与南方截然不同,江南地区多水泽,常可见拱桥、垂柳,景色秀丽:北方则是古树参天,间有一望无际的原野。环境一向影响人文,无怪乎北方多武将,而南方则是文人学士倍出。
这天晚上,一行人住宿在枫林馆。这枫林馆布置高雅、环境清幽,是卫昊天巡查附近产业时的落脚处。
裴思寒由婢女带领到房间休息,一路走来,处处可见设计精巧的庭台楼阁,显示出主人独特的品味。进了房间,层层叠叠的纱慢分隔出前厅、内室和卧房,风一吹起,轻纱飘扬,使人有置身仙境之感。纱幔上绣著云朵,可见这是女子的香居,而且那女子一定很爱云。思寒望著四周想道,很美的房间,可惜却不适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