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另一抹总是裙摆飘飘的身影又忽地闪过他的脑际,不过很快就因为丁雁发出的呻吟声而被他忽略在一旁。
“嗯……天,我的头好痛……”丁雁一回复意识,就觉得脑袋中好像有人拿着铁捶在敲似的难受。
还有她的喉咙,怎么声音会沙哑成这样?
“你不要说话,医生说了,要你好好休息几天。”他用手指按住她的唇,微笑着道。
有问题?他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温柔了?
她警觉的撇开脸,躲开他的手指,坐起身子说:“这里是哪里?我要回家。”
“放心,这里是医院,你刚刚昏过去,是我送你到这里检查的。”沉睡的小羊醒了。
“我在道场上昏过去了?”她揉揉发疼的太阳穴,低咒了声,“该死!”
“不是该死,是该打。”他用厚实的大掌将她压回床上,“以后不许你再逞强了,知道吗?”她昏倒的那一刻,他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干你鸟事。”他话中的亲昵让她的脸颊添了抹额外的绯色。
“从今天开始,就干我的‘鸟事’。”啧啧啧,她说话就不能淑女些吗?
“为啥?”她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有种期待的感觉。
“因为……”他将心中的话吞回肚内,只是命令式的道:“因为我决定如此。”
淡淡的失望霎时充满她的胸臆,“你以为你是谁?想怎样就怎样啊?”她撑着还有点虚弱的身子下床,不顾他的阻止,“我要回去。”
“躺回去。”他懒懒的道。
“不要。”她才不听他的。
“你会知道谁才是赢家。”他跟着站起身,悠哉的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身子。
“我知不知道要你管啊?鸡婆!”
她转过头朝他做了个鬼脸,猛地一转身,正想要继续抬起脚步往前走之际,突然一阵头晕,一个踉跄,狠狠地往前跌去——
“是吧?我不是要你多休息一下再走吗?”他轻易的就接住她柔软的身躯,扯扯唇说。
猛地跌入他的怀中,她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他结实的手臂正紧紧的环绕过自己纤细的腰肢,而她尖挺的胸脯也刚好抵上他坚实的躯干。
不知道是发烧所引起的晕眩,或是钻入她鼻内的男人气味让她昏沉,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停止了运转,连必须将他推开的动作都忘记了。
“呃,什、什么?”她抬起头,眨眨迷蒙的大眼,搞不清楚状况。
没办法控制了。
轻啄了下她的红唇,浦晞强迫自己自她的身上离开,撇开头不去看向撩人的她,大口喘着气,调适着自己的情绪,才将视线投射回去她那双氤氲着情欲的水眸,柔声道:“今天的时机不对,下次……”
“啊——”未待他把话说完,丁雁突地爆发出一声沙哑的尖叫,像只冲天炮似的直冲出门外,留下了一头露水的他,好笑的看着她夺门而出的模样。
看来她的精神状况不错嘛,刚刚实在不该收手的。
缓缓的握紧自己方才包覆着她丰满胸部的大掌,一股誓在必得的决心悄悄的在他的心底点燃,并逐渐的加温中。
※ ※
“少爷,你是到哪里去了?我找你好久了呢!”浦晞的行动电话响起,接通后传来赵婆婆略带兴奋的声音。
“家里发生事情了?”他的神色一正,沉声问。
赵婆婆自他祖父时期便在家中帮佣了,严格说起来,跟他有如祖孙一样的亲密,若非有严重事件的话,她是绝对不会找他找得这么急的。
“不是不是,你先放轻松一点,跟家里的事情无关,呃,也不能说无关啦,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关系。”她故意吊他胃口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现在还没办法赶回去,要不要辖区警员先到家里了解情形?”浦家在商场可说是财大势大,甚至连政治界人士也必须对他们礼让三分。
“不用不用,跟那种事情无关啦。”她连忙解释,生怕少爷误会。
“那你还不快告诉我?”谁叫最近他接到一封恐吓信,自然会联想到那里去。
“少爷,你没忘记我今天陪小葵去看医生的事吧?”她神秘兮兮的道。
“喔,她没事了吧?”说到这个还真是奇怪,在他身边的两个女人竟同时生病了。
“没事没事,只是扁桃腺发炎而已,有点儿发烧,多休息休息就没事了。”她要说的不是小葵的病,而是……嘿嘿嘿,赵婆婆想到自己的发现就觉得兴奋。
“扁桃腺炎?!”浦晞两道浓密的黑眉微微的蹙拢着。
怪异的困惑感在他的脑海中升起,这个蒙面的向日葵,跟那个剑术高超的丁雁之间,好像有一点他不知怎么说的关连。
“少爷、少爷?你有没有听到婆婆说的话啊?”赵婆婆连说了一大串都没有得到浦晞的回应,纳闷的直喊着。
“婆婆,你有没有看到她的长相?”他无法停止自己的怀疑,虽然这两个人看起来像八竿子打不着。“婆婆我刚刚就是在跟你说这件事啊!”赵婆婆连珠炮的道:“这个小葵我原来以为她是因为破相,所以才老是戴着面具的,结果今天一带她去医院才知道,原来她还是个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的靓女喔。”
“是吗?”闻言,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悸动了下,有点期待的问:“她的五官大概长得怎样?”
如果他的怀疑没错的话……可是这也未免太荒谬,这两个人怎么会扯上关系呢?
“这个嘛……”这下赵婆婆却迟疑了。
“婆婆,你就不要再吊我胃口了。”该死,他都快急死了。
“呃……我、我没看到耶。”
“你没看到?”刚刚她不是明明说向日葵是个美丽的女人吗?怎么现在又说没看到呢?
“是啦,我本来是要陪她一起进去看诊室的,谁知道她硬是不准婆婆我跟,我也只有乖乖的坐在外面等她出来喽!”她有点儿心虚的解释。
“那你怎么会知道她的样貌呢?”不可讳言,婆婆的话让他感到有些儿失望。
“啊,还不是护士小姐跟我说的嘛。”她又扬起声音道,“你都不知道喔,这小葵一进去看诊室,就有护士出来通风报信,讲得整个医院的护士都挤到看诊室外头想一探究竟哩!你说说,这小葵要是不美的话,哪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呢?”她是有点后悔没跟着偷看啦。
“这样……”原来婆婆也没看到她的真面目。
“我只是觉得很有意思,所以才打电话告诉少爷,其实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对了,少爷,你自己一个人在路上吗?老刘呢?”赵婆婆没听出他话中的失望,自顾自的问。
“我要他先离开了。”
“那你自己要当心点,千万不要一个人到暗处,免得让那些坏人有机可趁。”为了居家安全,她曾被少爷告知恐吓信的事,差点没给吓死了,听他落单一人,不免担心地叮嘱着。
“我知道了,婆婆,你也是,不要一个人外出。”对他来说,婆婆就像亲人,他不希望因为自己连累了她。
“好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记得早点回家,再见。”
“我知道了,再见。”
浦晞收起了行动电话,眉头的皱折始终没有平抚过,莫大的疑云笼罩住他的整个思绪,可却又理不清头绪,答案模模糊糊的隐藏在心绪的最深处,若有似无。
或许缺少的是那么一点点的时间跟证据,他还是无法肯定的作出结论。
她们,会是同一个人吗?
可是一个老是穿裤装挥剑,一个却是裙摆飘扬烹饪;一个说话粗鲁直率,一个温温平平,不失大体。
这样两个个性及嗜好都截然不同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是他想太多了吗……
第六章
虽然是带着面具,可丁雁却还是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在面具下的脸蛋正烧红一片,无关发烧,而是因为她身后那双猛盯着她瞧的犀利目光。
不行,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放下手中的锅碗瓢盆,她猛地转过身,对上他毫不回避审视她的视线,按捺住自己狂奔的心跳,佯装平静的问:“我知道我休息了一个星期,严重的耽误到准备工作,不过你放心,我会努力在宴会之前将落后的进度补足的。”
浦晞没有答话,只是沉默的瞅着她看。
“你、你这样看着我干么?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难道她扣子没扣好?
她困惑的检查了自己全身上下一遍,整齐无缺,那他到底是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瞧她?害她不由得又想起那天在医院的情形,胸口小鹿乱撞得紧。
“你……身体还好吗?”他的问题让她小小的紧张了一下,他该不会疑惑向日葵跟丁雁之间有关连吧?“我身体一向很好,这次只是个意外。”
“真奇怪,最近是在流行扁桃腺炎吗?”他佯装随口问出。
“流行?不会吧,这种病又不是流行病。”她小心翼翼的回应。
“那还真巧,我的一个朋友刚好也扁桃腺发炎,而且还发高烧呢!”他真想看看她面具下的表情,这样就可以确定自己的想法了。
“你的朋友?呵呵。”她干笑了几声,连忙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道:“是你的女朋友吗?真奇怪,怎么跟你认识的人都会扁桃腺发炎,真倒霉。”
他挑挑眉,仔细的判断她的语气,似乎没有异样。
“是我的女朋友没错,或许……改天我可以带她来尝尝你的手艺。”他故意说。
他在怀疑了?丁雁的心头猛地一惊。
“好啊,反正我是你请回来的大厨,你想要请谁回来用餐我都没意见,只要你吩咐一声就可以了。”开什么玩笑,向日葵和丁雁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场景嘛。
而且,谁是他的女朋友啊?不过,她现在还是要假一假啦,免得被看出破绽。
他沉默了半晌,缓缓说:“我知道了,我会通知她来参加我的宴会,到时候,我会介绍你们两人认识。”
“请便。”她转过身,佯装忙碌的整理菜单,不再去理会他。
虽然她的语气没有丝毫漏洞可以证实他心中那个荒谬的想法,不过第六感却始终困扰着他,让他无法断然否定自己的猜疑。
看着她穿着裙装的窈窕背影,他决定作最后一次的试探。
霍地站起身,他无声无息的走向她,用双臂自她身后环绕过她的腰际。
“啊——”突然被抱住,丁雁不禁惊呼出声。
他将她的身子转向自己,感觉着她在他手臂中的触感是否跟那日相似,如果可以,他还真想把她的面具掀掉,仔细的将她看清楚。
“你要是不守信用,将我的面具拿开的话,我们的交易就此取消,我也会永远的瞧不起你。”她紧张得心跳飞快,就怕他会违反约定。
时间仿佛在他们之间冻结起来,他的静默加重了她的压力。
“你再这样对我毛手毛脚的话,相不相信宴会那天我会告诉你的女朋友?”她病急乱投医地间接肯定自己是他女朋友的说法。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奏效了,他缓缓的松开了手,放她自由。
“你不认识丁雁?”他犹不死心的问。
“谁是丁雁,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孩,我怎么可能会认识。”谁会承认啊,又不是笨蛋。
“你怎么知道她家有没有钱?”他的黑眸黯了黯,捉住她的语病问。
“像你这种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结交的女朋友不是有钱人就是名门闺秀,我不用想也知道。”她回答得毫无破绽。
他看着眼前毫无表情的面具,徐缓说:“这次你猜错了,她跟你想像的不同。”
“不同?怎么说?”她倒想听听他对自己的看法,纯属好奇啦,她在心中说服着自己。
“她是个纯真率直的好女孩,绝对不是那种恃宠而骄的千金小姐。”他的唇畔因为想起丁雁的粗鲁模样而轻扬起来。
哇塞,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在他眼中是个这样的好女孩哩!
她心中不由得被快乐给充满,面具下的双唇无法克制的弯成一抹漂亮的弧度。
“那……你喜欢她吗?”她简直是提着心在问这个问题了。
他挑挑眉,话中有话的问:“你很好奇?”
“呃,没有,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无关。”她佯装不感兴趣的让自己继续忙碌。
却没发现,她身后的他正无言的瞅着自己方才环绕过她腰肢的手臂,幽黑的瞳眸因为无法散去的疑云而更加的阒黯了……
※ ※
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自从那日的谈话留下了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之后,丁雁的心就老是悬挂在半空中,整颗脑袋瓜子里想的至是他那个没有说出口的答案。
若他不喜欢她的话,为什么要在向日葵面前说丁雁是他的女朋友?
若他不喜欢她的话,为什么三番两次的吻她,甚至还霸道的想要决定她的事情?
到底他喜不喜欢她?这个问题似乎已经成为她每天最重要的冥想课题,不只梦中在猜,就连睁开眼睛之后,占据心绪的也全是这个疑问。
完蛋了,说不定她已陷得比他还深……
“唉!”丁雁不自觉的瞪着竹剑发呆,轻叹出声。
“丁丁,你在发什么愣?一点儿精神都没有。”丁剑戊老早就注意女儿,知女莫若父,她肯定有心事。
被父亲这么一喝,她连忙警觉的挺直背脊.迎向他的审视,“没啊,我、我在思索要怎样让咱们丁家的道场更进步繁荣而已。”
“是吗?”他哪会相信这么好笑的谎言,“最好是如此,你是我们丁家的唯一继承人,除了振兴咱们道场之外,其他的事情都不足挂念,知道吗?”
“我知道。”这些话打她小时候就听到大,她都会背啦。
“对了,浦晞状况如何?我想以他的聪慧敏捷,应该进步神速吧?”
他提起了她现在最不愿意提起的人。
因为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字,她的心口就狂然猛跳,难受得紧。
“谁知道啊。”她皱皱鼻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不是要你好好教他吗?”这孩子真是的。
“没办法嘛,人家还来不及教他太多,扁桃腺就不小心发炎了啊,根本没精神教。”
“人家?”丁剑戊不满的皱皱眉,“你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娘娘腔?”
“呃、人家——我、我没有,你听错了。”她不认帐的说。
他也不穷追猛打,只是严肃的告诫她,“记住了,要当丁家道场的掌门人,没有威严是不行的。”用什么“人家”来称呼自己,不被那些粗鲁的大汉取笑才怪。
“我懂。”天,她真是快疯了,怎么没人来救救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