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君立刻发现雨玫的脸色苍白,眼神惊慌,“小姐,你怎么了?”
雨玫微微颤抖着,手中的篮子掉落在地,娇美的玫瑰散落于空中,—一跌落在她的脚边。
“小姐!” 小君呼一声,“你没事吧?我来捡!”
看小君蹲下收拾,雨玫才从混乱的情绪中恢复过来,跟着蹲下去说:“我……我来就好!”
“小姐,你小心一点,玫瑰上有刺!”
小君才这样说着,雨玫就低喊了一声,因为,一根花刺已经戳进她的手指,让她皱起了眉头。
“你还是这么不小心。”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她上方传来,雨玫抬头一看,望进石振中的双眸,就在那一刻,她领悟到了一点,他是回来找她的!那样灼热又冷酷的眼神,是她从来就没忘记过的!
不顾雨玫和小君诧异的眼神,石振中半蹲下去,握起雨玫的手,将那受伤的手指含进口中,吸吮出那根顽皮的花刺。
雨玫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说:“放开我!”
他向一旁吐出花刺,却又拿出手帕替她包扎,这情景一如当年,每个小动作都像是历史重演。
只不过,十年的光阴已经悄悄溜走,他变成了一个成熟稳健的男人,而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终于,他放开她的手,眼眸中闪着一抹促狭的光彩。
而她,面对这样的情况,不得不说声,“谢谢……”
一旁的小君端详着这一切,强烈的感觉到雨玫和这位客人之间的暗流汹涌,他们一定不是今天才见面的,她非常确定!只是,他们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故事,就不是她所能想像的了。
雨玫突兀地站了起来,“小君,抱歉,麻烦你帮我收拾一下。”
小君愣了一下,急忙回答,“好的。”
雨玫再次看了石振中一眼,那其中的热和冷让她不敢直视,虽然她知道这只显出自已的懦弱,可她却不能控制自己的双脚,转身就往门外奔去。
她怕,她怕这个重逢,她更怕自己的心跳如雷!
而石振中则望着伊人的背影,默默的站着目送,眼中仿佛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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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雨玫在左思右想之后,终于还是走出了房间。
她明白自己很傻,即使再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也不该那样仓皇的离去,那简直就像她打一开始就心虚、就认输了似的。
当她走到柜台,小君立刻迎上前去,“小姐,你还好吧?
你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呢!”
“我没事。”雨玫挤出坚强的微笑,“旅客纪录在哪儿?我想看一下。”
“哦!在这儿。”小君取出一本黑色本子。
雨玫一翻开纪录、很快就找到石振中的名字,那劲道十足的笔迹还是一点都没变,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上面的地址是台北市,他选择住在二楼的贵宾套房,那正是他以前的卧房和书房,显然他是有意这么做的。
究竟他这次回来,有什么用意呢?都过了十年,他还能做些什么呢?雨玫陷入了沉思之中,对周遭的一切恍然未觉。
小君看雨玫一脸恍惚,不禁问道:“小姐,你在想什么阿?”
“哦……我没事啊!”雨玫赶紧收回心神。
“你认识这位石先生吗?”小君又问。
“不!当然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他呢?”雨玫笑得有些牵强。
“哦!”小君点了点头,眼中还有疑惑。
这时,柜台的服务铃响起,小君随手接起电话道:“您好,这里是服务台。”
小君讲了几句话就挂断了,对雨玫说:“那位石先生说他要一壶咖啡。”
“是吗?”她想起他爱喝的蓝山咖啡,想都没想就说:“我来泡,等会儿我就送过去。”
“哦!好。”小君眨了眨眼,目送雨玫离去,她总觉得雨玫今天特别失魂落魄,虽然猜不出真正的原因,但她相信一定是和那位石先生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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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敲门的是一只白细的手,似乎有点犹疑、有点无力。
雨玫端着拖盘,站在贵宾套房前,不时咬着下唇,或是皱着眉头,显示出她慌乱不定的心情。
门被打开了,她的脸蛋一红,因为,她看见了一幅有点限制级的画面——
石振中刚刚沐浴过,穿着白色浴袍,只在腰间轻松的打了个结,露出他健壮结实的胸膛,还有那微湿的黑色胸毛。
他的肤色不像以往那样略带苍白,反而转为健康的古铜色,看来更有男人味了。
雨玫后退了一步,不晓得该不该转身离去。
他双眉一挑,对于她的出现有些讶异,发觉她脸红且退缩的样子,逗弄的微笑,“怎么?你不是要送咖啡给我吗?”
“呃……嗯!”她命令自己坚强下去,在旅馆里看见客人穿着随意,根本不算什么大事,以前她也服务过这样的客人,何必介意呢?
于是,她踏出脚步走进房里,在经过他身边时,闻到了他身上沐浴过后的味道,那种清凉而舒适的气息,让她有一种受到魅惑的感受。
房里的音响传送着古典音乐,那是柴可夫斯基所作的《哈姆雷特幻想序曲》。
哈姆雷特,王子复仇记,那么说来,他真是要回来复仇的吗?倘若他真是那位王子,他会让自己的情人发疯坠河而死吗?
雨玫的思绪一下飘得好远,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拉回来。
将咖啡放在桌上时,她瞥见一台笔记型电脑和许多文件,看来他是个大忙人。
送来咖啡,她是该走了,但她又犹疑着自己是否该开口问清他出现在这里的用意?
空气有点闷人,石振中倒了一杯咖啡,先开口说话了,“蓝山咖啡,正是我最喜欢的,你果然还记得。”
雨玫的双手藏在背后,扭怩着不知如何回应。
“好香。”石振中先闻过之后才喝了一口,对自己摇摇头说:“这十年来,我一直找不到比这更好喝的咖啡,究竟是为什么呢?若要论材料、论品质,应该有更好、更上等的,但我就是最爱喝你泡的咖啡,真是一点道理也没有。”
听着这话,她只是更加的忐忑不安,因为,她看得出在他平静的外表下,正燃烧着一股熊熊的烈火。
她的安静并不让他困扰,他也替她倒了一杯咖啡,送到她面前,“你也喝一杯吧!”
雨玫摇头表示拒绝,但他没打算接受拒绝,“今晚还很长,喝杯咖啡会比较好。”
今晚会很长?这是什么意思?雨玫更加不敢接过咖啡了。
他却很坚持,拉出她藏在背后的右手,硬是要她照他的话做,但这么一来,他发现她手指上的红肿,让他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说!这怎么回事?”他说话的口气有如在审问犯人。
“我……我一时不小心,烫到了手。”她回答得有些怯弱。
“为什么这么红?难道你不知道要冲冷水吗?”他继续逼问。
“我想先把咖啡送来……”
她的话还没完,他已经放下咖啡,押着她走向浴室,里面的磁砖还是湿的,架子上挂着他的衣物,似乎都弥漫着他的气息。
“你做什么?”她抬头问,眼里写满了慌张。
“还用问吗?”他看来相当不悦,站在她背后握着她的手,打开了水龙头,以冷水冲刷过她红肿的手指。
“我自己来就好了。”她连忙道。
“闭嘴!”他的声音是低吼的、难抑的,“你的手已经刺伤过,现在又烫伤了,你到底在搞什么?”
这……这是她的手啊!为什么他有资格这么生气呢?
雨玫不敢说出她的想法,只有默默的任他处置。
他就站在她身后,裸露的胸膛贴在她背上,隐约传来体热和心跳,而他的气息就在她耳畔,仿佛以呼吸吻着她的肌肤。
多么难以言喻的气氛、多么难以忽视的亲昵,她就快要不能自己了。
“好了,可以了……”她的声音像在求饶。
“再一会儿。”他的声音似乎也在忍耐着什么,坚持要继续下去。
这样不知过了几分钟,两人的心跳都乱了,她忍不住在他怀中扭动起来,“真的可以了。”
她这动作无心造成了意外,因为,她一抬头往后仰,竟然就碰到了他低着头的脸,两人的唇在一秒之间接触到了。
雨玫吓着了,而他也是惊讶莫名,但当她想要退缩时,他却用力揽住了她的腰,为这个突来的吻加深了强度,开始缠绵无尽的渴求。
“不……”她根本无力抗议,因为,他已经不再让她发出声音。
久违了,这火热的感觉啊!
沉淀已久的回忆缓缓的苏醒过来,这吻和被吻的滋味,还是那样的醇厚、那样的诱惑,雨玫不禁为之昏沉了,她只能放任自己陷落到底。
他将她柔软的娇躯紧贴在胸前,仿佛拥抱着心爱的宝物一般,唯恐她会随时消失。而为了证明她的存在,他必须以双唇不断探索、不停吸吮,才能相信她此刻真的在他怀里,而不只是他的梦想而已。
“当当!”墙上的大钟敲起整点响声,他们才恍如梦醒一般,轻轻分开了双唇,但眼神却还不能移开,紧紧纠缠着彼此的表情。
“为什么?”她呐呐地问。
“你本来就是我的。”他回答得很低、很轻,却很坚定。
“可是……可是……”当初他们是以那样的方式分开的,他一定还恨着她,怎么还会对她有这样的占有欲?或者,他对她本来就只有占有欲而已?
他没有回应她的疑问,检视过她的手指,“好了,以后不准再这样虐待自己,听到了没?”
他这话究竟是关心或命令?雨玫实在分不清楚。
两人走出浴室,他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手,直接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空气中有着说不上来的僵硬氛围。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她问得傻傻的,却是她最想知道的。
他撇了撇嘴,“这儿不是旅馆吗?我是客人啊!”
“我不是这意思,”她暗骂自己笨,又道:“我……我是说,你回来镇上做什么?不会是来度假的吧?”
她望了望桌上的文件和电脑,怎么也不相信他会有度假的心情。
他的表情显得高深莫测,“不过是回来重温旧梦罢了,看看以前的房子,欣赏一下日落,还需要有什么理由吗?”
“真的吗?”她还是不信,毕竟,他是以那样的方式离开的啊。
“你该不会这样询问每位客人吧?”他反问。
她咬了咬下唇,“不管怎么样,你是客人,我希望你住得愉快。”
“如果真的愉快,或许我会长住,或许……我会一直不走。”他说得颇有深意。
雨玫立刻感到一阵紧张,“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问得太多,总之我是客人,想待多久都可以的,不是吗?”他浅笑。
看来他是不打算说明了,雨玫无可奈何,只好放弃,“那么……晚安,我不打扰你了。”
看她要站起,他拉住她的手臂,“等等。”
他的手心好热,让她就快要被烫伤,只得勉强以冷淡的口吻道:“还有什么需要我服务的吗?”
他投给她激赏的一眼,“你这脾气还是没变,很好。”
“你到底想说什么?”
“据我所知,玫瑰园的情况大不如前,你……曾经想过要卖掉它吗?”
雨玫的脑中轰然响,愣了好一会儿才道;“难道你想把它买回去?”
“你们程家拥有它十年,结果弄得经营不善,或许交回石家的手中,会有新的契机也不一定。”他说得很淡、很轻,仿佛只是闲聊。
雨玫不是不明白他的立场.毕竟,这是他父亲曾拥有过的资产,又是他自小成长的地方,他会想要回去是很正常的。
只是,她也爱这玫瑰园,她的父亲和弟弟也需要一个栖身之所,如果将玫瑰园交回给石振中,她又该如何照顾家人呢?
“不,我不卖。”她说得十分坚定。
他并不感到惊讶,“再说吧!时间还长,我很有耐心的。”
“我说不就是不!”
“我听到了,别激动.记住要沉着应战,懂吗?”他的嘴角藏着嘲笑之意。
雨玫深呼吸一口气,才能坚强地转过身子,直接走出大门。
但一关上门,她就倒在门外,身躯一阵虚软,再也无法克制的叹息出声。
第六章
隔天,仍是晴朗的六月夏日。
雨玫从反复混乱的梦境中醒来,只觉得头晕不已,睡眠似乎让她更加疲倦。
忙了一早上,她一直没见到石振中的面,小君主动告诉她说:“有两位客人来找石先生耶!他们在房里待了好久都没出来。”
“哦!”雨玫轻轻应了一声,不知该如何回答。
午后时分,总算有一段空闲时间,她打开温室门锁,让满园花香缤纷围绕着她,这是她心烦时最能放松自己的方法,就像被某种魔法召唤一样,她自然而然来到这片小天地。
坐在白色雕花的椅上,她深深叹息了一声,想起当年石振中就常常坐在这儿,和她一块说话、笑闹,或者什么也不说,只是把她抱在腿上,默默的凝视着她。
当初他们是多么的年少单纯,又是多么的甜蜜无忧。
但人生是不能不向前走的,即使眼前就是离别的篇章,也要逐一上演。
“唉!”怎么了?今天她不知叹息了多少次?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儿。”
当这声音一响起,雨玫只是背脊一僵,不需回头就晓得那是石振中。
“我明明锁了门的……”
她的疑问还没说完,他就举起一串钥匙说:“玫瑰园每扇门的钥匙我都有,我保存这些钥匙已有十年了。”
看他那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她明白了当年那件事对他的影响之深,而且,他早已决定要扳回这一城。
雨玫的双手握在椅上,僵硬得十指都发白了。
他站在她面前,双手抱胸环顾四周,“你把这儿照顾得挺好,我该感谢你的。”
“感谢?”为何他竟以这种主人的语气说话?雨玫突然有一种不祥之感。
他低下身,双眸直视着她,“今天早上,我的律师和会计师来见过我,经过我们的研究,我已经查出玫瑰园的贷款情况,到这个月底为止,如果你还付不出款项,玫瑰园就要让法院查封了,不是吗?”
望着他冷冷的、深深的眼睛,她全身都颤抖了一下,“你你怎么知道的?”
“只要我想知道的,我都会知道。”他蹲了下来,大手抚在她虚弱的膝盖上,以拇指似有若无地逗弄着她。
“你想怎样?”她不得不问,尽管她很想回避这个问题。
他冷笑一声,“我还能怎样呢?不过就是想把玫瑰园买回来罢了。”
“我说过我不卖的。”她试着装作坚强,但却不太成功。
“你现在不卖给我,法院就要拿它去拍卖,到时我也一定会得标的,不过,你们一家人就得搬出这里了。但是,如果你现在就卖给我,或许我们还有一些商量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