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恐怕找不到你所谓还没发现的心脏疾病。”又不是病毒,还每年更新。白袍医生推推镜框,“不过他的精神很紧绷,或许是生活压力太大,这是现代人的文明病,最好能让他静养几天。”
“他醒了吗?我们可以去看他了吗?”
“不清楚,可以。”白袍医生风趣地笑了笑,尽职地分别回答她的两个问题,示意两人去看看受了皮肉伤的应巳龙。
“你进去看他,我打电话联络他大哥。”简品惇拍拍折腾大半夜又提心吊胆了四十八小时的宝贝妹妹肩膀。
“你怎么会知道应家哥哥的哥哥……”
“你忘了我和应滕德是旧识?快进去吧。”简品惇挥手催促妹妹踏进病房。
她点点头,小心翼翼打开房门,又静悄悄掩上。
简品惇离开病房走道,在楼梯间拔下倒背如流的号码。
“吵醒你了?”他笑,无视对方冷飕飕的低咒字句,继续道:“你弟弟打电话来吵我,我只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地吵吵他大哥。怎么?又搞不定你老婆,喔--这回是第十五次要闹离婚?恭喜恭喜,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如愿
“幸灾乐祸?会吗?我很诚心诚意,如果小嫂子哪天需要我的帮忙,我很乐意帮她恢复快乐单身贵族及狠狠敲你一笔天价赡养费。“呵呵,逗弄众人眼中极端变态的应膝德是他最愉悦的享受,而且乐此不疲。
“对了,差点忘了向你提正事,你弟弟住院,第五个。检查结果是皮肉伤,却吓坏我家宝贝。”
“喔?没死就不用来探望他?真无情呵……”
###########
他的脸色还是苍白。
简品蕴坐在病床边,动作谨慎小心地拨开他偏长而微乱的刘海,瞥见他胸口所涂抹的未干乳白药膏,她小手成扇地摇晃,加速药膏吸收速度,嘴巴干脆一并派上用场,半趴在他胸前,又吹又呼。
“很冷耶,电风扇小姐。”有气无力的嗓音由她头顶上方传来,“而且你的姿势很暧昧……我不反对你采取主动但我现在恐怕力不从心,思不了淫欲。”
“应家哥哥!”他醒了!简品蕴匍匐前行,“你没事吧?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他说话的力道很轻,短短几句话已经足够让他满头大汗。“好像硬生生被人开膛挖心……”
“你怎么没告诉过我,你有先天性心脏病?”她抺去他额上的汗珠。
“谁说我有心脏病?”
“可是你……呀,对不起!”发觉她的手不小心压到布满伤痕的胸口,她急忙要收回,却让应巳龙扣住,力道虽轻但很坚持,重新压回原位。
“你胸口的药会被我抹得一干二净啦……”她不敢用力挣扎。
“放在这里很舒服,感觉不到痛。”
“你没有病,为什么会痛成这样?”害她一踏进他家门,差点被眼前垂死模样的他给吓丢了魂。
他吸了口气,“是‘他’的痛,他只是要我清清楚楚记住他的痛。”
简品蕴好疑惑,一迳摇头表示不解。
“茧儿死了,就在他面前,从这里……”他右手触着自己的喉头,“一刀两断。”
说着,他原以为那股心病又将浮涌而出,意外的,简品蕴的手熨贴在胸口,只感觉到来自于她掌心的热度,没有痛觉。
“你忘了他,他却不许自己忘却亏欠与承诺你的事,所以你完完全全是个重生的简品蕴,我却拥有属于他的记忆。记得我曾经说过我以为‘他’像是要分享‘他’的遗憾给我?”
“嗯?”
“我错了,我一直认为自己为梦境所苦,认为那些属于‘他’的情绪对我而言是多么令人厌恶,甚至曾因为这理由使我被同侪视为怪胎而更加痛恨作梦。我用悲观的角度来看待‘他’的一切,偏偏忽略掉‘他’细微的情感转变……现在,我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他包覆心窝上呵护的小手,他的手中有她的温暖,而她的掌心贴覆着他的心。“他要我多疼你一点,连同他的怜措、连同属于他无法给予的那一份,一起多疼你一点。”在那噬人的剧烈痛苦之间,他的疑虑豁然开朗。
“就……就为了这原因?他让你足足二十年无法睡好觉?”她不可置信。
“他是个对自己残忍的人,以前如此,现在也没改变连对自己的转世也丝毫不手软。我到今天才发觉自己体内拥有这么讨人厌的潜在特质。”应巳龙一顿,伸手承接源源不绝由她眼坠落的泪水。“为什么哭?”“他。”虽然她不像应巳龙全盘了解“他”的心思,更记不起属于三国的记忆,连一丝丝也记不起来,而“他”却为了这样的她,折磨了千年的灵魂只为了告诉应巳龙,多疼她一点……
“他”怎么还有亏欠她的地方呢?该还的人已经不在了呀!
“还有为你。”她抬头,胡乱在他身上磨蹭掉泪水。
“喔?为他,我还可以理解,为我?”他倒想明了个中道理。
“不管今天我变成什么样、什么个性‘他’都要你疼我。对你很不公平……”
“怎么说?”
“如果今天我是个男人,你不就得被迫变成Gay?”她吸吸鼻子,认真举出例证一。
应巳龙怔忡,这种可能性相当高。
“就算我是个比你早出生四十年的欧巴桑,你也得将就?”例证二。
再夸张一点——如果我比你早出生四十年,而且又正巧是个欧吉桑,你好委屈耶……”例证三。
喂喂,没这么惨吧?
“最离谱的--如果我投胎成鸡鸭鱼肉,呃,我是说非人的动物,那你……”她的眼神越来越怜悯,“就得变成人兽恋耶。”
拜托!疼惜有分为很多种耶!不会痴男怨女、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猪朋狗友都得参上一脚吧?
“你”会这么残忍的对待我吗?别忘了,我也是“你”耶--他扪心自问。
一股恶寒从脚底窜起,他听到来自于心底深处的浅笑男嗓。
会,相信我,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