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掬艳 page 2 作者:决明

  “我不是因为看她看得出神……不,这也占了某部分原因,但最主要是她胸前那——”

  轻缓的嗓音尚未能明白陈述,倒先教活泼的宵明给抢了话。

  “我知道,就因为她胸前那‘蜂峰相连’的秀丽山峦,是不?”

  “是呀,不然玄武大人何必老划到小艳妖的正面去赏春景咧?”

  宵明及烛光又是瞹昧直笑,一脸“咱们都是男人,对男人的劣根性一清二楚”的神情。

  玄武向来不仅步伐慢、反应慢,连说话也慢——当然,龟类在缩头时的神速算是特例,所以他不打算多做解释。

  他会专注于那具女体之上,是因为在她胸前瞧见了某种不该出现在劣等妖儿身上的“东西”。

  “不过说真格的,那只妖用来劈玄武大人您的那柄剑,不简单。”宵明将话题导回严肃。

  玄武牵起笑,“你瞧出来了?”宵明这小家伙在他身边修行数百年,总算也修出一些悟性。

  宵明抬头挺胸,“雪亮晶莹、寒气直透,看似华美无用,实则锋利难当,应该是属于神剑之列。”带笑的眼直勾勾望着玄武,等待主子给子赞美。

  “没错。”玄武颔首。孺子可教也。

  烛光可不甘愿了,抢话道:“光瞧那柄剑在妖儿手上失了踪影,不用你方才那番推论我就能猜出那是把神剑。”

  “是噢,那你说,一只道行与咱们俩差不多的小妖儿是哪来的本领去掌控神剑的?”宵明口气酸酸涩涩,他就爱与亲似兄弟的烛光斗嘴。

  “当然是……是……”他“是”了半天还“是”不出个所以然。

  慢慢在两人前头“龟”行的玄武,饱含笑意的声音为烛光解困,“那是柄蚀心剑。”

  烛光及宵明甫闻此言,震惊大嚷:“蚀心剑?!”

  蚀心剑,在天庭是禁忌之名,更是众神惧骇的神器,千万年以来,一柄喷吐着烈焰的蚀心剑——辟邪,诛圣弑神、杀佛焚仙,将宁静圣地给搅和得不曾安宁,据说那柄蚀心剑的拥有者是名灭世邪神,正因为是神,所带来的威胁更胜凡夫俗子或妖魔鬼怪。

  他们一直听闻,蚀心之剑有六柄,也一直认为只有仙佛之列的高修为者才有能力挥动蚀心之剑,孰料……一只小小妖儿,也拥有蚀心剑?

  “玄武大人,您确定那是蚀、蚀心剑?”

  “再肯定不过。”他好笑地看着烛光和宵明愕然的年轻俊颜。就在方才那妖儿将掌心摊在他面前的同时,他已瞧清那小妖儿的底细。

  “可那女人只不过是只妖,凭啥本领得到蚀心剑?”

  玄武回道:“蚀心剑的本体原先便属于凡尘之物,至于蚀心剑能否化为幻剑,自是看执剑者本身修为,修为越高,蚀心剑的杀伤力自是越骇人,若修为不够或是无心于此,蚀心剑也极可能永远不会成为幻剑,明白吗?”清缓的嗓音,几乎要与林间偶尔吹拂的凉风融为一体。

  “所以众仙口中的灭世邪神所掌持的‘辟邪’才能如此嚣狂?反之,那妖儿手上的蚀心剑只不过略胜一般兵器数分?”宵明及烛光一点就通。

  “妖儿所持的蚀心剑已称得上相当好,但仍无法破我护体,若当时砍在我身上的不是妖儿手中之剑,而是传言中的‘辟邪’,再厚的护壳也无法挨上一剑。”

  连仙佛都挡不了辟邪的天火,何况他只是区区一只四灵神兽?在辟邪剑面前,长寿龟也变成短命龟了。

  遥记好几年前的灭神之战,那回辟邪剑不知斩了多少神兽和仙佛的脑袋,玄武也痛失数名族亲,光想就会令人毛骨悚然。

  “既然那小艳妖手上的剑来头不小,玄武大人,您何不除妖夺剑,总好过让那小艳妖仗剑为恶?”吃了那小妖,还能增加些修行咧,何况那小艳妖看来挺美味可口的。“而且不是我烛光狗腿,那柄剑,您来拿也气派多了。”

  他们家的玄武大人长相温文、个性和善,说起话来也轻柔有礼,同时拥有武神将的尊贵及文神将的气质——只要别去在乎他天生难改的龟行步履、永远说不快的宇句,及偶尔迟钝缓慢的龟类本能,他几乎算得上是四灵中最完美无缺的人。

  面对烛光的提议,玄武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蚀心剑的蚀心之说,你我都未能亲眼见识过,倘若那只是谣传,我取剑与否都不重要,但若那柄剑真能蚀心蚀魄,乱人神智,我取了剑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料不着。”玄武一顿,三人同时停在一条三岔路口。

  “这里,好眼熟噢……”烛光左右张望,下了结论。

  “啊!五天前,咱们就是在这儿迷了路的!”宵明猛一弹指,他是头一个发觉的人。

  五天前在这三岔路口迷路,如今他们……又给走了回来。

  “该糟,我们好像……”玄武露出好抱歉好抱歉的神情,圆圆眼儿更加添了无辜,“又迷路了。”

  原来,四灵之一的玄武族系,全是道道地地的——路痴。

  第二章

  一年一度的瑶池西王母圣寿,众仙无不盛装赴宴,独独缺了代表福禄长寿的玄武灵龟,因为它——迷路了。

  头一回,众仙原谅了它,并告诫不可再犯;第二回,大伙睁只眼闭只眼,再告诫一次;第三回,大伙勉强仍能接受迷路的借口,不忘耳提面命一番……直到第五十回,玄武灵龟被推出南天门,斩!

  爬得慢不是它的错,但爬得慢又老是迷路就得自己承担后果。

  从此,玄武族长以此为戒,每年的圣寿喜庆,绝对会提早半年开始朝天庭缓行,而每每到达目的地之际,恰巧是众仙开始祝寿的前一刻。

  它们每年花上半年时间往天庭而行,再花半年光阴走回渤海之东,紧接着又花半年再朝瑶池去……来来回回,成了玄武族唯一大事。

  如今,新任的族系之首——玄武,正带领着烛光及宵明,一同迈向“朝圣”之旅,预计再过五个月之后便能抵达瑶池,赶着为人贺寿。

  “用法术不是比较快吗?”

  三个男人慢慢地在林间摸索,绕了好久,却仍觉得四周景物如出一辙。终于,宵明和烛光发出了低怨。

  “用法术的确是比较快。”玄武当他们俩是在发问,还相当认真地回答。

  烛光白眼一翻,坏了那张俊秀脸孔的风采。

  “玄武大人,我们当然也知道这问题的答案,我们是在‘明示’您,咱们用法术直接飞往瑶池不好吗?”

  为什么每回总得花一年的时间龟行慢爬,其中还有八个月的宝贵光阴是浪费在迷路上咧?

  玄武温吞一笑,“人生若每‘咻’一回便能到达目的地,那样又有何乐趣?咱们一路上慢慢走、慢慢玩、慢慢瞧、慢慢体会人生,不也挺好玩的?”

  他虽不刻意放慢说话速度,然而柔和的嗓音搭配上天生的缓言,仍如同正哼唱着摇篮曲调般。

  宵明利用玄武说话的时间,打起了小盹。

  “咱们再慢慢走下去,肯定又要输给那谄媚的花神玉蕖。”烛光重重一叹。

  “花神玉蕖与咱们所献寿的物品又不相同,如何能论输赢?”玄武淡笑。

  玉蕖献的是百花齐放的盛景及青春永驻的花精玉露,他们献的却是福禄长寿。

  “但我就是讨厌他那嘴脸!”

  “玉蕖长得相当……漂亮,那副嘴脸可谓完美无瑕,你怎么会讨厌呢?他可是天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虽然知道形容一个男性花神不能以漂亮这等字眼,但玄武思索良久,仍只能从脑中挖出这两字。

  “论长相,您也不输他呀!”只不过玉蕖每回现身都是伴随着花气、花办和呛死人的花粉,每每都让他打喷嚏打个不停,而身为四灵的玄武大人自是输他这般华丽派头和做作的风采。“而且我一直想不透,玉蕖那家伙的道行根本就不足以成为百花之神,谁晓得他是用了啥卑鄙的方法才得以成仙。”

  玄武只是笑了笑,没再多说。

  “啊!”烛光陡然轻唤,让玄武抬起眸,连睡沉的宵明都清醒了过来。

  他伸手直指正前方,“玄武大人,您瞧,前头那抹红影,该不会是方才恶整您的那只小艳妖吧?”

  “在哪?我瞧瞧先!”宵明语气中满布着看好戏的希冀。

  那抹红影,的确是她,那只极艳的妖儿。

  不远处,醒目红衫拂过绿丛,惊起梢间飞鸟,暖日透不进层层掩蔽的浓叶,在她周身好似笼罩了化不开的阴霾,妖异的氛围让林间的动物对她避而远之,也让她……显得寂寥。

  玄武盯着那张多变的脸孔,甫见她时的若有所思、怒极持剑的艳红花颜、残佞无情的绝美笑靥,及现在这副没有情绪的模样。

  每个神情的她,都是魅惑人心的妖美。

  “玄武大人,她一丝不挂时的媚态让您看傻了眼,怎么现在她浑身包得又紧又密时,您还是看呆了?”烛光以肘顶了顶玄武的臂膀,忘却了主仆该有的分寸——不过玄武也不是个会以主子威严来压服下属的人,他和宵明都深知这点,自然也就放肆许多,他们的恶习称得上是玄武纵容出来的。

  “别、别瞎说。”玄武斥道,只可惜轻缓的语气怎么听也听不出严厉,更遑论他还难得地结结巴巴。

  “不过呢,我个人对她倒是很难有好感。”宵明双掌交叠在后脑勺,懒懒再道:“想想她欺负咱们龟子龟孙的情境,假若那只小乌龟不是咱们玄武大人,而是只凡龟,那它绝对难逃死劫,活活给晒干晒死,这歹毒心狠,我可无法视而不见。”

  况且照她欺陵弱小的熟稔度看来,绝对是个惯犯。

  “主子,她刚才那般欺负您、羞辱您,咱两兄弟替您出口气,可好?”话落,烛光与宵明互换一抹精明眼色,不待玄武点头与否,两人已先施法绕到红衣艳妖的面前去堵她。

  平日龟行的速度虽慢,但有法力辅助,问题便可迎刀而解,“咻”的一声,玄武左右两侧的身影瞬间消失。

  “等等……这两个小家伙。”玄武摇摇头。烛光及宵明恐怕过于看轻了小艳妖,她并非等闲之辈。

  也罢,让两人吃吃苦头也好。

  他继续拖着缓慢的脚步,蜗步龟移地一步一步往红衣艳妖所在方向走去。

  窜奔在密林之间的冷冽气流急速蔓延,毋需猜想也知道烛光及宵明已逼得红衣艳妖祭出流星冰剑。

  响彻云霄的尖叫声,毋需印证也能明了——烛光及宵明正被红衣艳妖给追着猛砍,其中以烛光的哀嚷最为大声。

  玄武无奈,两指轻弹,双脚离地数寸,驭风而驰,弃了他向来悠悠哉哉的行走速度,只为了在宵明及烛光“遇难”之前及时将两人救下。

  玄武的顾虑是正确的。

  再晚一步,红衣艳妖的冰剑就会贯穿了宵明此刻横亘在烛光及她之间的手臂。

  “姑娘,请剑下留人。”

  玄武出声的刹那,一道无形的屏障同时在他摊开的掌间构设成形,阻止了流星剑如猛蛇扑咬猎物的急速剑势。

  甫见到她愠怒的艳容,玄武竟不自主地烧红了脸颊。

  他怎么在一瞬间忆起了那时裸身赤体的她,宛如盛开在溪水中央的艳丽牡丹……

  “你又是谁?!这两家伙的同伙?”收回剑势,与她唇色一般艳红的眼眸眯成危险缝隙。

  同伙?嗯……烛光及宵明是他自小看到大的同族孩子。“算是吧。”

  “那么,你也该死!”不分青红皂白,她握紧了剑柄,流星剑攻击目标转移,直取玄武门面。

  “姑娘,且慢——”

  “少罗唆!”

  玄武只闪不攻,他反应略迟,她全力厮杀,好些回他都闪过第一剑而顾不及第二剑,但无论她劈砍他身躯任何一处,流星剑都像砍在一层无形铜墙上,伤不了他丝毫。

  “请姑娘先勿动怒,那两个孩子少不更事,若冒犯了姑娘,在下代他们两人道歉。”避着一道道寒气逼人的冷冽剑光,玄武说起话来仍不急不喘。

  他原本可以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任凭小妖儿劈劈砍砍,可瞧见她厮杀得如此辛苦,他若不做任何反应,好似有些过意不去。

  抱持着这念头,玄武只好摆摆头,侧侧身,假意地配合著艳妖儿的剑势。

  “道歉?!拿命来道!”她怒喝,旋身一跃,流星剑冰芒寒烟猛烈进散,犹似她的怒气已达极限。

  “唉,烛光、宵明,你们两个究竟是对她做了什么,惹得她如此火大?”闪躲之际,他还抽空询间已经避到一旁的难兄难弟。

  “都是宵明啦!他……”烛光趁着玄武蹲下身之际,在他耳畔嘀咕数句。

  “不只是我,烛光他也说了……”宵明在玄武闪躲流星剑划来的寒霜而微微下腰时,也凑到他左耳边嘟嘟囔囔。

  “什么?!你们……”玄武不敢置信,进而哭笑不得。

  原来,宵明对小艳妖说:“方才你沭浴时,咱们瞧得一清二楚,你正面的春景与背脊一样平坦,胸脯连半点起伏也没有。”

  烛光则是对小艳妖说:“方才你沐浴时,咱们瞧得一清二楚,我以为我见到一名顶着五个月身孕的妇人。”

  这就是小艳妖火大的原因。

  玄武轻叹,觉得独光及宵明的玩笑开过了头,他有义务为小艳妖辩解。

  “姑娘,这两个孩子方才压根没瞧清楚,他们是随口胡诌的……你的胸脯非常非常的美,虽构不着丰满豪乳,但仍算得上小巧饱满,更遑论什么有身孕的妇人,你的身躯是属于增一分太过,减一分又太瘦的玲珑曲线。关于这点,在下是眼见为凭,可以为你作证。”玄武义正词严地为小艳妖洗刷“平胸凸腹”的不实指控,完全没察觉他的话惹来小艳妖更为难堪、更为光火的怒炎。

  “你、眼、见、为、凭?!”她咬着牙,脸色是一阵红一阵青。

  “该糟……”宵明及烛光同时捂住俊脸。

  流星剑喷吐着极寒极冷的冰霜,白惨惨的烟茫四处乱窜,衬着一身火红的她好似要燃烧起来。

  “她怎么看起来……更生气了?”玄武对于小艳妖的怒目相向感到迷惑及不解。

  血红的双眸瞠亮,狂怒的娇吼在寂静郁林间炸开!

  “我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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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跑跑跑跑,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所以玄武一行人只能选择逃命。

  但……

  “玄武大人,怎么办?她好像不放弃耶……”宵明双眼紧盯着那抹无论他们东拐西藏、南曲北绕,却始终都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赤艳身影。

  “这……全怪我失言了……”玄武一边逃命一边反覆咀嚼自己那一席夸赞她的话究竟是何处出了差池,迟钝的他终于在三刻后发觉话语中的失礼。

  “看来这小艳妖要追咱们追到天涯海角了。玄武大人,干脆……咱们使法术避她一避?”烛光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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