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昱峰有些尴尬的瞄着易验。“玫君,你忘了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了吗?他就是那个惟一能 帮助你恢复那年记忆的人。”
“老实说,你干么突然那么关心我能不能恢复记忆?”不想面对易验宬,敖玫君紧盯着欧昱 峰问。
“这……”
欧昱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总不能告诉她说,只要她想起她是易验宬的老婆,以 易验宬这个各大财团都极欲招揽的顾问名人,身为易验宬老婆上司的他多少也能从其中捞些 “是我拜托他的。”再也受不了自己被当做隐形人,易验宬开口道。
欧昱峰如临特赦的给了他感激的一眼。
逃不了了,一听到他开口插话,她就知道今天自己是绝对逃不了了。
敖玫君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地转身面对他。
“我听欧兄说你丧失过一年的记忆。”他凝视着她道。
敖玫君沉默不语的看着他。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
她面无表情的摇头。
“为什么你所有的记忆都在,却惟独忘了有我的那一年,我……真的伤你那么深,让你下意 识的要忘了我?”看了她半晌,他喃喃自语般地问她。
敖玫君别开眼,乍看之下,她是转头望向办公室内不断偷窥他们的同事,事实上,却是无法 面对他明显写露着痛苦与山自责的脸庞。
他为何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不,那根本就不关她的事。
“对不起,我要上班了。”她说。
“玫君,人家验宬兄是特地来找你的,你怎么……”欧昱峰开口道。
易验宬对欧昱峰摇了摇头,转而对她说:“没关系,我等你下班再来找你好了。”
敖玫君忍不住轻皱了下眉头。
“你几点下班?”
“我们五点半下班。”欧昱峰在一旁说。
“五点四十我在楼下大厅等你。”
敖玫君强迫自己点头。她必须记住自己是一个想找回记忆的人,所以尽管她现在最想做的是 逃到天涯海角,一生一世都不再与他相见,她也要硬着头皮与他会面——至少一次。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欧兄,打扰了。”
“哪儿的话,下日有空再一起去喝几杯吧。”
“一言为定。”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消失眼前,敖玫君全身的力量也随之消失,整个人倏忽的瘫坐进办公椅内 ,拚了命的大口呼吸着。
“玫君,刚刚那人是谁呀?”坐在她对面的美惠迫不及待的问道。
没力气说话,敖玫君仅是摇摇头。
“不知道还是不认识?”
“不认识。”她喘了口气说。
“但是知道对不对?他是谁呀?欧大哥的朋友,还是新客户?”
“不知道,你自己去问他。”
“但是你知道他是谁不是吗?至少知道名字吧,玫君?”
“易验宬。”
“嗄?”
“易验宬,他的名字。”
“哇,不只型美,连名字都很特别。”美惠惊叹道,“不过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易验 宬、易验宬、易……啊!我想起来了,上个月TVBS周刊独家披露台湾各行各业的十大模范菁 英,易验宬便是在企业界独占赘头的人。”
“美惠姐,你说的不会就是那个杂志上惟一没附照片的第一名吧?”一旁的小林也忍不住的 凑了过来。
“也就是那个被我们说成丑八怪,登出照片怕吓到人或影响杂志销量,以至于照片才会被编 辑扣留起来的人?”坐小林对面的秀凤喃喃地补充道。
天啊!真是错得离谱,他不仅长得一点都不丑,还有型得足以让全天下还有梦想的女人留口 水。
哇,好想嫁给他,好想……
“啊!”秀凤突然大叫一声,吓得整间办公室的人顿时朝她行注目礼。
“秀凤,你干么呀?”小林拍着胸口瞪眼问。
“他死会了。”秀凤哭丧着脸说。
“谁死会了?”
“易验宬,刚刚那个酷哥,他结婚了!”哇,她怎么这么不幸,看上的都是别人的老公?
“你怎么知道?”美惠和小林一样睁大了眼。
“杂志上写的,他亲口说的。”
瞪了她一会儿,美惠和小林同时垂头丧气的陷入幻想破灭的悲惨中。
“也许那只是一种阻挡麻烦的借口。”过了一会儿,与她们隔一个走道的华吟突然出声,原 来她一直在听着她们之间的对话。
“什么意思?”美惠、小林和秀凤三人不约而同的转头面向她。
“你们有没有想过,他既然不丑为什么不登照片?”
“为什么?”不想浪费时间去想,秀凤直接问。
“我在想……”华吟若有所思的停了一下。
“什么?”秀凤迫不及待的看着她。
“也许他是为了杜绝狂蜂浪蝶的骚扰。”
“什么意思?”
“他长得这么性格,这么酷,尤其身价又那么高,你们不觉得这样的他对女人而言,根本是 种致命的吸引力吗?”
“啊!”轻呼一声,秀凤恍然大悟。
“所以你认为他结婚的事根本是个幌子,目的只是为了阻止那些追求者?”美惠举一反三的 说。
“没错。”华吟用力的点头道,此时另外一个坚持否定的声音却突然的响了起来。
“不,他确实结婚了。”敖玫君首度开口,不禁让众人的目光顿时全转向了她。
“玫君,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美惠怀疑地问,要不然她怎能说得如此肯定?
“不——”众人怀疑的眼光让敖玫君不得不连忙住口,她轻叹了一口气,“是欧昱峰告诉我 的,易验宬已经有老婆了,我想,易验宬应该不会无聊到连男人都需要欺骗吧?”
闻言,四周顿时传来一阵失望的叹息。
“算了,也许除了外在条件,他并不是一个理想的情人或丈夫。”小林耸耸肩,酸酸地说道 。
不,他是,如果他爱你的话。敖玫君在心中苦涩的说道。
“没错,也许他只是长的好看,事实上却是个粗鲁不知道温柔为何物的臭男人。”
不,他很温柔,就是太温柔了,才会伤她那么深,如果当初他能残忍些,也许她也就不会爱 上他了。敖玫君苦苦地低下头。
“也许他是个标准的守财奴,眼中除了赚钱和工作什么也没有,所以他老婆只能整日独守空 闺、望穿秋水的做个活寡妇。”
活寡妇?那只在她是他太太的时候才会有的情形,如果换成了夏郁蓉的话,他又怎会舍得如 此待她呢?
独守空闺、望穿秋水,她那时候的苦根本不是这八个字可以形容的。
他不爱钱,他爱的是夏郁蓉,而她却宁愿他爱钱。
“哈哈,说到这一点,看他的体格,不知道他床上功夫是不是也和体格相称喔?”
“喔哦,思春了喔。”
“难得碰见一位这么性格,只有在杂志上才看得到的酷哥,难道你们不会想吗?即使是一夜 情我也愿意。”
“我也有同感。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真是这样吗?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还会选择走上这条 曾经拥有的路吗?
不,她不愿意,因为这条路实在太苦了,苦到连回忆都是如此的不堪。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她只觉得说这句话的人一定爱的不够深,要不然便是还 未尝过真正失去的痛苦滋味,如果尝过,就不会这么说了。
如果不能天长地久,那又何必要曾经拥有?
第七章
五点三十分,下班铃声一响,欧昱峰办公室的开门声也随之响起。
“玫君,快点收拾一下,别忘了楼下的约会。”
忘?她是很想忘,但是可能吗?
“又要出公差啦?”美惠从数字堆中抬起头来,望着她挑眉道。
她摇了摇头,瞄了一眼似乎非要等她收拾好东西,踏出办公室大门而伫足观望的欧昱峰,才 认命的开始收拾桌面上的东西。
真希望易验宬临时被什么事绊住了,或者是在路上塞车,那么只要五点四十分一过,她就能 立刻逃离。
“好好享受。”终于等到她推开椅子站起身,欧昱峰走近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
敖玫君有种想尖叫的冲动,好好享受?他竟然叫她好好享受这种有如凌迟般的折磨,他到底 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呀?
“抱歉,我有事,先走一步了。”她对四周同事道。
“拜拜。”同事们微笑回道。
敖玫君连一丁点的笑容都挤不出来,挥挥手后,她走出公司大门,跨入人满为患的电梯内。
下班时间,大厅内人来人往,高矮胖瘦、有男有女,个个衣冠楚楚、皮革覆履的,虽然神情 上有些疲惫,却仍难掩其身为高知识族群的傲骨气质。
然而即使如此,敖玫君却依然很轻易的便看到他,而他几乎也在同一瞬间发现她,并昂首阔 步的朝她走来。
此时的她,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起来,像是害怕又像是紧张。
“准备好了吗?”站定在她面前,易验宬半低着头凝视着她开口道。
不。敖玫君很想这样说,但她只是在深吸了一口气后点点头,因为除非放弃现在这个工作, 否则她是绝对逃不了的。
“那么我们走吧。”他自然而然的伸手环住她的腰。
但这却让敖玫君顿感浑身僵硬。“易先生……”
“叫我验宬,你以前都是这样叫我的。”他打断她道,继而不理会她的僵硬,即径自带着她 走向出口。
“易先生,不管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现在的你对我来说就像一个陌生人,所以可以请你放 手吗?”敖玫君在一阵愕然后,冷冷地开口。
“欧昱峰已经告诉过你,我们俩的关系了?”依然揽着她的腰,他挑眉道。
敖玫君皱着眉,企图挣开他的手,但却徒劳无功。
“易先生……”
“验宬。”他坚决道。
敖玫君用力的吸了一口气。“验宬,可不可以请你先放开我?”
“我的车子停在那边。”他置若罔闻的说。
“可不可以请你先放开我?”敖玫君忍着逐渐被挑起的怒气再说了一遍。
“你待会儿想吃什么?我记得以前不管我买什么你都吃,后来等你自己开伙后……”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她倏然打断他道,同时不再勉强自己跟着他的脚步,立定站 在原地不动。
见状,易验宬也停了下来,却仍坚持的环着她的腰。他侧头看她,嘴角突然微微地扬起一抹 笑。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即使生气还是那么的美。”他说。
脑袋在瞬间变成空白,似乎无法消化他这句突如其来的赞美般,敖玫君只能瞪视着他,却又 感觉自己的脸已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第一次看到你脸红的样子,很美。”他伸手轻触她染红的脸,柔声道。
若不是腰被他揽着,敖玫君肯定自己会被他吓退好几步。
老天,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她说出这种好像是情侣或夫妻间才会有的甜言蜜语?
“告诉我,这三年多来你都住哪儿?”
“台北。”不知不觉间又被他带着走,敖玫君瞄了他一眼不做正面回答。
“台北哪里?”
“我们待会儿要去哪儿?”她刻意改变话题。
“吃饭,然后再找个地方坐下来聊一聊。”他打开车门让她坐进车内,再绕到驾驶座那方上 车。
“我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我一点都记不住你。”
“你可以问任何问题,由我来回答。”
“但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我并不知道要问什么问题。”
“那么就由我来告诉你,关于我们俩的过去吧。”
敖玫君顿时沉静下来,她实在不懂,为什么他非要将过往的一切告诉“失忆”的她不可,她 的“失忆”对他而言不是有益而无害吗?他何苦硬要来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呢?
“在想什么?”
“我们的关系,我真是你的妻子吗?”她看了他一眼。
“你是。”
那么夏郁蓉呢?她又算什么?敖玫君好想这样问,但她却只是道:“但是我却一点也想不起 来。”
“我会让你想起来的。”他信誓旦旦的说。
想起来然后呢?有任何意义吗?她的记忆并不能改变他爱夏郁蓉而不爱她的事实。
“如果我始终想不起来呢?”她真的想知道。
“那不会改变任何事实。”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还是我的妻子。”
敖玫君瞬间皱紧了眉头,她想不透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不是一心只想娶夏郁蓉为妻吗?
还是他的妻子?不,她受够了那种爱人的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她不愿再重蹈覆辙了。
“对不起,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想法?”她说。
“请说。”
“现在的你对我来说,只是个只有数面之缘而毫无任何特殊情感的陌生人,我没办法将自己 当成你的妻子。”
“这只是暂时的,过一阵子之后你就会习惯有我这个老公了。”他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他可以说得这么有自信?”
敖玫君不知道自己已将这句话问出了口,直到他趁着停红灯时,转过头深情地凝望着她说: “因为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她惊愕的瞠大了双眼,身体还不自觉的直往车门靠去。
“怎么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她的反应让他轻笑出声。
敖玫君完全说不出话来,他……他到底想怎样?为什么会对她说出这种压根儿就不可能会说 出的话?至少对象不应该是她,而是夏郁蓉才对。
不会再放开她?他从未拥有过她,又怎么会有再放开她的说法呢?实在可笑。
“怎么了?”注意到她唇边扬起一抹嘲讽的微笑,他挑眉问。
“如果我对你根本没有任何感觉呢?”
“我会让你爱上我,而且会继续我们的夫妻关系。”
又是如此信誓旦旦的口吻!
“如果我就是无法爱上你呢?或许在我心中早已有了心仪的人……”
“谁,那个人是谁?!”易验宬一听,霍然以双手攫住她肩膀,激动的朝她叫道,连车子也不 管了。
敖玫君猛然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然而更吓人的是,此时他们前方座车的煞车灯却倏然亮 了起来,而他们的车速仍在不断地加快,眼看着就要撞上。
“煞车!煞车!”敖玫君顿时尖声大叫。
易验宬一惊,立刻急踩煞车,顿时,车子在距前方座车不到五公分的距离惊险的躲过这一劫 ,而他们两人皆惊喘不已。
“你——不要开玩笑好吗?我还不想死。”敖玫君心有余悸的喘息道。
易验宬狠瞪她一眼,冷声命令,“从现在开始,到餐厅前都不要跟我说话。”
敖玫君闻言,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他在气什么呀?
由于他的命令,敖玫君乐得可以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