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想呀!想爹、想娘、想大哥、想她从小到大笑傲江湖的美梦,想杜擎刚到卧龙堡生病在床的蠢样,想他每次被自己捉弄到七窍生烟的可笑样,想……想……
天啊,都是他!这叫她如何不想他?
他现在到底怎样了?太阳为何还不下山,他为何还不出现,如果在一天之内。他真的赶不回来的话……不!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仿佛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煎熬,她霍然双膝跪地,双手合十的闭上眼睛,向上天祈求。
拜托,老天爷,我拜托你、求求你,不管他是不是能在一天之内赶回来,我只求你让他好好的活着,千万不要做任何的傻事,我诚心诚意的请你、拜托你一定要帮这个忙,拜托!
“——答”一声异响,突然从洞外传来。
祁霎霎双目大睁,迅雷不及掩耳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往洞外冲了出去,他回来了!是他!一定是他回来了!
洞外的平台上果然多了道人影,人影在闻声时倏然转过身来面向洞穴,并在看清来人时惊喜交加,激动不已的脱口叫道:“霎霎!”
步伐戛然而止,但即使止住了自个的步伐,却依然止不住那个扑向她的拥抱。
“大——哥?”她难以置信的低喊出声,除了呆愕外,她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祁霁龙激动不已的抱紧这个自小便被自己疼入心坎的小妹,眼眶微红。他无法形容这种失而复得的感受,只知道他现在真的、真的很高兴也很激动。
“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惊愕稍平息后,她挣开他的怀抱,抬头问。
“当然是来救你的。”
“救?”她又是一愣,“可是你怎么知道——”
“知道你在这里?”他问。
她点头。
“自从突然失去你的讯息后,爹便不断地派人在江湖上寻找你,当有消息传来,有人看见疑似长得像你和杜擎的一男一女往雪山来后,我便赶了过来,没想到才刚找到你们栖身的狩猎小屋,便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雪崩声。循着你们的脚印到达雪崩处,你叫我该怎么想?”他叹息的说。
当时的他根本就不相信,他千辛万苦跑到这儿要来找的人已摔到崖下,然而雪地上两人的脚印,和在山谷下猎户所形容的男女,皆指证历历的让他想做个缩头乌龟都不行。
那时,头顶上的雪不知从何时开始下了起来,他站在崖边呆若木鸡,当真符合了“雪上加霜”这四个字的景象。
天色渐暗,再加上雪不断地下,让他不得不打消即刻下崖救人的冲动,从长计议。
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招来所有可以动员的人马,他们在天一亮雪一停后,便分成两队人马,一队上山由崖上往下搜救,另一队则直接进入山谷中搜寻。
总之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找到了他们!
“杜擎呢?”祁霁龙忽然望向洞口,朝她问道。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他出来?
一听见他的名字,祁霎霎眼眶一红,登时哭了起来。
第十章
一见她哭,祁霁龙心头顿时向下一沉。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沉声问,但早已泣不成声的祁霎霎,根本就无法回答他,他随即迅速地闪身进入洞内一探究竟。
洞内空无一人?!
“霎霎,杜擎呢?”走出洞外,他紧蹙起眉。
可她只是哭着,早知道大哥会来救他们,杜擎根本就用不着冒着生命危险跳下崖去另寻出路。他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发生了什么意外?呜……早知道她就坚持不让他下去了,呜……
“霎霎,你别只是哭!”他倏然攫住她肩膀,盯着她严肃地道:“回答大哥的话,杜擎呢?跟你一起上雪山来的人是他,对不对?他没有跟你一起跌下崖吗?”
祁霎霎点点头,哽咽的哭着说:“他跳下去了。”
跳下去?也许是他听错了。
“你说杜擎他掉下崖去了?”他蹙紧眉头,有些难以置信的紧盯着她,不会吧引以杜擎的武功,如果霎霎都能没事的话,他怎会有事?也许是为了救霎霎,才会导致……
“他跳下去了。”她用力的摇头,哽咽的纠正。
祁霁龙瞪着她,实在听不懂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是说他是自己跳下去,而不是掉下去的?”他以一副怀疑的口吻慢慢地说。
她点头。
“为什么?”他简直难以置信的冲口问。然而接下来祁霎霎又只是不断地哭,差点没把祁霁龙给急坏了。他一直都知道小妹对杜擎情有独钟,但偏偏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所以当初在得知小妹和杜擎一道的消息时,他便怀疑是不是小妹又胡闹了什么,看来……
“霎霎,你别只是哭,回答大哥的话呀!”他忍不住催促。
“他说……说要娶我,不……不……”
“不如跳崖自杀,所以他就样跳下去了?”祁霁龙忍不住替她说出唯一浮现在他心里的想法。
哭声顿止,祁霎霎像被他的话吓傻般的瞪着他,而同时间,平台下方不远处却蓦然传来一阵几近歇斯底里的狂笑声。
“哇哈哈……”随着笑声,一道人影倏然从崖下飞身跃上平台,那扬着一脸猖狂笑容的人不是杜擎还会有谁。
“杜擎?”
祁霁龙愕然瞪着他眨眼,同时,祁霎霎有如箭矢般从他眼前划过,迅速的飞奔进已经敞开怀抱的杜擎怀中。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她激动的紧抱着他,以哽咽的声音不断在他怀里重复着这句话。
“我答应过你不是吗?”紧紧的拥抱了她一下,他低头温柔地替她拭去不断溢出眼眶的泪水,柔声道。
祁霎霎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紧紧的抱着他,像是要将自己融人他体内,永远不再与他分离一般。而他则忍不住动情的低下头,在她发梢上落下一吻。
祁霁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亏他刚刚还在想,杜擎之所以会跳崖,是因为受了小妹的逼婚,宁死不屈的结果,没想到……
听到他的声音,杜擎这才想到平台上不只他们两人。他将目光转向祁霁龙,同时间想起刚刚他所说的那句话,笑容再度从他嘴边扬了起来。
“霁龙兄,好久不见。”他的嘴愈咧愈大,“听你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敢情你把你妹当成了母夜叉不成,竟然说要小弟我娶她不如跳崖自杀?”
祁霁龙表情一僵,反射性的将目光转向祁霎霎,只见她也在同时间转头,狠狠地瞪向他。
完了!这个死杜擎,想害他也不是这种害法,真是混蛋一个!
“大哥,连你也觉得娶我是件宁死不屈的事?”
“怎么会,大哥不常说谁能娶到你是三生有幸。”他赶紧向她露一个讨好的笑容,目光却凌厉的射向杜擎,传达着君子报仇、三年不晚的讯息。“好了,这里不是闲话家常的好地方,我们得趁天还亮着,而且没下雪的时候赶快离开这里。”他聪明的转移话题。
“对。”这一点杜擎倒是完全同意。他问祁霁龙,“你从上面下来的?”
祁霁龙点头,“你呢?往下走会比较容易吗?”
现在的他当然已经知道杜擎跳下去是为了寻找出路,而他能安然回到这里,自然证明他有展获,只不过现在多了条选择的路,哪一条既安全又省事是他们要考量的。
“你下来花了多久的时间?”杜擎问。
“半个多时辰。”
那表示上去的时间必须加倍,大约要一个多时辰。杜擎在心中忖度着。
“除了随你而下的这条绳索外,中途可有休息的地方?”他又问。
“有两处类似此平台的地方,不过没这个平台大,顶多只能背靠着崖壁,站着休息一会儿而已。”
“三个都行吗?”
“可以。”
“好,那我们往上走。”杜擎深吸一口气后决定,“还有霁龙兄,霎霎身上有伤,现在可以说是与常人无异,所以我们必须轮流……”
“我知道。”
祁霁龙点头打断他。
一路追寻他们而来时,他就已听说他们到雪山上来,是为了寻药方的,这事待会再详谈。
杜擎看了他一眼,两人似乎已达成某种默契般,突然异口同声的开口道:“那,咱们动身吧。”
+ + +
能再次回到狩猎小屋,祁霎霎根本是连做梦都不敢想,所以在踏进门后,她便忍不住激动的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好像是要证实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而非她在做梦一般。
杜擎生起火,在屋内温度升高后开始热食。当食物香味开始弥漫在小屋内时,祁霎霎这才想起自己已有一天一夜未吃任何东西,肚子着实饿坏了。
“你们俩谁要跟我解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三人吃得半饱后,祁霁龙开口问道。
“你自己说。”杜擎看了瞬间垂下头的祁霎霎一眼,只见她闷声不响的猛将食物往口里塞。
“我看还是由你来说比较快。”眼中迅速地闪过一抹笑意,祁霁龙看向杜擎。
杜擎又瞄了闷声不响的祁霎霎一眼后,才大约将她如何假扮顾红燕滋事,引来贪财者为赏金追杀她,最后还导致身受重伤的事说了一遍。
“祁霎霎,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听完,祁霁龙怒不可遏的瞪向正猛朝杜擎皱眉头,好像在怪他干嘛要把事情说得这么清楚的祁霎霎,怒声冷道。他只有在真正生气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姓的唤她。
“我又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小声的辩道。
“你每次闯祸都说这句!”
“可是,我是实话实说呀。”
“你……”
瞪着她,祁霁龙有种气到说不出话来的感觉。
“你每次都仗着大家疼你、宠你,就任性胡为,本来只要不太过分、不伤及无辜,大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说说你就算了,但是你这回竟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说着,他忽然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像是拼命在控制自己想掐死她的冲动,“霎霎,在做那件事之前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后果?”
祁霎霎低眉垂首,没有回答,但一旁的杜擎倒是替她回答了。
“没有。”
闻言,祁霎霎倏然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瞪我干嘛,我也是实话实说呀,难道我说错了?”杜擎一脸无辜。
“你当然——”
“没说错。”祁霁龙接声道,见祁霎霎在一瞬间又低下头去后,才自嘲的摇了摇头说:“她这顾前不顾后的个性在卧龙堡里根本是人尽皆知,我是气昏了才会问这种白痴问题。”
杜擎忍不住微扬唇角。
祁霁龙忽然长叹了一口气,放弃般的对她说:“我也不说你、不骂你了,反正等回卧龙堡之后,由你自己去和爹娘说明和解释这一切。”说完他转向杜擎,突如其来变了个话题,“你们到这儿到底是为了找什么草药?”
杜擎的表情瞬间变得正经而严肃。
“烈焰草。”
“烈焰草?”
祁霁龙皱眉看他。
“你曾听过阴风掌吗?”
“阴风掌?”他忍不住低呼一声,他曾听爹提过,那是武林上一种至阴至毒的霸气掌法,据说早已经失传了,怎么杜擎会突然提起……他霍然转头望向祁霎霎,“难道说……”
“对,霎霎便是被阴风掌所伤。”杜擎证实他所想的。
“祁霎霎!”祁霁龙气极也心疼极的咬牙切齿朝她怒吼。她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怎么知道一个小小的通缉犯会惹来这么难缠的人物嘛。”祁霎霎顿时又瑟缩了一下,忍不住小声的辩道。
“伤她的人是谁?”祁霁龙冷峻的问。
“黄河恶鬼。”杜擎说。
“黄河恶鬼?”祁霁龙闻言一怔,他们……
“我猜想他们俩刚开始也只是被赏金所吸引,却在察觉霎霎来自卧龙堡之后,才会拼命的想杀她。”
杜擎知道当年祁霁龙杀了黄河五鬼中三鬼的事,而剩下的二鬼在消失了一年多后,再出现时便一直要找卧龙堡报仇,只是不得其门而入。他曾想过那二鬼凭什么想报仇,毕竟武功不敌是众所皆知之事,没想到他们所仗的竟是武林失传已久的阴风掌。
祁霁龙蹙紧眉头,握双拳。“那二鬼……”
“已被我击毙,只可惜当时我仍迟了一步,霎霎早已被伤。”
“你如何知道那是阴风掌?”似乎有些扼腕不能亲手手刃那两名恶鬼,祁霁龙沉默了一会儿才问。
“秦金生这人名你可听过?”
“妙手金生?!”祁霁龙忍不住轻呼,“三十年前纵横武林的神医怪杰?但他不早在十年前就已消声匿迹,而传言也说他早巳作古?”
“事实证明他还活得好好的。只可惜没有烈焰草,老前辈的医术也治愈不了霎霎所受的伤。”
祁霁龙皱眉,“那你们到这雪山也已有些时日,可找到那烈焰草了?也许我该多派些人来帮忙寻找。”
杜擎摇头,接着便将烈焰草生长之处与火猴之事告诉他。
祁霁龙闻言后,眉头深锁,与说完话后便沉默不语的杜擎一个样子。
“喂,你们俩不要这样子好不好,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才不相信我祁霎霎是个短命之人,放心啦、放心啦。”见两人同时一脸抑郁、愁肠百结的样子,祁霎霎反倒开朗的笑道。
两人同时瞪向她,又同时无奈的长叹了口气。
“难道除了烈焰草之外,就没有其他可以医治阴风掌之毒的方法了吗?”祁霁龙怀抱着一丝希望。就秦金生前辈所说,要花十年的时间守在这雪山上,好不容易才得到一株烈焰草,难不成他们也真要在这儿守十年?
“有,其实还有一味药物治得了霎霎体内的阴毒。”杜擎说。
“是什么?”
“火龙花。”
“火龙花?”祁霁龙叫道。
“但这东西世间只闻其名,不见其物,就连生长在什么地方都是个谜。即使连秦金生前辈,花了一甲子的时间走遍大江南北,依然未见过它。”他黯然的沉下声,“你说,我该如大海捞针般的去找那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火龙花,还是到这雪山上来等待确定存在的烈焰草?”
“火龙花?”祁霁龙说,但听他的语气不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反倒像是喃喃自语。
“霁龙兄,你怎么了?”杜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问。
“火龙花!”祁霁龙倏然跳起身大叫,吓了杜擎和祁霎霎一大跳。
“大哥,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