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你成就了什么?有什么事可以让你抬头挺胸的说出来向人炫耀的?」
「我交了一大堆朋友,我敢保证绝对没有人比得上我朋友多的。」她迅速的抬起头辩解。
「然後呢?」
「然後……」她想不到了。
「没了?」他明知故问。
她羞愧的再度低下头。
「听说你最近忙著四处相亲?」他突如其来的说。
吕姿嫈迅速的抬起头来看向他。
「你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所以最近工作才会都丢三落四的吧?」他直视她双眼。
吕姿嫈愕然的瞠大双眼。
「不,我没有。」她急忙摇头,「协理应该知道在我还没开始相亲之前,我做事就已经是这样丢三落四了,所以这事绝对跟相亲无关,请协理明查。」虽说她已经连续相亲好几次,都还是交不到男朋友,但是有相就有机会,她可不想因工作而失去任何的机会。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做事会丢三落四的,那为什么不认真点呢,总是一错再错。」他沉声道。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说对不起就可以一错再错,做事不负责任吗?为什么你总以为对不起就可以交代一要,从来就不会自我检讨改变你这种丢三落四,工作不认真的态度?」
吕姿嫈忏悔的低垂著头,只差一点就要亲吻到桌面了。
「不要每次我一训你,你就低著头,难道桌子上有钱可以捡吗?」瞪著她,祁烨用力的喘口气道。
「协理,我在忏悔。」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他一眼,吕姿嫈小声的说道。
「你若知道什么叫忏悔的话,就不会三天两头挨我骂了。」
吕姿萤再度低下头,委屈的想掉泪。他喜欢骂人又不关她的事,而且在他调来这里之前,在他没动不动就丢一堆不在她职务内的工作给她做之前,她做起事来虽称不上是十全十美,但也不至於会丢三落四的,所以认真追究起来这一切都嘛是他害的,他竟然还把责任全推到她身上,果然是个魔鬼!
「你又在心里骂我是魔鬼了对不对?」
「你怎么……唔。」心脏顿时漏跳了一拍,吕姿嫈脱口而出的叫道,旋即又赶紧捣住嘴巴,瞠目结舌的看著他,心想完了。
「我怎么会知道?」祁烨替她把话说完。「你没听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吗?」
完了,她这回肯定是完了!工作出差错加上在背後说上司的坏话,她一定会被「辞头路」的。
可是现在经济那么不景气,失业人口又到处都是,她若真失去这份「头路」,还找得到下一份「头路」吗?不行不行,虽然在魔鬼手下做事很辛苦,但至少还能吃得饱穿得暖,如果失去这份「头路」之後,那可就说不一定了,所以她绝对不能失去这份「头路」。
「协理,那只是开玩笑的啦,谁不知道我们协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为人诚信可靠,能力又是一等一的好,是业界不可多得的精英人才,良家妇女眼中的良人美婿,麻雀眼中的枝头,美女眼中的野兽……」
「够了、够了。」祁烨既头痛又觉得哭笑不得,什么叫美女眼中的野兽?这种话恐怕就只有她能说得这么顺口。
「你……不喜欢当野兽吗?」吕姿嫈一呆,小心翼翼的问。
「正常人谁会喜欢当野兽时?」祁烨没好气的反问她,有时候真会被她给气昏。
「协理,你误会了,我说的野兽不是真正的野兽,而是『美女与野兽』中的野兽,比喻你虽没有美丽的外表,却是个心地善良又拥有财富的好男人。」
「你转得可真快。」
「是协理误会我的意思了。」她委屈的说。
「你还有话说?」祁烨朝她瞪眼道。
吕姿嫈立即抿紧嘴巴,端出一副「我错了」的表情,心里却不服气的喃喃想道:本来就是。
「从开始相亲到现在,你总共相了几场?」他再度开口问。
吕姿嫈傻愣愣的看著他。
「回答我呀!」
「七场。」她惊吓的答道。
「七场都没有结果?」他又问。
吕姿嫈迅速的摇头,接著又遏制不住好奇的问道:「协理为什么会问这个?」
「我担心再这样让你相下去,公司会被你相垮掉。」他瞪了她一眼,似假还真的说。
「这……没这么夸张吧?」她愕然的瞠大眼。
「你以为我指的是什么?」他瞪著她问。
「不是指我工作不力,间接影响到公司的营运,然後……」
「你真以为自己这么伟大?」他嘲讽的打断她的话。
吕姿嫈突然有股想街上前撕掉他脸上表情的冲动。他说话就说话,干么摆出一副嘲弄的表情呀?真是讨人厌!更何况是他说她会把公司相垮的,又不是她自己说的,真是个混蛋上司,魔鬼!
「又在心里骂我了?」他瞄了她一眼。
「没有。」她一惊,头摇得像个波浪鼓似的。
「真的没有吗?」
「真的。」这下立刻变成点头如捣蒜。
「那你刚刚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协理指的不是我的工作不力,那不知道协理说我会把公司相垮指的是什么?」她反应极快的说。
祁烨又瞄了她一眼,脸上摆明的写著「我会相信你才怪」,不过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继续的开口问:「跟你相亲的对象都是社会人士吧?」
「当然。」吕姿嫈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觉得他问这根本就是废话嘛,她总不会找个未成年的在学学生或有自闭症、无工作能力的病患相亲吧?
「这么说来已经有七家企业体系的职员会将我们公司列为拒绝往来户了?」他若有所思的说。
吕姿嫈愣愣的看著他,真是愈听愈迷糊。
「你还没听懂?」看她一脸茫然的表情,祁烨问道。
她直接摇头。
祁烨瞪著她,有种想伸手将她迟顿的脑袋敲醒的感觉。怎么会有像她这么迟顿的人呀?竟然连他在嘲讽她都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说你破坏了我们公司所有女职员的行情,以後别家公司企业的人大概都会以为我们『宇普』里的女人都像你这样无才、无能、脑袋迟顿,到了三十岁还没人要的老女人。我这样说你听懂了没?」
不懂就是白痴了!
吕姿嫈仇视的瞪著他,双手握得死紧。她真的好想……好想狠狠地揍他几拳喔,可恶、混蛋外加该死十万八千次都不够的他,竟然这样当著她的面直截了当的将她批评得一文不值,真是个大混蛋,他果然是个魔鬼!
「很生气?」
废话!谁被人当面批评得一文不值的时候还会高兴得起来呀?
「我只是实话实话。」
混蛋,还说!
「看来你也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所以才没有开口反驳我。」
该死的混蛋,真想揍他——想得身体直发抖。可是不行,如果真揍下去的话,明天的这时候她肯定已变成一个无业游民,然後一个月之後就会饿死在街头……
唔,为了前途著想,她还是快点走,眼不见为净比较好。
「请问协理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的,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出去了。」她咬牙切齿的进声道,说完後也不等他有任何反应即迅速的转身,朝门口走去。
「等一下。」
她浑身僵硬的停下脚步。
「听说你很想交男朋友,而且发誓短时间内非交到不可?」
「是又怎样,这又不关你的事,而且你管得也未免太多了吧,混蛋!」吕姿嫈猛然捣住终於遏制不住爆发怒气的嘴巴,生气的瞪著他。都怪他,干么一直刺激她,这下可好了,她肯定要被「辞头路」了,可恶!
「混蛋?原来你一直是这样在骂找啊。」祁烨瞬间挑高眉头,轻声笑了起来。
吕姿嫈瞠目结舌的瞪著他,一副被吓坏的表情,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笑,而且是在他们共事了一年之後。
「干么露出那种表情?」
「因为你在笑。」她喃喃地回答道,仍是那副被吓傻的模样。
「只因为我的笑就被吓呆,那么接下来我所要说的话,岂不是会把你给吓死?」他一半揶揄一半嘲讽的说。
吕姿嫈眨了眨眼,甩开美男子的诱惑,怀疑的瞪著他。
「你想说什么?」顶多就是要她回家吃自己而已,她早有心理准备,哪这么容易被吓死?他真是太瞧不起人了!
「和我交往吧,我当你的男朋友。」
「嗄?」吕姿嫈瞬间瞠大双眼,惊愕的瞪著他。
他刚刚说了什么来著?当她的男朋友?!真的?假的?天啊,她要昏了……
第二章
「所以你就真的昏倒了?然接还趁人家正在开会的时候,一醒来拔腿就跑,连工作也不要了?」时咪咪坐在床上,一身睡衣,披头散发的瞪著不请自来的死党吕姿嫈,没好气的翻白眼道,「你是白痴吗?」
「咪咪!」吕姿嫈发出虚弱的抗议,虽说她也觉得自己有点白痴,竟会因为被人告白而昏倒,甚至於跷班……
呜,光回想她就觉得自我厌恶,她真是个白痴。
「难道我说错了吗?」
「就算没说错,你也用不著讲的这么明白,我已经在後悔了。」她看了她一眼,哀怨的说。
「後悔就快回去上班呀,恕我不送了。」时咪咪棉被一拉,转身就要躺下。没办法,孕妇一向嗜睡。
「你不要睡啦,咪咪。」吕姿嫈立刻拉住她,不让她躺下。
「你不是要回去上班了?」
「我又没说我要回去。」她哀怨的看著她。
「OK,那你想怎么样?」瞪了她半晌,时咪咪终於放弃睡眠的问道。
她将枕头竖起放在背後,靠坐在床头边上,然後微侧著头以手指梳弄了一下她的长发,并将它们全数拨到身後去,等著她答腔。
吕姿嫈张口欲言的看了她半晌,最後却可怜兮兮的吐出四个字——
「我不知道。」她说。
她真的不知道她想干么,只知道她离开公司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来找咪咪,想著她或许可以帮忙些什么,可是那个什么是什么,她根本一点概念都没有,因为一切都乱得让她不知该从何说起,也莫名其妙的让她脑袋一片混乱,她只知道要来找咪咪而已。
「好,那我来问你来答。」看著她,时咪咪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你觉得你公司那个协理怎么样?」
「他是个魔鬼!」
「我说的是他的长相和个性,不是他在工作上对你的种种要求。」时咪咪强忍著翻白眼的冲动道。
过去一年来,她已经听得够多关於魔鬼协理在工作上如何荼毒她的事迹了,她现在想知道的是单纯男女的感观。
「长相和个性?」
「不要告诉我你和他共事一年,却不知道他长得是圆是扁。」
「我当然知道,但是你问这做什么?」吕姿嫈怀疑的看着她。
「回答我就是了。」
「他长得高高瘦瘦的,因为戴了副眼镜,听以看起来还挺斯文的。」
「就这样?」等了半晌等不到下文,时咪咪一脸怪异的开口道,「你不能形容得多一些?说得具体一点?你那个魔鬼协理真的就这么乏善可陈、一无可取?」
「也不能这么说啦,至少公司上级就非常的赏视他。」
「所以他是属於那种人不可貌相型的?」
「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型?」
「就是长得不怎么样,能力却能出人意表的类型。」
「不对。」吕姿嫈想了一下,然後倏然摇头。
「什么不对?」时咪咪问。
「他的长相不能用长得不怎么样来形容,事实上他长得还满帅的,至少公司的女同事每一个人都这么说。」
时咪咪瞪著她,突然有股想朝她大吼「那你刚刚说那些话是做什么用的」的冲动,她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说,其实你那个协理不只是一个三高的男人,还是帅哥一枚?」她问。
「大概吧。」
「未婚?」
「听说是。」
「无不良嗜好吧,例如特别喜欢SM游戏,或者上Gay PUB鬼混?」
「这我怎么知道?」吕姿嫈皱眉,一顿之後似乎想起了什么,笑著补充,「不过我记得有一次和他一起陪美国来的客户吃饭,那个美国佬老是喜欢紧靠在他身边,还动不动就做一些小动作,例如摸他手之类的,我看见他鸡皮疙瘩掉满地,差点没笑死我。」
「那他肯定不是个Gay。」时咪咪点头。
「应该不是。」吕姿嫈也点头。
「那就只剩下SM这个变态性行为的暴力倾向了。」时咪咪说。
「暴力倾向?」吕姿嫈愣了一下,不知不觉的重复这句话。
「怎么了?」时咪咪盯著她问。
「说到暴力倾向,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时咪咪好奇的问。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提过我公司有个同事,她老公有暴力倾向,一生气就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打她,所以在她身上总会不时看见新的伤痕?」
「当然记得。」时咪咪倏然沉声道,「那个笨女人至今还没和那个禽兽离婚?」
「她舍不得两个孩子。」吕姿嫈摇头道。
「所以就日复一日的过著心惊胆战的挨揍日子?」她嗤声道。
「她有申请保护令。」
「保护令有个屁用,如果它真有用的话,为什么几乎每天都会有杀夫、杀妻、杀子之类的悲剧新闻?如果她够聪明的话,最好是快点离婚,然後找个那禽兽找不到她的地方重新生活。至於小孩,现在的孩子根本精得像鬼,若是认真跟他们说,他们不会听不懂的,更何况即使她真的为了孩子而留下来,在这种暴力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也不可能会正常到哪里去?不要到最後演变成子杀父这种人伦悲剧就好了。」时咪咪嘲讽的说。
「几乎全被你说中了。」吕姿嫈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在她申请保护令的一个星期後,那男人突然闯进公司,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打她,要不是协理刚好在公司出手将他擒住,後果恐怕难以想像。她老公被警察带走後,大家原本以为事情终於告一段落,没想到他被关了十几天之後,便被他家人保释出来,然後再度回家对老婆动手,但这回救我同事的人却是她八岁大的儿子,他拿著水果刀一刀捅进他爸爸的腰际,只为了救他妈妈。」
室内一片沉静,两人皆都沉默不语,为这件说不出悲喜的事件默哀。
「算了,别再说这些会影响我胎教的事给我听了,我们言归正传。」时咪咪深吸一口气,打破四周的窒息道。
吕姿嫈点头。「我想说的是,我记得在那混蛋寡廉鲜耻说我同事就是因为喜欢他这样打她,所以才会嫁给他时,我们协理怒不可遏的给他一拳,同时之间好像说了这一句话,他说,我最讨厌有暴力倾向的变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