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恶很坏地笑了起来,正中下怀,还有什么比打架更有趣的呢?尤其是在预见了胜利之后,那打起来更够味儿了。
“我不要你帮我。”晓冽终于出声了。她不要他的援助,这曾经羞辱过她的男人……
“谁说我想帮你?”伍恶嘻皮笑脸地蹲下身,对跌在雪地里的她挥挥拳头。
“我这里痒不行吗?”
她实在无法反驳他的否认,反正她也没机会反驳,因为他已经跟那伙人打起来了,男人打架跟野兽发狂没有两样。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伍恶与人打架,却如出一辙的狠,准,那些人就像跟他有什么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似的,他打得专心,也打得卖力,那种狂恶的气势骇人得很,绝不是随便打打了事。
没几分钟,他结实,俐落的拳头很快地把那群登徒子给全吓跑了,他们腿都软了,还以为没烧香碰上了台湾拳王哩!
他一把抱起她小小的身躯。
“你那位温床使者呢?”伍恶盯着怀里的她,眼眸充满调侃意味地问。
不,不能看她,一看就会不知不觉地上瘾,可是……,她眼睫毛还沾着雪花,那模样实在动人……算了!算了!看就看,有什么大不了?怕她呀?
“回去了。”她可不喜欢他为顾湛庭下的定位,她从未与他同床过,连这次旅行也是,他们分别订了两间单人房。
他挑了挑眉,对她的答案不置可否。
* * *
泡过温泉后舒服多了,晓冽穿着旅舍提供的和服便装到餐厅去用餐,她准备好好吃点道地的寿喜烧和天妇罗,听旅舍的欧巴桑说,这里最有名的就是味面,当然,她也想尝尝着。
幸好早上只是跌跤而已,并没有扭伤,否则她势必得收拾行李走人。她是该去向伍恶道谢的,起码是他送她回到旅舍,那么长的一段路,而且他还为她打了一架。
“一个人坐吗?”
她抬眼,殷邪正带着微笑站在她桌前。
“一个人。”她眼光转向他。“你也是一个人?”他那些同伴呢?他们不是都一起行动的吗。
“介不介意我坐下?”殷邪询问的声音客气极了,这么赏心悦耳的声音是全天下女生都无法拒绝的声音。
“当然不介意。”她微笑。
“你的味拉面看起来似乎很好吃。”他眼里有着对拉面的赞许。
她点头,同意他的看法。“味道是不错。”
“不知道这样的拉面可不可以外带呢?”他不疾不徐地询问完后,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恶正卧病在床,他说想吃点温热的面食,当然,除了速食面之外。”
她眉心皱了起来。“卧病在床?”难道是雪地里的打斗令他生病了?
“哦,只是小病而已,发烧三十九度,已经吃了退烧药,请勿挂心。”殷邪笑了笑,逐步解说道,“恶的感冒是被怒传染的,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当然也跟那场殴斗无关。”
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吗?她怎么觉得殷邪分明在说反话。
“他还好吧?”她该去看看他。
“很好。”殷邪的表情一贯的闲适。“为了避免他们两个再互相传染而加重病情,已经把他们分房了,怒住在五三三,恶住在五二一。”
晓冽看了殷邪一眼,他何必把房号讲得那么清楚?他根本是故意来这里遇到她的,而他也不是在暗示,而是在明示,明白地告诉她,她该去看伍恶。
“是吗?”她喝了口汤,淡淡地应道。
“这里没有特别护士,晚上也没有任何人会去看顾他。”殷邪不动声色地继续说,“如果他踢被子,也只能让他踢了,可能明天会烧到四十度而已。”
晓冽终于被他激得放下筷子,并且知道殷邪的封号不是浪得虚名了。
* * *
打架受伤不算,他真的有百年之久都没病过了,更何况是感冒这种笑死人的小病,生起来简直可耻。
他咳几声就喝几口纱纱准备的那一大壶苦茶,倒也有用,起码咳的没那么厉害了,只是他弄不明白,那些个家伙为什么去撞球也不让他跟去,还硬把怒给换到另一间房去,莫名其妙嘛!他现在得的是感冒,又不是霍乱,他们怕什么怕?
见鬼!他嘀咕着,一边扭开电视又关掉,无聊死了,他又听不懂日文,看了也是白搭……
叩门声响起时,他欣喜地差点没膜拜上帝。
“快进来!”总算有个人可以让他解解闷了。
晓冽一推开房门就看到伍恶他一脸期待地躺在床上,被子只盖了一半,开了盏昏暗的小壁灯。
“你怎么会来?”他眯起眼睛,开始怀疑是那些家伙搞的鬼。
“这是你要的拉面,快点吃吧。”晓冽把外带的拉面放在小茶几上,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色微红,大概还在发烧吧!至少殷邪这一点没骗她。
什么拉面?他现在只想吃海陆牛排大餐,他们到底怎么办到的,居然可以让颜晓冽亲自把面带来他房中。
“我没力气。”伍恶望着她,露出一抹耍赖的笑意,促狭起来,把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我的手很痛,早上打的,但是我现在也很饿,如果不吃东西的话,可能挨不过这个晚上。”他唇畔有笑意,优闲地等着看她反应。
哦!老天,别谴责他,他大概是烧昏了头才会去挑逗她,感冒药似乎发挥作用了,他有点俄,有点想睡,也有点……有点想拥抱她……见鬼!狂给他吃的该不会是春药吧!
晓冽喉头一窒,抿着嘴盯着他。伍恶,他吻过她,这是她与男子最亲密的行为,但是纵然如此,有过吻,有过拥抱,她却不了解他。
他玩世不恭,他仰慕者众多,他花心,他随便,他有一个性情火爆的亲昵女友,他拒绝过她,他不自觉地刺伤过她,他也令她掉下生平第一滴为爱而落的眼泪。
“通常我吻女孩子都不需要理由,可是你除外,知道为什么吗?那是因为你太正经了,正经的我只好来特别解释一番,以免你这位品学兼优以为我爱上了你,那误会就大了。”
她忆起了当日听完他的话之后,她的身子像焚烧似的火热,对于她那么重要的初吻,他竟然只是一时玩玩罢了。而现在呢?有点令人不能理解,他明明是在勾引她。
对于这种情况,她只能说伍恶是个天生的坏胚子,他不要她,不要她粘上他,但是当她站在他面前时,他却又劣性发作地想戏弄她。不,不会,她不会再被他给戏耍,喂他吃就当早上他帮了她的人情,只此一次,反正他们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如此说服自己之后,晓冽往床沿坐下,打开碗盖,先把面用筷于剪断,接着端起碗来。
沉溺在她动人的容颜里,此刻的亲密似乎在他脑海已渴求了许久,他不敢碰的她,就近在咫尺。
“谢谢,我正需要有人这么做……”
他说着,她手中的碗却被他给捧走了,顺手搁回一旁的茶几上,他扣住了她的腰,毫无困难地寻到她的嘴唇,眷恋地吻住了她。
只吻一吹似乎不够,他反复地在她唇齿之间挑逗热情,由深而浅,汲取着她的香甜,压抑的感情一下子苏醒,他不许别人占有她美好的唇,他要她,他要颜晓冽,她是属于他的!
她又在他臂弯里了。这混乱的感觉拧了她的心,她不得不承认自己适才的发誓都是纸上谈兵,胶着炽热的嘴唇传递着他的爱意,他刻意伪装的不温柔全溜走了,纠缠着她的唇瓣是那么温柔,这是危险的诱惑,是她几个月来的相思……
什么都掩盖不了一个事实,妈的!他根本就在乎她!她柔软的身子抵着他的胸膛,热力蔓延在体内,他不想考验自己的自制力,瞬间,他把她压倒了,劲瘦的身躯下是她微带颤抖的表情。
他像一块磁铁,她突兀地被他牢牢吸住了,更糟的是,不需理性的挣扎,她竟渴望他能对她有所求。
钜细靡遗地吻过她的耳垂和眉心后,伍恶的唇来到她的锁骨处,他解开她第一颗钮扣,在她细致的颈部深吻着,他没问她答应与否,也不想问她答应与否,她的上衣在他的主导下褪去,在他往下滑落一路印上他的唇印时,她陷进了铁一般的拥抱之中。
窗外是皑皑白雪,滑雪场的烟火大会开始了,漆黑夜空中,绚烂的烟火更美了。
* * *
醒来时的疼痛令她有些微的不舒服,她枕在伍恶的臂膀上,他睡得正熟,但在睡梦之中却还执意搂着她共眠,他并不是个粗心的人啊!
雪地的清晨阳光似乎特别明亮,今天应该不会下雪吧!晓冽想。
她温柔的凝视他沉睡中的俊挺脸庞,脸颊不由得涌一股燥热,昨夜一幕幕的激情闪过脑海,与他共有的肌肤之亲令她无法不去回想,那是犯罪的,是不应该发生的,但是她却……却没半点后悔。
她被他弄得迷乱了吗?还是她已经不想再继续掩饰自己的心情?就算想掩饰也不行,他们的关系开始变得复杂,从昨夜开始……
“晓冽……”他吃语一声。
她笑了,梦到她了吗?幸好他没叫错名字,否则她一定会很难接受,虽然明知道自己不是第一个与他这么亲密共枕的女人,但是女人心呀,总是很小的。
突然之间,拥住她的那条手臂动了,他缓缓地,缓缓地以拇指描绘着她的唇型,一个使劲,她跌进了他怀中。他睁开眼,笑了。
“你在偷看我。”他搂住她的纤腰,享受从她身上传来的温热体温,并很不客气地摩挲着她的肌肤。
原来他早就醒了。“我该回我的房间去了。”她淡淡地说,顾湛庭一定没想到他的离开会造成她的走私吧!她的身体已经背叛了他,这是难以抹灭的。
“回房?”伍恶挑挑眉,眼中有笑意,抱紧她裸露的双肩。“不,我不让你走,你要陪我,还要喂我吃药,别忘了,我是病人。”
晓冽摇摇头。“你完全不像个病人。”
“告诉我,感觉好吗?”他贴过去,轻轻抚摸着她滑腻白皙的颈子,涌现一份柔情的悸动,他还记得昨夜吻她这里时,她颤动不知所措的反应是那么清纯可爱,她是属于他的,她那见鬼的未婚夫想都别想再碰她。
她因他的问话而升起一阵嫣红心跳,老天,他问得这么直接!
“我开玩笑的,你可以不必回答我。”
伍恶执起她的手贴在心脏处,再把自己的手指与她的相互交缠,然后注意到了,她颈上还戴着他给她的项链。
他把彼此交缠着的双手带到坠子处,抚过,露出一个笑容。“你没把这个扔了吗?”
他以为在他说了那些自大无比的话之后,她铁定会气得把这条链子给扔掉,但是项链却还完好如初地戴在她颈子上。
“我该扔了它吗?”晓冽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这链子代表着当时他对她一时玩弄的心态。
“不,不许。”他抬起上半身,吻吻她湿润柔软的唇:“你是我的人,要戴我的信物。”
“应该说,我是你不要的人吧!”她自嘲地淡笑,并讶异于亲密关系会让他改变这么多。
她以为他醒了之后会对她吼叫,并且告诉她,昨夜的事只是他一时丧失理智,他发烧烧得昏了头,教她最好忘了有这回事。
看来他先前的态度真的给了她很坏的印象。“小姐,你在记仇吗?”他有趣地看着她,才发现自己早就想这么与她同床而眠了。
“不是记仇,我是……”
伍恶堵住了她的唇,不给她说话的余地,转瞬间给她一个激情狂野的拥吻,延续着狂潮,在她动人肩头洒下一些吻痕。
“晓冽,我向你认错,好吗?”他把头埋在她胸前,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我承认我早就喜欢上你,我在乎你,我要你,但是我怕自己要不起,所以我该死的伤了你,也把你给逼走,这是我最大的错误,但是现在,我不想再逃避自己的心意了,我希望你留在我身边,永远地留在我身边,可以吗?”
这是那个恶名昭彰的伍恶吗?他竟会因为真情的告白而不敢看着她说话?羞涩的态度一如个小男孩,却教她心动不已。在这一刻,她感到好满足,好满足,还有什么比坦白彼此的心意更让人动容。
“你不会原谅我,对吗?”伍恶害怕她已不想将机会留给他了,毕竟他曾对她那么无情过。
“我想再要一个吻,我想,那是你将功赎罪的好方法。”晓冽柔柔地说。
他飞快地抬起头,对上她微带雾水的眸子,那里有无尽的包容与深情,正定定地瞅着他笑。
* * *
回台湾后的一整个寒假,伍恶几乎都与晓冽在一起,他粘她粘得很紧,若没将她带在身边,就一定电话一通通地打给她,务必要时时听见她那对他来说,具有稳定作用的声音不可。
他们的发展还是个秘密,尚未在彼此的家庭公开,因此更夸张的是,有一回他半夜想她想的几乎要疯了,非见她一面不可,居然就像个小偷似地爬到她家二楼去,敲她的窗,直接进到她卧房去倾诉相思,隔天一大早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基于非要讨她做老婆的理由,他在这天约会结束之后,找尽了借口把她给骗回家了。其实这是一项非常严厉也非常残酷的考验,他很明白。
带她回家有可能是他在自掘坟墓,看到他的环境之后,或许她会怯步,或许不会,如果她无法接受他的生活方式,她就必须离开他的世界,他们从此不会再有牵连。相反的,如果她能接受他的一切,能接受他出身黑道这个事实,那么他们的感情将更加稳固,前景指日可待。
因此他不愿再拖下去,也不愿再蒙骗她,晓冽有选择的权利,她可能深爱他,但却无法接受跟了他的后果,如果是这样,他可以理解,也可以放她走,反正,她已不是第一个如此弃他而去的人了……
“在想什么?”晓冽转头对他笑了笑,窗外的风景不停倒退,他们正往伍恶位于天母的家飞驰而去。
“我在想我带你回家,我爸妈一定会很吃惊。”伍恶可以想见他们吃惊的程度,不是因为他带女孩子回家,而是因为……
“会吗?”晓冽嫣然一笑。“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知道自己不是伍恶的第一个女朋友,但希望是他的最后一个。
用拇指抚过她柔嫩的颊,他笑得很坏。“虽然不是第一次把女生带回家,但你是最漂亮的一个,他们一定会想,你是怎么被我给拐上手的,并且为你感到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