募地,一名着赭红毛料西装的高大男子随兴的踱步而入。
“抱歉,门没有关,我便自己进来了。”他风度翩翩,面带微笑走近病床旁,周到的跟每一个人颔首后,温文的道:“看来这里相当热闹,不知道欢不欢迎我加入呢?”
阙墨穹盯着他,这衣冠楚楚的家伙又是谁?
狄伦飞快的道:“穹,他就是……”
“阙小姐,他就是赫赫有名的丁先生呀!”胖警长截走狄伦的话,忙不迭跳出来介绍。
阙……
丁维严胸腔一闷,他知道中国人口博多,但阙这个姓并不多见吧?相似的面孔,相同的姓氏,她与墨咏之间……
@③@
病房里寂静无声,相较于刚才的喧腾,现在静得连表上秒针在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了维严看着她,眼里登时呈现一片复杂之色。
“你姓阙”
“嗯。”她潦草的点点头,漫不经心的说:“听说是你帮我报案的,谢谢了。”
她是故意这么冷淡应付他的,虽然他长得俊伟少见,高大的体魄也丝毫不比那些倒金三角的男模特儿逊色,但她不懂他干么突然把刚才那些人全清了出去,就独下他自己。莫非有什么企图?
哼,现在又不是古代,别企望她以身相许了。
丁维严沉默不语。
她姓阙,姓阙……
他不知不觉紧紧握住了拳头,宽阔的病房竟给他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他知道墨咏有个妹妹,她也只有那个亲人而已,但他与她妹妹却未曾谋过面,连墨咏过世之时,他们也没见到面。
因为,那年他无法承受推心之痛,逃到了埃及去舔舐伤口。
饶是如此,墨咏的妹妹也应该在法国才对,他听墨咏提过,她的妹妹在艺术学院学画画,才十六岁……
算算,四家小小姐今年也只有十八岁而已,她的学业呢?既无家世也没背景,不可能无端端变成走红国际的顶尖模特儿。
或许,她跟墨咏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他太紧张了。
“丁先生,如果没事的话,麻烦你帮我找我的助理进来好吗?我饿了。”阙墨穹用极为淡漠的声调开口。
她不知道这位丁先生是何方神圣,但他一直死命的盯着她看,分明不安好心。
哎,这种外表人模人样,内心龌龊的衣冠禽兽她见得多了,在法国,动不动就有富商出天价想包她一晚,她不是不知道世界的黑暗面。
“你叫什么名字?”丁维严不理会她的请求,坚毅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内心的弦绷得死紧。
“我?”她扬起眉梢,不可思议的微微睁亮瞳眸。
哈,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她还以为她这张面孔很有名呢,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不认得她,看来日后她得勤来柏林走秀才是。
丁维严没有再次相询,但他眼中写满了催促。
“你不知道吗?我是奈曼服装公司的首席模特儿,我就是阙墨穹。”
她说得神气无比,并且稍稍为自己贴了点金,她没提到莎莲也是首席模特儿,她们这叫双首席,她自己想出来的名词。
丁维严闷哼一声。
阙墨穹!
她真是墨咏的妹妹,没想到她们姊妹竟长得如此相像。
他紧锁着剑眉,过了好久才深吸一口气,将踉跄的步伐止住,沉重的道:“墨穹,我是丁维严。”
闹墨穹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过了半晌,她像突然消化了他的言语,直勾勾的看着他,心绪峰回路转。
他是丁维严?他就是丁维严?
她的仇人居然来到了她跟前,她这也算有眼不识泰山吧,竟没把他给认出来。
该死的丁维严,这个站乱终弃的家伙,若不是他,墨咏也不会死,是他害死墨咏的,是他!
她在心中泛起冷笑,一年多的准备,就为了找丁维严报仇,没想到冤家路窄,他们会用这种方式见面。
自从墨咏莫名其妙的死后,她自知势单力薄,于是抛弃了学业,利用自身推一的优点——面孔清艳,身段高挑,她找到了一份模特儿的工作。
她日以继夜的努力,付出比别人多十倍的心血,终于让奈曼在众多新人中注意到了她。
于是她成名了,奈曼力棒她,她的姣好身段无论男人、女人都喜欢,他们叫她东方娃娃。
成名后,她靠着名模的身份结交权贵,因为她知道丁维严势力庞大,十万烈焰雄踞全球,她要动他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一
她很有自知之名,也深知忍辱负重的含意,她必须找到一个稳健的靠山帮助她,她才可以为墨咏讨回公道。
丁维严没心没肺,无情无义,这印象早深植她心中,不会变的,永远都不会变……
她深刻的记得,丁家那个姓马的总管告诉她,墨咏是因为小产而死的,这答案令她愤恨至极。
丁维严太过分了,墨咏都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她因小产而死,而他却连她的葬礼也不参加,没人知道他去哪里逍遥快活。
随后,她又听闻他与一名美丽的中俄混血儿走得很近,两人时时往返约会,亲密至极。
墨咏死因成谜又尸骨未寒,丁维严就如此明目张胆的另结新欢,墨咏若地下有知,也会含很九泉!
她根本不相信墨咏是因为小产而死,她要找出真相,她一定要找出真相!
思及此,阙墨穹脸色一沉,按捺下内心的激动,她浪激的黑眸看着丁维严,轻描淡写的道:“姊夫,没想到我们直到今天才见面。”
听到那两个字,他面色揪然。
那原是属于他的称呼,如果墨咏成为他的妻子的话。
他与她相觑良久,才清了清喉咙问道:“墨咏说你在法国学画,怎么会跟着设计师走秀?”
她瞄了他一眼,平淡的说:“学画需要很多学费,姊姊骤然过世后,没人供给我那些费用、我又没有一技之长,只好胡乱扔了这份模特儿工作。”
他思索了一会才道:“你想继续读书吗?”
墨咏死后,他心绪大乱,到埃及走避了半年才回柏林,之后,他苦苦思忆墨咏对他的打击,根本没心思顾及到她还有个幼妹。
无论结局如何,他与墨咏曾经真心相爱,她的妹妹就等于是他的妹妹一样,他该照顾她幼妹的生活才是。
对于墨穹,过去是他没想到,现在遇到了,他便不能撒手不管。
“我不知道。”阙墨穹懒洋洋的说,“我现在的生活很不错,走秀的酬劳颇丰,我没想那么多。”
“你还年幼,应该读书才对。”他忍不住劝她:“我可以支付你所有学费及生活费,钱不是问题。”
她与墨咏实在太相像了,出于某种莫名的心理,他不希望见到她在外面抛头得面,况且模特儿的工作那么辛苦,经常晨昏颠倒,三教九流围绕在身边,当然不比做学生来得轻松单纯。
“我考虑着看。”她以退为进。。
他突然又轻轻的说道:“墨咏也会希望看见你学业有成,做一名艺术家,生活潇洒不羁。”
她陡然挑起眉毛的想,惺惺作态,语气中充满无奈味道,简直多此一举。
“那么,我明天再来听你答复。”
他转动门把,离开了病房。
户外阳光正炽,丁维严突然想到酒吧里去喝一杯,最好不醉不归,用酒精忘记伤痕,醒来又是另外一天。
第三章
“磁场”是电流造成的,对整个太阳的物理特性有很大的影响,太阳面上有许多复杂的运动,也会产生复杂的磁场。
“磁场”是十方烈焰的二龙头丁维岩,他是德国柏林的工业之首,也操控着世界的工业。
丁维岩在德国境内的影响力无远弗届,欧洲国家更是对其自成一国的作风不敢稍有微辞,因为谁都知道丁氏资金雄厚,富可敌国。
更何况,丁氏又有十方烈焰为其后盾,气势固若金汤,虽然丁维岩本人不过来自东方一蕞尔小国,但此际他的身分已经大大不同,名字抬出去足以压住每一张政府官员的嘴,与从前全然不能相提并论。
他叼着一根烟依窗而立,满屋子的烟味以在宣泄他的烦躁,因为,他没想到昨天会见到闭墨穹。
其实,他没必要照顾墨咏留下来的幼妹,如果马卢知道了,绝对会很不赞成他这么做。
可是他就是不由自主这么做了,当他看见阙墨穹穿着清凉的奇装异服在酒店里走动时,即使那是服装秀,他已经感到不舒服。
身为男人,必须好好照顾妇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墨咏虽然过世了,断没有要她妹妹在外面受苦的道理。
就算是普通朋友,他也会尽这份心意,更何况是墨咏的妹妹,曾经的未婚妻的胞妹,他更要将她照顾得好好的……
“嗨,亲爱的二哥。”调侃的笑声扬起,方雅浦一身轻便的休旅装,兴味盎然的踏进室内。“马卢说你已经在书房躲了一个小时了,连午饭也不出去吃,怎么,有心事?”丁维严捻熄烟,惊喜的迎上前去。“怎么来了也不通知我去接机?”
方雅浦的俊容露出微笑。“你那么忙,又不像我们做那些小眉小眼的古董生意那么困,更何况我们的专机就停在你的私人停 机坪上,还按什么机呢?”
丁维岩也笑了。“熙上呢?好不好?”
“好!”袁熙上不疾不徐的踱进,她扬唇晒笑。
接着,另一张与袁熙上一模一样的面孔也探进门内,冯雅倪 兴奋的扬着眉宇,英姿飒爽。
“真是太想你了,别来无恙?”冯雅倪条然的说。
“稀客!”丁维岩笑容满面,“这里坐。”
佣人立即端来茶点,并为主人将窗子打开,趋散一屋子烟味。
“别高兴得太早,她们两个不是来看你的,她们是专为了看一场服装秀而来。”方雅浦优闲的吸了口茶,立即戳破那两姊妹的殷勤。
“哪里是,我们是专程来看你,顺便看服装秀。”冯雅倪立即咪 咪笑的道,斩钉截铁的推翻了方雅浦的话。
“才怪。”袁熙上瞄了玛雅倪一眼。“你明明就说那个条曼追 求过你,你拒绝她了,所以来看她的秀做补偿。”
别怪她不顾手足情谊,手足城可贵,爱情价更高,方雅浦跟殿下,她当然帮方雅浦噗。
玛雅倪笑意横生的说:“哎,盛情难却嘛,奈曼一直邀请我,不来说不过去,况且柏林又不是很远。”
“还不远?”袁黑上挑起一道眉。“老大,你从迈阿密飞过来的 耶。”
自从将靳士廉骗到手之后,冯雅倪就一直赖在那里不回玫瑰 古堡,可怜的玫瑰古堡只剩荷荷在那里独守空闺。
“都在地球上,怎么算远嘛。”冯雅倪很豁达的说。
丁维岩笑了。“怎么都好,我立即叫人为你们准备房间。”
“你会安排一顿很丰富的晚餐给我们,对不对?”冯雅倪对美食最有兴趣了,凡风花雪月及吃喝玩乐之事,她无一不爱。
“没问题。”丁维岩爽快的答应。
冯雅倪一脸激赏的看着丁维岩。“维岩,你真是太好了,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到你呢?真是相逢恨晚,情深缘浅……”
“殿下!袁熙上皱起眉宇。
又来了,这家伙又来了。
与方雅浦三人喝过下午茶后,他们三个快乐的去市区逛街,丁维岩则带着花束,单独来到市立医院。
“阙小姐,她早上已经出院了。”柜台处的小姐翻了翻纪录告诉他。
“出院?”他皱起眉宇,昨天他还特别询问她的主治医生,那位医生告诉他,她至少必须静养一个月,她居然今天就出院?
“是的,闻小姐不顾医生的反对,她坚持要出院。”柜台小无奈的说。
“谢谢。”离开医院,丁维岩立即驾车转往里朵酒店。
原本他是来听她的答复的,他希望她可以重新做一名学生,不必再辛苦的在舞台上工作,可是看来她并不以为在舞台上工作是辛苦的,他臆测她是回酒店走秀去了。
停好车,他直接要求酒店的服务人员带他到来曼服装公司的化妆间去。
偌大的化妆间里一片沸腾,但阙墨穹并不难找,她高姚纤瘦的身材与那一头乌亮的黑发是注册商标。
他朝她走过去。
“墨穹。”
他在她椅子后打住脚步,化妆师正在替她上彩妆,而她早已从镜中看到他在找她。
“迪亚,你先休息,待会再过来替我上妆。”她吩咐她专用的化妆师,并示意小妹倒茶水过来。
“喝茶。”她笑了笑,运自先啜了一大口,然后自然的从皮包里拿出药来服用。
看到她用茶叶送药,他的眉一蹩。“为什么私自出院?”她很不会爱护自己的身体。
她耸耸肩,无所谓的道:“你看到了,这是我的工作,我还有八场秀,没理由赖在医院里。”
他凝重的看着她。“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
“那不要紧,”她漫不经心的说,“我的身体没那么娇贵,况且,我与奈曼签有合约,我不想做个无信之人。”
其实奈曼早已通融她不必回来走秀,可是她不愿意,她不愿意让别人取代她,这是她苦熬过来的成绩,她不要让给别人,尤其是莎莲。
“我可以代你清偿违约金。”
“不是那个问题。”阙墨穹扬起眉。“我的部分,我要自己走 完。
“你可能走完这场秀就会受伤。”他并非危言耸听,她根本才 入院一天,连脑部断层结果都还未诊断出,谁也不能担保她的身 体没问题。
“受了伤再去医院不迟。”她不疾不徐的开始梳理长发。
丁维岩看着她那张与墨咏几近相同的面孔,但她们的个性却 是截然不同的,秀丽的容貌下,她有倔强的灵魂。
“你很坚持。”
她似乎没他想像的脆弱,只不过因为她是墨咏的幼妹,令他 忍不住想去照顾她罢了。
阙墨穹从容的拿出一张票递给他。“不要逼我回病床上去, 可是,如果你肯来看我走秀,我会很高兴。”
“那么,我昨天的提议呢?”他沉吟。
她笑了笑,清晰而低柔的说:“我会考虑的,姊夫。”
丁维岩的喉咙干涩了,一声姊夫又将他给击溃。
她的侧脸,她小巧的唇角几乎是墨咏的翻版,他摇摇头告诉自己,那不是墨咏,不是。
宋文新一季的服装秀吸引了柏林所有的名媛仕女,开场前,宾客都已就坐,媒体的镁光灯更是架设得到处都是。
“好热闹!”冯雅倪手中拿着精美的节目表,她最有兴趣的猎装第三场才会表演。
袁熙上东张西望:“怎么不见那个苦苦哀求你来看秀的奈曼?”
玛雅倪轻松的说:“妹子,奈曼是这场秀的灵魂人物,她要掌控大局,当然抽不出空来见我噗。”
袁熙上轻哼一声。“这么没诚意的人,难怪无法打动你的芳心。”
“不是那个理由啦。”冯雅倪扬扬眉梢。“奈曼是个女的耶,就算她再有诚意也无法打动我的芳心,我只对男人风流,女人我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