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皇额娘有几位嬷嬷陪着,还会需要我吗?」端捷往皇上身旁一坐,立即发现了正盯着她看的塞阳,不禁一股燥热涌上心头,怎麽会┅┅
「皇帝哥哥,这位是┅┅」端捷迟疑的问。
「这是硕亲王府的七贝勒,塞阳贝勒,蘅妃的亲弟第。」皇上笑了笑,做了简单的介绍。
端捷又娇又羞的沉吟着,她记得塞阳,就在不久之前,她往庙宇上香,回程途中和丫鬟迷了路,幸得塞阳的指点,才得以在天黑前和侍卫会合,为此,她一直感念着。
塞阳的脸对她来说实在不容易忘记,尤其是那天在山谷的樱林 一别之後,她几乎无时或忘着塞阳,每一想起,总要惆怅个老半天,怨自己生在深宫内院的帝王之家,否则以她端捷公主的花容月貌,有哪一个男子不曾为她心动呢?而她当日却匆匆与塞阳擦身而过,连姓名都没有留下。
「见过公主。」塞阳礼貌的向端捷请安後就摆出一脸的受宠若惊,因为公主眼中分明对她有爱意,这连白痴都看得出来,莫非这位公主天生豪放,想要对她来个一见锺情?
想到这,塞阳不由得全身为之一僵,顿时一个念头闪进她脑海:妈啊!这怎麽得了?
正糟糕情急,端捷就细声细气的开口道:「过去不曾听闻过塞阳贝勒进宫来,不知道皇帝哥哥这回召见,是有什麽大事吗?」
端捷掩着袖口,忍不住开心的偷笑。太好了,她早盼晚盼的,总算知道塞阳的身分了。
原来她的梦中情人是堂堂硕亲王府的贝勒爷,而且蘅妃还是他姊姊呢!总算是皇亲国戚,身分匹配得过,如果她能和辅国将军之子解除婚约,那麽,她不就能与塞阳双宿双栖了吗?有塞阳这麽俊俏的郎君相伴,可要羡煞死一大群人了。端捷在心中打着如意算盘。
皇上一笑,闲适的说:「也没什麽大事,塞阳今天在舞剑比赛上刺伤了镇亲王府的萨放豪贝勒,我特地要他人宫,了解真相,以免将事情闹大了。」
「既是比赛,必有所损伤,皇帝哥哥何必太在意。」端捷娇声的说,她的心现在已经一心一意的放在塞阳身上了,彷佛他们的事已成定局似的。
「我明白,只是询问而已,我自有分寸。」皇上如此说。
他当然不曾真的怪罪於塞阳,本来他就是因为今天在擂台上的帘幕後对塞阳产生好感,才急着在晚上就召见塞阳人宫的,塞阳台前的玉树临风和不羁,令他有想一窥究竟的好奇。关切萨放豪伤势既只是个藉口,现在又怎麽会怪罪於塞阳呢?更何况塞阳的外貌,真不是普通的出色,已堪称得上是醉人了!皇上在心 笑着,当然,他的心思,现在没有人知道,而端捷的心思,也同样没有人知道,只不过他们两个人的目标,都是同一个人罢了!
第五章
「储秀宫」 ,皇上一边吃着蘅妃亲手剥的果子,一边赞赏有加的说:「爱妃,你的七弟真是英雄出少年,昨晚我宣他觐见时,他非但没有惧色,反而显得从容优雅,胆色过人,且人品一流,很令人欣赏。」 贵为一级宠妾的蘅妃漾起了甜美的梨涡,以为皇上和她打情骂俏,她抿着嘴角,娇意浓浓,不依的回答:「皇上开臣妾的玩笑吧!我可不来哦!」
「我哪裹开你玩笑了?所谓君无戏言,难道我的话会有假?」皇上沉稳自若,懒洋洋的揽住了她,春风拂面的说:「你有个出色的弟弟是件好事,不必太过谦虚,过些日子,我打算让他入宫任职,想必他会有一番作为,也会胜任愉快。」
蘅妃可无法敏捷的答应了,她的笑容冻在嘴角,这皇上口 的人,是她娘家硕亲王府的人吗?怎麽她听也没听过她有哪个兄弟如此争气,还得到皇上亲口嘉许的?
「皇上刚才是说,臣妾的「七弟」胆色过人,人品一流?」蘅妃的心不规则的怦怦乱跳,乍惊还疑的重复了一遍。
「是呀!」皇上谈笑风生的拉长了声音,昨晚见塞阳的愉悦心情还留着,塞阳那双水灵灵又黑白分明的眸子,直教他到现在还有点神不守舍,只是未免有点无稽,塞阳可是个男人哪!「端捷公主也见着你七弟了,刚才我去她那 ,她还赞不绝口,能让端捷那丫头看得上眼的,总没有几个吧!话说回来,你们姊弟也应该很久没见了,要不要改天我再召他入宫,让你们好好叙叙?」话虽是这麽说,但实际土是他还想再见见塞阳。
「七弟?」蘅妃实在狐疑,不懂皇上那飞窜出的满意是从何而来。
蘅妃记得,在她人宫以前,她额娘亲生所出是六男三女这是绝对错不了,而硕亲王府 的两位侧 晋进府也有数十年了,从来也没听说过有哪一个什麽时候怀孕生子的,怎麽现下她突然跑出个七弟来,真教她搞不 楚状况。
「塞阳指婚了吗?」皇上声音暖如醇酒,诡谲的扬起浓眉。
「塞阳?」蘅妃眼皮直跳,怎麽话锋一转,又问到塞阳身上来了?「她还没有指婚,大概是因玩性还重吧!」
「你知不知道,塞阳有没有中意哪家的小姐?如果没有,安亲王府的三格格才貌双全,知书达礼,倒是配他得过。」
蘅妃睁大了眼睛,皇上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麽啊!真是胡来!
「等让塞阳封了官职,再为他指婚,硕亲王爷一定会很高兴。」深怕蘅妃没听清楚似的,皇上又自顾自的安排着,但让人看不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是试探还是有谱?
蘅妃芳心如麻,差点吓得魂飞魄散,皇上现在嘴角 说的,可是她的亲妹子呀!
「皇上的意思是,要塞阳┅┅出任官职,然後┅┅再为她指婚?」蘅妃心惊胆跳的追问了一句,就怕听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如果没什麽意外的话,当然就这麽决定了。」皇上捏了捏蘅妃的手心,他那轻松闲散的样子和蘅妃成了明显的对比。
这话彷如平地一声春雷响起,无情地轰炸着蘅妃的心房,皇上意味深长的笑还留在嘴角,看来,她必须要弄清楚了,否则让她的妹子入朝当官再明定婚配,她硕亲王府可难逃满门抄斩的厄运。
※ ※ ※
蘅妃派人偷偷稍了封信回硕亲王府,要硕亲王爷以作寿为由,使她得以顺利回府省亲,理由正当,皇上赏了许多体面的礼物和金银珠宝给硕亲王爷祝寿,而身分崇高、当红纳权的蘅妃就轻易的瞒过皇上,在塞阳被宣召入宫的半个月後,有惊无险的回娘家了。
蘅妃回府是件大事,处处讲究面子的硕亲王爷表面上办得风风光光、既盛大又招摇无比,惹得全京城人发出赞叹的眼光。
但是一等到蘅妃前脚踏进王府,王爷却马上打发管家招待宫 来的大批人马,独独将蘅妃迎入一座幽静的内院,进行秘密的会谈工作,此次出席会晤的还有福晋跟六位贝勒爷和吊儿郎当的塞阳格格。
「阿玛,虽然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可发生了这麽大的事,您怎麽也不稍个信来,害孩儿一个人在宫 乾着急啊!」蘅妃埋怨的首先发言。
「我怎麽料得到皇上会有那种意思啊!」硕亲王急得老汗直掉,心想他这次可死定了,进退两难,说是欺君,不说也是欺君,这可怎麽才好?
「东儿,你说皇上要塞阳出任官职,这可是真的?」可怜的 晋惊慌失措,惊惶中叫出蘅妃出嫁前的小名,真不敢相信这事会是真的。
「额娘,难道要等皇上的圣旨都下来了,才来打算吗?」蘅妃很不满意眼前的情况,如果塞阳是格格的事爆发出来,势必会影响硕亲王府的形象,也会波及她在宫中的地位,这麽一来,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势力,岂不是会毁於一旦?
「你额娘的意思当然不是这样,现在出了这种事情,谁也不愿意,得赶快想想法子啊!你在宫 ,何不找个机会向皇上说清楚?」硕亲王异想天开的说。
「孩儿可不敢哟!」蘅妃没好气的说:「谁不知道皇上的性儿,他虽然平时温柔有加,但阴狠起来也是有目共睹的,否则这大片江山是如何打下的?要孩儿去做开路先锋,难保皇上不会在一怒之下,将咱们满门抄斩哪!」
「那怎麽办?可怎麽办才好?」 晋一生顺遂,从来没遇过什麽风浪,谁知道竟会生出塞阳这个女儿来,好事不干,乌龙事做尽,为她的後半生平添「坎坷」。
「阿玛、额娘!我说事到如今,最好把塞阳送到别处,眼不见为净,什麽烦恼都化解了。」大贝勒多 自以为聪明的插嘴,想做点有贡献的建议。
但他的话才甫落就惨道几双白眼同时瞪视,均在想真是个破主意!
「亏你身为硕亲王府的长贝勒,将来好歹也是要承袭爵位,居然说出如此不知轻重的话来,你敢说出口,我还听不下去呢!」硕亲王气得跳脚,青筋都爆出来了。
多 吃了败阵,只好乖乖的闭起了嘴巴。
沉寂了半晌,蘅妃 了 喉咙,颇有威仪的开口道:「塞阳,你过来。」
一直一副懒骨头样子的塞阳受到召唤,总算振作起精神来了。
「塞阳给蘅妃请安,蘅妃吉祥!」塞阳双手扶住左膝盖半跪,二话不说的先行了礼,继而抬起莹亮有神的双眸,眼 看不出忧虑,也看不出焦急。
「快起来吧!现在都什麽时候了,还行礼?」蘅妃又好气又好笑,她拉过塞阳的手,仔仔细细的左右端详。
真是个美人儿呢!匀称的身材、如云的黑发、浓淡相宜的白皙面容、明亮的杏眼,长长翘翘的睫毛透着俏意,这等的不凡姿色,皇上怎麽会看不出来呢?
「我入宫时,塞阳才十二岁吧!现在居然出落得这麽楚楚动人,如果我不入宫,想必咱们姊妹定有许多体己话可说吧!」蘅妃不禁感叹起来。
入宫五年,深宫 的日子有时也真乏味,若不是皇上待她还算宠幸,恐怕她就更寂寞了。
「东儿快别这麽说了,你是富贵之人,这些话要忘了才好。」 晋连忙迷信的打断伤怀的气氛。
「就是啊!」硕亲王也转怒为笑,「你在宫 甚得皇上喜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身为你的家人,都深觉光彩,皇上时你好,我们都感到很欣慰。」
「孩儿知道,孩儿只不过是一时有感而发,阿玛、额娘不必担心。」蘅妃微一叹息,想起了此行的主要目的,便忍不住问塞阳,「妹子,现在你有什麽打算吗?」
塞阳淡淡的掀起了嘴角,快意洒然的说:「船到挢头自然直,再说皇上也许只是说说而已,他是个大忙人,日理万机都焦头烂额了,怎麽可能会记得这种小事?你们且暂时不要操心吧!万一成真,看在阿玛和姊姊的面子上,皇上也会恕罪,现在讨论这些,不是言之过早了吗?」
「我们是为了你好啊!」三张嘴不约而同的说。
「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啊!想太多没好处,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塞阳亲昵的靠了靠蘅妃,神采奕奕的淡笑着,「再说,有姊姊在啊!我一点也不担心!」
但愿如此!希望塞阳这次闯的 ,也能像她过去所做的顽劣事一样,雷声大,雨点小,没事!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塞阳,如此祈愿。
※ ※ ※
奉父命登门探望萨放豪的塞阳,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才一踏进镇亲王府,塞阳就寒毛直竖的想逃,再一想到待会儿要看到萨放豪,她就 心的想呕,而她薄薄的嘴角早掠过无数次轻微不易察觉的抽搐,更别说和萨放豪面对面时,细胞会死多少了。
没天理嘛!只不过给他一个小小的惩罚,居然就弄得惊天动地,让皇上召见了不说,还连累她姊姊想尽办法的回府一趟,现在居然又要她硬着头皮来探那变态的痛,这是什麽跟什麽嘛?这种倒楣事,都让她接二连三的碰着了。
「南袭,你说一会儿见到了萨放豪那变态,我要说我是谁?」塞阳对着身边的南袭,大剌剌的问。
今天的塞阳是以规规榘短的正统女装出现,一身翠绿色的新衣裳加上长及地的银白棉袄,衬托得她雍容华贵,眉目之中英气道人,不由得令南袭心中大喜,她可是已经好久不曾看过她们家的格格这麽「正常」地盛装打扮了,平时塞阳都是邋遢得不像话,不是以风流倜傥的男装出入王府,就是不修边幅的令人望而兴叹,今天这种端庄秀丽的模样,简直像是脱胎换骨似的,她怎麽能不高兴呢?只可惜塞阳的言谈举止若能稍加收敛收敛,那就更完美了。
「格格,拜托您小声一点好吗?这 是镇亲王府耶!」南袭连忙附耳过去,非常、非常、非常不安的提醒着。
「我知道啦!你别紧张兮兮的,难不成我们会教人给撵出去不成吗?」塞阳扬扬眉微顿了一下,胸有成竹,嘴畔浮现起一抹笑意,「谁有这个胆量敢叫硕亲王府的格格走人──没错吧!」
「人在屋檐下嘛!格格。」南袭已窘得无处安身,这麽大剌剌的挑衅言语,怕此时早已传到镇亲王爷和 晋的耳 了吧!听闻镇亲王府 的 晋是一级难缠的,这会儿又不知道会生出什麽事端了?
这格格又忘了王爷临出府前苦口婆心的千交代、万交代,竟在别人的地盘上捋虎须,还半点警觉性都没有,这番是专为友好而来,可千万不能变成反目成仇啊!
「我自有分寸,不劳你操心。」塞阳好整以暇,双眼炯亮地堵住了南袭的嘴,镇亲王府 的管家领事在前头带路,想必南袭也不能再多说什麽了。
如果不是她阿玛威胁利诱的要她来镇亲王府平息风波,而她额娘又泪眼涟涟的掩袖啜泣,整得她永无宁日加上烦躁不已,恐怕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主动来看萨放豪了。
绕了段长长的回廊,终於到了萨放豪的寝宫了。
还颇为雅致的淋!没想到那个无耻之徒也会住在这麽清高的环境,塞阳打量着眼前的景物喃喃自语着。
「格格请,我家主子就在 面,奴才已经先行通报过了。」管家打开了房门,恭恭敬敬的朝塞阳作揖。
「嗯!」塞阳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留下一班她带来的随身家仆立在原地。这些家仆全是硕亲王爷安排在她身边监视她行为举止的,如果待会她忍不住对萨放豪口出秽言,想必他们一定会一五一十的禀告硕亲王,她才不会自挖坟墓呢!所以她只带了南袭,就快步的踏进了萨放豪的房中,颇有那麽一点壮士断腕,一去不回头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