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咏凡秀眉一挑,有种反败为胜的快乐。“你以为我是笨蛋,几次失身都糊里糊涂,我当然要想办法找出答案。”
她事先已经吃过解酒药了,而且总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将清酒偷偷倒进水杯里,因此好像喝了很多的她,其实只是薄有酒意。
这招是紫堂冬替她想出来的。
当她昨夜宿醉后醒来,发现自己又是浑身裸裎的躺在床上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打给宗飞煜,这次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谁知道,来接电话的依然是凯蜜,她说要找宗飞煜,那支竹竿竟然装作听不懂中文,而且还把她的电话给挂了。
气愤之余,她只好打给向东哲,无奈接电话的是洛莲。
一听到洛莲小姐的声音,心虚的她连口都没开就自己挂了电话。
现在向东哲一直对她示好、一直对她表白,她真不知道怎么面对洛莲小姐才好,心中有着深浓的罪恶感。
所以,她还是得不到答案,而且想破头也想不透个中原由,
总觉得那两个男人好像都在逃避她。
是她想太多吗?
经过昨夜,她很肯定送她回房的人是宗飞煜,但为什么他来无影去无踪,要把两人的关系搞得那么神秘暖昧。
是因为他想同时跟两个女人交往吗?这个想法让她心里很呕。
后来,小冬刚好过来找她,就帮她想出这个主意,要她装醉,这么一定可以逮到真凶。
她依计行事,果然让她捉到人了。
“你说你失身的糊里糊涂?”宗飞煜饶有兴致的挑高了眉,唇边似笑非笑。“真的是糊里糊涂吗?”
如果不是肯定跟她上床的男人是他,她也会睁只眼闭只眼的任他予己予求吗?这个小姑娘说谎的技术不太高明。
“嗯哼。”她轻轻长哼,不想回答这个敏感的问题。
是不是糊里糊涂,她自己心中有数,不必告诉他,这会让他很得意。
“那你干嘛这么多天都不理我?”不作正面回答,她问了另一个她很想知道的问题。
他苦笑一记。“你真不知道?”
这个对爱迟顿的小姐,原来压根儿不知道少爷他在生哪门子的闷气。
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扬了扬眉。“我怎么会知道?”
“我——”这么小家子气的事,实在叫他难以启齿。“好吧,告诉你,我在吃醋。”
“吃什么醋?”她还是不懂啊。
他又是一记苦笑,难道非要他说的那么明白?因为他自觉没有魅力,所以恼羞成怒,不想理睬她了。
“简单的说,我在吃东哲的醋。”他略微提点,望施主她自己悟道,不要再逼贫僧讲出有失男子汉尊严的话了。
她想了想,想到那天在他房里的事……
原来……
哦!她总算懂了。
“我对东哲大哥又没有别的意思。”她咕咕哝哝,自圆其说,“我会慌是因为突然之间看到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又不是对他还有意思,你也想太多了,问也不问清楚就不理我,害我纳闷了这么久。”
“只是纳闷而已?”他得用点手段逼她诉出对他的情意,这样才公平。“对我没有一点想念?”
“当……当然……”她想说没有,却在触及他深情黑眸时自动改了口。“当然……有。”
反正,这也是实话,她确实想他,也因为他的不理不睬而十分不安,就让他稍微得意一下吧。
她锐变的口供令他莞尔,不过她的答案也令他十分满意。
“有件事不知道你猜到没有?”他极为色情的抚摸着她的胸部,慵懒从容的看着她。
“什么事?”她很配合地提问。
“凯蜜小姐是东哲请来帮我演戏的模特儿,目的是为了激起你的醋意,没想到这么有效果,我会好好谢谢他的。”
她愣了一下,跟中盛满了意外……原来,他跟竹竿没什么,全都是演戏,难怪他们那么夸张,双双出现的时候总是目中无人,这点曾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知道真相之后,半晌她才口是心非的说:“如果你找个波霸,效果会更好。”
他笑着接话,“我就是怕自己按奈不住、假戏真做,所以才故意找个平胸美女,没想到这样就足以让你醋海生波,也让你知道你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我,你能这么快就领悟心中真正所爱,我很安慰。”
他曾认为她的心仍系于东哲身上,因此极感颓丧。
侠客也有对爱使不上力而感到精疲力尽的时候,因为他深知,心里有另外一个男人的女人是很难征服的。
是东哲出的主意改变了一切。
向东哲一点也不认为他的小青梅竹马还在喜欢他,因此两人以此当赌约,他找来了凯蜜,还频频演出对沙咏凡示好的戏。
这件事证明了旁观者清,向东哲的看法是对的。
“谁喜欢你了?”她嘴硬地不愿承认
“不喜欢吗?”他逸出暖笑,瞅睇着她。“你不是也很喜欢我吻你、抱你、爱抚你、还有……”
“不要说了!”她脸上暗暗浮现赧红,羞得捂住耳朵。
性感的唇上,扬起一朵意味深长的笑,波光渐渐转柔,俯身,欺上了她的唇。
第七章
十二月的第一波寒流来袭,逸枫山庄的住房率却有增无减。
冬季来等雪的游客比平常多出了一倍,尤其是气象预报了可能会降雪之后,住房率几乎快达满档了。
难得轮到排休,紫堂冬在宿舍的小客厅里享受她悠闲的假期,整个人窝在沙发里,一边喝咖啡,一边涂鸦。
“你在画什么?”许窈瑛从小厨房走出来,她也休假,因此自告奋勇要做午餐,煮了她唯一拿手的麻酱面。
“没什么啦。”紫堂冬笑了笑,继续在图画纸上描绘,闻到香味,她肚子也饿了。
搁下面,许窈瑛好奇的凑头去,看到她画的设计草图之后惊为天人。“天哪!你怎么会画这个?”
她看的出来,这小丫头画的是饭店新区,她在画新区的内部装潢设计。她用“另眼”相看”着紫堂冬,在心里暗忖,没想到这个做事总是冒冒失失的鲁莽小丫头,还是个深藏不露的才女呢。
“随便乱画的啦。”紫堂冬腼腆地说,许姐的眼神里透露着赞赏,害她挺不好意思的。
“是谁叫你画的?总经理吗?”许窈瑛好奇的问。
小丫头最近和总经理走得很近,同住一间宿舍的她早已看得明白,不过长舌不是她的专长,她没有说出去。
紫堂冬连忙撇清,“没有啦,没有人叫我画,是我闲着无聊,自己画着玩。”
自从她生日那天,官另竣带她看过饭店新区之后,那里的格局就一直深深烙印在她脑海里。
今天闲着没事,她有股想为新区画设计图的冲动,因此就提笔画下来了。”
许窈瑛把一双筷子和一碗面递给紫堂冬,一边建议着,“既然画都画了,你何不拿给总经理参考参考,我听说新区还没找到室内设计师,你画的设计图搞不好能用。”
“别笑我了,许姐,我的设计哪能用啊。”紫堂冬讶然失笑,搁下画纸,也开始呼噜噜地吃面。
虽然她母亲是知名的室内设计师,她也遗传了母亲的天份,可是她并非科班出身,有构想是有构想,但欠缺实务经验。
“不要太小看自己。”许窈瑛瞄了她一眼。“我告诉你,以前我在电子工厂当女工,工厂因不景气倒了,当时我也没想到自己有进入逸枫山庄工作的一天,喏,现在我不但已经在这里工作八年了,还升为客服部的小组长,这就是人类因梦想而伟大的传奇!”
紫堂冬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哎哟,许姐,你不要逗我了啦,我知道自己有几斤重,我不是成就伟大梦想的料。”
以前她也曾梦想当小夏哥的秘书,可是很悲壮的是,她连秘书室的门都走不进去。
想到这里,她才惊觉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想起紫堂夏了。
他和心亮应该结束蜜月了吧?不知道他们买了什么礼物送她?希腊最有名的是蓝天碧海和古迹,可是那些都是买不回来的,倒是皮革值得一买,那里的羊皮很有名,如果他们买一件冬天的皮衣给她,她就心满意足了。
好奇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心中那股对于“有二嫂”这件事的忿忿不平消失了。
她现在觉得满好的,多了一个二嫂疼她,将来还可以去二嫂的娘家玩,要做什么坏事也有二嫂可以掩护她,若她真犯了错,还有二嫂可以替她求情,小夏哥就不敢对她太凶,
一举数得。
她现在倒是有点不明白了,既然有二嫂的好初那么多,那她当初干嘛要死命排挤心亮进门呢?
看来她大妈又说对了,她就是孩子气,还没成熟长大;才会难以接受家里多了一个人。
现在她不排斥了,这也就代表着,她真的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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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爷爷会很凶吗?”
走在暮色微沉的枫林里,紫堂冬询问身旁的官另竣,每次提到他病重的爷爷,他总是深敛而轻忧。
她天不怕地不怕,却对要拜访官另竣的爷爷感到有点紧张,有种丑媳妇要见公婆的感觉,生怕无法获得他爷爷的喜欢。
“他以前很凶、很严厉,但现在凶不起来了。”官另竣淡淡地说。“因为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容许他发脾气。”
他情愿老人现在还有凶他的余力,这样也代表着老人还有生命力,看着老人家一天比一天消瘦,他的心,比任何人都痛。
“你不要这么担心,他老人家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安慰着他,虽然知道这些都是空泛的安慰,她只希望自己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支持和力量。
他们走进官家大宅,管家胡伯到医院去替老人取药了,负责煮食打扫的欧巴桑朱嫂来替他们开门。
“少爷,您回来的正好,老爷不肯吃饭也不肯吃药,在发孩子脾气呢。”朱嫂一见他就告状。
“怎么回事?”他皱起了眉心。
朱嫂无奈的说:“可能是天气转凉了吧,他身子承受不住,感觉难受,脾气也就跟着拗了起来,真是拿他没办法哟。”
她在官家做了二十年,就跟胡伯一样,这里已经像她的家了。“把稀饭端来,我来喂。”
进入客厅,吩咐朱嫂之后,他带着紫堂冬走进主卧室。
卧室里开着适中的暖气,没有一般长期卧床病人的药味儿,反而飘着淡淡花香,房间也整理的很清爽。
“爷爷,我带朋友来看您了。”官另竣轻唤床上的官尧生,而他正闭着眼睛在睡,但眉头却蹙得紧紧的,像在生闷气。
官尧生微动了动眼皮,睁开眼睛,他看到一张春花般灿烂的女孩笑脸。
她笑靥灿烂,漂亮生动的脸蛋晶亮而润白,一看就是个健康活泼的女孩,而且是那种生长在好人家、备受呵护长大没有心眼的花朵。
“您好,爷爷,我叫丁冬,甲乙丙丁的丁,冬天的冬。”紫堂冬笑盈盈的打招呼。
她原本很紧张的,可是一看到官尧生之后就不紧张了,甚至还产生了微妙的亲切感,因为这两个人好像哦,身上都有股骄傲的气质。官尧生瞅着她,打量了一会才道:“你坐。”
他不会看错的,这个女孩跟当年那个为了钱才爱他孙子的女孩不同,他可以放心的走了。
“谢谢爷爷!”紫堂冬轻快地坐下,大眼溜溜地东看西看,看到茶几上的一堆药,不免感到咋舌和心疼。
太可怜了,居然要吃这么多药,老人家吞咽食物本来就有困难了,更何况是吞这些药片,怎么不把药片给磨成粉呢?
朱嫂端来稀饭,官尧生又皱起眉头,“我说了我不吃。”
“我来喂您,”官另竣接手粥碗,以不容置啄的语气说:“您一定要吃,爷爷。”
紫堂冬噗哧一笑,眨了眨水漾的清眸。
“冬丫头在笑什么?”官尧生带着权威的声音问。
“我笑他啊。”紫堂冬笑弯了眉眼,指指官另竣。“好像把您当部队的下属哦,语气那么专制,偏偏还用‘您’这个敬称,听起来好好笑。”官尧生眯起眼睛,轻哼一声。“你才知道,这小子啊,对我可从来没有尊敬过。”
“何必要尊敬呢?”紫堂冬轻颦浅笑,笑睇着那对祖孙。“他爱您呀,这就够了。”
祖孙两人同时愣住,对看一眼,相似的脸孔上浮现大同小异的不自在。
他们曾剑拔弩张的相处过,也曾面对面的叫嚣过,更曾彼此怨怼、彼此仇视,但如今,他们是对方在世上的唯一亲人,这样的他们,理该相爱,也没有理由不相爱。
“咳——”官尧生清了清喉咙,唤回愣然中的孙子。“我饿了,快点喂我吃吧。”他乖乖地吃完一碗稀饭,也合作的吞下了药之后,他忽尔开口要求。“另竣,你去拿点水果进来,我想吃水果,再去采几枝花进来,房里太单调了。”
难得爷爷有胃口,也有心情,官另竣立即起身去办。
官另竣走后,房里独留紫堂冬和官尧生独处,她看着老人,正在研究他究竟是眼睛像官另竣还是眉毛像官另竣……哦,不 不,应该说是官另峻哪里像老人才对……
“你喜欢那孩子吧?”老人忽然开口,语气很平静。
紫堂冬微微一愣,脸发烫起来。
老人微微一笑,详和地说:“看得出那孩子也喜欢你,所以才会带你来看我,我走了之后,你要替我好好照顾他,要盯着他吃饭知不知道?那孩子常不吃饭,这样下去啊,会像我一样,把身体给搞坏了。”“爷爷,你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她有点感伤的说。
她和官尧生一见如故,感觉老人亲切得就像她自己的爷爷一样。事实上,她与父系的亲爷爷并不亲,紫堂家是传统的守旧家庭,重男轻女的观念很重。
他们对嫡男孙紫堂夏疼爱有加,对她这个外面带回来的私生孙女却严重忽略,幸好大妈疼她,弥补了这一切。
“傻孩子,我可不想变成千年老妖怪。”老人笑道。
“在聊什么?”官另竣端着水果盘走进来,另一手里是几株素雅的白鹤芋,他顺手插进了花瓶。
“没什么!”老人与女孩同时摇摇头,很有默契,异口同声的说。
紫堂冬在心里暗暗为老人祈祷,愿他长命百岁、一定要长命百岁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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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官家用完晚饭出来之后,官另竣信步慢走着送紫堂冬回宿舍。
今天难得他爷爷心情好,和他们聊了许久,他们离开之前,老人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睡着了,气色也好了许多。
“爷爷好像很喜欢你,你以后可以常去看他。”他没想到爷爷会那么喜欢她,这个出乎意料之外的好结果也令他的心情相当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