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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牵前世 page 8 作者:郑媛

  两只炭盆子的火灭了,她身上不知何时裹了厚厚的毯子。她怔怔地瞪着衣着单薄、  身上只盖了一床薄被的他。这么冷的天,段寅竟然睡在冰冷的石板上,把温暖、舒适的  大床和暖呼呼的热被让给她一个人睡!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只盖着一条薄被、睡在石板地上,她的心脏突然纠成了一团  。

  吃了碗白粥、睡了一觉,似乎力气又回复了不少。心宓在自个儿赤裸的身上裹了一  层又一层的毯子,之后悄悄下了床。

  虽然两脚仍然稍嫌无力,却已经足够她蹑手蹑脚走到他身边,然后蹲下来--「有  事?」

  「啊--」

  黑暗中嘶哑的男低音险些吓破了她的胆。

  心宓像被捉到做贼一样心虚--「我、我……我只是想瞧瞧外头,看现在是什么时  辰了。」她狡辩,庆幸黑暗中他看不见她热烫烫的脸正红得像只熟虾子。

  「你不能开窗吹风。」他从石板上坐起来,一抹笑痕掠过嘴角--他分明看见她走  向自己。

  「噢……」

  无聊地在他左右闻绕,然后像是不经意似地问他:「你躺在石板上,不冷吗?」

  他咧开嘴。「放心,我不怕冷。」淡淡地说。

  她不会明白他习得上乘内功后,身体冷热不侵的程度,若非如此,他不会在那场大  病中活下来……「骗人吧!你别逞强啊,我不会笑你的!」心宓用现代人的眼光思维,  理所当然地不相信。

  纽约的冬天,没有电毯她是绝对话不下去的!

  「你关心我?」他突然问。

  「我--我只是很善良,换了路上的流浪犬、流浪猫我也会关心的!更何况你还救  了我的命。」心宓很用力地解释,可不希望他「误会」。

  「说了这么多,你累不累?」他问她。

  「啊?噢……」

  「既然累了,咱们就一块上床睡吧!」他若无其事地道。

  心宓瞪大了眼睛。「一块--上床睡?」

  「当然。你不是不希望我别太逞强,这里就只有一张床,咱们只能一起上床睡。」  他逗弄她。

  心宓咽了一口口水,她很认真地考虑再考虑,再三犹豫--终于,她勉为其难地点  头同意。

  「好、好吧!可是你不能、不能越过这里喔!」

  心宓利用厚毯子,泾渭分明地隔开一条楚河汉界。她说服自己,只因为侧隐之心人  皆有之,所以才让他上床与自己同睡。

  厚毯子仍然密实地裹在身上,心宓谨慎地背过身去,远远的缩在大床的另一头。

  夜色仍然又浓又重,心宓虽然挣扎着想保持清醒,可讨厌的周公仍然很快地找上了她……

  第七章

  虽然心宓身上裹着层层的厚毯子,但越来越低的温度还是让她冷得全身缩成一团。  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唔……」

  一阵温暖突然包裹住全身。刺骨的寒冷让心宓朝着包缚住自己的热源越靠越近。

  「嗯……」

  彷佛有人温柔地在按摩着自己的胸口,一阵舒服的战栗掠过心宓全身,她情不自禁  地呻吟,窝向后方温暖的来源。

  「抬起腿,让我试试你的味儿。」

  男人低嘎的声音像一道催眠符咒,安抚着心宓的神经。虽然她讷闷着,他为什么要  「尝」她的昧儿……「记着我是你的主子。」男人的声音更显得低嘎。

  「你、你怎么可以对人家做这种事!」她红着脸,羞愤地指控他。

  「是你一直贴上来,我是正常的男人,没考虑过禁欲。」他轻描淡写地说,语气中  没有丝毫反省的意思。

  心宓瞪大了眼睛,两颊窜过一阵火热--他、他、他--他竟然把男女之间最神圣  的事说的那么肉欲!

  「你--你不要脸!」心宓瞪着圆圆的眼睛,惊讶的必须张大嘴巴喘气。

  段寅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红通通的桃子脸。「别口是心非,你的身子明明告  诉我你很喜欢。」他逗她。

  无可讳言地,他喜欢她羞涩的反应。

  也许她的心性是鲁莽、奔放了点,但是精神可嘉。至于在男女的性事上她表现出来  的矜持和羞怯,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却让他「满意」。

  「你胡说八道!我不想听!」心宓羞愧得简直想一死了之。

  他抱着她,一直到心宓身子的战栗渐渐过去,她悄悄挣开他太过让人耽溺的怀抱。

  「我要睡了」她嘟哝着,小心地转过身躺下,免得他看见自个儿依旧红通通的脸蛋  。

  「累了?」他吁出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硬热的下体,只是从身后紧紧地搂住她,并  没有发泄自己的渴望。

  他知道她大病初愈,承受不起两回激烈的交合,更何况如果他要进入,那就会一发  不可收拾了,绝不会浅尝即止。

  当他碰到她的身体时,心宓全身僵了一下,但是当他紧紧的搂住自己、以体温偎暖  她冰凉的背脊时……她并没有拒绝。

  ***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的时候心宓就睁开眼了。

  段寅早已经着装整齐打开了窗子,让早晨清新的朝阳洒满一屋子。

  「早……」

  心宓小小的半张脸蒙在被窝里头,闷闷地回话。

  看到他、回想起昨夜,她的脸蛋又情不自禁地通红。

  「今日咱们终于可以『出关』了。那间房里所有的被毯、衣物都会烧毁,我已经遣  人送了批新衣过来。晌午前你可以在房里歇息,我会让人煮好饭菜,送到你房里。」他  道。

  心宓这时才会意到,两人已经不在原来的房间。

  「我什么时候到这儿来的?」心宓怔怔地环顾四周一遍。

  他笑了笑,盯着她露出被子外通红的半张脸。「自然是趁你熟睡的时候。」然后低  嘎地道。

  瞧见他的笑容,心宓慌张地垂下眼--被窝下她紧紧接住自己的心口。彷佛听见自  个儿耳边传来「噗通、噗通」的心跳声……「爷,早点都准备好了。」外头福总管的声  音传进来。

  「送进来。」段寅沉声命道。

  心宓抬起眸子,看到端盘子进来的,竟然是在山上那回把自己关进地牢的女子。

  「怎么是你?」段寅显然也有一丝讶异。

  「是柳儿求福总管让妾身进来服侍官人的。」柳儿娇媚的眸子一荡,冷冷地瞟过床  上的心宓。

  柳儿的话让心宓的眼神发直--妾身?

  这是什么意思?

  她困惑地望向段寅,迷蒙的眸子揉入一抹期待……「放下盘子,你先回房吧!」心  宓的反应全落入段寅眼底,他淡淡地对柳儿道。

  「官人,您今晚上柳儿的房吧?」

  女人千娇百媚地偎倚在段寅强壮的胸膛上,她口中说出的话,却让心宓的心口开始  发冷--她呆呆地瞪着段寅,期待从他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准备好,今晚我会过  去。」他若无其事地回答。

  他早已经发誓过不让任何女人掌控他,即使他今晚想要的是床上的女人。

  他的答案,却在一瞬间将心宓从快乐的云端打入黑暗的地狱。

  ***

  虽然段寅给了她一间上房住,心宓却坚持搬回自己下人的居所。

  一直到两日后,从嫣儿口中她才明白自个儿昏迷了多久。

  原来那几夜段寅一直伴着她,现在大伙看她的眼神都含了几许暖昧,更何况他还拨  了一间房给她。

  自然,她已经知道柳儿在府中的地位。她明白大伙心底在猜什么一一他们认定段寅  想将她收房做妾--就像柳儿一样!因此她不能受、也受不起。

  她的工作仍然是陪伴嫣儿,但她尽量避开段寅,因为无法承受面对他的尴尬。

  这天送嫣儿回房后,她垂着头、顺着小径路走回自己房里。

  「你还真是不知好歹。」

  柳儿突然出现,站在前方挡住心宓的去路。

  「你想做什么?」抬起头一看到是柳儿,心宓反射性地保护自己。

  她不会忘记在山上那夜个这女人对自己的敌意。

  「干嘛生疏?」柳儿掩着嘴笑,笑容却很冷,「咱们就快成为姐妹了,按伦理、辈  分、你还得称我一声姐姐呢!」她的声音很硬,不再娇柔,多了刺耳的冷厉。

  「别挡我的路。」心宓很冷淡地说,她根本不想理会这个女人刻意的挑衅。

  「怎么了?别告诉我你不爱爷、不想当上这个府里的半个主子。」柳儿冷冷地说。

  段寅没有正妻,就算过去有,也已经成了往事,现在府里除了段寅,就属她最大,  那个段嫣儿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她不会容许任何人夺走她优越的地位,更不会让任何女人有机会同她抢男人!

  但是那回段寅竟然那自己跟这个丫头一起关在房间里--这让她惊恐!

  因为这种糙为不像段寅。

  她的官人拜谢反常了!她不能}能坐视这个贱丫头抢走自已的地位--不管她有没  有野心。

  「我说,让开。」心宓暗暗握着拳,压抑着自己的脾气。

  她告诉自己,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到处播下情种、风流浪荡的男人争风吃醋。

  看到这贱丫头始终防备着自己,柳儿冷笑着说:「你要知道,在这个府里我的资历  比你深,如果你太不听话,我会整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这话也算是警告。

  「如果你想听实话,我可以告诉你--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她不喜欢被挑衅,同样也不会示弱。如果这个女人以为来挑拨两句就能让她害怕或  者求饶,那么她的头脑简直大简单了!

  但是心宓的回答.却被柳儿误解为她有意要抢她的地位。

  「你敢!」她咬着牙、压低了声喝骂。

  她的粗鲁、无礼激怒了心宓「那你可以试一试!」她反唇相讥。

  柳儿恶狠狠地瞪住心宓,忽然间她像疯了似地撕裂自个儿身上的衣裳、两臂伸直往  泥地上一扑--就喊叫了起来--「官人、救命啊--官人--」

  柳儿知道段寅身上怀有绝世武功,在这府里任何人一呼,他都能听见。所以她故意  在段寅住的「知津斋」附近拦住这个贱丫头。

  心宓呆住了,她没料到柳儿会来这一招。

  「发生什么事了?」燕咯尔的声音先从大老远的传来。

  在燕咯尔后方的,就是段寅。

  一见到段寅,柳儿立刻抽抽噎噎地哭起来。「柳儿只是告诉妹妹,千万别拒绝官人  的好意,谁知道她非但出言辱骂柳儿下贱、还出手推开柳儿……」她边哭着、边虚构莫  虚有的故事。

  心宓呆呆地看着另一个女人作戏,竟然忘了该替自己辩解……因为她实在大吃惊了  !

  她在思索,是什么力量让柳儿说出这种谎话,贪婪、自私还是愚痴?

  无论是哪一样,总之她看到了人性最丑恶的一面。虽然被诬赖的是自己,然而她竟  然同情这个失去灵魂的女人。

  好半晌,她终于抬头。一抬起眼,她就对住段寅严厉、冷酷的眼睛。

  「不、我没有……」下意识地否认莫虚有的控诉,她的声音却因为对上他的眼神而  显得无力。

  她的虚弱却被视为心虚的表现。

  「弄清楚!」他盯着心宓,一气一句冷硬地说出伤人的话。

  「你只是一个下贱的奴才,我可以今天破你的身、明天就把你扔出府,这里可容不  得你一而再的放肆!」

  从她之前种种大胆、放肆的举止,他相信她会做出伤害柳儿的事!

  心宓怔怔地瞪着段寅,起初她还希望是自已听错了,但最后,她慢慢的、慢慢的垂  下了脸。

  在燕咯尔同情的眼神下,收宓瞪着赖在地上、满脸污泥的女人,忽然,她觉得这一  切很滑稽……「奴才知道……自己的下贱。」

  她像个木头人一样机械化地转身离去,没看到段寅面无表情的脸上,一掠而过的偶硬……这一回,他是真的伤了她的心!

  第八章

  心宓开始考虑--她该离开段府了。

  无论能不能回到自己原先所属的时代,她已经打算离开。

  但她实在舍不得嫣儿!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嫣儿说再见。但她明白,一旦嫣儿知道她  要走,那她就哪里也走不成了。

  可是段府这么大、府里的规矩又这么严,纵然她有心要走,一时却也走不了,现在  她只能消极地避开段寅。

  午间在学堂外等候嫣儿下学的时候、她呆呆地坐在自个儿房前的石阶上发呆。

  「喂!」

  心宓浑然不觉任何叫唤声,直到燕咯尔的大手在心宓眼前晃了三、四下、她才猛地  回过神来--一「你做什么吓人啊?」她从石阶上跳起来,张大了眼睛瞪着燕咯尔。

  燕喀尔装模作样地哼了一声:「我是看你坐在石阶上发愣,连魂儿都没有了,所以  特地替你把魂魄招回来,你该感谢我才是!」

  「感谢你?」心宓张着小嘴,皱着眉头。

  「是啊,现下你的魂儿招回来了,不感谢我感谢谁?」燕咯尔神气地说,仰起了鼻  孔,学马儿喷气「哼哼」两声。

  瞧见他的模样儿,心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是这些天来她头一回有了笑容。

  「瞧你!又哭又笑,小狗撒尿!」燕咯尔逗她。

  「胡说,我几时哭了?」

  「你苦楚着一张脸,就算不哭也够难看的了!」燕咯尔道。

  他喜欢这个丫头充满精力、充满勇气的模样儿,现下看到她垂头丧气的还真不着惯  ,所以他决定逗笑她。

  听到燕喀尔的话,心宓心底虽然难过,可是她强迫自个儿打起精神--因为连他都  瞧出自己苦楚着脸,那么嫣儿和敏川这两个孩子迟早会发现,她不想他们替自己耽心。

  「现下我开心的很,可没有苦楚着一张脸。」心宓扯起嘴角,努力叫自己微笑。

  「唉……」燕咯尔却瑶了瑶头。「是没有苦楚着脸,可却比苦楚着脸还教人难过了  。」他叹了一口气。

  心宓强自压抑的情绪,终于崩泄下来。她垂下肩膀,回复方纔的模样。

  「你……你别理我了。」转过身,她仍旧坐回石阶,两手托着下颚,继续发呆。

  「你生病了?这个样子可不像你!」燕咯尔没那么容易放弃。

  「你没事吗?咱们的『主子』可能有事随时要差遣你,你回去吧。」说过错,她又  两眼无神地瞪着前方。

  「我没事,你耽心自个儿吧!」燕咯尔在她身边坐下。

  心宓没理会他,径自望着自个儿的远方。

  燕咯尔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上回那事儿……你别搁在心上,爷是禀公处  理-一」

  「你好吵啊,我要走了。」心宓从石板上站起来,打算走人。

  「喂,你别走啊!至少听我把话说完!」燕咯尔拉住她的手臂。

  「我不听、不听,你们男人全都是一个样的,只会护着自己的同胞!」心宓扯回自  己的手,燕咯尔却抓得很紧。

  「你这么说就不公平了!我只是就事论事,何况那天本来就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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