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国割据,这是个动荡不安的时代。
冽风国位于西北方位,与震雷、炽日二国为邻,地势高耸,拥有易守难攻的优势。
冽风国的君主不愿见到百姓再为国牺牲,所以下定决心不与他国发生战事,以治理本国治安稳定为最主要目标。
故,冽风国一直镇守在六国的西北方位,让百姓不再因为动荡不安的局势而心怀恐惧。
但是,民间却开始流传一种说法,指称冽风国的安定,完全都是因为统治君主戍立了一个暗杀组织,将朝中意图叛乱的臣子,以及想要侵略冽风国的敌国将领除掉,这才得以免除战事,创造太平盛世。
此事究竟是真是假,至今无人可以明确地给予答案。
冽风国,仍然持续着安稳的治世。
第一章
冽风国,位于六国之西北方位,因为地势高耸,时时都有凉风吹拂,故国名中有一“风”字。
民情纯朴、信奉神兽鬼神是冽风国的特色,人民身上的衣饰都会画上神兽的图腾,作为保平安和驱邪之用。
在国土中央有座深不见底的湖泊,传说有人见过一条七彩神龙自湖中飞向天际,所以冽风国的人民皆对此湖存有极高的敬畏之心。
还有一个传说是,倘若一对不相识的男女在此邂逅,将来就会成为一对佳偶;因此湖畔常有男男女女在此守候,等待有缘人前来相遇。
在冽风国君主的安排管理下,国土北面是皇宫及女神官所住的高塔,中央区域是皇族的住所,而南面则是平民百姓的住宅。
不过,中央区域特别设置了一条商街,让百姓在此经营各种买卖,酒肆、茶馆、古董……应有尽有,唯独没有青楼。
因为冽风国的人民认为青楼的存在会亵渎神明,污染冽风国这块净土。
虽然,人民认为冽风国是块净土,身处皇宫之中的君主——冽风却不这么认为。
皇宫内苑各处皆放置着如手掌大小的夜明珠,将整座皇宫照映得宛若白画,每一根柱子上皆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神兽图腾。
而君主的寝宫更是打造得金碧辉煌,一座黄金神龙像就放置在内做为摆饰。
冽风放下手中的谏书,揉揉眉心,挥手教一旁的侍官全数退下。他要好好的休息一会儿,独自乘凉观星。
待全数的侍官退下后,冽风一个人走到寝宫庭院内的凉亭休憩。
一道身影迅速地跃至凉亭前,白衣袖中取出一把飞刀往冽风射去!
躺卧在凉亭石椅上的冽风却不为所动,径自打个哈欠,毫不畏惧那把朝他射来的夺命飞刀。
千钧一发之际,飞刀竟转了个弯,落在冽风的手掌前方约莫半寸处。
冽风接住飞刀定睛一瞧,见到了刻在飞刀上头的文字后,露出一抹微笑。
“很好,我就知道将此事交由你去做,一定会给我一个完美的交代。”冽风从怀中掏出另一把刻了文字的飞刀射向神秘黑衣人。
黑衣人将飞刀一把抓下,收入衣襟暗袋后掉头就走。飞刀上刻着暗杀的指令,他不必问为什么要除去那些人,只需要完成暗杀任务;这就是密令杀手的工作。
冽风突然开口,“先别急着离去,坐下来陪我观星。”
君命难违。黑衣人转过身来,在冽风前方的石椅坐下,不发一语。
透过夜明珠的照射,可以看见他有一双浓密的剑眉,底下是漆黑如墨的深邃眼眸,高挺的鼻梁,线条优美的唇形……他的相貌看来温文儒雅,只是那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杀意,却让人不寒而栗,不敢再与他相处一刻。
冽风把玩着手中的飞刀,懒洋洋地问:“你行刺多久了?”
“十年又七个月。怎么了?”黑衣人突地轻笑开来,脸上神情变得像阳光般耀眼迷人,与方才所散发出来的冷冽杀意截然不同。
“是吗?”冽风心中开始算计,“项天,你可想过要娶妻?”
打从项天父母双亡,他就派人教导项天武艺和杀人技巧,目的就是要项天成为冽风国最优秀的密令杀手……想不到一晃眼,项天竟已跟着他十年之久了!
看他一表人才,却一直忙于暗杀的工作而没有娶妻生子,不如……就钦赐他一名妻子吧!
项天闻言大笑,“我就知道你想把歪脑筋动到我身上。想都别想!我要的女人我自己会去找,不劳烦你这皇上来做媒。”
冽风唇畔绽出抹笑意,“喔?有遇到令你心动的女人吗?”
以项天一下子热情如火,一下子冷酷无情的个性,会有哪种女子心仪于他?而他又会对哪种类型的女子动心?答案真的很令人期待。
项天笑眯了眼,“你说呢?”他若是真遇到了心仪的女人,一定会告诉冽风,好让他取消做媒的念头。
“肯定还没遇着,你才会笑得这般得意。”
项天轻挑眉峰,“不愧是一国之君,果真英明。”
他想要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性情?他自己也不清楚。
像他这般矛盾善变的个性,一下子热情如火,一下子冷酷似冰,又有哪种女人不会让他厌倦?
项天内心感慨不已。也许……他今生都遇不到自己心仪的女人,终将孤独一辈子吧!
就在此时,一名侍官在寝宫外扬声传报,“启禀皇上,女神官有事请求觐见。”
冽风扬眉,有些惊讶。这么晚了,女神官怎么会有事觐见?
项天向冽风做了个手势,随即施展轻功离开。
待项天离去后,冽风这才下令,“传女神官觐见。”他自凉亭石椅起身,来到寝宫大殿,斜坐在黄金雕刻的龙椅上。
“传女神官觐见。”
接收到指令后,两名侍官推开殿门,让女神官人内。
一名绝艳女子轻移莲足进入寝宫内,每走一步,系在她脚踝上的金铃便发出悦耳声响。
她的长发披散及地,身体布满以金针刺刻、再涂上特殊颜料的花纹、神兽图腾,以及特殊符咒——不同于其他国家唯有犯人才受纹身之罪的规矩,在冽风国内,只有地位崇高无比的女神官才拥有纹身入墨的资格,一般人绝不允许纹身。
而一般人成年之后便会束发,表示接受礼制、束缚,唯独女神官披发,行使咒力,象征着她与一般人之间的差异。
由于女神官的地位如此崇高,所以任何男子都不能触碰她的身躯,以免玷污了女神官,因而触怒神明。
因此,女神官一生都不能嫁人,虽然拥有极高的地位,却也极端的孤寂。
女神官冥凰恭敬地对冽风跪拜,“皇上,明日子时属下将在神龙塔前的广场上举行祭拜,先行前来向皇上禀报一声。”
冽风将手中的飞刀丢入火炉中,原先在上头刻了些什么,永远都无从得知了。
看着那把飞刀在火焰中熔化,冥凰突地开口,“有人以那把飞刀杀过人,我瞧见上头有冤魂遗留下的怨念,只是被杀的人本就该死,所以冤魂无法作祟。”
她什么都瞧得见,神兽、神明、鬼魂都会来和她打交道,所以冽风暗地里做过些什么,她也全都知晓。
如何治国是身为国君该注意的事,与她无关,她只要做好祭祀、参拜神明的工作就好。
冽风脸上表情毫无变化,依然噙着笑容凝视她,“你向来都是聪颖的,知道哪些话不该说。”
冥凰了解他话中的含意,起身道:“属下明白,先行告退。”
她所居住的神龙塔是历代女神官居住的地方,严禁闲杂人等进入,就连身为冽风国之君主也不能够恣意进入其中。
冽风听着金铃声渐渐远去,这才拿起一旁的谏书,继续处理国政。
***
寒意拂面而来,岁令时节已是入秋。冽风国境内所有林木已不再翠绿,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褐黄相间。
而在神龙湖畔所吹的风更是寒冷刺骨,景观也更为萧瑟。
原本待在湖畔祈求姻缘的未婚男女已不复见,他们都回到屋内为寒冬的到来做准备;因为冽风国位于地势高耸的山区,入冬极为寒冷,不提早做好准备,一定会冻死在路旁的,
向来热闹繁华的商街上头,今日更是人声鼎沸,只因为人人都要为冬季做准备,前来买办货物的人潮比平日更为汹涌,买暖炉的买暖炉,买棉袄的买棉袄,好不热闹。
商街上的一间茶馆内,一名黑衫男子坐在最角落的方桌前独自品茗,桌上另外还放着三只陶瓷杯。
不一会儿,一名貌美如花的男子来到桌前,径自坐在一旁的空位上。他啜了口香气四溢的茶,却皱紧了眉头。
“唉,还是酒好喝,但来茶馆不喝茶不行……项天,下回咱们就聚在我家的酒肆如何?”他自个儿老家所酿造的酒才是真正的香气四溢,这茶香哪比得上酒香呢?
项天没有答腔,任由酒肆小开——商昊一直在那儿唠叨着。
“他们怎么还没来?等得茶都要凉了。”商昊皱眉看着眼前香味四溢的茗茶,唉唉唉,等待时刻真应该喝杯酒的……对了,还是喝酒好!
他自怀中取出一只精致酒瓶,直接以唇对着瓶口让酒滑入喉间,浓郁的酒香自口中散发开来,真是醉人心神啊!
“啊,果真还是喝酒好!”商昊话一说完,就有人接口。
“别老是在茶馆内饮酒,会让店家笑话的。”一名外貌粗犷的男子径自坐了下来,端详手中雕刻着神兽像的骨笑。他正是闻名六国的古董商人——向熙。
商昊瞪了他一眼,“你才别动不动就将死人的东西拿出来献宝,见了就秽气!”
向熙凉凉的说:“反正你就只懂得饮酒,压根儿就不懂得这些古董的价值,也不知道该怎么欣赏它们的美。”他才不会跟不懂得古董之美的人计较哩!
商昊反唇相稽,“既然这么喜欢死人的玩意,那你干脆去找个坟墓里的尸首当妻子算了。”
“你才该去找一瓮酒来当妻子!”向熙不甘示弱的回他一句。要讲就来讲,他还会讲输这个酒鬼吗?笑话。
“你!”商昊站起身来,用力拍着面前的木桌,震得杯中的茶全都泼洒出来,隔壁桌的客人吓得连忙换桌坐。
当他们两人就要吵得不可开交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及时响起。
“抱歉、抱歉,我总是迟来。”白衫男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让人见了如沐春风。
见到他斯文和善的模样,没人猜想得到他就是冽风国首屈一指的刀匠——希玄。
见希玄来到,四个结拜兄弟全数到齐,商昊与向熙一同坐了下来,仿佛没有争执过一般和乐融融。
“最近过得如何?整日都有接不完的刀剑打造生意吗?”向熙率先开口询问希玄的近况。
没办法,他老是游走各国搜集古董,很久都没有见到他们了,当然要问问他们的近况。
不过……商昊就不必问了,一定是每天待在酒肆内饮酒寻欢;而一直不开口说话的项天就更别提了,他还能做什么呢?不就是密令杀手的工作。
唉,好好的一个人干嘛要接那种工作?虽说皇命不可违,但……他还是衷心希望项天别再做密令杀手了。
“是有些忙碌,今日是勉强抽空出来的。”希玄微微一笑,转过头问身旁的项天,“你今天不用执行任务吗?”
项天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一扬,笑得耀眼迷人,“怎么不用?向来趁夜行动。”
夜晚,他是奉命杀人的杀手,杀的全是该杀之人,包括借由权势奸淫掳掠的败类,以及与敌国互通消息的卖国贼。
即便如此,他还是无意多谈自己的工作。
项天话锋一转,问起商昊最感兴趣的事,“昊风堂可又有新酿的名酒?”
商昊频频点头,“有、有,最近就有一批新酿造的杏桃酒,酒香浓郁,入口甘醇,就算是女子品尝也不容易醉倒。”一谈起酒,他可是精、气、神全都到来,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啊。
在一旁的向熙听了可不甚开心,“那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做给女人家喝的酒嘛,酒喝不醉那又算什么酒?”他打从心底就瞧不起那什么……杏桃酒来着。
“你!”商昊真是火大了。这家伙摆明了就是故意和他唱反调,净是找他的麻烦。
“我怎么样?”向熙硬是与商昊杠上,看他能够拿他怎么样?
希玄不禁摇头叹气。他们怎么动不动就起争执?说他们是拜把兄弟恐怕也没人会相信,还不如说他们是世仇来得恰当。
就在此刻,一名俏丽女子捧着一件棉袄经过茶馆门前,却一个不小心撞上了前头的男子,原先捧在手中的棉袄掉落在地上,沾染上尘土。
“搞什么?走路不长眼睛的吗?”男子转头恶言相向,但一看清撞上他的是位貌美的姑娘,笑得可贼了,“你得好好赔我才行。”
“对不住,是我没注意撞上了大爷,请您原谅我吧。”女子连忙道歉,希望别因此惹祸上身。
“那怎么成?你同我一道回去,商量看看要怎么赔偿我。”
女子吓得脸色发白,向围观的群众求救,“我……我不去,请你们帮帮我、帮帮我……”
可是没人敢上前,因为那名男子的穿着一看就知道是皇族,再加上他身边又有数名保镖,他们怎么敢为一位陌生的姑娘强出头呢?
“好了,把她给我带回王府。”男子贼笑着,明眼人都可瞧出他没安好心眼。
眼看着女子就要被强行带走,项天暗自运起内力,挥手连发掌风,击中那名男子及他身边的数名保镖。
“啊……”
“哎哟!”
“唔!”
霎时间惨叫连连,那群人全都莫名其妙地吐血,背部就像被人击中一般疼痛难受,可是他们四周压根儿就没人出手啊!
莫非……这是神明的谴责?
他们愈想愈害怕,一群人连滚带爬地逃离商街,不敢再多逗留一刻,生怕会遭天谴。
那名女子见状,连忙拾起地上的棉袄匆匆离去,以免这一群仗势欺人的家伙去而复返。
向熙、商吴、希玄心照不宜的默默端起茶饮入喉中。看来项天的功夫又更上一层,胆敢惹他发怒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还是和乐相处为妙。
向熙与商昊看了彼此一眼,同时举起手中茶杯异口同声昀说:“来!我敬你,愿咱们兄弟之情永不变。”
希玄不禁笑着摇头叹气。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会这么有默契!
项天突然收起笑容,全身散发出一股杀意。他起身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我先走一步,改日再聚。”语毕,径自转身离去。
其余三人早已习惯他性情突然的改变,以及总是中途先行离去的行径——因为他必须先去勘查地势及确认暗杀目标,为夜晚的暗杀任务做准备。
“好,咱们下回再叙。”希玄微笑目送项天的背影。
“唉,何时他才能坐下来与咱们好好聊一聊呢?”商昊轻叹口气。他时常觉得自己会与项天因缘际会结拜为兄弟,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