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嗅的云日初不依的跺跺脚,往他硬绷绷的手臂一捶。“你是说我很笨喽!”
“对呀!”
“凌、拨、云,我恨你。”好可恶、好可恶,他竟然还点头。
侍女们都掩嘴偷笑,连正经八百的紫玉都忍不住微弯了唇角。
“你当然很笨,都已经是我的女人了,竟还不肯答应下嫁,你认为自己很聪明吗?”
一想到这点,他就满怀不高兴。
他好话说尽,誓也发了,她就是拖拖拉拉地,不肯说出与她指腹为婚的小毛头住哪儿,伯他真狠下心一刀将对方了结。
“人家……人家只是……还不到……时候嘛!”云日初吞吞吐吐地说着。
“你还在等什么,珠胎暗结?挺个肚子和我拜堂。”
说不定她肚子已有……
凌拨云将视线移往她平坦的小腹,颇为期待她腹中已有新生命的存在。
“你讲话好难听,应该不会……那么刚好……”她的葵水刚过。
“你是指我不够努力喽!”他笑得很邪恶地将手探入她的衣襟。“咱们来造成事实如何?”
“别这样嘛!现在是大白天,还有……”云日初偷瞄他身后羞红脸的侍女们。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凌拨云会意地使使眼神,半掩着面的侍女即识趣的离去,并轻轻地带上门虚掩着。
“初儿,我保证不杀那姓杨的,你就说出他家居何处吧?”他可是急着上云家下聘。
“我才不信,你的脾气好坏喔!嘴上说不杀,心底可恨不得他早死早超生,免得跟你抢女人。”
他干嘿了两声。知我者,初儿。“我没什么耐性,你要再不说分明,我可不管你解不解除婚约,先拜堂再说。”
“你……你土匪呀!”竟想抢亲。
“好初儿!念在我一片痴心,别再为难我了。”凌拨云改用柔情攻势,围着她的细腰低喃。
云日初的心是软棉花做成,禁不起他的甜言蜜语。
“我可以写封信托扬州的朋友上杨家退婚,他们是旧识,应该不难吧!”欢欢的巧辩无人能及。
他心情一悦地说:“那你快写吧!我好命人快马加鞭地送去扬州。”
“不用麻烦,只要把信交给街边的乞丐,指名给‘小气财神’就行了,不用一天光景便可送达。”
“小气财神?!”见她又要搬出“你不知道吗?”之说,他立即举起食指放在她唇上。“很有名的人。”
是很有名呀!扬州首富。云日初信心满满地道:“她是我最要好的手帕交,事情交到她手中一定稳当。”
只是要一点……报酬。
“喔!奇女子。”凌拨云朝她耳后呼气,不规矩的手隔着衣服罩住她的圆峰揉搓。
“嗯!”奇怪的女子。街坊都是这么形容她们。
“咱们到床上温存温存……”他轻吻着她的美人尖调笑。
好热。云日初虚软地呢喃,“拨……拨云,我站不住脚。”
凌拨云边吻边抱起她走向内室,这时门外却传来一番惊人之语——
“爷,不好了,皇上下旨指婚了。”
一身骄纵之气的容珠玉斜眼跪在地上的下人,打量金碧辉煌的大厅,幻想着成为威远侯爵夫人的模样。
在九王爷尚未和皇上相认前,她就认识这满身傲气的男人,心想着长大一定要择他为婿,当他怀抱中的唯一,不与人分享。
当今十三皇子的母后是容贵妃,亦是她的亲姑姑,知道她倾心于九王爷,便在耳鬃缠绵时向皇上提起这件事,下旨赐婚。
虽然古礼不允未婚夫妻相见,可是她等不及了。
便和汪公公一道来传宣圣谕。
“公主,先让这些人起来吧!”
珠玉不喜欢人家啰唆。“好了,全起来吧!”太监就是这么婆妈。
“是。”
一干人全戒慎地退一边,珠玉公主的刁蛮和任性时有耳闻,听说庆王府常有长相甜美的侍女被活活打死,原因是她的嫉妒。
她不许有人比她美,见着了不是打便是鞭,用油烫、用滚水淋,甚至一刀刀的划,毁掉不少姑娘家的容貌。
没人敢说一句不是,只因她是庆王爷最疼宠的掌上明珠,背后又有十三皇子和容贵纪撑腰,气势比正统公主还狂妄,常常不把小官小民放在眼中。
自认为朝中无人可与她匹配,唯有视高凌人的九王爷足以担任她的夫婿。
“汪公公,皇上圣旨写了什么,有没有写完婚日期?”她想抢来看,又碍于汪公公是宫中礼官。
汪公公轻咳一声。“臣尚未瞧过圣上手谕,无法回答公主。”好个不知羞的公主。
“让我先瞄一眼吧!反正皇上姑丈又不在这里。”
她伸手要夺取。
汪公公眼明手快地往胳肢窝一藏,不让蛮横的容珠玉碰触,这是圣旨,只有当事人可以接。
“好大胆的狗奴才,本公主要的东西你敢不给,想找死吗?”她恼羞成怒地掴他一掌。
从未受此羞辱的汪公公一脸错愕,正欲讨个公道,但有人已先出声——
“哪来的贱丫头,敢在我的侯爵府打人,活得不耐烦吗?”
在凌拨云未出现前,玉浮尘和玄漠相当识时务地躲在角落,不愿招惹这出了名的泼辣公主。
尤其是玉浮尘那张比女人还美的俏颜,万一珠玉公主像姑娘一样错认他是女儿身,或是迷上他这张脸,事情就惨了,这两者都是他极欲逃避的麻烦。
“凌哥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珠玉表妹。”容珠玉以为她长大变美了,因此他认不出。
“珠玉?!”没听过。凌拨云冷声地问:“你是哪家哪户没教养的闺女,竟随便闯进我府中打人?”
她吸了口气,非常不悦地说:“我是庆王府的珠玉,我不相信你没听过。”
“原来你是庆王府的人,难怪敢目中无人。”他瞧不起攀着女人裙角封王的杂碎。
十三皇弟敢明目张胆地买凶杀他,全是容全这畜生在背后牵线。
庆王爷,他呸!
“怕了吧!还不赶快命人上茶,顺便把琼花院打扫打扫,本公主要住进去。”容珠玉傲慢地昂起下巴。
凌拨云冷哼一声地嘲笑她的厚颜无耻。“你这公主架子可真大,假凤凰也敢在我面前招摇。”
“你……你侮辱我。”
“是你自取其辱吧!猪公主。”
容珠玉气不过的拉过汪公公。“皇上下旨要你娶我,我是侯爵夫人。”
凌拨云的眼神一冷,似刀剑般射向红肿着左脸的老太监,嘴角的笑意不带温度,有着残酷的腥味。
“九……九王爷,皇上说你年岁不小了,是该娶个正妻,所……所以……”
“汪公公,你人老耳背了,是不是走错府了?”他声音低得骇人。
汪公公顿时寒毛直竖,一股冷意爬上他的背。“皇上的圣旨……”
不循正礼的凌拨云手一伸,圣旨便落入他掌中。
摊开一看,他逐字逐句的细读,眉宇间的乌云逐渐地扩散,严峻的神色十分阴惊,似有风雨即来的寒意。
汪公公冷汗直流,和女人一般白皙的手互搓,明知于礼不合,却没有胆子出言指正,九王爷的冷血无情是众所皆知。
“怎么样,圣旨写得明明白白的,我将是你唯一的妻子,你必须择日迎娶我入门,所以快命人来伺候我,不然皇上一怪罪下来……”
凌拨云突然放声狂笑,笑声中有着凌厉的狂捐之气。
“你听过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而弑子的事吗?到底皇上是谁的爹,你认为他会偏袒你或是我?”无知。
容珠玉生气地说:“君无戏言,你不能违抗圣命,认命地娶我吧!”
“啧!没人要也不必赖上我,本侯爷可不是拾荒乞丐,要我娶头猪岂不贻笑大方。”
“你一再嘲笑本公主,难不成你想抗旨?”他愈狂,她偏打定主意要嫁他。
凌拨云笑得诡异,令人猜不透他那幽深如潭的黑瞳转着何种心思,阴恻恻地半眯着眼,将圣旨往梁上横木一扔,卡在两木交接处。
从来没有人可以命令他做什么事,即使是他尊贵无比的皇帝老子也一样。
以前他不打算成亲,是因为认为没必要,每年赏赐的美女就够他烦心了,不需要特别张灯结采地弄个女人来啰唆。
若要子嗣,随便挑个侍妾来生,一年生个十个、八个不成问题。
而现在他遇上真心喜爱的女子,放任惯的个性更不可能为了一道圣旨而改变,他只会为自己而活。
“父皇是希望我娶个好妻子繁衍子嗣,可没指定我娶谁喔!”
“我胡说,圣旨明明指婚你我,你休要推托抗命。”
容珠玉激动地挥着拳。
凌拨云眼一厉。“偷看圣旨是欺君大罪,你有几个脑袋可砍?”
“我……”容珠玉一急,拉过汪公公。“皇上的旨意你最清楚,把圣上手谕念出来。”
她的指甲刺破汪公公的手指,疼得五官紧皱的汪公公望着气急败坏的她,再抬头瞟瞟卡在横木中的圣旨,一脸为难地杵着。
圣旨的内容他是十分清楚,可是此刻圣旨不在他手中,若照本宣科地读出来,不就明摆地犯上欺君大罪,偷看了皇意。
“说,快说,本公主要你告诉他,皇上就是要九王爷娶我。”可恶的假男人。
汪公公心一横。“启禀珠玉公主,圣旨上了蜜腊,臣不曾见其内文。”
“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容珠玉扬起手,欲在汪公公脸上加五爪,却被人在半空中拍开。
“这里不是庆王府,最好给我收敛一下你的泼辣。”
凌拨云冷眼一瞪。
“他……他是奴,我要打便打,你凭什么阻拦我?”
她有些惧意地摆出高傲态度。
“奴才也是人。”一出口,他颇为讶异自己人说出这种话,可见他受初儿的影响有多深。
“若没什么事,你们可以出去了,送客。”
汪公公如释重负地行了礼即告退,赶着回宫向圣上里明此“意外”。
而容珠玉执意不肯回去,非要住进威远侯爵府邱。
凌拨云懒得理她,有意羞辱她一番。“来人,送她去迎荤院。”
第八章
美人多娇,奈何风雨无情。
失了宠爱的女人如同秋天的草原,少了生意多了苍凉,无语对斜阳,唯有寂寥、落寞。
迎辇院,美人葬心处,多少唏吁在此虚度,简单的摆饰和空乏的家具,衬托出窗边人儿的清冷,萧条的院落是她最后的寄魂地。
“玲珑,看不开是自寻苦路,咱们女人就卑贱,走不出被玩弄的框框。”所以何必自作多情。
同是十三阁的侍妾风情就不像水玲珑那般动情,老早就看破男人的无心,以色传人终将是一场空。
出府未尝不是件好事,宁可嫁平凡男子为妻,也好过当三千宠爱之一。
至少有人懂得珍惜。
“就是嘛!男欢女爱不就是那回事,他贪我的妖娆身体,我贪他的金银珠宝,互取所需。”回藏姑娘可娃如此道。大漠儿女不拘小节,她早在进府前就和好几个男人相好过。
接着有几个和水玲珑相同遭遇的女子,纷纷劝她宽心,关了这扇门,她们寻窗子去,总会有出路,何必执着一个男人。
人呀!不能太多情,多情伤人呐!
“春燕衔泥只为筑巢,残花落地能做什么呢?我是不是太强求了。”她要得不多,只是一份回首顾怜。
“咱们谁不是残花败柳,至少爷肯给咱们安排后路,下半生好有个依靠。”南蛮贡女淡然一说。
娇俏的新疆公主劝道:“你还求啥?像我家在远方,连报个讯都得千山万水,你比我幸运多了。”
也许真是不知足,水玲珑原本丰腴的玉腮消瘦了几分,更出落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可惜红颜向来福薄。
“本是天涯沦落人,你们的好意我领受了。”她向众位认识却不曾深交的姊妹轻轻颔首。
人生百态,各有命盘。
在等待的空虚中,暂居迎辇院的几位美女互相说着故乡事,聊彼此陌生的话题,倒也打发了些时光,直到闯进了一位刁蛮的娇客。
“你们全都给我整理整理搬出去,别留下一件脏东西污了我的身份。”容珠玉嫌弃地挥挥手。
“你以为自个是谁,凭什么要我们迁就你?”可娃当她是从青鸾院过来的十三美女之一。
容珠玉抬抬下巴轻蔑地说:“我是庆王府的珠玉公主,还不过来磕头请安。”
“公主?!”
“请安?!”
一群人围着容珠玉轻声嗤笑,一个千金之躯的公主和她们这群弃妇抢微不足道的迎辇院,可见她的地位多么低微,不比她们高贵。
气焰张扬不代表她受人敬重,会到迎辇院的女子都相差无几,全是爷嫌弃的昨日黄花。
“你们那是什么态度,我可是未来的侯爵夫人,小心我砍了你们脑袋。”
“哈……”
众女子嘻笑不已,不当她说的是实言。
“我说公主呀!人可以做做梦、说说大话,但可别自欺欺人编故事,我们像是傻子吗?”
风情才不管她是不是公主,反正侯爵府待不久,管他言词是否失当。
容珠玉没受过这等闲气,扬手就要教训人。
新疆公主见状故意伸出一只脚绊倒她,回藏姑娘顺手泼了杯水,“好心”的南蛮贡女驱前要扶持却又失了手,让她跌得五体投地,鼻子泛着青红。
气愤填膺的容珠玉一身狼狈,双眼似要喷火地瞪着捉弄过她的人,恨不得杀了她们出气。
她很后悔没带些侍卫前来,不然不会平白地受这些鸟气,和卑下的女子同院。
所谓柿子专挑软的吃,心恶之人最擅长看脸色,谁可欺、谁需忍,一眼扫过去便知。
因此,容珠玉走向立于窗边的水玲珑。
“喂!你叫什么名字?”
水玲珑幽然地回过首,“玲珑。”
“好,玲珑,以后你就是我的专属侍女,我的一切拉杂事全由你打理。”
怔愕的佳人未能及时反应,一个含糊的声音先冒出头。
“鱼素绳偶东系,偶佳晓鞋不素鱼二瞎仁、”紫绢怒视地挡在水玲珑面前。
容珠玉微楞了一下、“她在说哪一地方的土语,怎么都听不懂?”
习惯紫绢缺舌后的不标准语音,水玲珑淡淡地解释,“你是什么东西,我家小姐不是你的下人。”
她不是有意要让人难看,只是没用心,恍惚地顺着容珠玉问话回答,至于说了什么,她的心思是一片茫然,根本是传声筒罢了。
她悲、她怨、她苦、她恨,还是摆脱不掉终被弃的命运,人生有何欢。
“好大的狗胆,竟敢用这种态度对本公主,等我当上侯爵夫人,第一个就拿你开刀。”
侯爵夫人?!
这四个字让失神的水玲珑震回一些理智,她用轻忽的眼神瞅着容珠玉,悠然地叹了口气。
“你是长得十分美丽,但是别和我一样傻,做着不切实际的梦。”她待不到爷的成亲日吧!
“哼!别拿我和你相提并论,本公主可是当今圣上颁了圣旨赐婚,是名正言顺的侯爵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