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莲不耐地数数头上的梧桐树叶,眼神一溜,瞧见四周的监视器正全体瞻仰她的风采,她心里冷笑着挥手致意。暗骂这种“古董级”的小玩意,他们还真不怕丢脸的拿出来现,无聊到极点。
突然其中一位守卫向其他三名兄弟示意,一起走向她。“对不起,请你离开。”
离开,他说的是哪一国的语言?她好不容易躲过某人的压迫,千辛万苦的翻山越岭,再涉过大西洋来到这个太平洋的小岛上,而对方居然只送了她“离开”两个字,实在不太符合中国人好客之美名。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好奇怪哦!你为什么说起日文。”吉莲一脸不在乎的拨弄辫子。
这下子四人立即明了被戏弄,忿意陡生,如同四座高大的山逼近她,原意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谁知出人意表,一道银光倏然而起,他们连对方的衣服都没碰到就被摆平在地,四人活像四头待宰的非洲公牛。
“哎呀!你们真是客气,行这么大的礼,教人好生害羞。”她脸上的嘲色和嘴边的讽意,明白写着——不屑。
接着她偷偷地移动至监视器看不到的死角,把伊恩新发明的掌中型电光枪收放回袖内,这是他怕她行动不便特地借她一用。
这把电光枪的性能分为四级:
一级使人有触电的感觉,但不会受到伤害,是警告的意思。
二级使人全身麻痹,暂时无法动弹,是自卫用,也正是她刚才所使用的级数。
三级使人陷入重度昏迷,完全瘫痪无反击能力,是攻击时使用。
四级则是置人于死地的高压电流,应付对象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及恐怖分子。
“小心点嘛!俗语说,休息是为了走更长的路。”这会儿她俨然变成生活哲学大师般。
“说得好,安妮小姐。”大门一开,露出个斯文男子的脸,充满兴味的直瞄着她。
可恶的男人,和平野正次同等级。“你是谁?白面老虎头。”吉莲一看就知他非简单人物。
“白面老虎头?高赋,这个封号满称你的身份。”文易虔好笑地想,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好笑的绰号。
“文公易虔,想替我数数脚指头?我非常乐意贴上你的象脸。”高赋不悦地想,扯自己人的后腿,出门八成忘了带眼睛。
“你们两个别先自残。”江心秋戒慎地转向来人。“小姐,我们盟主请你一叙。”同为女人,她不会轻忽吉莲的能力。
吉莲心想,这三人之中总算有人说了句人话,不枉她千里而来。“我很想动,可是你们也看到,我是个‘残废’。”她不吝啬地出借石膏脚,供人欣赏。
文易虔不客气地大笑,心想她还真幽默,其实她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已。高赋则是优雅地咧嘴浅笑,江心秋不置一语地抿着嘴,用手招唤身后的兄弟当轿夫,“载”她一程。
“不错,比那只死狼的肩膀舒服多了。”她想到哈维的肩膀硬得像花岗石,粗糙不柔软又磨人。
“很高兴你能满意我们的招待方式,我们服务热忱绝不输给五星级大饭店。”高赋欣赏这个胆大的女人。
“高赋,你几时兼差当饭店服务生?”江心秋的话中有一丝醋意。
不怕死的文易虔恶毒的加一句,“自从美丽的红发安妮出现时。”
“嘿!两位,我是在尽地主之谊,请不要怀疑我的忠诚度。”高赋一语双关,明是为祈天盟,暗喻江心秋。
“红发女郎最热情,咱们高哥哥恐怕受不住美人意。”文易虔暧昧地挑拨着。
“闭上你的象嘴,不然我焊了它。”高赋觉得他讨厌得像只吉娃娃,跳来跳去吠个不停。
“多谢你的开口,我正想用牛排刀切切那两瓣牛簧片唇哩!”吉莲看着自己的石膏腿长度正好可以敲文易虔一下,而她也真的付诸行动。听他左一句红发安妮,右一句热情的红发女郎,红发碍着了谁,有规定红头发的人一定得如何吗?简直是侮辱人!她忿忿地想。
“疼呀!小姐,你的石膏混了水泥不成。”文易虔没想到她砸起人来丝毫不留情。
“我还上了钢筋呢!”提起这只腿就呕,她本来已好了大半,可以自由行走,偏偏在华府五角大厦里太猖狂,一个不留心从高椅上摔下来,结果刚拆掉的石膏立刻又敷上。幸好那几位伙伴都不知情,要不她一定会被笑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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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幕上净是一幕幕令人气结的画面,祈上寒手臂上的青筋浮动,指关节嘎吱嘎吱的响着,脸上是令人生畏的寒气,连位高权重的长老们都晓得此刻不宜多话。
毕竟对方是敌是友尚不确定,他们就和人家打成一片像自家人,难怪盟主要发怒。
“祈大哥,要不要喝杯花茶,我去泡杯来让你止渴。”天若雪趁大伙儿专注在荧幕上时,悄然靠近祈上寒。
他专注地瞪着荧幕,语气中只有淡然冷静。“不用了,我不渴。”
“喔!”她失意地应了一声。“肚子饿不饿?你忙了一整天,我叫厨房煮点好吃的饭菜。”她像个小妻子般体贴问候。
“雪儿,你先回房去,等我处理完盟务之后再去看你。”祈上寒只想尽快打发她走。
她的心意他岂不知,只是他一向视她如妹,无半丝男女情意,也许年岁再大些,为了祈天盟的继承人,他会考虑娶她为妻,但是现在他还不想定下来。
泪雾蒙上眼,天若雪语带哽泣。“我只想陪着你,不要赶我离开好吗?”她想到每次他应允之事,最后皆成黄昏之霞,美丽却空泛。
“不要孩子气,教外人看了笑话。”祈上寒不耐烦地挥手,觉得她的眼泪比他的鲜血还廉价。在这个大染缸混的红尘男女,都懂得保护自己,惟独她,动不动就掉眼泪,活像受尽虐待的童养媳,老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柔弱形象。
像这般文弱的女子,怎能担得起祈天盟盟主夫人的责任,尤其是他最厌恶喜好啼哭的女人,总是惹人心烦,他可没时间去照顾一朵娇贵的牡丹。
“我……我没有。”她连忙擦去泪滴,刻意要表现坚强。“我等你处理完盟务,再一起用餐。”
祈上寒看着这腻人的麻烦,厌烦地道:“随你。”
怎么还不进来?“抬”个女人不需要用上一整天吧!他的耐心着实有限。
天若雪满足地在他身侧坐下,乖巧的将双手平放,偷偷的斜睨着他,生怕被瞧见又含羞的低头。
这一幕看在于仲谋眼里,颇为同情她的坎坷情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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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放眼,挑高的天花板垂挂着造型精美的水晶灯饰,光洁的大理石楼梯正对着大门,屋内家具的摆设相当有品味,不像一般黑道的总部,反而挺有雅痞的风格。
一群人或站或坐,眼神同样古怪而犀利。多年来与行事乖张的恐怖分子周旋,吉莲很清楚的感受出谁才是屋内最有权势的人,因为他的目光最剽悍。
果然,两名大汉将她轻放在那个一脸霸气的男子面前,并谦卑地行了个礼退下。
“你是谁?”祈上寒以威吓的声音问。
“你是龙头?”吉莲也不甘示弱地回道。
“谁准你……”两人齐扬眉,同出一辙话语。
有人已经忍不住笑出来,却遭到两道白眼。
“你闭嘴,这里是祈天盟。”祈上寒不悦地看着这个红头发的外国女孩。
“女士优先是一项国际礼仪,不过,你大概没受过什么高等教育,我原谅你的无知。”她就是看他不顺眼。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愕然。
“你知道我是谁吗?”祈上寒第一次看到这么不怕死的人,竟敢当他的面挑衅。
“八成是什么狗屁祈天盟的老大吧!”吉莲看他长得倒是不错,只是那张脸恐怕比哈维还冷。
她话一说完,一阵吸气声响起,大家都为她祈祷着。
狗……狗屁祈……他真的想扭断她的颈骨。“既然如此,你有何贵事?”他以令人寒到骨子里的声音发问。
“贵事?没有呀!”只有一点小事,很小很小的小事而已,她是这么认为的。
“哗!”底下顿时响起一阵私语声,吵得原本火气难抑的祈上寒更想杀人,一道凌厉的冰眸横扫而去。
“没事你来做什么,还指明要找我?”他决定若她不说出一个合理的答案,他保证她会有一对“石膏脚”。
“哦,这个呀!”她有些汗颜地摸摸冰冷的石膏。“都怪我的电脑太天才了。”到这个时候,她还不忘吹捧自己一下。
“你的电脑和我扯不上关系吧!”他想这个疯女人是存心要挑战他的自制力。
“怎么扯不上关系,你不就是祈天盟的老大吗?”她尽量拖延难堪的时刻来临。
什么意思?祈上寒眉头打了个问号的结。“电脑不至于和祈天盟有半点牵扯吧!
于仲谋脑中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莫非……“你的电脑不会刚好吃掉我们祈天盟的资料吧?”他希望自己猜错了。
好神的家伙,一猜即中。吉莲点点头道:“有没有打算去摆摊算命,我可以借你一副水晶球。”
“你……你……你在……开……开玩笑吧。”这是件大事,于仲谋不敢相信,连舌头都不听使唤。
她开始为自己辩解,“那件事真的不是我的错,我也是受害者,谁晓得电脑会有思想。”她是无罪的,她在心中补上一句。
等一下,她的意思是……“是你偷了我祈天盟的百年资料?”若是如此,祈上寒相信她将难有全尸。
喔哦!开始变脸了。“说偷字太严重,是它自己跑到我的电脑资料库。”连她都被自己的天才电脑吓到。
“杀了她。”二话不说,祈上寒冷厉地下诛杀令。
真是没风度的男人,一点小事就要人生死,吉莲心想。“好呀!杀了我,反正你好像也不太想要那些鬼资料,不如与我陪葬算了。”她可不是被吓大的。
“鬼资料?!你好大的胆子,敢在祈天盟放肆。”一个掌风而下,他左边的桌子立刻成碎木。
“可怜的桌子,竟成莽夫的出气筒。”吉莲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脸上毫无惧意。
“你敢指责我是莽夫?”祈上寒不敢置信地想,就算是男人,也不敢当场侮辱他。
“本来就……你拉我干么?事实……啊——不要推啦!我是独‘脚’兽耶!”好险,她庆幸自己腰力够,才不致被推倒。
“安妮小姐,你就少说一句。”文易虔扶着她的腰,小声地在她耳边叮嘱。
又叫她安妮小姐。吉莲不悦地说:“本小姐有名有姓,不要乱叫。”
“你叫什么?”于仲谋相当欣赏她的胆色。
“吉莲·莫非特。”她放心的说,反正没人知道她是反恐怖组织的一员——寻鼠。
“大哥,我想咱们暂时动不了她。”高赋总觉得她很面熟,好像曾经在电视上见过她。
这是因为在四、五个月前,发生一场惊动台湾的大火灾。当时的电视记者曾无意中拍摄到受伤的吉莲,只是当时她被烟灰熏污了脸,连红发也乱成鸟窝,所以他才会觉得眼熟,却认不出她。
“我想应该先问明她的来意,再作定夺。”江心秋心细地安抚祈上寒的怒气。
“对对对,还是你比较可爱,不像那只讨厌的白面老虎头。”吉莲在她身上看到“前”老大的影子。
“住口,死到临头还耍嘴皮子,不怕我一怒之下杀了你。”刚才的好感全被她自个打散,高赋闷闷地叨念。
“我读过你在资料中的小档案,虽然中文程度不是很好,但大概八九不离十。”若不是祈天盟属于黑道中的一派清流,她才不会劳力又劳心地从瑞士赶到台湾,只为一件“小事”。毕竟国际上的纠纷,每日不断重复地上演,谁理一个小地小国的小帮派,她算是有良心了。
什么?!祈上寒大吃一惊。“你读了里面档案?”他想到档案里的内容,那他这个盟主不也……可恶,太可恶了。
“别动怒,到目前为止我也只看了一点点,不然我怎知到哪儿归还?”至于那“一点点”是指除了些作古的“死人”她不屑知之外,其他就……
“归还?我怎知你说真还是扯谎?”他压根不相信这个小偷的为人。
吉莲无所谓的耸耸肩。“你有选择吗?说出来参考看看。”她存心要气死他。
祈上寒不怒反笑,但是笑比不笑时可怕。“你为谁工作?”他猜想她的来历必定惊人。
开始长智慧了,很好!吉莲赞许地看他一眼。“我为全天下的活人工作。”这一点,可假不了。
“太夸张了吧!天下有多少人,而你只有一个人而已。”文易虔取笑她的夸大事实。
瞧不起人?嗯、嗯!她睨了他一眼。“一部电脑的容量有多大,你可知晓?何况我的伙伴个个都是一流好手,没什么可以阻挡我们。”她骄傲地扬起下巴。想到美丽的蓝蛇、孤傲的隐狼、风趣的伯爵鸦及最会算计人的新头儿火鹰,都是她亲密的战友。
“你有同伙?”祈上寒一跃而下,紧捉着她左手逼问,眼中燃烧着愤怒之火。
“说你莽夫,马上就身体力行,不害臊地欺负一个受伤的无辜女子。”她感到他的手劲可真强,一般女子绝承受不住。
“无辜?你害得祈天盟作业一度停摆,资金被银行冻结,十数万兄弟近一个月不得安眠,搞得内部大乱。你说,无辜这两个字适合用在你身上吗?”一想起这些,他的手力不觉加重。
的确是该反省,到底那是她的电脑害的。“大不了我向各位道歉,虽然不是我的错。”到这个时候,吉莲仍旧不愿承认全部责任。
“道歉就能了事吗?我们一个月的损失你付得起吗?”他算了一下,扣除银行的资金,实际损失也有四、五十亿。
也不过折合美金一两亿,她大概已从资料中得知他们的损失会到什么地步,顶多她向狐狸老大借调一下,有什么好凶的,小气男人。“开个价,我拨个电话请我们老大汇给你。做人这么小气!”她最后一句说得很小声。
不过显然还不够小声,因为离她只有一寸左右的祈上寒可听得一清二楚。“你说我小气?”他另一只手摸上她的咽喉,意图十分明显。
“如果不小气,干么一脸想把我拆了吞进肚子,我的脖子可是很脆弱的。”即使命在别人手上,吉莲照样讥诮。
于仲谋和高赋一人拉开祈上寒一手,才免去有人被扭断颈骨之虞,她的刚强教人紧张得替她捏把冷汗,很怕她血溅当场。
“冷静点,老大。别和个女士般见识,她就是嘴刁了点。”而且刁得很可恨,于仲谋实在没见过这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