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点口德,上官,好歹她是你的母亲。”亲恩大过天,不是吗?
上官锋冷笑地弹弹指上的烟头,“恶魔之子不过是借她的子宫一用,出世危害黎民苍生。”母亲,多可笑的名词!
“你是要我为民除害,在你的伤口洒毒药是不是?”他可是十分乐意下“毒”手。
“你不是正在这么做,废了我的右手。”上官锋冷视着他把碘酒往自个的手臂上倒。
不想生气的夜夙突兀的一笑,他的举止的确太孩子气了,药水虽然便宜也该适可而止,用在这没心肝的家伙身上太浪费。
“少了一只手,我看你怎么日理万机,屠宰无辜羔羊”他幸灾乐祸的扬起笑容。
“你觉得很好笑?”一脸阴骛的上官锋挑起眉,口气冷得叫人发寒。
“爪子都没了还张狂,你的死硬脾气几时才能收?”自己可没自信还能救他几回。
“想试试看是否锋利如昨吗?”他倏地出手,扣住夜夙跃动的颈脉。
夜夙费了一番工夫才扳开他的手指,“别拿我当试验品,你够狠。”他还真下手,尽管两人有着血缘关系。
当年小姑姑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要为上官家生下传承子嗣,大家都说她疯了,毕竟当时对方已有名结发多年的娇妻。
是固执的本性吧!在得知上官夫人无法生育后,小姑姑毅然决然地接受上官宏的要求,当个不见光的情妇,生育上官家的继承人。
她是爱上官宏的,只是至死都不肯承认,带着一份说不出口的爱意永葬地底。
也许是太执着了,因此再无多出的爱分给需要母亲照料的亲生儿,以致两人成怨,母子形同陌路般的疏离,谁也跨不过那条横沟。
直到临终前,小姑姑才愿意撤下藩篱,但为时已晚,伤害造成的鸿沟早已深不可测,横亘着上官锋刻意排挤的心,再无桥梁可连结。
“你可以走了。”上官锋冷酷的一瞥,不带半分感情地赶人。
“过河拆桥……”夜夙小声地怪责着,开始收拾起着镊夹、小剪。
“我没请你来。”他还没死,不需要一身白袍的白无常来触霉头。
“是,是我自己犯贱不请自来,下回我会记得带香烛来祭拜。”不知好歹。
上官锋抽出一根香烟点燃,“我对鬼没兴趣,你要归阴可趁早去,不送了。”
“你……我上辈子一定欠你很多,连生气的权益都被孟婆夺了去。”唉,真生小了他的气。
大概在医院待久了,早年的毛躁脾气都磨得圆滑;不过跟他生气是得不偿失,二岁时就定终身,魔性难改。
“哼!你走是不走?”他还有一堆无能的属下要处置。
夜夙淡淡的一笑,“如果你肯用温和的态度请求,也许我的脚会移动得快些。”
“别以为我不敢动你。”上官锋阴沉的折断手中烟头,将猩红的热度往垫前一掸。
“不要怪罪属下办事不力,你的乖张、骄矜才是主要败因。”不给人留余地的后果便是遭人反扑。
负伤的野兽是没有理性的,就算要死也要拖个垫背的才甘愿。
“你在教训我?”
夜夙严肃地正色说:“不,我希望你长命百岁,活到替我送终。”
“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他才不在乎人命,一切全凭一时的兴致。
“上官,不怕死是一回事,你再这么任意妄为,将来受伤害的是你所爱的人。”希望有朝一日能出现个令他挂念的人儿。
“夙,杞人忧天是医生的天性吗?我有可能爱人?”他狂肆地嗤笑。
对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无心人,他能指望爱是奇迹?这个夜夙简直可笑至极。
“是你还没遇到罢了,若有天这个女人到来……”不是不到,而是时机未到。
咦,这像是说人报应,不过,天生万物相生相克,总会有个天敌来制衡他的,这样才有公平可言。
“也许是男人。”上官锋故意地睨然。
夜夙为之一愣地干笑,“开……开玩笑,谁不晓得你‘桃李满天下’,教育出无数的好‘弟子’。”无心、无情,却叫女人为他痴狂。
名门淑女、高傲贵妇、纯洁小花,几乎各种类型的女人都疯狂的迷恋上他,让他的枕畔鲜少有空位,但是都不长久,他换女人的速度惊人,丝毫不管别人付出的真心有多纯。
他在把自己推向更深处的地狱。
幸福与他绝缘,他便摧毁别人的幸福,让所有人都得不到,一同活在滚热的火山口,随时怀抱着会爆发的恐惧,死得轰轰烈烈,不存灰烬。
“夙,仔细一瞧,你倒是挺俊俏的,要不要跟我好上一回?”他邪佞地弹刮臂上的绷带,不反对来个不伦。
夜夙抱紧他的黑色医包退了两步,誓要保住贞节,“呃……你需要看医生。”
“你不就是现成的医生?我身体的某部分正渴望你来消火呢!”上官锋慵懒地动了一下,似要起身。
“你……你不要乱来,我得对我未来的老婆负责。”他一脸防备的目测大门的距离,准备逃生。
谁晓得以上官的邪性子会做出什么事,他不敢依常理推断,因为如果上官一个不驯想找男人试口味,还真没人奈何得了。
男或女在他眼前都只有一种意义,就是供其消遣,娱乐用的活生物而已,以满足他几近变态的性发泄,道德拘束不了他狂放的灵魂,只有助其火焰高张。
恶魔心中无善存恶,自身快乐畅意即好,何必在乎呼喊哭叫的可怜贡品,大嘴一张就是里一时之腹,管你死前挣扎。
总之,不能将其当笑话看,他绝对有成魔的本钱,冷残绝情。
“别告诉我你还是处男,我最近胃不好。”上官锋换了个坐姿,狩猎神色微现。
有些局促的夜夙小心地盯着他,“不要冲动,我不是猎物。”
“没玩过男人的身体,尝尝鲜是件不错的休闲。”他故意移动椅子要离座。
“啊!你别……呃,我……我要走了……别……别过来!”夜夙惊恐地跳贴上墙,慌张地找着门。
“哈……玩你真有趣,脸色都发白了。”这个蠢蛋真当他性致高昂,男女不拘。
他上官锋可是很挑食,非极品不碰。
而男人嘛,尚不在他考虑之中。
“上官锋,你这个恶魔。”磨着牙的夜夙还是不敢靠近他,隔着一段距离低吼。
上官锋得意的冷笑中带着残酷,“自个送上门的肥肉,我能不咬上一口吗?”
“老天一定会罚你的不知好歹,我等着嘲笑你。”风水轮流转,人生不会永远顺畅。
“你不是要走了吗?舍不得我呀!”
“我犯贱嘛!”
“你很闲不代表我同样不忙,少个秘书就是不方便。”上官锋语带抱怨的道。
“屈秘书呢?”难怪他老觉得少了一股香水味——香奈儿五号。
“烦人。”
“她缠着要名分?”
“哼!女人。”
夜夙眉头一皱,“不能怪她,你的条件好得叫人难以抗拒。”
“包括你?”眉尾一挑,上官锋邪肆地站起身。
“别再玩我了,真要牺牲我的‘贞节’供你取乐不成。”夜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上官锋一笑,绕过他来到一面墙壁前,轻按一个黑钮,倏地出现了占满墙壁,分格成四、五十个小方格的电视画面。
里面尽是轻佻妍媚、高雅大方、能干精明、楚楚动人,或坐或站的百来位女人,正聚精会神地准备应试。
“干么?你的后宫团?”可恶,又被他耍了一次。
“挑个秘书给我。”他重新点燃一根烟轻抽。
夜夙惊讶地掉了下巴,“兼情妇功能?”
“随便,看你的眼光如何。”多个女人少个女人对他而言,没差别。
“我说你真该抽空去做脑波断层扫描,说不定里面长了一颗瘤。”他难得这么好脾气。
“我死了对你没好处,遗嘱上没有你的名字。”上官锋犀利的一沔。
“真要我来挑?”他可不想当刽子手,毁了一个好女人。
“我发现你有女人特徵。”
“嘎?!”是他多了双峰还是少了宝贝?夜夙连忙低头审视自身。
“罗唆、婆婆妈妈、疑神疑鬼……”而且烦人。
夜夙苦笑地摇摇手,“得了,我了解你的意思,但是我不当凶手。”
“胆小鬼,我不至于饥渴到是女人都上……”他突然停下话,两眼发直的盯着萤幕。
一张清丽的小脸笑得十分傻气,占据了荧幕墙朝他挥手致意,似乎瞧得见监视器后的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发现那隐藏的摄影机?难道是她?
莫名的熟悉感陡升,上官锋失神的望着她,不自觉地举起手回应。
第二章
“宝宝,把你的拙相收起来,不要挤眉弄眼。”她还真是来玩的。
“喔!”调皮的沙悦宝吐吐舌装了个可爱鬼脸,心情大为放松地恢复本性,安分地听监考官的指示对号入座,两脚在桌下有节奏的打着拍子。
是题目太简单给了她起码的自信?其实不然,恰为相反。
就因为一叠英文试纸看得她头昏眼花,面前的那台电脑似乎在讥笑她笨拙,照着字母打都不一定能按出正确的排列,何况她一个字也看不懂。
也就是说她肯定考不上长虹企业的秘书一职,因此不用担心第一印象的问题,肩上的压力一轻,她当然也就放松地四下打量,瞧瞧人家成功的一面。
虽然她是女巫界的“奇”葩,但是天生的女巫直觉仍在,一抬头就瞄到天花板上靠近墙角位置有个针孔小眼,遂下意识地打招呼,向辛苦的警卫说声哈罗。
大企业的饭碗不好捧,一个小小的秘书甄选还得动用保全系统,可见平时的工作量不轻,值得尊敬。
“夕梦,Tenderfoot是什么意思?”她有看啦!但是每一个字都好深奥喔!
“新手。”
“新手?!”还是不懂的沙悦宝翻看自己的手,“手有分新旧的吗?”
沙夕梦仰天一翻白眼,“笨,新手是指没有经验的笨蛋,就像你一样。”
“喔!”她涩涩地一笑。
过了一会儿,沙悦宝又一脸迷茫地指着生字问:“Urchin呢?”
“小鬼。”沙夕梦冷冷地一瞟。
“你骂我,人家又不是小鬼,我二十六岁了。”据说二十六,正确年岁她也不清楚。
莎宾娜奶奶不晓得在她们六姐妹身上下了什么魔咒,没人知晓自己的生辰年月日,一律以万圣节那日为破蛋日,与群魔共同欢乐。
“夕梦的意思是,少年、小孩子,我们都知道你二十六了。”沙越隽干脆握住她的手写下注解。
“好方便哦!不如……你代替我写好了。”她像个学写字的幼童把手放软。
“宝宝,作弊是件羞耻的事,做人要有原则。”她竟好意思说得出口。
沙悦宝傻傻地憨笑,“我是女巫不在此例,反正又没人瞧得见。”
“我记得你英文说得很流利,怎么看和写就不行?”总是半桶水功力。
“嘿嘿,人家比较笨嘛!你就帮帮我啦!”笨已成了她的好借口。
有时人笨一点也不错,能者多劳,智者多虑。
“你喔!只会偷懒。”她的笨该不会是姐妹们纵容下的阴影吧!
无法一心两用的沙悦宝忘了考试中不得出声,引起周遭其他应考者的不悦,纷纷投以嘘声及恶狠的白眼,连监考官都趋前予以斥喝。
高跟鞋的叩叩声刺入耳膜,沙悦宝半眯着眼心虚不已,胡乱地写下错误的答案。
“小姐,请你不要自言自语扰乱其他人的安宁。”人事部主任高美丽高傲的睥睨一视。
“我哪有自言……哎唷!好……好狠。”她最后一句说得近乎蚊鸣,揉揉后脑不敢再大声吭气。
夕梦那一巴掌打得人好疼,她又不是故意要顶嘴,只是忘了嘛,无修行的凡人是看不见、听不着她们俩的存在。
“如果你无心应考请尽早离座,长虹企业不是失业中心。”她不高兴地说。
“高……高美丽主任,你好像不喜欢我喔!”沙悦宝轻声的问,依她胸前的员工证唤出名字和职称。
高美丽一脸轻蔑,“瞧瞧你错别字一大堆,答案乱七八糟,当个工友都嫌水准低。”
沙悦宝的程度差正好给了高美丽借题发挥的机会,打一开始她就看这个阴阳怪气的女人不顺眼,嘀嘀咕咕地不理会职场伦理,居然视若无睹地从她这个主任面前走过,差点踩了她的脚。
瞧她一头黑得发亮的及腰长发飘呀飘的,好像洗发精的广告模特儿,反证出自己略为枯焦分岔的髦发,简直是一种无礼的挑衅。
再瞧瞧那又窄又紧的短裙,一双洁白如玉的匀称长腿真叫人怨恨,根本是嘲笑她的短象腿。
最不可饶恕的一点,她长得太漂亮了,水漾的黑眸似乎泛着浅浅绿紫色的光芒,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地好似无辜,纯真得很妩媚,显出旁人的做作。
总归一句话,她太具威胁性。
在公司里,不管已婚或未婚的女子都迷恋着顶层的总裁,每天总是打扮得光鲜亮丽来上班,期望能得到青睐,飞上枝头当凤凰与他缠绵。
人人都有作梦的权利,排除异己才能增加自身的胜算,秘书的职位可是近水楼台,谁会傻到拿梯子供人攀爬、为人作嫁。
可以精明,可以能干,就是不能美得太招摇,轻易地勾搭上司,在她心理,她第一个被刷下来。
“你太侮辱人了,我要求你道歉。”好生气的沙悦宝站起,正想着咒语把她的鼻子变扁。
“凭你也配!冒充天鹅的小土鸭。”高美丽骄傲地扬起下巴。
“你……你好可恶,我要把你变成乌鸦!”她随口念出一串咒语。
没想到这串咒语却在半空中遭拦截,沙越隽手指一画,化解掉变成长毛象的咒文。
而沙夕梦的紫眸一闪,射出短促光芒。
倏地,自以为高人一等的高美丽突然尖声大叫地直跳脚,猛喊痛的踢掉高跟鞋,只见她的脚底像是踩过煤炭似地泛着红色,微焦的味道随着淡淡黑烟散发。
外表看来不严重,但是隐形的两人都晓得她的脚伤得不轻,至少十天半个月无法下地行走,算是惩罚她的出言不逊。
“奇了,难道我又念错了咒语?”沙悦宝不解地用力抓搔着脑袋。
“别做蠢事,乖乖地做完你的试题。”迟早她会秃头。
沙悦宝放下凌虐头发的手坐回原位,“你们帮我写啦!我全忘光了。”
两道无可奈何的叹息声同时在她头顶上方扬起,她们到底在帮她还是害她?
“你……你……女巫婆,是不是你在我身上施法?”高美丽气愤地伸出食指一比,抓个代罪羔羊来出气。
好神喔!她怎么看出的?“你少诬陷人,我又没有碰到你。”沙悦宝抵死不承认是自己的杰作,不是每个人都有风度接受女巫的戏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