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起眼。
古月娥咬着牙露出暴力神色。
“好想宰了她。”
“痴人说梦,我劝你多保几个意外险,最好是保伤残险,你还没动手就先一命呜呼。”
伤得越重,领得越多。
“说说不成吗?我可不想再挨她的拳头。”
常若薇是疯子,不能以常理论。
手握成拳,一松一紧,赌气是一回事,活着最重要,地狱太挤了,等净空一片再去报到。
风悄悄,四周是完全静谧。
两人这才发现除了值班的员警,其他人早走得干干净净,匆匆地回各自的办公室拎了皮包往外跑。
吃饭皇帝大,闲人莫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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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敬之,不姓何,不会再搞错了吧!”灯光美,气氛佳,环境优,服务品质一流,还有流泄一室优美的轻音乐,气质典雅的长发美女正聚精会神地弹着钢琴,修长的十指在琴键上跳跃着。
非凡的装潢,古典的摆饰,罕见的蓝色玫瑰娇贵地插满水晶瓶,热带雨林植物为屏障隔开邻桌的喧扰,互不干扰地享受着自成天地。
如此独特的用餐场所,自然是属于高消费的范围,而且是高阶警宫斯负担不了的“贵’。
因此在一片名牌服饰中,连服务生的制服都比常若薇一身警察制服来得有看头,她则一进门时服务生还以为警方来临检,惊动了经理前来一探究竟。
“有点成就就神气了是不是,高级场合我照样开扁。”
面对沈敬之的取笑,常若薇以拳头回应。
“没想到多年以后你还是爱揍人,没考虑以德服人吗?”双手交叉置于颚下,他语气温和的看着她少有长进的挤眉威吓样。
人人畏惧的玄武在她眼前不过是毫不起眼的小角色,他很喜欢这种平凡的待遇,没有矫揉造作,也无曲意奉承,更少了勾心斗角,感觉很温馨。
她用你在说鬼话的表情睨他。
“去和监牢里的死刑犯谈谈,他们会回你一句:好天真的想法。”
这个世界已不流行所谓的“德”,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社会价值观早严重扭曲。
像前些日子逮到灭门血案的主嫌居然只有十五岁,合伙的帮凶同他一般是十五、六岁出头,问他为什么杀人,吊吊地回答说人家钱多,他看不顺眼。
还有一次去找跷家少女,才十三岁而已,卖淫、吸毒、抢劫以及贩卖人口全都来,没有半点愧疚之色。
十三岁呐!拐了小学妹带到PUB灌个半醉送到宾馆,任由不良的中年叔叔轮番上阵,一面收取观赏费一面拍成A片牟利,顺便兜售MDMA快乐丸和FM2强奸药片,连RU486堕胎药都带了一整瓶。
道德沦丧的台湾只讲强权,向钱看的不良教育席朽了小孩子的判断力,不求上进只问结果,想不劳而获的人满街都是,虚荣心压过了道德心,哪管合不合法,只要我喜欢有何不可。
偏偏上面那个头头要她手下留情,揍个意思意思别留下痕迹,免得上了法庭不好交代,所以她专挑不容易淤青的痛点揍,看谁敢再啐她是老女人。
谁说暴力服不了人,被她揍过的人都乖乖的改邪归正做起小生意,有的卖鱼丸,有的在菜市场炸敖酥鸡,有的当起老板盖房子,见她去“巡逻”还大包小包的送,吃得她好爽……呃,是吃得很不好意思。
人都有劣根性,不捧不学好,为了让台湾的治安能见人,她会继续努力揍人,直到世界上找不到欠扁的人为止。
“这些年你铁定过得很好,好得忘了我的存在。”
她一向很能自得其乐。
常若薇不带羞愧地拍拍沈敬之肩膀。
“节哀顺变,至少你该感谢我还能想起你,十二年呐!”刚好是政府规定的十二年教育,执政党都变绿了。
“谢谢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他当真一谢,她反而不自在地翻翻看不懂的菜单。
“你会不会怪我忘了你?心里很伤心吧!”千万别哭给她看,她最讨厌帮人家擦鼻涕。
“是有点难受,但是不怪你,意料中的事。”
即使他无一刻忘怀她。
不平衡的天平总有一天会平衡。
桌子一拍,她不高兴的直视着他。
“你是什么意思?好像我天生冷血无情似的。”
“别发脾气,我叫他们先上甜点。”
他弹弹手指,立即有人去准备。
“根据医学临床实验,饥饿的女人通常有暴力倾向。”
她冷笑地扳扳手指,发出咔的声响。
“麻烦你给我写这篇报导的人所有资料,我相信他会很乐意重作实验。”
不管饿不饿,她无时无刻都处于暴力阶段。
“薇薇,你可是高阶警官,不好老是寻人晦气吧?”他随说说罢了,一句玩笑话。
“看我心情好坏咯!难道没人告诉你警察是合法的流氓吗?”只要看不顺眼就可以仗“星”欺人——肩上的小星星。
警察的身份非常好用,小老百姓互推一下可能相安无事,但是若稍微碰警察大人一丁点的小头皮屑,光是袭警一罪便可大可小,再来坏心点告他意图杀警夺枪,嘿嘿!不关个十年八年老婆偷汉子才怪。
别的警察或许怕风纪整肃,可她背景雄厚任谁也告不倒,由横行左右邻居到称霸警界,她依然走路有风地系枪招摇,看到不学无术的小混混立刻拉到暗巷狠扁一顿,谁敢说她一句不是呢!反倒是“为民除害”、“功在社稷”、“杰出女警”之类的奖章、奖牌多得无效可放,一把烧个精光还是年年得奖,真是很烦。
面带微笑的沈敬之将香蕉船推到常若薇面前。
“你的宏伟志愿还在吗?”
“什……什么?”好……好好吃哦!贵得有价值。
“立志扫除全世界的黑帮,还诸干净的平静社会。”
为了这件事,他始终未敢提及自己是龙门的人。
“哈……小孩子的志愿哪能当真,神都做不到的事能仰赖我吗?”她只喜欢揍人而已。
他脸上笑着,眼底却含着试探。
“如果我是黑社会的一份子,你抓不抓?”
“照抓不误,只要你犯在我手上,我要你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她故作凶恶地伸出一手抓呀抓的,另一手则拼命地舀着冰淇淋入口,看起来不具威胁性。
“真的?”他用纸巾拭拭她嘴角,小孩子般的吃相叫人莞尔。
“才怪。”
大口的饮着汽水,她点的意大利面正好上桌。
“管你杀人放火还是奸淫掳掠,我罩你到底。”
“为什么?”这才是她,豪迈而且毫无理性。
她斜瞄了他一眼指指面上的香菇。
“因为你是我的人,你的死活归我管。”
不能说不感动,她有她独特的怪异逻辑。
沈敬之夹起她盘中的香菇放人口中一嚼,再把自己盘内的香炸乳酪叠上她的面。
她很挑食却吃不胖,一天到晚喊着体重超出标准要减肥,可一见到好吃的美食就马上抛弃坚持,一口接一口地埋怨别人把她当猪。
“沈敬之你太对不起我了,你实在非常、非常、非常的可恶。”
一连说了三次非常,可见事态严重。
“我哪里得罪你了,愿闻其详。”
夸大向来是她的本领,他不以为然地将焗菠菜分她一半。
他居然还有胆子问。
“说,你发达多久了?”
“呃,薇薇,叉子是用来吃东西的,对着别人鼻头很不礼貌。”
他笑着按下她手中的叉子,然而转头要侍者放下南瓜浓汤时己换上一张疏离的冷脸。
“你敢纠正我?”啧!他肯定是双面人,一下子笑脸,一下子关公脸。
刚正不阿,威仪十足。
“我是怕你谋杀了南瓜汤,毕竟它是你的最爱之一。”
幸好侍者受过训练处变不惊,否则那盅汤会洒上她。
嗯哼!原谅他的不敬。
“你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摇摇头,沈敬之猜不透自己又犯了她哪条禁忌,只晓得她必出惊人之语。
“发达了为什么没想到我,亏我死揍活揍把你揍成材,有好处应该第一个通知我,自己吃香喝辣时怎么不觉得惭愧,大恩人每天吃泡面裹腹,你……你太令人失望了。”
“薇薇……”哭笑不得呀!原来她计较他独自享受没找她分享。
“你没资格叫我的名字,好好的反省再来想想如何感恩图报,你有今天全是我的功劳。”
好浓的汤,真够味。
敢大言不惭地颠倒是非她算是第二人——龙家公主位居榜首。
“咳!你刚吃下一千块。”
“嗄?!”有吗?一片熏鲑鱼而已。
“这道柠檬熏鲑鱼四千五百元。”
除掉佐料和柠檬调汁,四片单薄的鱼片算一片一千。
“沈敬之,你该不会说你正在报恩吧!”她不笨,脑筋一动便知分晓。
他会心一笑舀起一匙凯撒沙拉往她嘴里塞。
“大恩人,请接受我迟来的报答。”
“嗯哼哼!还有呢?”她手心向上一翻,满嘴食物的吸着冰凉茶冻。
多哼一声了吧!“敢问常队长还少什么?”
“给我三千美金。”
账不算不明。
“三万都成,理由呢?”她不是平白无故向人伸手要钱的人,顶多讹骗食物。
“没事干嘛死到美国去,你知道你有多难找吗?光是登报就花了我一个月的薪水,加上精神赔偿,你敢赖我的账——”
第四章
“小薇,你怎么会在这里?”冤家路窄是流年不利,出门忘了看黄历,和某人对冲的黑煞日绝对不能出门,否则比踩到狗屎还臭。
一身警服与四周环境格格不入,可她洒脱得很怡然自乐,将高级餐馆当路边摊,肆无忌惮的高谈阔论,不时拍桌子大吼大叫。
这下报应来了,谁叫她不肯安份守己地忍一下,把生命中最恶劣的一面带进雅致空间,虽然她也没什么优点可言。
瞧瞧地板可有洞好钻,她宁可少吃一顿好料也不愿碰上自诩情圣的死男人,揍他千遍也不退怯,像不死的蟑螂一样苟活着,打从骨子里犯贱的宣称爱上她。
她是没有种族歧视啦!更谈不上民族情结,就是对他没感觉难以承受他自以为是的热情。
都怪自己一时贪口腹之欲平白让人灌了四年茶,没个分寸地和人称兄道弟打成一片,如今才知天下没白喝的茶,吞下多少就得吐出多少来还,叫他自己去马桶里挖又不肯,早化成屎尿了。
这一生她唯一后悔做错的事就是捧断他鼻梁,如今一报还一报才会纠缠不清,下一次揍人要睁大眼,千万不能再揍到心理变态的人。
否则,她会有个不见天日的未来——因失手打死某集团总裁,身陷囹圄,终生监禁。
“他是谁?”不客气的男音带着责问。
“三个月没被揍皮在痒是不是,我跟谁吃饭用得着向你报备吗?”当他是警政署长还是她老爸。
他们也管不住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多认识一个朋友总是好的。”
田中一夫低声下气的道着歉。
另一双鹰眼亦凌厉地打量着,似在审视对方是否具威胁性,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互相评估,心里盘算谁优谁劣,有没有可能是一大阻碍。
雄性生物的较劲是以眼神来断输赢,在常若薇的面前依然保持君子风度,表面平淡无波,私底下不知已战死几亿细胞。
不消数秒,两人都晓得一件事——他是情敌。
“要谈生意去找别人,他目前没空理你。”
他的朋友还不够多呀!“小薇,你别这么冷淡的赶我走,朋友一场一起坐吧!我请客。”
田中一夫大方地欲入坐、突然来了一脚踢翻他拉靠的椅子。
呵呵,踢得妙。
“我的那口子说不欢迎你,请识相一点呀!”
“那口子?”田中一夫的表情顿时一变,眼中射出数道利光。
不为所动的沈敬之心口一热,朝常若薇一笑地吃掉她盘中剩下的蘑菇和西洋芹,叉了一块苹果沙拉放在她唇边等她一咬。
“那口子”听来像是……她的夫,感觉出奇的舒畅,浑身暖洋洋地想吻她。
“他是在你之前的奴隶兼沙包,我唯一认同的生命共同体。”
没死就代表福大命大。
“唯一?”田中一夫再度进出致人于死的冷光。
“你赶快去动割舌手术少来烦我,像鹦鹉一样老是重复我的话,你想害我倒胃口吗?”常若薇抡起拳一比,要他知本份。
田中一夫按捺住微起的酸意。
“我想认识你的朋友。”
他跟神直视沈敬之,含有某种程度的挑衅。
“没必要,他讨厌人群。”
而且不爱和“外人”说话。
“我坚持。”
日本人的大男人主义在此时抬头。
“我是田中集团的总裁田中一夫,幸会了。”
沈敬之看也不看他—眼,无视他伸出别有用意的手,径自沉默的用餐,不时和常若薇交换食物吃,口水间接混来混去。
他在心里冷笑,区区一个田中集团还不如他堂下的小分堂,想用权势来压人太不智,不想理会是因为薇薇的那句话——没必要。
他的确不配让他多瞧一眼。
“早告诉你别自取其辱,他一向不爱说话又不理人,你该光荣退场了。”
她做出“请”的动作。
像是被打了一耳光,自觉受辱的田中一夫往前走了一步。
“你太狂妄了,以为有小薇当靠山就可以目中无人?”吵死了。
沈敬之的眼神如此说。
“田中一夫你有完没完,日本人不教礼貌还是天生没风度,你干嘛不死远一点。”
手好痒,好想扁他。
等她吃完最后一道千层派他就该死了,三仟块耶!她撑死都要塞到胃里,薄薄的一片居然标价三仟元,根本是吃人的黑店。
还好不是她付钱,不然准呕死,达美乐的比萨也不过五佰元有找,还附送鸡块和可乐,吃在口里都是面粉制的派饼,价格却有让人如坐云霄飞车般的可怕落差。
下回找他蹲在路边吃可丽饼和新加坡拉饼,一佰块吃到吐,好过被人坑钱。
可是,可是,嗯——这口感要命的好吃,入口即酥,香味四散地溢满味蕾,不知道可不可以打包,留着晚上追飙车少年时好当宵夜。
“小薇,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田中一夫满心不甘,同样都曾为“奴隶”,不该厚此薄彼。
“我喜不喜欢他干你屁事,你吃饱了撑着就去拉,投人拦你。”
要她文雅不可能,粗鲁是天性。
都怪她老爸没教好,小时候她揍邻居大毛他在一旁鼓掌叫好,没同情心的遇危不救,还教她怎么出手才打得有格调,一点都不像人人尊敬的警察伯伯。
等到人家上门投诉时,他先是假意地训斥一番,指着秃驴骂和尚,说她怎么可以小欺大,一个小女生打人家大男生;把人家打得没面子,不得不像个猪头般游街示众来讨个公道。
所以,她的不肖是因为不肖老爸的错误示范,有样学样是她天份好,因此造就今日的“警界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