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怔地没有惊慌,「风护法可别欺负小女子,我怕会失手杀了你。」
「你……」他一愕,继而开怀大笑,「小瓶儿,你是我的心中宝。」
原来她早就摸清他的一切,难怪有恃无恐地把自己交给他,龙门不出负心汉,痴情一生。
「宝什么宝,她不过是人家用烂的破鞋,你别蒙了眼。」捧著手,冯心敏心有未甘的讥讽。
一记狠厉目光扫去,她微惊地退了一步。
女人最怕比较,一比较嫉妒就掩不住。
「你、你瞪……瞪我也没用,事实就是事实。」好俊帅的男子,她想要。
「你很不怕死。」风向天的笑带著致命的危险。
她连忙将手指并拢梳发,试图展现出最美的一面,「凭你的外表可以拥有任何一个美人,她配不上你。」
「喔。」他兴致缺缺地应了一声。
「长相平庸的女人俯拾皆是,弃之不觉可惜,你值得更出色的女人。」她有意卖弄风情。
女人都是贪心的,有了金子还要钻石,全身披挂著战利品才能显现出无双,独拥美名。
「好一朵麝香玫瑰。」他的语气像是赞美。
不知花话的冯心敏朝秦逆蝶得意一笑,「真正的男人才懂得品花。」
「愚昧。」秦逆蝶冷哼地说出花语。
「秦逆蝶,你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不怕我叫老板开除你。」可恶的平凡女。
她斜瞟墙边一角,「老板,你脚不酸呀!」
啊!惨了。
这是浮上董至威脑中的唯一念头。
他绝对不是故意要听壁角,毕竟一个大男人蹲在墙边太难看了,实在是逼不得已。
一份公文遗落在会议室,他正嫌坐得腰酸想动动筋骨,不招呼秘书去取来,打算亲自去拿。
谁知门才拉开一小缝,他就看到现任情人来找碴,基於明哲保身之理,身为主角的他还是不出面较稳当,否则吃窝边草的坏毛病准会被小蝶瞪死。
刚要退回办公室,正牌男王角上场,威风凛凛的挺身救美,害他一时好奇地蹲在角落欣赏平凡与美丽的战争。
谚语说得好,好奇心杀死一只猫,他就是那只不听劝的猫,准备挨宰。
「不必劳烦我去请吧!老板。」秦逆蝶说得轻柔,字字饱含威胁。
「我……我脚麻,等一下。」谁敢麻烦她呀!她的懒是出了名的。
冯心敏一见靠山来了,自然先舍弃风向天这块肥肉,情人的庇护可比陌生男子来得实在。
「威,我要你开除她。」
「你要?!」好狂的口气,董至威神色一冷。
大难将至的她还不知收口,「对,她刚才羞辱我。」
「你想和她计较?」他都不敢在她前面哈口大气,她算老几。
「我怎么会和个小助理计较,是她表现得太无状。」她故作宽容地偎向他。
「她再无状也轮不到你来管,你凭什么和她计较。」他口气一恶,温柔的情人不见。
「你……你凶我?」她错愕的张口瞠目。
「不要仗著和我有几夜恩爱就想升天,你还没资格管过河。」不知分寸。
「什么意思,你想翻脸不认帐?」自尊心大受打击,心伤反而其次。
「我们都是成年人,男欢女爱各取所需,你不会无知得把床上情话当真心吧!」董至戚说得毫不留情。
由育幼院出来的人都十分绝情,他们皆是两面人。
对同是院里的同伴会卸下心防,态度随和地和众人打成一片,有如亲人般谈笑风生,不分彼此地团结在一起,不许外人欺侮,感情坚如磐石。
但是对於院外的人,他们一向漠然以待,寡情冷言,翻脸无情,绝对不会有丝毫愧疚。
他们曾是社会的边缘人,礼教形如虚设,律法更视之无物,没有人可以要求其给予一生幸福,除非他们愿意。
所以他们的伴侣通常为院中同伴,鲜少对外人交心。
「你把我当游戏对象太过份,我可是认真地在付出。」她有哪一点不如人?
董圣威一脸厌恶的道:「认真的对象不只我一人吧!」
「我目前只和你一人交往,你应该很清楚。」她问心无愧的说。
「可惜博爱的心不安份,见了男人就猛抛媚眼。」女人是不可信任的动物。
她咯咯地娇笑,「原来你吃味了,人家……」
「收起你的天马行空,女人不值得我费心思。」他当场浇熄她的自以为是。
冯心敏难堪的纤指平贴在他上臂,拿不拿下都十分尴尬。
「咳咳!」
咳嗽声化解开片刻凝滞,噙著懒笑的秦逆蝶不是为冯心敏,她在争取被尊重权,因为她是女人。
只是她的出声反让冯心敏显示自身的不堪,面子挂不住地将怨恨转嫁。
「那她不检点的行为更不值得,你该开除她。」
「我该?」
成为话题的秦逆蝶轻微的叹息,「老板,我早警告过你,窝边草吃不得。」
「闭嘴,你是什么身份敢指责上司。」愤怒的冯心敏高声一扬。
「老板,我是你的谁?」定位如何不关她的事,自由心证嘛!
董圣威当然得先讨好她,否则後果堪虑。
「你是我的女神。」邪恶懒女神。
「很抱歉,她是我的。」风向天伸过来一只手隔开董至威的谄媚。
他回以一个审思的冷眼,「本公司的原则是人才不外流。」
「这句话你该对那位提。」独占欲强烈的风向天一手按上秦逆蝶的肩,另一手指著冯心敏。
「一个女人嘛!」董至威无所谓地笑著,他从不用真心。
「对,你的女人。」龙门男人向来不欣赏花心的人,他也不例外。
龙门向来由女子掌家,所以尊重女人是门规教条之一,不允许玩弄女人心,即使那个女人本身淫乱不堪。
活到三十岁,说他乾净如白纸是没人会相信,而他也自觉可笑,他有男性的基本需求,自然会寻求发泄管道,不以爱情为诱因。
那是一种欺骗,对爱情的亵渎。
「我的女人是你手中的小蝴蝶,她可是我的『地下夫人』。」董至威说得极为暧昧。
「激怒我对你没好处。」风向天笑得非常慷慨,唯独浮抽的青筋泄露他的愠气。
董至威恶劣地勾撩秦逆蝶的发,「至少可以除掉一个情敌。」
他似真非假的口气叫人难辨真伪,看似无意的举动下,风向天捕抓到他一闪而过的真心,是爱的涩然。
他是爱她的。
只是习惯性的花心让他不知如何去爱其所爱之人,错把机会予人。
「我可以是朋友。」风向天取过心上人吃剩的苹果一口咬光。
一眯眼,董至威心中一沉,「我想,我们很难是朋友。」
备受冷落的冯心敏何曾受过此等屈辱,两个出色的男子在她面前明争暗斗,为的居然不是她?
这对向来心高气傲的她无疑是无形的巴掌,狠狠的击落她高不可攀的自尊,让众人迷恋的美貌顿时成了笑谈,摧毁她的傲气。
她不能容许败给一位姿色平庸的女子,她才是男人注目的焦点。
嫉妒是心魔。
「你们不觉得幼稚吗?一双破鞋抢著穿,天下女人又不是全死光了。」
两个男人目光如炬的直视。
「你该庆幸我不轻易杀女人,不然你会马上死在我手中。」风向天眉间一冷。
董至威亦满脸阴狠,「你活太久了,嫌生命腻手吗?」
「你、你们在威……威胁我?」冯心敏盛怒中含著一丝恐惧。
他们的神色太认真,而且冷得骇人。
「据我了解,冯经理,他们不是在威胁你。」是不屑吧!
「狐骚货,你闭嘴。」冯心敏恶狠狠的瞪著秦逆蝶。
她被惹怒了。
一只安抚的手握住秦逆蝶手心,顺道抽走食指与中指间缝的小针,风向天不会让她在大庭广众下杀人,只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
「老板,你的女祸给我处理好。」她的修养没有好到让人恣意唾骂。
挨训的董至威本就心火旺烧,这下仰起下颚睨人的冯心敏就遭殃了。
「冯经理,你的职位该改了,换张名片吧!」
她不安的一呐,「你不会想假公济私,偏袒那个小助理吧?」
「不,我不会。」他不是想,而是决定。
「可是你的脸色好吓人,我没有做错事。」隐隐好像有事要发生,她越来越焦虑。
「你、被、开、除、了。」
冯心敏大声地急呼,「我不赞成,你不能随便开除我。」她不许。
「我是老板。」他一句话决定生死。
「独裁,我有劳基法保护,你不能任意开除我,在法律上你是站不住脚。」她据理力争。
「有本事你去告我呀!法律是为富人而设,你学不会社会的黑暗面吗?」有钱便是王者。
风向天闲适的补上几句,「放心好了,在我的势力范围内,司法会暂时失明。」
一抹懒懒的微笑从秦逆蝶唇边逸开,龙门的势力遍布全球,他在讨她欢心。
「你……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公道自在人心。」冯心敏告诉自己不要怕他们。
她付出多少辛劳和代价才爬上现在的位置,谁都无权剥夺属於她的荣耀和成就。
「人心包在肉里,你去挖呀!你不该激怒我。」又要找新的情人了,董至威的无情令人心寒。
气愤难当的冯心敏握拳一挥,「难道我没有权利为自己讨个公道?」
「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你不够聪明。」像他就是父母抛弃的小包袱,他跟谁喊冤去。
「的确,和你上床是我今生做过最大的错事。」她错估他的真心。
「及时醒悟是睿智的作法,把工作做个交接,明天起,你不再是公司的一份子。」
含著悲愤的泪光,冯心敏挺起胸膛瞪著秦逆蝶,「别得意,我不会认输的。」
「辜负你的人不是我,认错敌人是你的失败。」忠言,总是不中听。
「你以为你赢了吗?夹在两个男人当中,你会被扯裂。」她等著看她的报应。
「欢迎你来送葬。」都到最後了,她还是盲了心眼,秦逆蝶也只能随她去了。
「你……」
周遭的窃语声及异样眼光令冯心敏尴尬不已,再伶俐的口齿也难敌三人,只能任仅存的骄傲带离她的脚步。
「等等。」
她存有一丝希冀地望向昨日的情人,「後悔放弃我了?」
「分手费和资遣金。」董至威的手心向上,一张薄纸飘落。
「分手费……和资遗金?」泛白的唇色让她有世界在眼前崩溃之虞。
原本还存著希望当董至威是做做样子,为的是堵住众人的口,认为她是和他上床才得到目前职位。
如今,他一手推倒她筑起的沙堡,潮退後下留痕迹,还以一片平坦。
是伤,在心。
「我想好聚好散,以你的聪明才智,钓上个傻男人不难。」临了,他还送上恶毒的分手礼物。
冯心敏冷冷的一瞥,「我诅咒你的XX烂掉。」
一说完,她颇有志气地撕碎支票,骄傲的扬起下巴走离。
「你要去哪里?」
两个男人齐发言,望著正要套上鞋的懒女人。
秦逆蝶潇洒的把提包往後甩,平底的凉鞋舒适又好穿,反正她没打算秀不够修长的腿,一切以舒服为主。
「小瓶儿。」
「小蝶。」
含有敌意的雨人互视一眼,彼此都不满对方对她的昵称。
「好像有硝石味,要开战了吗?」当当裁判不难,雄性的竞争。
「小瓶儿,你要去哪里?」风向天不承认自己有蓄意挑衅。
另一人。「小蝶,你在生气吗?」
男人是笨蛋。「请把头往上抬四十五度角。」
风向天和董至威无异议的照做。
可是——
「看什么?」
没救了,两个人型玩偶。
「我下班了。」
经她一提醒,他们这才注意到墙上的时针指向五。
「我送你回去。」
唱双簧似的两道男音一同响起,後而互眄。
「嗯哼!」
风向天比董至威擅於利用人性的弱点。「小瓶儿,我买了一冰箱的好菜,你想吃什么?」
「奸诈。」立场已定,她向美食投降了。
「聪明女人。」他笑点她小巧的鼻尖。
秦逆蝶被他搂在怀中,扬手向董至威致歉,「把祸根阉了吧!」
第六章
「我被跟踪了。」
风向天望望车後那辆蹩脚的小国产车,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富含兴味的诡笑。
「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有三路人马。」秦逆蝶似无事地投下炸弹。
「嗄?!什么?」
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猛然一滑,车子差点撞上安全岛。
「一路是奇怪的中东人,一路是高明的埃及人,另外一路……很诡异。」她无法形容。
「你是什么时候发觉这件事?」他忍住朝她大吼的欲念。
「杀人犯来送快递的隔日。」那人真的长得像通缉犯,一脸狰狞。
「五日以前的事,你现在才好心的通知我一声。」怒气隐隐窜动。
「我懒得应付状况嘛!」她用脚尖碰碰他小腿,类似撒娇。
实在是这群人越来越猖狂,不像先前几日安安静静地观察,开始有些小动作,打扰到她正常作息。
半夜正好眠时来几通无言的电话,固定早上六点按门铃送上死鼠汉堡,信箱内有活人生剥的另类杂志,更别提门把上的黄色童屎。
她是不在意啦!翻个身觉照睡,管他电话还是电铃,天塌下来让楼下的好事者顶。
让她开口的理由是有人侵入破坏她的慵懒生活,一下班回到了家,发现台湾闲人太多了,她找不到沙发……正确说法是沙发被「切腹」了,一半在浴室口,一半「趴」在阳台旁。
而且他们还非常善良的帮房子「通风」,手指采出窗去凉飕飕,玻璃变得更透明,因为它隐形了根本省却擦拭的工作。
依依边打扫边骂,管羊的连忙吩咐家具行送来木材味仍新的各类必用品。
小芹在一旁笑得好大声,说她从没见过这么会「搬家」的同行,连快枯死的盆栽都不放过。
臭著一张脸的蓝豹把电脑之死记在心上,一整天气都不吭一声,严重的影响视觉美感,让她不好意思再懒下去,帮忙递抹布。
想想五、六十坪的房子要拧几次抹布,她光用递的手就发酸,当然要向外求援。
「秦逆蝶,你很想死吗?」
她笑得很赖皮,「生气对肝脏有害,有你在,我想死都很难。」
「你不能稍微像个正常的女朋友,出了问题先找男朋友解决。」风向天觉得自己很无能。
心爱的女子出了事,他却是最後一个得知,哪像一个叱吒风云的龙门护法,他能不自恶吗?
「我找了你,不是吗?」一句话就把这件事敷衍过去。
「你有没有考虑到若这几天出了事呢?真该揍你一顿。」一想到此,他满心惶恐。
「你忘了我的身份?」她不是什么软棉花。
「但所谓暗箭难防,你这懒女人……」他找不到好名词来形容。
有个人心疼的感觉乱窝心的,「你很遵守交通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