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穿了一句话,他赖上俊美的帅女东方味。
“刚,我知道你很富有,但是做人首重信诺,我不想当背信弃义的金丝雀。”那叫豢养。她做不了宠物的角色。
信义是龙门人必遵的规条。“拍完这支MTV,下不为例。”
“这……”
“不同意?”他眼一沉。
“呃,好吧!”一次拍两卷再剪接不算犯规。
至于七日后的服装表演不在此限。
想想,她有耍阴的手腕。
***
机器开始运转,两位主角已就定位,打光板伺候,摄影师调好焦距,临时演员三三两两地走动,半空中飘起惟美的人造雪。
活泼的少女在雪花中奔跑,无意间闯进一个秘密花园,园里飘着雪,花儿照样在雪中盛开。
钟头顺着满园百花渐移,一双黑色的长靴出现——忧郁的黑眸占据了整个画面,背后的景物拉长,少女阳光般的笑容在发亮,轻盈地走向手握玫瑰花的俊美男子。
四目相对,深情款款……
少女主动地抚上男子的脸颊,眼、鼻,来到性感薄抿的唇。
“卡。”
摄影师及所有工作人员皆疑惑的望向脸色铁青的导演,不明了哪里出了错。
结果起身的却另有其人。
“姓伊的,乖乖的拍你的戏,少碰我的女人。”雷刚口气中有压抑的怒意。
“少见多怪的病态男,把味味的剧本看一遍,我就算再花痴也不会吃女人豆腐。”杀风景的家伙。
他收敛了一下怒气。“不要太认真,我看着。”他警告她做做样子即可。
“我尽量。”为了音乐带拍摄成功,她忍。
导演叹了口气,要求机器继续。
焦距调正,一身黑的男子慢慢走进镜头内,将手中的玫瑰置于少女期待的掌心。
一瞬间,雪花化成红色的玫瑰花瓣围绕着两人,四周响起音乐带中的间奏,深情的男女互望。
一旁的工作人员放出预先准备的白兔,朝少女脚下丢红萝卜,小白兔一蹦一蹦的进入画面,少女做作惊讶地偎向身侧的男子。
“卡。”
这次所有人都把焦点投注在高大的身影上,包括轻喟的东方味。
“你来搞破坏是不是,我前辈子欠了卖身债呀?”伊梦十分淑女地指着雷刚问。我咧!#×……玉女不骂脏话。“我、只、是、轻、轻、地、靠、着、她。”
“你抱她。”
“我……抱歉。”
咬着牙根的伊梦快装不出笑脸,示意继续拍摄下去。
短短两、三个钟头,卡声不断响起,累得导演和工作人员哀声连连,不敢大声抱怨地暗自呻吟。
“卡。”
又一次。伊梦这次真的火了,向摄影师使使眼神,踮起脚跟吻上东方味的唇。
“你这个女巫,我要杀了你。”
雷刚大声的咆哮,身手矫健地拉开两人,如雷行云的功夫令所有人大开眼界,杰西一反往常地兴致勃勃,也许他可以培植第二个打入国际市场的东方武打明星。
“有本事就动手呀!味味会恨你一辈子。”
举起的手因这末句话而放下,雷刚冷肃地瞪了她一眼,不发一语地抱起东方味,再度“绑架”。
“呃,收工了。”
导演懊恼地一喊,工作人员傻笑地收起机器。
戏里戏外都是戏,过瘾。
第四章
“水蛭。”
雷刚冷冷地丢下一句,挽着东方味的手走进一间古色古香的中国餐厅,后面跟着一位俏丽、甜美的女孩,以及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子。
这是龙门靠近龙之谷的一个小分堂口,经理、厨师、领班和上菜员等,共五十六名,全是有功夫底子的龙门弟子,工作只是一种掩饰。
不过这儿生意好得座无虚席,门内若无重大任务下达,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们是全年无休。
算是一种在职训练吧!磨练他们应对,遇事机智及稳定度,不易惊慌失措坏了龙门的气度。
“刚,走慢些,这样显得你很小家子气。”回头望的东方味有些内疚。
“我是气量小。”两只没有节操的狐狸犬。
“他们是我的朋友,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气了,他们纯粹是关心我。”
“你有我。”他一言以蔽之。
窝心短暂停留。“你不希望我对你的朋友也采取漠视方式吧?”
“最好。”他们是狡猾之徒,能隔离就不主张自投罗网,她不是电的狡黠女人鸢虹恋,擅长以无辜假相玩弄旁人。“当你的朋友一定很可怜,你不相信人。”她觉得手臂泛起冷意。
“错了,可怜的人是我。”他宁可没有朋友。
餐厅内堂有一间专门保留给龙门主事者的贵宾室,雷刚不需引路及点菜,自有人一旁伺候着。
东方味扯扯他的手,带着责备意味。“你不要朋友,我要。”
“长不大。”他头一回纵容她,冷着脸吩咐侍者。“让他们进来。”
禁令一解,被阻拦在外的两人生气的走进来,脸上犹浮一丝疑虑。
“喂!变态男,他们是你养的看门狗呀?那么听话。”改日她也要养一只。
雷刚脸皮微微抽动。“我是这间餐厅的老板之一,女巫。”
他这样说并不为过,此地确实是龙门产业。
“原来衣冠禽兽也需要吃饭,一天收多少保护费?”伊梦就是看他不顺眼。
“比你出一张专辑多。”并非夸大,可惜无人信服。
“嗟!小心风大闪了舌,我每张专辑都破百万,你一天能收百万保护费吗?”她压根当他在放屁。
“零钱。”他吩咐手下先上开胃菜。
好大的口气。“吹牛谁不会,井中蛙。”
东方味饮了口冰红茶。
“你们非要在我面前斗得你死我活吗?好心点,让我吃顿不作呕的饱饭。”
“对嘛、对嘛!吵架伤和气,大家和气生财。”杰西在旁帮腔,一心要把雷刚拉进他旗下。
身为国际经纪人,眼光要准,触角要多元化,东方脸孔逐渐在欧美行情走俏,签下独具特色的艺人才是成功的经纪人。
东方味冷然的中性美,雷刚孤傲的深邃目光,一定会凌驾其他人之上,造成更轰动的东方热。
“味味呀!不是我在拿乔,而是在座的某人人格有缺陷,需要找心理医生矫正矫正。”
吃个饭还要搂搂抱抱,这个病况紧急的人该在额上贴个“危险!禁止接近”。
“我有同感……呃!疯子也该拥有基本人权,我们站在人家的地盘。”腰间不致弄痛她的力道正发出警讯。
“顽皮鬼,不要考验我的耐性。”深沉的雷刚目中有抹小小纵容火苗。
东方味斜睇他放在腰上的手。“你是左撇子吗?”
“担心?”他一脸兴味。
“我的衣服虽然是深色系,染上菜渍一样难洗。”她开始哀悼新衣的苦难。
“我的左手和右手同样灵活,不会失手污了你的衣裳。”他左右皆能使刀取人性命。
贵宾室十分宽敞,少说可以摆上十张圆形木桌,容纳上百人在此用餐。
室内的设计简单明亮,给予人家庭性的舒适感,地板是用黄檀木铺成,墙上不规则地植种室内绿色植物,门边有座小型的莲花池,鱼儿在花茎处游动。
天花板上以吊兰遮掩的气窗不时有天然风飘送,宜人的清香令人放松。
东方味坐在圆桌左侧,对面是伊梦和杰西,雷刚自然顺着她落坐在她身旁,不受控制的右手占有性的搂着她的腰,自若如斯。
清风微送,绿意盎然,总有人看不惯这份悠闲。
“请人用餐要有诚意,这里是美食之都巴黎呐!少不得一顿法国大餐。”要吃中国菜不会回台湾吃吗?盯着银筷的伊梦不悦地用指甲抠筷子末端的红色龙形标志,表示她的不满意。
“我请你了吗?”
她露出些微的骄气。“请我是你的荣幸,要不是忧心味味被神经病缠上,幽灵战斗机都请不动我。”
“凭你也配?不屑。”雷刚面无表情地射出冷言。
“做人别太目中无人,小心报应在你头顶三尺。”神明呀!下道雷劈死他。
才这么想,外面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巨雷,伊梦悻悻然的缩了下脖子。
没那么准吧!她又不是臭头皇帝朱洪武。
外面的走道传来侍者及工作人员安抚客人的声音,其中一位穿西装的经理级男子走了进来,恭敬地俯在雷刚身侧说了几句耳语。
“嗯!我知道了,这件事交给你处理,不必留情。”无情才能杜绝后患。
“是。”
人一离开,好奇心被挑起的东方味不免一问。“发生了什么事?”
“小事。”对他而言的确如此。
“多小的事?”
“有人来闹事。”他说得不愠不火。
东方味的第六感升上心头。“刚才那是爆炸声吧?”
“不。”他微微一讶。“是雷声。”
雷刚并未吐实,那声巨响确实是爆炸声,有个东欧女子在手提包内置一定时炸弹,威力足以炸掉一幢三十层楼高的大厦。
是机警的龙门弟子在第一时间小心接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先行动作,在女子手臂麻穴上加压使其提包滑落,无声地将人带开。
定时炸弹的时间紧急,来不及找来好手拆除装置,只得临时往餐厅外侧的人造假山一放,罩上特制的防弹尘钢,将火药威力减到最低。
听那声雷吼,假山大概成一堆废土了。
“坏事做太多,人家上门寻仇了。”幸灾乐祸的伊梦不忘落井下石。
“我会推你去挨子弹。”多话之人无存在必要,扰人清静。
“你……”她不快的口气一转。“小心呀!味味,子弹不长眼,说不定他一个黑心拿你来挡。”
雷刚眼一眯迸出凶狠。“想死不怕没鬼当,我乐于成全。”
“威胁我?”
“通常是自寻死路。”
一道道的佳肴陆续上桌,两人的敌对状态越演越炽,夹在中间的东方味两面不讨好,安静地享受美食。
突然一道来自地狱的阴寒闪过,她敏感地抬起头,隔着缕花的落地玻璃一瞟,顿时失了好胃口,幽幽的叹息。
“怎么,不合口味?”
“看到自己无力阻止的憾事,心情沉重。”多纯净的生命。
顺着她戚戚的眼光,他不解的问:“很和乐的一家人,康普大法官和他的妻女。”
“你认识他们?”她犹豫该不该救。
“不太熟,点头之交。”
还好。“他们是好人。”她看到他们身上的生命之光快消失。
好人向来不长命。
“看得出来。”雷刚若有所思的盯着她。“他们会出事?”
“活不过三个小时。”不经意说出的东方味忽而瞠目,她在泄露天机。
好险,不是对着当事人直言,可免一厄。
“你知道?”他认真的一问。
康普大法官是少数值得敬重的执法者,判案公正廉明从不收受贿赂,难得的正义化身,赢得不少市民信服的心,可能参加下次的市长选举。
这样硕果仅存的正义力量,若是真有个意外,龙门是不会袖手旁观,任由道消魔长。
东方味感慨的凉笑。“生命之可贵在于无常,婆娑六道输轮自有定论。”
“禅理太深奥,何不简单化。”他不了解她。雷刚心中有团迷雾。
“笨蛋!味味是一流的灵媒,她说谁该死,这人绝逃不过死神的巨镰。”伊梦得意扬扬地说着他的不知。
“灵媒?!”那是什么行业?
“灵煤就是能知过去,晓未来,开天眼,视万物,你真是孤陋寡闻。”没见识。
东方味好笑地挥挥手。“伊梦,你把我神化了,我没那么厉害。”
知过去是与亡魂沟通,并非天生有神通。
晓未来的机率全靠运气,时起时灭就在那灵光一现,仅能提供少许天机,不足道于外人知。
人有第三只眼位于两眉之间的额心,她在三岁那年天眼自行开启,从此便能见肉眼所不得见的形体在人们身侧穿梭。
年幼无知不畏鬼魅,成长之后习惯眼睛内存在的另类生命体,自然是不惧。
人有善恶,鬼亦然。
待之以诚,善鬼不欺,恶鬼不近,阴阳两界相安无事。
“她该不会是抓鬼大师吧?”杰西打趣地开怀大笑,当是一则笑话。
“我不抓鬼。”
驱之、散之、诱之、开导之,将其净化成凡胎,重新回地府等候投胎以赎前过。
“味味本领可高着,上回我见她和已逝的五○年代影星林黛聊天呢!”差点吓破她的胆。
杰西满脸不信,林黛是谁呀!
“你有阴阳眼?”雷刚轻问,左手夹起酱鸭片送入东方味口中。
她睨了睨。“灵媒是家族基业,可观阴阳。”意思是见“鬼”。
“你如何清楚康普大法官一家人命不长?”这太诡异了。
“我瞧见阴间二使正站在他们身后,除了那位恬雅的夫人,法官父女肩上的生命之火剩下不到三个小时。”
“你……看得见?”这未免神奇。
“嗯!”他似乎不怕。东方味莫名的心安。
“有无解救之法?”
她为难地搅拌罗宋汤。“可救不可救。”
“什么意思?”
“凡法必有破解,可以救却不能去逆转天意,命数该终。”天地万物各司其职,才不致乱了天网。
雷刚不知其后果,故意套着话。“我很好奇,人力能破天法吗?”
“听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吧!人间、阴间一样管用。”全是钱奴才。
“你说烧一堆冥纸?”不会吧!这么容易。
东方味没有防备他,因而铸下一罪。“有一种是鬼神专用的冥纸,只要连续不间断地焚烧,等过了生死簿上的时辰就能避上一死,要等上一甲子六十年才会……”
听完她的细诉,雷刚二话不说的起身,她才略有所悟地跟上他。
“你想干什么?”
东方味追了上来,使劲的拉着他一拖,担心他会害她有泄露天机之虞。
口说成句不为过,但若危及既定命数,改变未来应生的天劫,泄露者会在功过薄上记上一笔,这就是东方家早夭的原因。
福祸延及子孙,所以上两代尽量不多言口,将祖先及自己的过移至自身,因此到了她这一代才有福寿之果,不再有早亡的子弟。
“救人。”
“救……你要救康普大法官?”嗳!她要犯天规了。
雷刚打了个手势,随即有两名工作人员听候差遣。
一番吩咐后,他回头在东方味唇上落下一记深吻,吻得她脑中缺氧,差点站不住脚。
“我有没有说你今天很可爱?”
嗄!他在说什么?
“你的眼睛美如夜空的星子,迷离中带着神秘的性感,叫人不饮也醉。”
“我……你……”
“你的唇色艳如早起的朝阳,锁住了我的视线,你已是我心的主宰。”他故意说着情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兵法有云:攻心为上。
他的肉麻话语确实让东方味有一点醺醺然,没有一个女人不爱听甜言蜜语,尤其是出自刚毅、严谨的男人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