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她是抱着玩玩心态过个两招,手一负伤才知是个好手,回旋刀一出便知分晓。
饶恕不是她的美德之一,以暴制暴才是生存法则。
“星儿,快把你的断续膏拿出来。”这样应该可以挽救一名婢女的手。
他在说什么鬼话,人家要杀她呐!“不巧得很,全叫殷风给用完。”
以德报怨非她作风,她宁可扔进井里也不救人。
“他的伤用不到那么多,上回我……啊!”他记得还有半瓶。
他话还未完,就被宋怜星两指紧扭着耳朵转了好几圈,让他痛得没下文。
“我说没了就没了,再啰嗦我割了你舌头补她的手筋,反正你慈悲心泛滥。”
“痛呀!星儿,轻点。”他上辈子一定欠了她,这辈子来还债。
“哼!送上门的骨头别啃,瞧她不知羞的学人勾引男人,有本钱吗?”嗟!初春的蜜桃,未熟的那一种。
“你说我是骨头?!”恼羞成怒的杜襄襄已披上刚才丢置于地的罩衣,眼神阴冷。
“狐诱男子的手段你该和我多学学,最下等的妓女都比你高明,你真是丢人现眼呀!杜偷人。”偷不成。
“你……”她气得几乎快落泪。
“星儿,留点台阶让人下,何必造口业。”小心翼翼的江柳色斟酌着话说,怕说重了又惹恼她。
宋怜星邪肆地一笑。“很好,你得罪我了。”
他心一惊,眼皮直跳。
“杜家妹子看仔细,姐姐今儿教你几招御男术,包管你受用无穷。”眉分三十六,娇矣在云端。
“星儿,别在这里……”
她眼一冷的一喝。“给我到床上躺好,敢多话我阉了你。”
他将来一定是畏妻一族的族长,她声一冷他就乖乖地爬上床,杜襄襄及如意见状心里有底的想走——
一道刚从“苦命”人身上解下的连环锁和银丝正好用在这对主仆,不过多了条小金线绑在梁上,叫两人出也不是,进也不是地挣扎着。
“眉挑不胜情,似语更销魂,记着喔!眼送秋波是撩人的第一步……”
浅赭眉,半晕月,烟视媚行送君别。宋怜星美目一扬,媚儿一抛,优雅手形尚未碰触到江柳色的身体,他的下身已有明显变化。
“似有若无,莺嘤燕呢最是销魂,第二步是学着取悦男人……”她作势欲解开他的裤腰带。
“星儿——”江柳色才提手一阻,素手已快一步点住他的穴道。
“我的好哥哥,享受美人儿的服侍吧!”她停止手上的动作,转而低头吻住他的唇。
“嗯,星儿……”江柳色神情满足的轻喃。
她笑着扯落纱缦。“杜家妹子抱歉了,我的好哥哥怕羞,咱们隔缦一教吧!”
“你无耻,快放开我。”脸红得似胭脂的杜襄襄羞愤的大叫,不敢望向他们。
“好好听见咯!轻轻解下男人的上衣,再似有若无的抚摸他,懂了吧!”
她深吻着他,双手不停在他胸前画着圈,弄得他低呻不已地说不出话来。
隔着薄薄的纱缦,床上人儿的一举一动尽入主仆二人眼中,她们很想闭目不视,可又好奇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看得目瞪口呆地一阵躁热。
不用说,光看床上男子不时发出粗嘎声请求她给予满足,她的技巧的确是御男有术,狐媚手腕堪称花中之后,无人能及。
第九章
“啊——”
一阵男人的嘶吼声后,江柳色冠玉般美颜瘫软地趴伏在宋怜星的雪肤上,贪闻她欢爱的气味。
这才是适合他的女人,娇娆甜蜜擅于男女床事,懂得如何撩拨他的欲望。
除了点他的穴。
“真不公平,我吃亏了。”匀嫩柔美在他后背游走,似有诸多不平。
未获满足吗?
瞧她香汗淋漓,眼泛桃色,细白的玉脸布满男人宠爱后的痕迹,该是饱食一顿,吸够男人的精力才是,十足的妖媚相。
他餍足地在她锁骨一吻。“便宜都让你占尽了,好意思抱怨。”
“哪有,你真是愈来愈有商人的架式。”奸诈无比。
“你还说呢!那一夜差点被你折腾死,我索点利息是应该的。”
撇去不能动以外,他是享尽了一个男人该有的快感,几度欲销的呐喊斯吼,让神仙都羡慕得想下凡。
可是,却彻底的折损了他男人的傲人,当着两个女人的面前与她交欢,每一个步骤都交代得清清楚楚,玩弄的手法,令他快要无地自容偏又沉弱于肉体的欢愉中,一次又一次在接纳她。
她唷!真是名副其实的花妖之后,老是让人难以自持,牡丹的香气萦绕他仅剩的理智,令他总不由自主地随着她忘却自己的存在。
“利息?!”低喘才息的宋怜星以尖绡指片轻刮他胸肌。“你的仁善之心呢?”
“被秋收了去,叫冬浆了窖,暖春不来化不开。”全凝在她纤纤柔荑中。
“少学李唐的诗人诵风月,姑奶奶我听不惯。”因为少了她热爱的夏暑。
江柳色一翻身让她俯趴在上。“我们几时成亲?”
“我有说要嫁给你吗?你的未婚妻好凶哦!人家怕不长命。”她故意发出颤音表示心寒。
她才悍呢!“我已让张毅将退婚书及信物转呈太君,你可以稍微考虑一下婚期。”
“我一个人逍遥自在多惬意呀!干么拖你个大包袱在身边,软心软肠又不知变通,还不如我的回旋刀迂回。”
要不是看在他无心一掌伤了高贵女,凭她之前所见的情景便足以否定他这个人,根本懒得与之周旋。
善若用错地方便是恶。
不伤害他人就是善良本性吗?不懂得适时拒绝才是无形的刀,一刀刀慢慢的凌迟,等待迟到的死亡阴影最是惊心骇人。
一刀了结反倒痛快。
“刀是冰冷森寒,可我是温热的,我不会拖累你。”心软就是他的弱点,他已经努力在克服中。
嗤笑不已的宋怜星当下轻咬他肩肉。“至少它保护我的安危快两年,而你呢!只会扯我后腿。”
刀比人可靠,她暗忖道。
“你明明还有断续膏……”想起如意手使不上劲是件可怜事,她断人手筋太残忍了些。
“江、柳、色,你要想让本姑娘住不下去就尽管大肆厥言,我不一定要留在日光堡听你的人性本善。”
善无余地,恶自心起。
江柳色惊慌地两臂一缩,紧紧地环抱着她。“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你别走。”
“记住一件事,太阳是因我而日升日落,而你的喜乐哀想只能是我,我不允许你分心。”她说得疾言厉色。
“我的生命因你而丰富,你早就是我的日月星辰,沁入骨血中融成铭心之爱,哪还分得开。”他十分委屈的说道。
要是他敢变心,她头一个不饶他,刀身一回怕是血溅四方,不死也难存。
即使有“死亡”威胁,他还是无法不为她动心。
“口蜜腹剑。”她面上一喜地轻嗔,甜入心底。
“我说的全是肺腑之言,绝无半点虚假。”他指天立着誓。
宋怜星轻轻一喟。“我不想再遇人不淑,若是纯善如你也骗了我,只好认命。”
那表示天下男子皆不可信,她不再为情伤心,宁可就此封心。
“不管你以前遭遇过什么事,我定不负你心,我爱你,星儿。”他只想好好呵护她。
“慈悲心作祟。”她取笑地轻吻一口。
“爱情不能布施,我了解分寸,不会将二者混为一谈。”他哪那么多慈悲心好送人,光她一个就够受了。
“才怪。”她怪责地戳他脑门。“你敢说小骚货的投怀送抱没让你心动?”
小骚货?!江柳色为之一哂的嗫嚅。“呃!没……没有,我心里只有你。”
“发誓?”
“嗄!”不要吗!身体的骚动不代表心起异念。“对了,烈火掌真是邪门武学吗?”
哼!转移话题,算你精。“你听骚娘子胡诌一通,她说屎能吃,你要不要尝一口试试?”
“可是它挺歹毒的,稍微一推就伤人内腑。”若他加重几分力,她不就无回天之法?
他实在不懂姑娘家的心态为何,爱就是爱,不爱强求也没用,献身能留得住什么,人还是心?
万一下错注,他心一横学起曾祖日侠为爱执着游走四方,被遗弃的一方又该如何自处,她难道不曾考量在内,竟对人性如此信任?
咦!瞧他都被同化了,现今他看人的角度竟有了另一种新的发现,人无纯善亦无绝恶,各占一半吧!
是风也是雨,并存天地间。
“你刚学会烈火掌不善控制力道,它要真歹毒,老怪物早用它杀尽天下武林人士。”至少太平些。
“你叫自己的师父老怪物?”他惊觉大不尊敬,师者,父也。
宋怜星轻蔑的一道:“我高兴,他们开心,两相畅意,何必拘泥俗世称谓。”
“五伦有分,天道不灭,不可或忘。”江柳色感慨地说出一生信奉的规条。
“有道理,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嫁给你。”她赞同的点头,找到拒婚的理由。
“为什么?一点道理也没有。”他立即予以反驳,娶不到她,心洞无人补。
她冷笑着。“天底下有侄孙娶长辈之理吗?那是天地不容的逆伦,有违天道。”
瞧你怎么辩解。
“啊嗄?!”
当场一怔的江柳色为之哑口,在世人眼中他们的确辈份悬殊,而且极为反道德而行,他染指了师姑婆,毫不知羞的恣情欢爱。
可是当两情缱绻时,谁有心思去考量其他,只管顺着心意去漫行,无世俗纷扰。
“你又不唤曾爷爷师父,我们的关系应该不算太复杂吧!就你和我。”他干脆否认一老一少的师徒情谊。
“江大堡主,你变得太不可取了,一笔就想抹杀事实,小女子汗颜了。”不及他劣行。
“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他承认自私,只为自己着想。
“你……”
正要好好嘲笑他一番的宋怜星,顿时察觉一丝不寻常的气流,她倏地披衣下床,回旋刀伏贴在手腕内侧。
“怎么了,星儿?”他赶紧着了衣,紧张地来到她身侧。
“有人侵入堡内。”很浓的肃杀味,当年她为大清效力之际时有所闻。
不是她过于敏感,而是那股紧窒的张力非常人能体会得出,除非常年身处于尔虞我诈的环境中,朝朝夕夕累积而成的经验才嗅得出。
女人天生较男子敏锐,而她又习武多年,有上乘武学修为的味道她一闻便知,两个老怪物可未白教她。
“日光堡不与人为敌,怎会有人趁夜入侵呢!”不可置信的江柳色眉宇一惑。
宋怜星冷嗤。“天真的傻子,公鸭无卵为何杀它,因为肉质甜美,够补。”
“啊!是这样吗!想来劫财。”他懂了,树大招风,横财易富。
“不见得。”她还没闻到血腥味。
江柳色更加困扰了。“不劫财难道劫色?柳月她……不会有危险吧!”
“真给你的蠢气死,从现在起最好不要和我谈话,免得吐血。”难道他就只担心柳月,不担心她吗?
一根肠子不转弯的男人最单纯,殊不知人除了财与色外还需要权势,“日光堡”三个字就是一块大饼,有心人不只想分食一口,全部占有才能独享。
美人计一失利,紧接着便是宵小行径,挟天子以令诸侯,妄想只手遮天。
这虽然有点老套却叫她疏忽了,忘了算计在内而疏于防备,让人踩进堡了。
“吐血是身体有病,你……”
“江、柳、色——”
媚眼一瞪,他连忙闭上嘴地接过她丢掷而来的剑,大气不吭地默着声,犹不知事情严重,以为不过是一般小贼潜入堡中窃取财物。
反正财去人安乐,日光堡的财富是丰了些,施舍于人以平贫富之差倒未尝不可。
在生死关头,他仍认为人性本善,不致加害于人才是,态度潇洒出口若,不见半丝戒心。
宋怜星一走出房门口,一道阴冷的风突地灌向心口,她防备不及地以刀身一挡,寒气森冷透过刀面,直穿人体,一阵剧痛袭身让她无法招架,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
“星儿,你没事吧!”
“我没……呕……”
她一开口,腥甜的血由喉咙溢涌了上来,一发不可收拾,江柳色才急了。
“天呀!你真的吐血了……”看到她骤然发白的脸色,鲜红的血特别怵目地叫他愤怒。
“如你的愿,小心。”她回身刀出,推开他避过一波冷风。
回旋刀在半空中旋了一圈回到她手中,映着月光后照出一头银丝,和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
“是你?!”
江柳色惊讶的一呼,顿时心痛地不敢置信,怎会是他一向敬重的长者?
☆ ☆ ☆
“为什么,太君?”
深沉的呼喊来自一颗哀痛的心,江柳色怎么也料想不到慈眉善目的仁心妇人竟出手狠毒,毫不顾及两家情谊地当他的面痛下杀手。
甚至波及到他亦无妨,每一招每一式都含着莫大威力,以十成十的力道击出,触身必伤。
他与她有这么大的仇恨吗?需要置人于死地。
“小侄孙让开,别让太君伤着了你。”杜太君表面说着关心话,但眼底满是杀念。
她一直想试试烈火掌有多厉害,能否胜过月光堡的阴风掌。
“太君,星儿何罪之有?你不该无故伤人。”他的剑,不自觉地持护两人。
“她的存在让我的乖孙女连夜恶梦,伤透了襄襄的心,我来替武林除害。”她为己私找来借口。
心中难过的江柳色觉得眼前熟知的老妇变得好陌生。“该怪的人是我吧!”
“她死了,你的迷恋也就结束了,襄襄不用再伤心,一切如意。”杜太君打好了如意算盘。
“做你的春秋大梦,我死了就拉他陪葬,要你这个死老太婆来拉白幡。”哼!又一个该死不死的老怪物。
吐掉一嘴血味,一弯回刀在手的宋怜星挑衅地蔑言,丝毫不把死活放在心上,非要气得那张老脸多出十条黑纹线。
当她是三岁孩童吗?岂会看不出老贼婆的企图,谎言说得破绽百出,是她都觉得惭愧,分明别有所求。
“星儿,你受了内伤别说太多话。”江柳色忧心忡忡地扶着她的腰。
“死不了,我等着看老人家断气呢!”她冷冷的一笑,媚色依旧。
“好刁的娃儿,自个儿把命送上来,省得老身动手。”长得够艳,可惜是个短命儿。
宋怜星狂佞地以刀尖拣了发。“有本事来取呀!我怕你闪了腰。”
“你敢嘲笑我老了。”杜太君一发狠,单掌一扫。
江柳色与宋怜星适时闪开。
“人老要认老,老态龙钟的死老太婆,老得挥不动老手,老该选好老嫁妆,老坟一座埋老妪。”宋怜星一口气念了十老字句不换气。
十老,死老,音相谐。
可恨的小妖女。“你当真惹恼了我,不给你些教训是学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