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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情茉莉 page 13 作者:寄秋

  王国希猛然地打了个颇,从脚底寒到头顶。

  "紫苑,你的电脑。"

  接过金玫瑰手中的手提电脑,黎紫苑灵巧的十指在键盘上跳舞,轻盈得像是昭君拨着幽怨的清弦,轻叹汉皇的无心舍弃。

  不一会儿,黑色的萤光幕跃出台北市的街道围,一个小红点由中山北路二段转往南京东路工、四段交接点,接下来似乎遇到塞车,以非常缓慢的牛步转往敦化南路。

  "宾果,逮到你了。"

  白向伦怀疑的问:"紫苑,你这是……追踪器?"什么时候装上的,为何他毫不知情?

  "对呀!最新科技。"她专心地模拟车子可能的最殓落点。

  "你怎么会知道茉莉有危险,事先在她身上安装追踪器?"他太轻忽了;亏她想得周到。

  她笑得有点轻飘。"不好意思,追踪器不是我安装在茉莉身上的。"

  她不争功。

  "啊?"不是她?"那是何位高手?"

  "他……他们不是高手,只是两个小矮子。"全是她教育失败的作品。

  两个……小矮子?金玫瑰迟疑地问道:"该不会是你家那对讨债鬼吧?"

  黎紫花给她一抹笑,"汗颜、汗颜。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做人要谦虚,不然易遭妒。

  "不会吧?"太……太可怕了。她瞧瞧自己身上,生怕被动了手脚。

  "别忙,你没这份荣幸。快找到了,这一带的出租公寓应该……

  "好在。"她拍拍胸口庆幸。

  霍香蓟不解的问道:"孩子们为何在茉莉身上装追踪器?"

  "泛儿说茉莉阿姨看起来很笨,而蜜儿则不知从哪弄一只追踪器说想试试看。结果……"

  试试看的意思是把追踪器装在白茉莉的表底,看她够不够聪明发现,结果自从装上至今已有两个月余,她还是没察觉被动了手脚。

  所以远在加拿大跳级念国二的向亚蜜、向亚泛,一致决定茉莉阿姨是超迟钝的大笨蛋。

  "他们拿茉莉做实验?"何水莲在一旁偷笑,十分了解紫苑那对十岁大双胞胎的天份。

  白向伦盯着萤幂上的移动红点,心理着急地想插翅飞到红点位置,救出他心爱的女子。

  "紫苑,我可不可去救人,我担心……"他说不出口,怕一语成识。

  "等一下,有些疑点先厘清再说。"

  他将忧虑收在心底。"你问吧!"

  "有多少人知道你今天拍婚纱照片?"

  "我和茉莉的同事,以及你们。"父母是不可能出卖儿女的,所以他省略没说。

  "我们当然是没问题。我问一句难堪的话,茉莉有情敌吗?而且是十分熟知你们作息的女人。"

  她在楼下已听招待小姐提过,今天拍照的新娘子和一位小姐先行离去,所以她才一开口就调侃新娘子被人绑架了,没想到一口乌鸦嘴,百灵不爽。

  白向伦不假思索地说出,"沈云、杨心语。"

  "心语我认识,她是任性但无城府的女孩,不会为了一点小挫折绑架人,但是沈云……"

  "她是司法人员,应该不会做出知法犯法的事。"其实他有些不太肯定。

  黎紫苑冷哼一声,"失爱的女人最可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疯子无理法可言。

  "她没有理由绑架茉莉,因为是我无法接受她的感情,报复对象是我才是。"

  "答案很简单,得不到你的人和心,那么就毁掉你的最爱,女人再狠也狠不下心伤害自己所爱的男人。"同为女人,黎紫苑可以理解这类型女人的心理。

  可悲的女人,以为铲除异己就能挽回变心的情人,那是天方夜谭,永远也不可能实现。

  而她爱上的更是一个痴心的男人。

  一个早把心给了别人的绝情汉。

  "检察官,她说的不无道理,昨天沈云检察官刻意向我问起你新手机的号码,我想都是同事应该没关系。"

  王国希口述了一遍昨天的情况,突然又大叫一声,"啊!我想起了一件事,沈检察官看过保护小嫂子的便衣刑警,是不是她调走两人?"

  刚好被调虎离山的两位便衣刑警一身狼狈的回来,诉说遭假新娘戏弄的过程,身上的证件和配备全被模走了,他们是搭计程车回来看看有没有事。

  然后霍香蓟的歌迷,亦即是婚纱店招待小组活灵活现的描述带新娘走的小姐模样,几乎和沈云一模一样,相差不远。

  "但谁是开车的男人?"这是大家心中的疑惑。

  比较没耐性的金玫瑰抓住车钥匙就往外走,"不管了,咱们先上车,一边查一边找人。"

  这句话说到大家的心坎里,一致将眼神投注正专心在电脑前追踪的黎紫苑。

  黎紫苑了然的说:"走吧!各位,少数服从多数,民主国家的……嗳!你们等等我,电脑还在我手上。"

  ☆  ☆  ☆

  车子如同老迈的乌龟在爬行;十分钟爬不到一百公尺,塞得叫人火气大。

  一辆白色的房车亦在车阵中动弹不得,连绵的车阵像长蛇般挤满每一道车道,似乎全台北的车子都捺不住寂寞,非在这个时刻出来溜达溜达不可。

  "这是什么鬼交通,我等了一个多小时才从一个路口驶向下一个路口,全是女人的错。"

  自称婆罗神的抄那郎在沈云骗到白茉莉上车后,就命令她驾驶,此刻他一手拿着枪低咒,一手摸摸沈云的大腿过过干瘾,若不是要预防后座的人质逃走,他会在慢驶中上她,享受刺激的高潮。

  "不要把交通问题扔给女人,有本事你来开。"毫无进展的车速令沈云心绪不宁。

  没做过坏事的人,总是担心东窗里发。

  "哼!你别想打歪主意,我不相信女人,你休想从我手中接过枪。"他坐在前座,一枪比着两人。

  沈云一脸轻蔑。"你信什么?我不是替你把人诱出未了。"

  姓白的检察官若看到他的女人被搞得不亦乐乎,真不知他拿什么脸继续在司法界混下去。

  台湾的未成年少女多得数不清,让他玩死几个算什么,一切都是为了奉献给伟大的婆罗神,要个检察官榄啥局,紧咬着他的脚后跟不放。

  跟他斗?

  哼!赔了本吧!娇滴滴的新娘子无法享用,让他来好好玩弄。

  胆怯的白茉莉不看、不听他们淫邪的一切,将视线技向车窗外,童年的梦魇在前座男子的脸上浮现,但她却没有当时的恐惧。

  她长大了,不再是任人凌辱的小女孩,她在想自保的办法,不愿当高塔上的公主,只能傻傻地等待王子救援。

  王子?!

  她想起白向伦的脸孔,他的斯文、风趣、体贴、专制、霸道和疼宠,一再勾动她心底深处的灵魂。

  此刻的她好想告诉他——我爱你。

  "新娘子干么不说话?瞧不起我婆罗神是不是?"沙耶郎趴在座椅斜眄。

  "你是……婆罗神?"好熟的字眼,好像在哪听过。白茉莉在脑海中思索。

  "知道我的丰功伟业了吧?"沙耶郎得意扬扬地比比枪。

  她抿抿唇让自己不表露出畏色。"我是贫脊的小女人,怎么可能认识伟大如神的您呢?"

  "哈!中听,小女人的嘴真甜,我就是专门拿少女的贞操和生命当贡品的婆罗神,怕了吧!"他喜欢别人怕他。

  "你……你好厉害,我最崇拜和神一样的男人。"她用力捏自己的手心,警告自己不可害怕。

  原来他就是少女奸杀案的主嫌,那他身边同伙的女人又是谁?

  她的问题很快地获得解答。

  沙耶郎志得意满的扬起下巴。"婊子听到了没,亏你还是检察官,奉承男人的本事不如小女人,难怪姓白的不要你,哈哈……"

  "你闭嘴,你非要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身份吗?"沈云心慌地注意白茉莉有没有听见他的话。

  "你是……检察官?"白茉莉呐呐地微张着眼。

  沈云两眼含恨朝后一瞪,"反正你也活不了,找不在乎让你死得明白。"

  "你为什么和杀……婆罗神在一起?你们应该是死对头。"她小心用句,不得罪两人。

  "因为你是白向伦最爱的女人。"说到最爱两字,沈云是磨着牙说出的。

  "说穿了就是嫉妒,她嫉妒你能成为姓白的女人,可是她的身体离不开我,想借我的手毁掉你,让姓白的后悔爱上你。

  "不过呢,我发现你比婊子还讨人欢心,只要你乖乖的服侍婆罗神,我就不杀你。"

  沈云不满的大喊,"我们讲好的不是这样!"

  "我高兴,"沙耶即不耐地瞟瞟她。

  "当初协议先让你玩几回再拍摄下画面寄给白向伦,等他崩溃受不了就杀了她,你不可以反悔。"

  好冷酷的做法,缘若已尽又何必赶尽杀绝,她怎么忍心伤害自己心爱的男人?善良的白菜莉在心里为她悲叹。

  "不要对我大声,婊子,除了身体,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沙那郎冷笑地用枪口抵住她的太阳穴。"砰!你就完了。"

  "你在威胁我?"沈云是骄傲的女人,不容许有人一再羞辱她。

  "我在陈述事实,你看小女人的皮肤多细多光滑,像水做的一般,声音甜甜又温柔,哪像你,像风干的橘子皮。"

  温柔?水做的女人?

  白向伦的嗓音在沈云脑海中回响,他拒绝的理由就是这些抽象的字眼,她恨呐!

  为什么男人总是看不见内在的美好?

  为什么男人总是迷恋美丽的俗品?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沈云心中有千百根针在扎着,她不甘心呀!她要毁灭世界所有的人。

  突然,她像病了似地猛踩油门撞上前车,又狠狠地往外倒车,一个大回转开上路肩,一路冲撞行人和摆在路肩上的障碍物。

  "停……停车!你想自杀别拉我送葬。"沙那郎赶紧抓牢椅背。

  "哈……死吧!死吧!大家一起死才有伴,你有你的婆罗神……哈哈……"

  "疯女人,休想要我陪你疯,"他一拳挥向她的太阳穴。

  沈云的身子整个贴上车门,方向盘一歪,撞上一堆刚施工完成的废土,车子翻了一圈滑行,擦破了油箱,随时有起火燃烧的可能。

  沙职郎先爬出车子,粗鲁地想把白茉莉拉出来,可是礼服太长行动不方便,等到扯被招摆再爬出来时,火已微微燃起。

  她想到半昏迷的沈云还卡在驾驶座,不顾危险地板开凹陷的车门,非要拖出她不可。

  "笨女人,车子快爆炸了,你还当什么天使,别救人。"沙耶郎大声地吼叫。

  "快……快出来了,你帮我……拉一下。"她做不到弃人于不顾。

  "鬼才帮你,快走。"

  他不想教半死的沈云,一使力是想把白茉莉拉离车子,谁知她的手像螃蟹的夹一样紧紧抱住沈云,他一拉就把两人位出车子。

  颠簸地走了几步路,车子在身后爆炸,娇小的白茉莉搀扶着沈云,沙耶郎一手抱住白茉莉的腰,三人跌跌撞撞的继续走。

  爆炸的冲击力虽大,但是末伤及白茉莉,反倒是沈云和沙耶郎的背被碎片刺入,血流不止。

  远处有警笛声渐近。

  "走,都是你要救这个婊子。"他伤得重,但是不妨碍他的行动。

  沙那郎逼着白茉莉走入已完工的五层楼高的建筑物以躲避警察,她慈悲地放不下沈云,勉力撑着她走,不然他会杀沈云。

  "我……我不会感激你。"沈云只剩一丝丝气,但仍维持自尊。

  "我救人是本着良心,不需人感激。"她好累,却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倒。

  她背负着两条命,一条是她的,一条是沈云的。

  如果她们俩同时倒下,杀人魔会赚她们是累赘拖累他,一定会痛下杀手。

  为了她,也为了沈云,再大的苦都要硬撑着,她咬着牙跨上一阶一阶要命的楼梯。

  "好了,休息一下,我没看过像你这么笨的女人,居然数一个想要你死的女人。"沙耶郎不屑地呸了一口。

  "生命是可贵的,不管它是好或坏。"这是白茉莉坚持的信念,没有人可以亵渎生命。

  这里是挑高的三楼扶台,底下是占地四十来评的大客厅,他们瘫坐在扶台边休息,背靠着墙。

  "啐!你想当圣人是不是?别跟我说这些大道理,婆罗神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神。"

  "我不是说大道理,我只是尊重生命。"白茉莉撕下及膝的残破白纱为沈云压住伤口。

  残存一丝意志的沈云从眼缝瞧她,心中有难言的感触,此刻才领悟白向伦所说的话,他的小白花儿不是软弱的菟丝花,而是一朵洁白的茉莉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默默绽放芬芳,为需要她的人吐露温柔的香气。

  她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她败了,败得心甘情愿。

  不再有怨怒。

  "小女人,过来。"

  白茉莉见沙耶郎死命地盯着她匀称的小腿,不禁心生警戒。

  "不要恼我发火,婆罗神要你。"

  伤成这样还不减色欲?白茉莉暗叫不妙,表面仍镇定的寻找推托的借口,"尊贵的婆罗神,不是小女人不愿伺候你,而是……啊!别……"

  沙耶郎哪容得她拒绝,婆罗神就是杀之神,主掌杀戮和性欲,他想要她。

  "不许反抗,伺候婆罗神是你的荣幸,乖乖把衣服脱了。"他凑上嘴去咬她的脸。

  童年被强暴未遂的记忆浮现,相似的房子,相似的淫秽,相似的阴影,白茉莉用力推开他开始尖叫,凄厉的叫声如同来自地狱的幽鬼。

  而楼下的大客厅中央躺了一具不断抽搐溢血的身体。

  历史再一次重演。

  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冲过来紧搂住白茉莉,以悲痛的低语声不断抚慰,渗入她空泛的灵魂中,她停止尖叫。

  在黑暗笼罩前,她说了一段秘密。

  白向伦心疼地抱起怀中昏倒的珍宝,用十分悲切的目光望着来人说:"黎、紫、苑,你是帮凶。"

  黎紫苑为之愕然。

  第十章

  飘浮的空间幽幽沉沉,混混饨饨的太元世纪,脚不沾地的漫游着,一片无垠云海望不尽天之涯口,茫然地随着金光。

  四周隐约有兰芷香味,弦音轻扬。

  白茉莉孤独的踌躇脚步,天地虽辽阔,极目所至沓无人烟,空空荡荡恍如死城。

  一些过往云烟如快转的画面,飞快的在脑海中—一呈现。

  她看到一张死白如腊的脸,睁着一双错愕的眼向上抓摸,无法置信的笔直掉落,后脑直接撞击容厅摆饰的维纳斯雕像。

  殷红的血不断不断的溢出,染湿了平光抽木地板。

  望着鲁莽打颤的无情掌心,白茉莉失去自己的意识,惶恐地逃避发自内心的强烈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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