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管家,有客人呢!"南宫千令提醒他。
福管家一楞,立即抹了抹脸,恭敬的躬身道。"小的见过东方公子,东方夫人,西门公子……"眼光终于落在南宫千令身旁的梅茹君身上。"这位姑娘就是……"福管家询问的眼光落在东方休阎脸上。
"福管家,她就是梅姑娘。"
福管家一怔,立即惋惜的叹了口气。
"福管家,你别挡在门口啊!不是说我娘等得很心急吗?"南宫千令牵着梅茹君的手就要进屋,不料福管家挺身挡路。"福管家?"
"对不住,少爷,夫人有令,梅姑娘不许进南宫家的大门。"福管家躬身。
梅茹君一震,下意识的挣开南宫千令的手。
"小君儿!"南宫千令没放开,不顾她的挣扎,紧紧的将她箝制在身侧后,才转向福管家,脸色是前所未有的严厉。"福管家,请你解释清楚你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福管家一惊,"少爷,小的也不知道啊!这是夫人的命令,小的不敢违背,请少爷体谅。"
"搞什么!娘到底……"南宫千令恼怒的嘀咕。
"放开我!"梅茹君冷漠的声音传来。
"小君儿,别这样,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南宫千令急忙解释,抓着她的肩,强迫她看着他。"你放心,我一定会找我娘问清楚的,一定只是误会。"
"不必了,我与你之间本就毫无关系,这些日子承蒙南宫公子大力相助,茹君非常感谢,就此告辞。"她冰冷的面具再次戴上,南宫夫人拒绝让她入门的举止不仅是对她的侮辱,也将她对未来的些许期望打碎了。
"小君儿!"南宫千令痛心的喊。"别说这种话,这不像你……"
"我?你又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了。"她冷冷的看着他。"放开我,南宫公子。"
"我不会放开你的!"南宫千令大喊。
"好了,你们也别争执了。"东方休阎站上前。"这样好了,南宫,你就将梅姑娘安置在你那个地方,然后好好的找你娘沟通沟通。至于梅姑娘,你也不要这么冲动,如果南宫夫人真的误会了什么,她是一个好心脆弱的老太太,到时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又找不到你的人陪罪,她会因此郁郁寡欢直到闭上眼的那一刻,你忍心吗?而且,你也不希望因此失了报仇的机会吧?"
南宫千令和梅茹君默默相对,久久,南宫千令才叹道:"你认为如何?"
虽然不确定将她送到金屋是不是明智之举,但是此刻他绝对不能让她离开,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想清楚,怎能让她走?
梅茹君沉默良久,终于点头。
"那好,就由我们护送梅姑娘到那个地方,你呢,就尽快找你娘沟通吧!我们不进去了,赶快进去,别耽误时间了。"东方休阎推着南宫千令进门。
"等等!"南宫千令拿下挂在腰间的玉佩交到他手上,在他耳边低声说。"这个拿着,看到这个她们就会让你们进门,之后就把玉佩交给小君儿。"
"这玉佩不是……"东方休阎微微一笑,点头收下,"进去吧!"
南宫千令被动的被他推着,不时的回过头来望向低垂螓首的梅茹君,当大门即将阉上的刹那,梅茹君抬起头来,两人的视线对上,然后大门"砰"地一声,阻隔了两人。
"走吧!茹君,我相信南宫很快就会去接你的。"骆冷冷轻声地道。不满的眼神朝东方休阎一瞪,似乎在责怪他做的好事。
"无所谓,我只想报仇,其他的……无所谓。"梅茹君瞪着朱红的大门低喃。
"你是在说服我们,或者是自己?"东方休阎一针见血的问。
她一震,视线缓缓的转到他们身上。
"我毋需说服任何人,包括我自己,因为报仇是我之所以还活在世上的原因。"
"那么你就是在自欺欺人。"西门彦廷轻哼。
梅茹君撇开头,不语。
"我们走吧!站在大门口说话不是很奇怪吗?"骆冷冷不等他们反应,挽着梅茹君的手率先离去。
东方休阎与西门彦廷对望一眼,也默默的跟上。
一行四人来到城郊的一所大宅,梅茹君仰头望向又一座豪门深院。
"这里是……"
"这里是南宫的金屋。"东方休阎微笑答道。
"……金屋?"是她所想的那个意思吗?梅茹君语气有点迟疑。
"没错,金屋。是南宫藏娇的所在地。"
梅茹君二话不说的转身准备离去。
"为什么要走?如果你真如自己所说的只为报仇的话,那为什么要离开?"东方休阎对着她的背影问,成功的让她停下脚步。
"我不想让人误会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无所谓吗?不是说你只想报仇,其他的都无所谓吗?那又何必在乎其他人误会什么?"西门彦廷接道。
"我想,里面有南宫公子藏的'娇'吧!既然我想报仇要靠南宫公子的朋友帮忙,那让她误会,带给南宫公子麻烦,总是不好,可能会对我报仇的事有所影响。"梅茹君咬牙,冷漠的说。
"她'们'不会误会什么的,你放心好了。"东方休阎故意强调的说。
"她……们?"不只一个?!
"没错,她们,三个长安城最红牌的姑娘,很多男人都非常嫉妒南宫呢!"东方休阎笑得像只狐狸。
"进去吧!如果你当真不在意,就毋需离开。"西门彦廷一点也不想再多浪费时间。
梅茹君终于转回身,冷锐的目光闪过一丝痛苦,她会进这扇门,但她发誓,她浮动的心,也将会在这扇门关上之后,彻底的封闭。
* * *
"你怎么会在这里?"一进门,南宫千令便看见坐在一旁的南宫觉。
南宫觉讶异的扬眉。"为什么你一副认识我的语气?我记得今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南宫千令一怔,随即道:"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可是……"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你可以知道我是谁,我就不可以知道你是谁?"南宫千令打断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哼!我是南宫家的人,我姓南宫,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南宫觉哼道。
"很抱歉,南宫觉,这个南宫家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知道,你要说你是南宫安修的儿子,有权利继承他一半的产业,是吧?"南宫千令决定先把这个烦人的、贪婪的、不知好歹的、毫无自知之明的兄弟给打发掉,再来好好的处理小君儿的事。
"没错,这是我应得的!"他说什么也不会放弃。
"好,你要继承南宫安修的遗产,没问题,不要说一半,我可以全部都给你!"南宫千令双手环胸道。
南宫觉讶异的瞠大眼,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你有什么诡计?"他怀疑的问。
"诡计?我哪有什么诡计,我只是不想再见到你!"南宫千令不客气的说,已经有点后悔当日出手相救。
"娘,等一下我希望和您好好的谈一谈。"他对听闻他回来而疾步走出的南宫夫人说,之后,他废话不多说,转身就走。"趁着天还没暗下来,跟我来!"他对南宫觉道。
"去哪里?"南宫觉虽然觉得怀疑,但一想到遗产,双脚快速的跟上去。
"你如果想继承遗产就跟我走。"南宫千令头也不回的喊,大跨步的走出南宫府,不管南宫觉在身后说些什么一概不理,直到来到城西的一间破木屋前,才停下脚步。"到了。"他偏头望了一眼上气不接下气的南宫觉。
"到了?"南宫觉气喘吁吁的直不起腰来,听到他的话,疑惑的抬起头来环顾四周。"这里?你是说这间房子?!你在开玩笑吧!要不然就是想骗我好独吞所有财产,是不是?"
南宫千令摇头。
"这就是南宫安修留下来的遗产,我们母子俩在他抛妻弃子离开这里之后,得到的就只有这间破房子和一千余两的债务,以及羞辱!你要,全部给你!"
"说谎!我不会相信你说的鬼话!"南宫觉大喊。
"我不在乎你相不相信,官府里有资料备案,欢迎你去调查,或者,你可以到街坊邻居去问一问老一辈的人,他们都可以告诉你一个精采的故事。"南宫千令不再理会他,转身便走。
"站住!"南宫觉怒喊,他不接受!好不容易他终于看到曙光,看到荣华富贵的未来,他不接受这种结果,绝不!
瞪着那头也不回的背影,他根本就瞧不起他!纵使他是他的亲弟弟,他也是不屑一顾。这不公平!同样的血缘,凭什么他就拥有一切。
怨怼让他失了理智,他掏出藏在怀中的匕首,怨怒的一声大吼,朝南宫千令疾奔而去……
南宫千令闻声感觉到不对劲,转过身查看的同时,正好迎上他刺过来的匕首……
"唔!"南宫千令低吟一声,胸腹之间传来一阵剧痛,下意识的他抬手一掌击向南宫觉,看着他向后飞去,跌在地上的身子,他两腿虚软的跪倒在地。
"该死!"南宫千令低咒着,拔出刀压住伤口,勉强自己站起身,一步一步费力的往回走。
他不能现在倒下,他还有事要办,他必须……
身子缓缓的倾倒在地,血渐渐蔓延……
小君儿……
第十章
猛地抬起头来,梅茹君梭巡着四周,可是除了假山流水,花园楼台之外,并没她以为的那个人。
怎么回事?她好像听见他叫她的声音……
"怎么了,君儿妹妹?"月惜疑惑的询问。
梅茹君收回视线,扫了一眼身旁的三位美人,由她们口中,她得知她们分别是明月楼的月惜姑娘,百花楼的艳儿姑娘,以及寻春阁的兰儿姑娘,她们三人都是长安城里非常有名的当家花魁,不管是外貌或才艺皆是上乘,春风楼的芙蓉姑娘与她们一直,就变得平淡无奇了。
"没什么。"她摇头,虽然很不习惯与人这么亲近,但是她的冷对她们三人似乎毫不影响。打从她一进门,她们看到东方拿出来的玉佩之后,对她的态度就是这么热诚,让她非常的不习惯。
"既然没什么,那就回到我们的话题吧!"艳儿柔柔的一笑。"君儿妹妹和公子的婚期决定在何时呢?"
"婚期?"梅茹君错愕的重复。
"对啊!婚期,君儿妹妹,虽然我们不能到南宫府去喝你们的喜酒,不过公子应该会帮我们准备一桌喜桌,我们会在这里祝福你们的。"兰儿握住梅茹君的手,温柔地道。
"不,我想你们误会了,我和南宫公子并不是这种关系。"
三人疑惑的秀眉微蹙,望了彼此一眼,似乎有了领悟。
"君儿妹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月惜笑问。
"什么?"梅茹君一时无法理解她的问题。
"君儿妹妹是不是误会我们和公子的关系,所以才故意说那些话,你在生公子的气。"
"不,我和南宫公子一点关系也没有……"梅茹君一理解她们的话意,淡漠的撇清关系。
"不可能没有关系的,君儿妹妹,公子会将那玉佩交给你,就代表你已经是公子选定的妻子了,你根本毋需挂虑我们,我们和公子之间,完全不像外人所想的那般。"
"对啊!君儿妹妹,公子是我们的恩人,而不是我们的恩客,他从来没有碰过我们,因为他只把我们当作妹妹。"艳儿叹息。
妹妹?梅茹君在心里冷哼,一点也不相信。
"君儿妹妹,你对公子了解多少呢?"月惜突然问。
梅茹君淡漠的摇头,脑海里闪过南宫千令对她说教时的严肃、他逗她笑的不正经,以及他遥望远方带点忧郁的神情……他的喜怒哀乐全数在她脑海里上演一回。
她是不了解他,但是……
"你可能不知道,公子他原本有一个妹妹,却因为他爹欠下的债务而被抓去抵债,直到公子有能力之后,探查的结果,是妹妹已被卖到青楼,他不敢将这件事告诉南宫夫人,也没有放弃寻找妹妹。
"所以他才会一直往青楼跑,几乎跑遍了大江南北的各家青楼,为的就是希望有一天能找到妹妹。公子帮助像我们这样的人,就是希望他的妹妹也能有幸得到其他人的帮助。
"我想你可能没发现,我们三个年龄都是二十一,与公子的妹妹同龄,如果有人有心探查,也会发现公子所点的姑娘,年龄一律是二十一。"兰儿眼眶含泪的说。
梅茹君动容了,纵使如此,事实仍是事实。
"我很感动,但是我确实只是暂住在这里的客人,这玉佩不是给我,是给东方公子的,用来让你们确认是他授意我们来此的。"梅茹君坚定地说。
三人又是疑惑的相视一眼,最后决定不再追究。
"算了,既然君儿妹妹如此说,我们也不追问了。"月惜拍拍她的手。"大家都饿了吧?我们用晚膳去。"
"你们去吧!我还不饿。"梅茹君拒绝,她必须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三位姑娘点点头离开,留下她独处。
梅茹君盯着手上的玉佩,原来这玉佩有这层意,那为什么东方公子会将玉佩交给她呢?这么重要的东西,怎能随便交给他人呢!
她们所说的事让她受到很大的震撼,原来在他寻花问柳的表相下,有这么一段原由。
长长的一叹,她们的误解真是离谱,她们对他的了解比她多太多了,由此就可以知道,她和他之间根本就不像她们说的那样。
该清醒了,梅茹君,不是发过誓,进了这扇门,就要封闭自己的心吗?你不可以只因为听见那个故事就动摇。
不可以!
* * *
屋顶上,去而复返的东方休阎和西门彦廷端坐在上头,下面的对话一一进入他们的耳里。
"你曾听过南宫提过这段往事吗?"东方休阎沉吟。
"不曾。"西门彦廷冷声地说。
"既然我们两个都没听过,那北堂就更别提了。"
"的确。"
"这南宫还真见外,要找人,有谁的消息网比阎罗殿广呢?"
"该罚!"西门彦廷冷哼。
"没错,该罚!"东方休阎赞同地点头。
两人的视线停留在沉思的梅茹君身上,同时露出一抹邪邪的笑容。
突然,天际闪过一道火光,火光旋出两道光芒、分裂成四道、八道、十六道,然后渐渐隐匿。
"冷冷!"东方休阎神情一凛,立即飞身而起,往南宫府的方向疾飞而去。
西门彦廷知道那是他给骆冷冷的特殊烽炮,也立即纵身飞掠而去,因为傅巧盈也在南宫府里。
* * *
南宫千令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被路人给抬了回来,紧接着被抬回来的是昏迷不醒的南宫觉。
南宫夫人踉跄地退了几步,傅巧盈连忙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