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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定爱情岛(上) page 12 作者:寄秋

  “咽?”他是不是少了一根筋,怎么又重复老问题?

  “回答我。”她的眼泪像根针扎在他心头,叫他难以忘怀。

  她干脆贴靠他胸口聆听他的心跳声。“我想我外公。”

  “你外公?”笨拙地梳抚着她的短发,卡维尔以情人之姿拥抱着她。

  他要过女人,但是没爱过女人,在爱情的领域中他算是生手。

  只是有些事是不需要学习,它自然而然就会降临,譬如让世间男女苦恼不已的爱情,它早就进驻他冰寒心湖,一步步地融化他。

  “四个孙子中他最宠爱的人就是我,无论我做错了什么事,他从不责罚我,一味地纵容,只想把他的世界交给我……我想念他,好想念他,他是我最敬爱的长者……”

  言语间的敬慕之情是难以取代。卡维尔静静地以体温温暖她,一边轻抚她的背一边凝视她渐渐沉下的眼皮,前所未有的满足让他眼神充斥温柔。

  一生追求的权与利尚不及她在怀中的充实感,其实快乐也可以很简单。

  拥着她似乎拥着全世界,拿再多的财富也别想和他换她此刻的娇憨,平稳的呼吸正配合他的心跳声,随夜的深沉一起沉沦。

  不带人工化学的体香,唇色鲜艳地还流着口水,怕她醒来决计不肯承认自己的孩性。

  他笑了。

  真心无伪地为她恬静睡脸而震动胸膛,清冷的笑声回荡在白沙滩上,惹得睡梦中的人儿大为不快,骄蛮地捶了他一下。

  夜深了。

  新月偏西斜视,笑看小儿小女的浪漫情事,招呼着星星为他们点亮暗沉的天空,希望他们不会迷失方向,永远顺顺利利地走下去。

  浪花一朵朵也献上祝福,沉睡的有情人都能得到幸福。

  风,是带着咸味。

  传说中它是水手们的眼泪,一阵阵吹向岸边,传递着他们永远也送不到心上人手中的思念。

  所以它不肯停息,日复一日,夜消夜长,为爱人送来至死不渝的讯息,一次又一次不曾中断。

  大海是他们的见证。

  ???

  一百公尺外的岩礁旁立了道女人的身影,月的西落拉长她的身影,那双饱含妒恨的眼,如恶魔般地燃起黑色火焰。

  女人的嫉妒往往是死亡的开端,伴随着良知的殒落,没人拉得回来。

  “蓝喜儿你为什么要回来?你抢走的幸福还不够多吗?你到底要夺走多少才肯甘心。”

  睡梦中的蓝喜儿不安地皱起眉头,翻不动的身子磨蹭着她认为最舒适的位置继续打呼,殊不知被她扰醒的男人再也睡不着觉,睁眼到天明。

  第九章

  “我要她死。”

  多狠绝的一句话,听来惊骇人心。

  死是人生必经之路,但是由人代替上帝执行实属不智,人不是神。

  对于人性已经抹灭的蓝家人而言,死亡是一件便利的事,他们可以从中牟利,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为何要手下留情呢?

  为了保有自己的权利不被剥夺,就算人神共愤,天理不容也在所不惜。

  新生代的蓝家人围坐在客厅中央,以蓝近梅为首最为愤慨,气得脸抽筋几乎要毁损她的美丽,五官凝结成一个恨字。

  其次是满脸怨怼的蓝靖云,刚赌光手上最后一张钞票的他急需要用钱,可是他翻遍上下却找不到一件值钱的物品好变卖。

  比较看不见激愤的是手不离书的蓝寻仙,她的专注不在书本上,而是那句骇人听闻的狠话,秀眉一颦似在估量该不该投下赞同票。

  不过她的意见向来不是意见,她只有听命行事的分,利用她从书上读来的知识,进行迫害之举。

  “不一定要她的命,合我们之力还怕赶不走她吗?”没必要闹到杀人的地步。

  蓝近梅没好气地看向蓝靖云,“要是你有本事赶走她,就不用在此哭穷,翻箱倒柜地想挖出一点钱好再去翻本。”他注定穷一辈子,金山银山也早晚赌空。

  怒气扬在眼中的蓝家大少不敢开罪言行嚣张的大堂妹。“家里那些值钱的东西哪去了,是不是你们藏起来?”

  全岛的人都知道他是狼背旅馆的常客,逢赌必到决不缺席,所以他从不避讳谈起他因赌而败家的贼迹。

  “我们姐妹看来很闲吗?是你那位不请自来的小表妹,把所有像样的东西全交给银行保管,怕你败光了‘她的’财产。”

  那死老头临死还不安分,竟然事先预留了一份遗嘱没告诉任何人,偷偷地将蓝家的产业遗留给外人,不然他们也不会拿她没辙地坐困愁城。

  “什么她的财产,我才是蓝家的嫡长孙,这屋里看得到的东西都是我的。”他是最有资格继承的人。

  蓝靖云的大言不惭让蓝家姐妹很不以为然,嗤之以鼻予以讽刺。

  “你有脸说自己是嫡长孙,谁不知道岛上有一半的男人都有可能是你的父亲,别硬往脸上贴金地非赖上我们蓝家。”杂种哪配和她们平起平坐,要不是看在他们目标一致,她才懒得理他。

  “蓝近梅你……”欺人太甚。

  “我怎样来着,说你父不详还算抬举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言语刻薄的蓝近梅向来不给人留颜面,大肆抨击。

  她从不在乎会不会伤到人,心高气傲地当别人都是下等生物,只有她才是最尊贵的上等人,人人都要仰她的鼻息过活。

  “你在嫉妒爷爷对我的重视,他从不怀疑我是蓝家子孙。”如果有人真该死,他第一个推举的人是她。

  尖酸恶毒,口腔流脓,肯定不得好死。

  蓝近梅鄙笑地斜视着他。“因为他老眼昏花看不清真假。”

  “你……你别越说越过分,我容忍你可不是怕了你。”狗逼急了都会跳墙,何况是人。

  谁都看得出来他怕她,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畏惧她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一个身高六尺的男人,居然会害怕小他一号的女人。

  或许是从小被欺压惯了,导致成年之后仍有阴影在,下意识先怕再说,其他的原因则不做多想。

  “是吗?难不成你敢连我一并除掉?”就不信他有那个胆量。

  她看透他了。

  “我……”他很想。

  也许有朝一日他会亲手扭断她娇贵的脖子。

  “姐,你们不要自己先吵起来,咱们首要目标并非彼此。”每见一回便吵上一回,他们上辈子大概是冤家。

  不然便是仇人。

  “这次我暂且放过你,她的事为先。”蓝喜儿不死她誓不罢休。

  敢抢她的男人,贱女人。

  松了一口气的蓝靖云有些犹豫,他坏虽坏可没杀过人。“我们可以吓吓她,想办法吓得她待不下去。”

  “是呀!想办法,你光会说风凉话有什么用,谁不知道她胆子比天还大,她没吓着,我们先气死。”这笨蛋还想维护他的小表妹,真是不长进。

  该狠时就不能心软,行大事者该有果敢的魄力,畏畏缩缩地一辈子没出息。

  “那么……呃!我们把她送走好了,一条人命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摘不好会引人疑心的。”他还是不赞成杀人。

  喜儿的贴心曾让他在受到排斥的大宅里得到一丝温暖,他真心视她为妹,想好好地疼爱她,可惜她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说再见。

  身为蓝家人不见得拥有快乐,她是他灰涩童年的一道阳光,照亮他得以勇敢地踏出第一步,不再窝在黑暗的角落里形同弃犬。

  他一向欣赏她的活力和朝气,仿佛向日葵坚持迎向太阳,傲然挺直背脊昂首向前迈,从不考虑前方是否危险重重。

  即使在多年以后,她依然不改其乐观天性,相信人性是真善美,以开朗的笑容迎接每一天。

  要他下手掩去生命中的阳光实在很困难,他没法狠下心将灵魂转卖给撒旦,她毕竟是蓝家惟一纯净的一道清流呀!

  “你尽管当你的胆小鬼好了,到时别来抢分一杯羹。反正你蓝大少爷的位子也坐不久,等你的债主上门要赌债……”蓝近梅冷笑地看他脸色发白。

  “喜儿不会不管我的,这宅子里就……就数我和她感情最好。”她总要顾念昔日旧情吧!

  “哈!做你的大头梦,她要是肯管你死活,为什么要把值钱的东西往银行送,还不是防你这个人见人厌的内贼。”他还真天真。

  “这……”蓝靖云的立场不再坚持,有些被她说动。

  他是过不了苦日子的,没钱他真会横死街头无人收埋,连狗看了都不理。

  “人不自私天诛地灭,你想等着她划清界线赶尽杀绝,还是先下手为强?聪明人都晓得选哪一边。”

  只要蓝喜儿一死,婚姻和财富统统是她的,再也没人抢得走。

  “你想怎么做?”为了一条活路,他别无选择。

  蓝近梅扬起胜利的笑容看向同胞妹妹。“你的书里有教人杀人的方法吗?”

  “任你挑选,每一种都足以致命。”蓝寻仙的表情不再畏怯,而是满布怨恨的杀气。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决心要抛弃这座岛的念头使他们丧失人性,三双没有迟疑的眼充满对未来的憧憬,为了更美好的新生活,他们必须有所牺牲。

  只是,没人愿意成为供桌上的祭品。

  除了不知情的蓝喜儿。

  ???

  不知是什么原因使她清醒。

  也许是冰冷潮湿,也许是腹内绞痛难耐,更也许是鼓噪如雷的海浪声不断拍击着,穿透耳膜直达神智不清的大脑,一波一波。

  近在眼前却又看不见,完全的黑暗使人裹足不前。她可以感觉到身下有沙子的泥泞,粘湿粘湿地浸透她单薄的衣服。

  冷的感觉倒在其次,长期生长在与海为邻的城市里,海风中的冷她早巳习惯,一天湿个几回是常有的事,她鲜少因此生病。

  但是来自四肢的麻木,让她感觉知觉的反应正逐渐捎失,几乎到不能动弹的地步。

  苦的滋味溢满口腔,犹带一丝意识的蓝喜儿努力想翻身,发现手脚遭人捆绑,她真的笑不出来了。

  一直以来她以为蓝家人还有得救,可是她太天真了,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晚餐前除去就诊去的小舅,大家和谐地围坐一桌,细聊儿时趣事,尚不觉有异地享受难得的平静。毕竟是一家人,不该有分歧,同处一屋檐下总会有一时的和平吧!

  席间仙仙拿出一小瓶清酿的梅子酒,笑称是下了曼陀罗和夹竹桃的毒酒,赌她没有勇气一口气喝光。

  现在想来自己是乐观过了头,为她手指的颤抖找着完美的借口,天寒是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微颤,绝非意图要谋害她。

  愚蠢的相信人性,结果是害苦了自己。

  当涓滴不剩的瓶子已然见底时,她的视线也开始模糊了,撑不到回头一看众人的表情,黑暗的魔手已朝她接近。

  隐隐约约听到表哥着急慌乱地说了一句:“死了吗?”

  当下她明白了。

  一切的前因后果皆由贪念引起。

  金钱腐蚀人心,财富令人盲目,他们就不能等一等吗?非要在这敏感的节骨眼下毒手。

  拥有旺盛生命力的蓝喜儿不轻易被打倒,咆忍住晕眩和腹中绞痛,让自己靠着湿冷岩壁坚正,企图在力气用尽前磨断手上的束缚。

  黑暗是她仅剩的朋友了。

  蓦地,她听到头顶上方传来拨土的声音,几撮小细土没有预警地落在她头上,叫她避无可避。

  就在她以为是地底生物出没时,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滚落在她屈起的双腿中央,圆滚滚带着不解世事的银眸在黑暗中显得明亮。

  一抹微光由小东西进入的土岩中透入,淡淡月光照在它无杂色的白毛上,她笑了。

  “是你呀!小白毛,你代替你父亲来陪我吗?”她多想抚抚它呀!

  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白狼笨拙地移动四肢,嘴上叼着一截不知名的绿色植物,似懂非懂地一放开便滚向湿泥上,小小的狼牙撕咬着绒绳。

  “小笨蛋,你咬不断的,你还小。”它大概是从地鼠坑或蛇道窜进来的吧!真难为了它。

  借着细微的光线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不到两尺高的空间仅容一人通行,月光反射出海水的纹面,四周并无别的通道。

  儿时的记忆像潮水般涌上,她想起了这里是蒙多罗海湾众多的坑洞之一,每逢月圆涨潮之际便会整个淹没,不留空隙。

  他们真怕她死不了呀!

  要不是小时候外公带她来玩过几回,说不定她连葬身之所都不确定,枉做波涛中的孤魂鬼。

  苦笑不已的蓝喜儿低下头等待一阵晕眩过去,直到现在她仍相信人性,连生性残忍的狼儿都肯冒险来搭救,她何必自我放弃呢?

  只是小狼太小了,以它幼嫩的小牙是咬不断坚韧的绳索。

  小狼似在生气地低咆,猛刨着土,咬着她的衣服像要拖她离开。

  一看到这情景,蓝喜儿不免好笑地安慰它。

  “你拖不动我,你还是只小狼……什么,要我吃下这东西……”不会吧?看起来像羊吃的食草。“好啦、好啦!你别咬了,我吃就是。”

  真是拗不过它,和这座岛的性子一样固执。

  好不容易撑起的身子又倒下,她知道自己一倒下肯定没力气再坐起来,她实在太虚弱了。

  可是小狼的要求似乎很急迫,她在不得巳的情况下,让自己的身体一偏,倒向地面。

  略带甘涩的绿叶被推到她口边,她不想吃都不成,小白狼的决心可是异常坚持,非要她将草嚼烂了吞下肚方肯罢休。

  好累。

  一股永无止境的疲累袭向她,那种近乎死亡的感觉正抽空她的灵魂,飘飘然地直往上升,几乎要接触到天空,她看到……

  外公!

  ???

  “你说解决了是什么意思,什么事解决了,你把她怎么了?”

  不曾如此愤怒的卡维尔死命地箝制住眼前妍美的女子,他不住地摇晃她的肩头,只差没拆了她的骨头,两眼赤红的像是许久没合上眼。

  打从三天前他就心绪不宁地坐立难安,无心于公事地想着遍寻不着的人儿,他甚至不知该到哪去找她,因为她根本不在蓝家。

  山林中的狼群已经连续三天三夜不停止地长嚎,好像发生了什么令人悲伤的事叫人鼻酸,一声长过一声地回荡在风中。

  岛上的工人吓得不敢上工全躲在家里,外地来的工人则担心狼群伤人,不愿前往工地,停滞不前的工事因此荒在原地无人敢前往。

  金钱的损失他不在乎,他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一半的岛屿足够他开发成旅游胜地。

  最叫他挂心的是,失踪的人儿到哪去了,问遍了码头也没人见过她出岛,那这四面环海的小岛便别无其他出口才是。

  惟一的空中交通工具只有他才有,此刻安安稳稳地停在停机坪上,根本不可能有人动过它。

  那么人在哪里呢?

  “我……我怎么知道你在问什么,我只是来通知你不用再付租金了。”眼神闪烁的蓝近梅少了咄咄逼人的气势,语气迟疑。

  但是有更多的不服气和不甘心支持她不流露出不安,她仍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是对的,没什么好心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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