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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空 page 5 作者:寄秋

  费杰尔没好气的朝他投去无可救药的一眼。“不管有没有错,你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大男人压着纤弱的小女生总有让人非议之处吧!换做你是那位受害者的兄长,你不会有杀人的冲动?”

  眼见为凭不容狡辩,他还“证据”确凿。一抹笑意浮上他微肿的眼袋,眼角不经意的瞄过他惹祸的下半身。

  没想到身经百战的他也会对那样的小女生有兴趣,真是太教人惊奇了。

  “费尔,把你的视线栘开,不想让你老婆改嫁最好收起你的讪笑,我的风度适巧用尽。”他不介意再打一场,如果他下懂得节制。

  “好怕哟!你的威胁好有魄力。”费杰尔装模作样的抱紧身体表示害怕,脸上的笑花有扩大之势。“每一个被当场活逮有不轨行径的男人都有恼羞成怒的权利,我原谅你的不成熟态度。”

  还好他有雅量,可以容忍他的没风度。

  “不成熟?”格兰斯丢下手上的毛巾走向他,蓝眸冷得深幽。

  “嘿!想想自己的身分别冲动,我们已经够凄惨了,用不着自相残杀吧?别忘了你此行的目的。”他冷汗直冒的往后退,避免肋骨有折断的隐忧。

  拳头停在他鼻前,那一声提醒如闪电般闪过格兰斯脑海。“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内办好此事,然后离台。”

  这个毫无法治的国家他一刻也待不下,他的时间比黄金还宝贵。

  “难喔!”费杰尔不想说他刚硬无情的行事作风会是一大阻碍,求人的气焰比被求者还高。“看看你那张脸,你敢用这副变形的嘴脸上门?”

  要是他铁定关在房里三天三夜不见人,直到淤痕消退再说。

  “一点小伤,不妨碍我要办的事。”自视甚高的他不认为这是一件难事,相信只要他一开口没人拒绝得了。

  他根深蒂固认定女人是贪婪的而且下具行为能力,全凭男人主事没有思维,他一声令下就得乖乖遵从,不会有个人意见,如同他身边说爱他的女人,她们要的不过是他这个人所带来的附加价值。

  “希望我也有你的自信,现在的女孩子可不好摆弄,动辄会让你跌个大跟头。”啊!要命,他怎么又提起这事。

  一看他表情并无动怒的迹象,费杰尔的心头这才安定了下来。

  “你该回去了,我下想成为你婚姻破裂的凶手。”有他在一旁喳喳呼呼,他根本无法得到安静。

  倏地,一支利箭无预警地穿透费杰尔的心。

  真毒呀!还以为他下计较他的一时失言,原来真正的报复在后头,存心诅咒他的婚姻下幸福。

  “说实在的,你真要照你父亲的意思将人接回去吗?”感觉上有点不近人情,将感情当施舍物任意取舍。

  “他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就算让他走得顺心吧!”他不计恨父亲的多情,政策性的婚姻本来多变数,他早就明白他有个貌合神离的家庭。

  只是……

  “那你母亲怎么办,她能释怀吗?”谁有雅量允许丈夫的情妇入主女主人的价置,尤其当年因为她差点害他们夫妻离异。

  眸底幽黯一闪,格兰斯内心的痛楚无人能解·“她已经是个全身瘫痪的废人,谁会在意她心里有多少伤痛。”

  记忆像鲜红的绳索紧紧将他捆住,下时抽紧勒出一条条血痕,恶梦连连挣脱不开,那垂死的灵魂是多么孤寂,逼迫他没有选择的往悬崖跃下,粉身碎骨不见半一亮。

  他依然清晰的记着血染满双手的感觉,蚀骨的伤痛如无形的锥子凿着心窝,他手足无措的只想挽回母亲即将流尽的生命力,不管神魔他都愿意打交道,不惜用自己来做交换。

  当年过于慌乱的他根本末察觉交易内容暗藏玄机,不假思索的签下合约典当他认为一文不值的爱情,以为活下来就是一分希望,他还能假装自己拥有一对和乐的父母。

  没想到这竟是恶梦到来的开端,重伤濒临死亡的母亲真的逃过死神的追捕,一口气尚存的回到丑陋的人世,开始她苦难的折磨。

  谁料得到活着的代价竟是一辈子与轮椅为伍,手下能抬、脚无法着地,全身僵硬得必须靠不断的按摩才会松软,否则身体会逐渐萎缩难以伸展,需要二十四小时不离身的全程看护。 

  她现在除了颈部以上稍微能做些小幅度的转动外,其他部位已失去移动的能力,如同他当初的要求一样,仅仅只是活着而已。

  这是他的过错吧!如果他能忍住悲伤放她走完生命的旅程,今日她不会百般怨怼,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赖活着,怨恨上苍对她的不公,其实该怨该恨的人是他。

  “别说着违心之论,你还没狠心到什么都下管的地步,不然你也不会由着她恶言咒骂。”全身死透了,就只有那根舌头依旧锋利,而且越磨越刻薄。

  “她是我母亲。”一言以蔽之。

  是呀!母亲。费杰尔的眼中有着不忍。“你想带个妹妹回去还是妻子?”

  无语,神情冷漠的格兰斯目光栘向窗口的方向,满天星斗看不见月的圆缺,他的心里没有答案。

  夜,深沉。

  风是静止的,如同他此时的心情,平静得仿佛听不到自己的心跳。

  第四章

  “妈,你的眼睛不累吗?我没少块肉、掉根头发,你不要当我是犯人一样盯着,事情没有五勇说得那么严重,我没事,真的没事,能吃能睡还会打呼,心理绝对没受到半丝伤害。”

  反倒是你们防贼的态度才教人伤心,好像她是易碎物品的顾前顾后,拿重的不行,爬高怕危险,走过下过雨的泥地得抬脚,风一大就赶紧加衣,无视外头三十八度的高温。

  几时她变得这么高贵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成了古代的千金大小姐,弱不禁风的只能托着下巴打打蚊子、捉捉痒,闲来打两个哈欠表示她依然健在,好让一群关心过度的大男人安心出车。

  再闷下去她真要拿起针绣绣花,学大家闺秀吟诗作对,然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当起李清照,才情纵横流芳万古,来个我思故我在,哪天她不思不在了就到坟墓堆里寻她,因为她已经作古了。

  暗念在心的欧含黛快受不了受“囚禁”的日子,她想去海边游泳,想做个环岛旅行,甚至没志气的只想喝一杯路口卖的仙草冰。

  早知道就不回家“打工”了,7-ELEVEN的钟点费也胜过被监禁的生活,在外头租屋久了都忘了家人的第六条神经特别发达,俗称感情线,他们巴不得盖间无菌屋好收藏她。

  “女儿呀!你头会不会晕,有没有想吐的感觉,你看我现在手比出几只指头?”爱女心切的欧妈妈真的伸出手指头,笑得好不忧心地有点强颜欢笑。

  又来了。她翻翻白眼趴在桌上装死。“妈,我只是不小心跌倒撞到后脑勺肿了一个包而已,不要搞笑了好不好?”

  她怎么会有个活宝的妈,人家随便说说她也信以为真,真当她把脑袋撞坏了,花了整整两个小时问她有无异样,要不要送医治疗。

  改天换她把大勇、二勇他们打成脑震荡,让他们也尝尝母爱到底有多伟大,让人热泪盈眶。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毕竟发生这种事对女孩家的影响非常大,你一定要想开别胡思乱想,我们欧家的孩子最坚强了。”欧妈妈低头用手背拭拭泪,怕她难过的装出没事样。

  天呀!这是她“不安于室”的报应吗?“妈,以后不要看太多乡土连续剧,你可以升级当编剧了。”

  捕风捉影功力之高无人能出其右,她不用花心思去着墨,光是从街头走到巷尾就有一本书的题材,天天翻新绝不重复。

  只不过被一个男人扑倒压在身下长达二十分钟而已,两人什么也没做的被太阳晒晕了头,他们却紧张兮兮的当她遭人强暴了,语气轻柔地不敢大声说话,怕刺激到她脆弱又委屈的小小心灵。

  真是够了,是谁散布假消息变成流言,她非给他好看不可。

  “含金,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有保护好你,瞧你人都瘦了一大圈,我心疼……”她可怜的女儿呀!

  欧含黛迅速一闪,让她扑了个空。

  “妈,不要再叫我那个耸毙的旧名,不然我翻脸喔!”她快被逼疯了,谁家的妈像她一样入戏,老在家里上演家庭伦理悲喜剧。

  难怪她那几个兄弟宁愿大热天出去跑车,没一个人愿意留在家里吹冷气,故意高薪聘请她当一个只接电话的工读生,用金钱腐蚀她的理智,让她忘记母亲的“戏胞”有多可怕。

  一群奸佞呀!陷害她于水深火热中,比曹丕想逼死本是同根生的曹子建还可恶。

  “好好好,我不叫你含金,你改名字了。”欧妈妈笑得很小心地像在伺候老太爷,一转身又喊出--“含金呀!妈煮的那一锅绿豆汤已经凉透了,你快到冰箱里端一碗来吃。”

  “妈。”她很无力的垮下肩,一副被她打败的挫败样。

  现在她最希望的是,天降奇迹派天兵天将来解救她,在母亲的母鸡保护天性下,她没事也会变得有事,法律系高材生成了精神病院的荣誉住户,获赠医疗VIP卡享八折优待。

  其实欧含黛的家离T大并不远,通车大概五十分钟左右,若由私家大卡车“运送”更快,抄近路外加抄车三十分钟不到,感觉学校就在家门口而已,咻地一下就到了,根本没有外宿的必要性。

  可是她打从高中开始就坚持要住在外头,她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家即是公司,门一开面对车多人多的大稻埕,她没办法静下心来读书,所以她理直气壮的搬出“吵闹”的环境。

  天晓得有多吵,打她一出生他们家就这么热闹了,她还不是照样翻书写功课,年年拿奖学金用奖状涂墙,一点也看不出受到丝毫影响。

  没读什么书的两老也觉得她说得有理,趁几个儿子不在家的时候帮她搬家,还让她开起家里的大卡车横行街头,两人笑呵呵地下觉得惊险万分,反而赞扬她有乃父之风,就算撞倒几个消防栓有什么关系,谁教它们站在路边挡路。

  这件事让五个儿子差点气疯了,四处向人道歉和赔不是,可是这对半老夫妻不认为有什么不好,新手上路难免生疏了些,多训练几次自然成为马路战将,整条马路都是他们家的。

  “请问这里有位冯香君女士吗?”

  一句如及时雨的询问由屋外传来,几乎高兴得跳起来的欧含黛大喊解脱了,双手合掌地感谢老天爷接受她的恳求,终于派个男人来转移母亲的注意力,不用再盯着她不放了。

  她推推母亲的背要她出去接待客人,工读生的工作是接电话和记录通讯内容,她的任务非常重大而且不允许擅离职守,要是记得不完整有所遗漏,人家的货可没法子准时送达,这攸关信誉问题,下能马虎。

  被她似是而非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欧妈妈憨笑着走了出去,头一抬瞧见门外站的大个子。

  她怔了一下直说:“拍洗、拍洗,你烧等咧,我不会讲阿督仔话,我去叫我查某子。”

  很直接的反应,却也教人哭笑不得,人家明明说的是标准国语,字正腔圆的比她的台湾国语还道地,她偏以貌取人的认为阿督仔就是要讲阿督仔话,她“应该”听不懂才是。

  “妈,你又在老番颠了是不是,他找的是冯香君耶!不就是你。”她干么又跑进来,门开来开去冷气会不凉。

  “厚!你是脑袋生锈呀!香君是你小阿姨,妈的名字是玉君,你不要老是搞错自己的妈是谁。”没大没小,说她番颠,自己还不是一样胡涂。

  “错就错嘛!香君、玉君差不多,你们本来就长得一模一样。”她小声的嘀咕着,屁股舍不得离开椅子。

  “你在念什么,还不来帮帮我。”这时候她就顾不得女儿的“心灵创伤”,硬是把她从冷气房拉出来。

  “好啦、好啦!没瞧见我在动了。”她以乌龟散步的速度慢慢地踱行,闲散惯了的惰性显得没什么精神。

  欧含黛的穿着随性,脚上趿着夜市一双十元的室内拖鞋,眼微眯的不能适应屋外的强烈阳光,她只看到一道高大的影子向她走近,暂时替她挡光的让她不致热得难受。

  但是头顶扬起的话就有点莫名其妙,让人匪夷所思。

  “是你?!”

  疑问兼惊讶,是她很奇怪吗?“你……呃,我没瞧到后面还有一个人,你们找冯香君有什么事?”

  她的眼睛渐渐适应光的强度,这才发现影子的后头还有一道影子,但个子稍矮了十公分左右,较不具威胁性。

  “你不认识我了?”蓝眸的主人不是滋味的问,不相信自己这么容易被人遗忘记。

  用手挡在额前遮光,一脸狐疑的欧含黛很仔细的打量眼前的男子。“你到底找我还是找冯香君?你最好赶快下决定,外面很热。”

  “是很热,你可以考虑让我们到里面谈。”免得热气上升心浮气躁,失手将她的颈项扭断。

  他没想到会再遇到她,世界小得可怕,她让他所受的耻辱毕生难忘,但她却忘了他。

  不可原谅。

  “不行,我家没养狗。”她摇摇头禁止通行,打算速战速决打发他。

  因为律师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人很危险。

  而女性的直觉则发出警讯,要她速离他三千五百六十公里远。

  “关狗什么事,我们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的下落而已。”费杰尔的头忽然从后头冒出来,他也认出面前的怪女孩而咧嘴一笑,表示亲切。

  “内有恶犬,生人勿近的标语你们没看过吗?对于陌生访客来访,我们会很害羞的请他循原门出去。”找人?他们这里像寻人中心不成。

  不过不怪他们,外国人嘛!难免会看不懂外头高挂的招牌,中国五千年优美的文字在他们看来如同象形文字,看得懂才教人惊讶。

  “我们不算陌生人,你忘了我们曾有一面之缘。”费杰尔金棕色的眸子充满对人的热忱,笑脸可掬的让人觉得安心。

  可是心再安还有个但是,他身边冷沉着脸的男人就非常下可爱了,不管人家欢不欢迎的推门而进,手还十分惹人嫌的在人家腰上一搁,顺势一揽,如情人一般没一丝不自在。

  这就有点说不通了,他也未免太自动,踩在别人的土地要学会谦恭,哪有人随随便便说搂就搂,那不是显得她很随便。

  “先生,我们没那么熟,请自重。”厚!欺负她家里没大人吗?等五勇回来,他就知道招惹良家妇女的下场。

  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像匆地飘过眼前,她没能看得仔细的转眼消失,好像有个不怕死的男人被一拳击倒,然后被打得很惨地不肯趴下,他们家三勇补上一脚才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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