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你们谁要出去买?”星还是一副欠扁的小太监样。
“为什么不是你去买?”井将手中的东西扔往桌上,双手叉腰,浓眉倒竖。
“我去买?!”星站直身子,怒气似乎在他身上酝酿着。“我那么辛苦,你居然还要我去买!”
听见星的话,井差点没笑死。“你会辛苦?拜托,从踏上挪威的国土请问你做了什么?”
“我……我……”一时间竟找不出话反驳,星更加火大。“你欠揍吗?”
“讲不过人家就恼羞成怒……”井低声嘟嚷。
“你说什么!”星吼道。
“停,别再吵了,我去买。”壁看不过去,便将手中的书放在桌上,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就出门去了。
井瞪了星一眼,便不屑的低头做事,继续装自己的卫星系统,星则朝井吐了吐舌头,也往楼上走。
他们这对活宝,好像一天没斗嘴会受不了似的。
***
亚理士倚在门口,背对着屋内,阵阵凉风从他脸上拂过,他双手插在口袋,身影由背后看是多么的帅气,阳光洒在他脸上,修长的身影也投射在地上。
蒂希蕥看得有些入神。原来对他,她不只是喜欢,竟还有丝迷恋,视线跟着他转,但却不敢正眼瞧他,她会害羞,然后躲避他热切的注视。
他的双眼是充满感情的,但一脸的冷漠却能轻易将她的关怀打退。
进来做事那么久了,他竟一个朋友也没有,独来独往,除了会和她说些话外,他是静默的,时常一言不发的看着远方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缓缓走近他。
原本以为,爱情对她而言可有可无,追求者虽多,她却也不曾对谁动过心;但是初见他,她的心头就如小鹿乱撞,那是一种悸动。
老实说,初见他时,曾被他左侧脸颊上的伤痕吓住,但随即的,他眼中微带情感的漩涡吸引了她陷入,时时猜测他内心的想法,他为何掩饰自己,为何升起一道冷漠的防垒?她全都想知道。
训练有素的警觉性让他迅速转身,一见是她,防御心立即瓦解,有种暗松了口气的感觉,他恢复惯有的冷漠。
“公主有事?”
他每喊一声公主,她的心就疼一回。有生以来,她第一次讨厌自己的身份,头一次想抛弃这种“尊贵”的家世背景。
“我今天不想画了。”
说着今天不想去画画,但她却穿着外出服,一身牛仔服饰,轻松而休闲,牛仔裤将她小巧圆翘的臀部包裹住,更强调出她腿部曲线的修长。
她的长发扎成一条麻花辫垂在身前,挡在她高耸的胸前,整个人看起来清爽而且轻松。但他却觉得她太过瘦弱,太过荏弱,一副不堪风吹的娇弱样,而不盈一握的细腰像要折断似的。
“可是公主的装束像要外出。”他狐疑的看着她。
她看了他一眼,因他挑眉睨着她的动作心中一震,下意识羞怯地低下头,从他身旁走过。“我到附近河边走走。”他无声地跟在她身后,走没几步,她却停下脚步,转过身对他道:“我想单独一个人。”
“我的工作就是跟着公主,公主去哪我就跟到哪,我是被派来保护公主的。”
他刻意提到自己的身份、他的工作,提醒着她,他一直在自己身边为的不是什么,为的是尽他的责任,做他应做的工作,她想到心里就有气。
她不再多言,脚步加快想将他甩在身后,但她却没想到,尽管她多想甩掉他,他总是能紧紧跟着她的步伐前进,到最后,她走得气喘吁吁,他却轻松自若。
她在河边的草地上坐下,背靠着树干喘气;颊上浮起两朵红云,唇却因急速的步伐而泛起苍白的颜色,颊边黏了几丝头发。
他在远处停下,静静地看着她喘息。
一束束光线由侧方投射在他身上,使他的身影更加俊朗,刚毅的俊脸线条让她看傻了眼,一时间迷恋地直望着他帅气却漠然的身影。
发现了她热切的注视,四目瞬间相对,空气凝结、温度高升、四周缤纷的花卉、香气及舞动的风,构成了眼前这幅如诗般的画,像极了一对恋人互相凝视、含情脉脉,无言诉说着彼此的爱意。
她的两颊更加红润,一时间她慌乱地移开视线,踉跄地站起身走到河边。
四周黄白色的野花围绕在她身边,她尽量避开不去踩到花朵,在河畔蹲下。清澈的河水可见底,里头的鱼儿、水草、小小蝌蚪看得一清二楚;她的柔荑在水中拨弄,藉以降低因羞怯而引发的热潮,稳定一颗不停颤动的心。
随着流水漂下一朵朵来自上游处的野菊,她伸手捞起一朵,弄着花瓣,喃喃地道:“流水葬花。”
虽是呢呢喃喃的一句话,他却听得一清二楚,他定定地看着她的动作、她的身影。
其实,她的一切占领了他的所有思绪,她的一举一动总是很容易让他忘了四周的一切而跟着她打转。
只是,他从不想去澄清心中的感觉,只是一味地将照顾她、保护她当成是自己的工作和任务。他这是在自己骗自己。
他的眼睛很自然地盯着她,但思绪却飞得老远……
再见一朵落花,蒂希蕥伸出手想去捞住。捞了下,捞不到,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花朵顺着水势滑过她眼前,她望向上游,发现有许多的花顺着水流滑下,她忍不住替这些可爱的野菊抱怨:“谁啊,真没公德心,居然将花摘下,还狠心的让它们葬身流水。”
一时玩心大起,她沿着河边往上走了一段距离,继续她的捞花行动。她蹲下身将袖子卷高,一手扶住大石,一手往前探,捞起一朵朵的野菊,心里盘算着要将这些花押制成书签。
捞花好玩,她干脆脱下鞋袜、卷高裤管,探了探水温后便将白皙的脚踏进冰凉的水里。
水里滑细,踩在上头的感觉很怪异,滑滑的就像踩在苔藓上,有点恶心。
她尽量避免踩在水草上,而且踏在石头上,弓下身捞花。
阳光强烈,亚理士眯起双眸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似乎有些宠溺、有些纵容她的放肆。
他不清楚自己正以一种滋爱的眼光望着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双眸流露出来的光芒掺杂了爱意。
蒂希蕥将所有的野菊捞进自己口袋,正想离开冰冷的河水,忽然有几只小鱼游到她脚边,围着打转。
她开心地笑了起来。“小鱼。”
她蹲身将手探进河水里想碰小宇的身体,但小鱼滑溜得很,只要她的手在快接近它们的当儿,小鱼就会迅速游开,然后当她的手离开水里,它们又游回来,在她足边围绕,好像在和她玩捉迷藏,惹得她笑声不断。
“真好玩。”
晒了许久的太阳,她的肌肤由原本的白皙粉透转变为泛着桃红的肤色,让她的肌肤看来更漂亮,绑成辫的头发因游玩而有些乱,她索性将发辫松开,细细黑色的发丝随着微风飞扬。
她两只手都伸进水里,开始不再是试探的摸索,而是有企图的想将小鱼们捉住。小鱼也仿佛觉得她开始具有危险性,决定不再和她玩,往前游开,但她不甘愿,也往前移动。
一个不小心,脚下没踩好,她整个人向后栽倒,狼狈地跌坐在水里,溅起的水花沾湿了她的衣裳,她被冰冷的水温惊愕住,倒抽口气,随即又笑了起来。
她从未这么有失身份的玩过,以前若是被奶妈或哥哥看到,准会被唠叨个没完;没想到她今天能玩得那么开心,甚至还狼狈的跌坐在河里,弄得全身湿漉漉的。
她以手掌扶着河岸边的大石,才勉强撑起身子站直。
一站起身,大量的水便由衣料中滑落,湿透的衣服全贴着她诱人的身段,使窈窕的曲线更加原形毕露。她拉拉衣服,因为衣料黏着身体实在不好受。
不经意抬头,她使看到亚理士那似笑非笑的双眸正紧紧盯着她,她羞愧地低下头,跨步想走上岸。老天!她居然在他面前出丑。
不过,老天似乎没听到她羞愧的轻呼,又让她没站稳的往后倒栽,这次她向后倒的力量实在太大,整个人跌进河里,连头发都湿了。
她又再一次狼狈起身,然后,隐约间,她听见一声粗犷的抽气声,见到他那双性感的眸子正牢牢盯在她的身上。她不解地低下头,才发现再一次被水沾湿的衣服更紧贴她的胴体了,此刻,未着胸衣的胸脯正和透过衣料和大自然招手,两朵粉色的蓓蕾正含苞待放……
第六章
“天!”她轻呼,赶紧以双手环抱住前胸,颤抖、惊诧地看着他。
天哪!她居然……
她抱着胸爬上河岸,但没有扶住任何可以支撑的东西,她身子一个不稳又往后倒去,跌得更惨。
气死人了!她奋力拍打水,溅起更大的水花,湿得更彻底,衣服更服贴。
在她面前出现一只指腹结茧的大手。
顺着粗犷的大手往上,见到了半倾身子、潇洒自若的亚理士,她有些看傻了眼,下意识的伸出自己的手。
他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她拉上岸,她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往前倾的靠上了他坚硬的胸膛,她双手扶住他肩头。
上下起伏的温热胸膛和她平贴,而她全身湿漉漉的,娇羞的低头,抵住他肩窝处。
她好狼狈,脸好热好热!
他的气息呼在她耳边,淡淡的古龙水味向她的鼻尖,而他的胸膛好结实,原本看起来单薄的身子竟有如此厚实的胸膛。
一开始,他给她的印象就像个邻家男孩,无害、不爱说话,但几天相处下来,所有印象全改观了。
不再无害,而变得有些危险,双眸总无意地流露出感情、沧桑、挣扎;不爱说话的个性,只针对别人,对她,他总是扯出一抹淡淡的带着轻讽的笑意,然后以平板无起伏的声调和她说话,回覆她所有的问题。
此刻,他的大手由后扶住她的背,炽热的体温随着手掌触动着她的感官。
他不该抱着她,却又不由自主地想搂抱也,想将她拥在怀中疼惜。
她真的好小、太过瘦弱,让他很怕稍微一用力,就会将她揉碎。
一阵冷风由她背后拂过,让她感到一阵凉意,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更往他怀中缩去,想感受他的体贴。
她颤抖的身子让他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不该如此,不该忘了在她身边的“任务”,他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和她的身份。
他连忙推开她,力道之大让她有些错愕,不解地忘着他眼中逐渐升起的防备,她知道他又缩回自己所谓“尊卑论”的观念里。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死灰,泄气地抱住自己不停颤抖的身子。
一件灰色运动外套盖在她身上,她看着他,讶异他的体温,以为他对她也有所感觉,但他接下来的话语却让她一颗逐渐有温度的心又凉了。
“如果公主着凉,我会愧对爷爷。”
“难道在你心底,对我的一切行为就仅止于……工作?”她实在不想明白的问出心底的话,但他的行为让她不得不问,她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到底是怎样的地位。
他看着她,默然不语,旋身想离开;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她生气地拉住他的手,不让他逃避。“你回答我。”
他的眼眸又恢复了惯有的冷漠。“就只是工作。”
为什么他的一句话让她的心好疼?为什么他的话让她有种没法呼吸的紧窒感,让她的眼眶好热、好烫?
她的眼眶不知不觉中饱含着泪水,唇瓣也艳红、干燥了起来,她只是喃喃重复他的话。“就只是工作……”
她的表情让他看了好难受。亚理士紧紧握住拳头,制止自己伸手安慰她,指尖狠狠的刺进掌心。“就只是工作。”他再度开口。
需要一次次的重复吗?需要一次次的刺伤她吗?
蒂希蕥吸吸气,勉强自己要振作,她冷声道:“我知道了。”然后将他甩在身后,抱紧发冷的身子往前疾行。
亚理士无言地跟在她后方,将她弱小娇柔的身影看入眼底,却气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以为自己这一生不会为谁而动心,不会为谁动情,所以他轻视自己的生命,轻视别人因为感情而挣扎、矛盾,因为感情而失去自我。
但曾几何时,他也加入了傻子的行列。
可悲的是,她的身份不容许他觊觎,不是他所能碰触的。
而且,如今她所看见的,只是另一个人的身份、另一个人的面孔,如果她真对他有感觉,那也仅是针对这张陌生的面孔,他能有什么反应?
就算真对她有感觉……最后受伤的也会是彼此。
她爱的是亚理士这个人、这张脸,而不是一张见不得人的面孔、一个一辈子必须隐藏于黑暗的人……
他若爱她,就是自找心伤,明知道她心所属的另一个人,却傻傻地将自己的心赔上,到最后,没有心、没有了一切,到头来,任务完成,换来的只会是她的不谅解、她满腹的恨。
他不容许自己赔上一颗心……他早就不会爱人了,早从出生那天开始,他的世界就没有感情这种东西,他孤独的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一个人成长,就要一个人活下去、一个人老死。
他不需要别人!
***
当天晚上,蒂希蕥?发高烧。
原本身子就不太好的她,在经过下午的戏水、落水又吹风的情形下,不发烧也很难。
整个别馆没人敢怠慢,几乎是整夜守着蒂希蕥?。幸好她发高烧的事被压了下来,以至于外界仍旧不知道。
蒂希蕥生病,亚理士第一个被奶妈训斥,斥责他保护不力,竟然让蒂希蕥跑去玩水,甚至还让她吹风受凉回来,这样不感冒才有鬼。
在奶妈打算彻夜照顾蒂希蕥的当儿,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和奶妈说不需要她照顾,他自愿彻夜留守。
“你要留下来照顾***”奶妈先是一惊,尔后又猛摇头。“不必了,才让你保护蕥蕥几天,她就感冒发烧,现在她生病,要是再让你照顾下去,我看……”奶妈不敢再往下想。
奶妈拧干一条冰湿和毛巾,替换掉蒂希蕥额际上已经有些温温的毛巾。“我想还是不要,我自己来照顾蕥蕥就好了,你下去休息吧。”
“祸是我闯的,就该负责。”他接过奶妈手中的毛巾放到水盆里。水盆里浮着一颗颗透明晶莹的冰块。
奶妈看了他许久,然后,布满皱纹的眼角突然皱起丝丝带着兴味的纹路,嘴角亦扬起。“好吧,那就让你照顾,可别再闯祸了。”
亚理士看了奶妈一眼,手又开始动作。
临出门之际,奶妈旋身往房内瞧,心中虽然对这对外型显然相配的两人感到高兴,但她也替他们身份上的距离感到忧心。
如何突破身份上的差距,显然是他们今后该面对的问题,毕竟,一位贵为公主,一位却是公主身旁的小跟班,只是小小的随侍人员,纵使他们彼此能接受,外界的舆论却是最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