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肯吃东西?”段牧槐一进门便问了这问题。
他紧盯着她,她可知在知道她赌气不吃任何东西时,他有多心疼。她是不会知道的!他到现在还不清楚她的心到底在不在他身上,到底爱不爱他?
就因为她是给云风他们掳来的,而她又口口声声说不是自愿和他成亲,他才会怕!怕她从他生命里消失!
她低着头不肯看他,心里却浮现一股喜悦,他终于还是问了……
他执起她的下巴。“是因为我锁住了你吗?”
明知故问!她睨了他一眼。
“若你能给我一个承诺,承诺永不离开我,我便打开这锁。”
“我既是你的妻子,必定得终生伴随你左右,何须再去承诺任何誓言。”
“只因你从不承认自己的心。我害怕会失去你。”
她冷声道:“你何须怕?我现在不是让你好好的锁在这儿动弹不得了?”
他紧蹙双眉。“你总有办法气我!”
“段香主太高估我了,芙蓉深信没这本事惹得天地会的二当家发怒。”她刻意想拉开他们身份上的距离。
他让她陌生的语气惹怒了,气得一手拍打圆桌,桌子瞬间断成两截瘫倒在地,而巨大的声响也引来关切的几个人。
“二哥——”辜辛震惊的看着段牧槐一脸的铁青和地上那断成两截半圆形木桌。
段牧槐对着门外的一群人大吼:“滚出去!”
闻言,人群随即一哄而散,大伙儿可不想提早去见阎王。
他转头面向她,嘴角露出讪笑。“段香主?原来我们的关系是如此薄弱……”
“我们的关系仅存在于夫妻之间,你不觉得这种关系有些薄弱?”芙蓉正视段牧槐。
她……她分明是想气死他好离开这里,才会说出这种话!
他捉住她右手。“你的意思是,夫妻这层关系对你来说薄如蝉翼,随时会破裂?”
“你爱我吗?”她突然问了一句。
“你到现在还在问我这问题!?若不爱你为何会娶你?若不爱你又怎么忍受得了被你一次次拿刀刺戳心房的痛楚?若不爱你……”他怒急攻心地抚紧胸口。该死!他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了。
她伸手轻抚着他苍白的脸关心道:“你没事吧?”
他奋力挥开她伸出的手,冷声道:“不需要你假好心!”他抚着胸口,困难地慢慢呼吸空气。
“我……”望着被他打红的手背,她觉得心里有些难过。“我……”见他如此难过,她只是想关心他而已呀!为何他要生这么大的气?他说爱她,但她却感受不到心悸的感觉。她曾听人说过,若你爱上了一个人,必定有种心悸,难以呼吸的窒息感,甚而会有心痛至极的感觉,为何她就没有这种感觉?
他起身往门口走去,他不想再待在这儿了,与其让她气死,还不如离她离得愈远愈好!
第八章
“临巧……”
“别叫我!滚开啦!”她快烦死了!临巧皱紧了柳叶眉,疾速奔走。
“临巧……”
他不死心是吧?
临巧突然转身对着他吼道:“欧崭岩!”
欧崭岩一脸无辜地看着临巧,一副小媳妇模样。“别这样嘛!”
“不管你使什么花招,我就是讨厌你!”她不顾形象地对着欧崭岩大吼。
“为什么你就只喜欢云风那家伙!?我就不行吗?”
她不屑地点头。“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好!我就告诉你,告诉你为何我就是喜欢冷大哥。”她在他耳边大吼:“因为他没你那么花心!没你那么恶心!没你那么像女人!这样的答案你满意吗?欧——崭——岩!”
欧崭岩怒红了双眼。他就不信自己会输给冷云风那家伙!
他突然捉住她的手腕,一个使劲她便已跌入他的怀中,在她还来不及咆哮抗议之前,便覆上了霸道之吻。他要吻得她瘫软在他怀里,要她抛弃心中所有对于冷云风那家伙的爱慕之情,进而恋上他。
临巧一时怔愣住,太过分了!他居然把……把……把舌头伸进她嘴里。她本该抗拒的,却赫然发现这感觉满令人陶醉。
临巧已完全被欧崭岩控制住了,身体本能地依偎在他怀中,他热切的深吻差点让她双脚一软,瘫在他怀里。
从没想过吻一个女人的感觉会如此美好,她肯定是因他而生的,是老天爷派来解救他的。
思及此,欧崭岩更加拥紧了她。
船胛板上已聚集了众多的人,而欧崭岩与临巧已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却不自知,若非辜辛一声“无意”的咳嗽声惊醒了他们,恐怕他们会就地表演更“高难度”的亲热动作。
沉浸热吻中的临巧,一回过神发现自己正不知羞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和欧崭岩亲热,恼羞成怒的赏了他一巴掌,明显的手印狠狠留在他俊秀的脸庞。
“都是你啦,我讨厌你!”临巧说完便羞红了脸,狂奔而去。
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欧崭岩黑着一张脸对着众人咆哮:“你们吃饱了没事干吗?还不去工作!”在众人一哄而散之后,他便对着身旁的辜辛怒吼:“你在干什么?好的事全没你的份,坏事你倒做尽了!”他干嘛咳嗽?他差点就得到临巧的心了!都是这二楞子的错!
“我只是好意提醒你,胛板上这种公开场所不宜有更进一步的亲热动作,免得让人免费欣赏‘春宫戏’。”辜辛隐忍着满肚子的笑意,不敢笑出声。
“辜辛,你若觉得活得不耐烦,请告诉我一声,我很乐意成全你。”
“敬谢不敏。”辜辛摇摇手,识趣的走开。
☆ ☆ ☆
段牧槐不让她见临巧,所以在房门口派了人守着,她的手腕已让锁给磨破了皮,伤口似乎已开始化脓,疼得她快受不了了。是赌气吧!她就是不愿在他面前喊疼,也不愿让他瞧见手腕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昨晚,他一夜没进门,这是他们成亲之后,第一次没共枕而眠,她心里不免替他担心了起来。既然他决意将她锁在这儿,她如再反抗,弄痛的始终是她的手腕,于是乎,她宁愿平心静气下来不再作反抗,不再去动想脱离这锁的念头。
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不是爱上他了?
只知每次见到他眼中的哀愁,她就不舍;他的怒言相对,更令她心痛;他的温柔表白,会令她脸红……
今夜,他是否如同昨夜般,打算彻夜不归呢?芙蓉坐在床沿沉思着。他一夜未归,倒让她想念起他壮硕有安全感的胸膛,每夜抵着那片胸膛入眠让她睡得舒服,她是让他宠坏了!少了这层堡垒,她竟无法安心入眠,直想着他在忙些什么……
突然,门被打开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原本欣喜他回房来的愉悦瞬间让眼前的情景给击碎,整个人犹坠入五里迷雾中。
段牧槐步履摇晃的搂着一女子靠近芙蓉。
“你喝醉了。”她关心的望着他。
“我醉了?”段牧槐扬起唇角不屑的笑着。“我便是醉了才会爱上你!若隽冕山庄那夜没喝醉,我就不会看上你!”他右手一搂,将身旁的女子揽入怀中。“倩儿,咱们再来喝一杯吧!”
他举止轻佻地勾起身旁人儿的下巴,印上一吻。
“段公子,倩儿不能再喝了。”
端看此名女子的穿着便知晓是青楼里的女子。
“再喝、再喝!今夜我如此高兴,怎能就此算了呢?”段牧槐显然已醉得语无伦次,紧抱着倩儿猛亲,无视芙蓉的存在。
“段公子,有人在呢!”倩儿口里虽这么说,心里可开心得不得了。能让这有钱又英俊的公子看上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呀!若能钓上他,她一辈子便不愁吃穿;更甚者,从此可与青楼划清界线,要她当小妾都甘之如饴。
“人?喔!她呀!别管她,只是个小小俘虏。”
段牧槐的话着实伤害了芙蓉。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哭,若在此时掉下眼泪不就是明白告诉他,她非常在意他的话吗?
只是……他怎能以此方式来伤她!
“可是段公子……”要她在别人面前表演亲热戏,她可做不来呀!“段公子,倩儿会害羞的,先把她遣走好吗?”倩儿已经将芙蓉视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遣走、遣走!”他踉跄地跑到床前,对着芙蓉喊道:“喂!你怎么还不走?”
芙蓉睁着含泪的眼眶直视他。“你忘了我让你锁着吗?”她抬起左手。
他二话不说便从袋子里摸出钥匙,将她手腕上的锁打开。“快走!别再让我见到你!离这房间越远越好!”说完他随即抱住倩儿娇躯,靠着颈窝索吻。
她终于尝到锥心的痛楚、心悸的感觉。她知道自己是爱上他了,可是他也让她伤得很重!
他带了青楼女子上船,到他们房里来,无疑是想让她难堪。他是在报复吗?或是在惩罚她?他不能这么对她!
她的心好痛!好痛!
“倩儿,来!”他将倩儿拉至床榻。
芙蓉忍不住低声叫唤。“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他转头对着芙蓉咆哮:“你知道我能!一如你所加诸在我身上的!”
“段牧槐!”
“你还不走?待在这里做什么?”望见她眼中的痛楚虽有不舍,但她过去那些无情的言语却又一字字地敲进他心里。在确知她不爱他,甚至极讨厌他们之间的关系后,唯有投入另个女人怀抱,来降低心中对她的渴望。
是她的错!他爱她至深,几乎以命来爱她,她回报他的是什么?伤害!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他搂着倩儿,开始动手解开她身上的外衣。
倩儿故意推拒,眼角挑衅地瞪着芙蓉。“段公子……”
他怎能这么做?她不能在他面前哭出来,她必须离开这里,否则她一定会当场心绞痛至死!
缱绻缠绵、暧昧的细声呢喃和急促的呼吸声……芙蓉掩耳甩头奔出舱房。她受不了!
她跑至船首,对着大海痛哭。痛心疾首的哭哑了嗓子,连日来营养失调和手腕上化脓的伤口所引发的一连串不适,让她承受不住的晕倒在地上。
☆ ☆ ☆
舱房这头,段牧槐仍震慑于芙蓉那一脸伤痛、受伤极深的神情和她眼眶中极力忍住的泪水……
“段公子……”倩儿像吞了春药般在段牧槐身上上下其手,迫切地想解开他身上的衣服。
他却动也不动地坐在床沿,努力想着何以她会有那种伤痛神情。原本上青楼买醉是想忘了她那番伤人的话;带倩儿上银麒号亦是临时起意,只是想激起她心中隐藏的感情,刺激她、惩罚她对自己感情的不忠实。明明爱着他为何还一直强调他们的夫妻关系薄如纸。
他真的伤到她了不是吗?她受了惩罚,而他得到了什么?见到她痛苦的神情和含泪哭诉的红眼眶,他所受的罪又岂会比她少?惩罚了她,他自己的心却也揪疼着,他也不好受哪!
“段公子?”倩儿已然将身躯完全挂在段牧槐胸膛,端坐在他腿上,呻吟索爱。她是全县青楼的顶尖红牌,任何男人只消瞧她一眼便会被她一双媚眼勾去魂魄;她自诩床上功夫就连当今的风流天子也抵挡不了,若让她见着已作古的柳下惠,包准有办法让历史改写,让柳下惠不再坐怀不乱。
可是,她的柔媚娇吟竟无法让面前的男人起任何“冲动”!只是径自呆坐在床沿,目视门口。
他吓呆了吗?惊讶于她如此柔媚的娇态吗?否则为何会坐着不动呢?
“段公子……”
“登徒子!”随着怒喝声传来,门板让人给撞开了,来人是临巧!
原本处于发愣中的段牧槐让这惊天动地的撞击声惊醒,立即沉下脸问:“做什么?”他又故作百般柔情的抱住倩儿。
临巧气呼呼地跑到段牧槐面前扯住他的衣领,大声咆哮:“你这登徒子!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格格!?”
“我们的事不需要你这外人多嘴!”
临巧夸张地以手刀极力分开“粘”在一块儿的两人,指着倩儿骂道:“不要脸的女人!抢人家的丈夫!”
让人这么一骂,泼辣的倩儿岂会没反应?她马上站起身,手叉在腰上立即还击:
“你在说什么!?你才不知廉耻,闯进人家房里来!”
段牧槐烦躁地皱起眉头。“够了!你们两个!”
轰雷般的怒吼喊停了争吵的两人,临巧忽然想到自己为何而来。“都是你这登徒子!要是格格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临巧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说什么?”光听见那句“三长两短”,他的心突然一阵不安。芙蓉寻短的念头又窜上心房,有着前例,他的心便安不下来,连忙抓住临巧的手臂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格格让你气晕在船首……”
他话都没听完便已冲出舱房。不!她绝不能有事!
在房里的临巧柳眉倒竖地瞪着倩儿,冷声恐吓:“要是格格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便知道后果如何?格格可是当今圣上的么女,万岁爷对她疼爱至极,若格格有事,你便准备提着脑袋来见人吧!”
临巧的话果真发挥功效,吓到倩儿了,瞧她苍白着脸直发抖。她可不想如此早逝,她还有美妙的人生要过,还是快溜吧!
☆ ☆ ☆
当段牧槐奔出舱房往船首冲去时,已然见到芙蓉让梁擢擎抱着,顿时醋意便翻腾如巨浪,他霸道地抢抱过她。
“蓉儿!”他知道擢擎皱眉瞪着他,他也很悔恨自己一时的冲动,竟想用这种方式来刺激她。
见着她苍白如纸般的脸色,完全失去光泽;眼角不经意地睨见她左手腕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喔!天啊!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叫云风到我房里来。”他抱着芙蓉回舱房,将她安放在床上,细心擦去她颊上、额际的冷汗。
冷云风经过通知,立即来到段牧槐房里。
冷云风在一阵把脉、检视后,转身对段牧槐说:“她是悲愤过度加上筋骨受染所致而晕倒的。”
“筋骨受染?”
“手腕上的伤口化脓,离血肉模糊没多大差距,何况她身子极为虚弱,本身几乎没抵抗力来承受此次病痛,你怎么会把一个女人搞成这样……”冷云风话里有所保留,支吾其词。
“你是否有话没说完?”
“怕若再感染恶疾,我也无能为力。”冷云风虽不喜欢女人,但见到柔弱的芙蓉受此折磨,心中也一阵不忍。
段牧槐闻言更是抱紧了芙蓉,生怕她会从他眼前消逝。
“你到底对格格做了什么?为何格格的手腕会伤成这样!?”临巧在一旁大声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