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慨是他生平第一次向人道歉,从他生涩低沉的嗓音可以听得出来。
看在他把这个伟大的第一次献给她,她就勉勉强强接受,不过,他太不讲理了,趁这次千载难逢测会,她要连本带利和他算楚。
“我有权利不接受你的道歉吗?”
“不行。”
哼!狗改不了吃屎,他就是这样。
“那我还能说什么?接受的字眼我不想说,不接受你又不允许。”楚夜寒莫可奈何的瞟了他一眼。
“你……”任谁都看得出他已经好声好气的向她道歉了,她还百般刁难,到底要他怎么做?
“我说我累了。”
“你到底要怎样?”冷翊的口气又强硬不少。
楚夜寒白他一眼。看来他还槁不清楚状况,这事究竟是谁不对?
再说他凶她做什么?是他自己愿意道歉的,她可没拿刀抵在他脖子上要他说。
“我只想睡觉,你又想怎样?”
他真想狠狠打她一顿屁股,她居然把他的诚意视为粪土。
“你得接受。”他指的是他卑微的道歉。
“姓冷的,别以为你凶,每个人都得听你的,我不吃你这一套。”从没看过有人道歉那么没诚意,还强迫别人非得接受不可。
“你又为什么不接受?”冷诩强压下想动粗的念头。
他会找个人接上一顿,狠狠宣泄愤怒,但他不会伤害她,他知道自己绝舍不得伤她。
“没什么理由。”她觉得他们吵得很没道理,并不是为了事情而吵,而是为了一口气,谁也不肯先低头。
算了!他投降,对她,他一点法子也使不出来,上天派一个麻烦精来驯服他,败在她手里,他能怨吗?只能认栽了。
“夜寒,我为刚才的举动向你道歉,对不起。”
“我……好吧,我接受。”原本她想说“不的”,但是……
算了,他额头上的青筋还隐约可见,她实在不想看到它再度浮上来,那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不气了?”冷翊的手立刻搂住她的腰。
这男人可真会得寸进尺。
“你的手实在很不安份,麻烦你管好它,别让它老跑到我身上。”她拉开他黏在她腰上的手,旋即跑开,不让他揩油。
“寡男孤女不该共处一室,晚安。”她马上跑回自己的房间。
*****
“喂,冷尉!”
楚夜寒马不停蹄地想赶上前头的人,奈何前头的人根本没听见她的呼唤,一直往前走。
这可苦了在后头追的楚夜寒,她可是好不容易才通上冷尉,要是让他就这么溜了,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这位行踪不定的浪子。
“喂!”许丽突然在这节骨眼出现。
“你干什么?放手啦广今天她将长发扎成马尾,没想到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出手扯她的头发。
“你就是楚夜寒?”许丽露出狰狞的面孔。
“对,我姓楚名夜寒,这个答案你满意吗?”她没问工夫在这儿穷蘑菇,得赶紧追上冷尉才行。
咦,他怎么不见了?楚夜寒十分懊恼。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许丽看她一脸敷衍的模样,气得又扯住她的长发。
“你放手啦!”楚夜寒疼得眼泪都挤出来了。
她怎么会惹上这个母夜叉?这下她恐怕很难脱身了,最近她真是走霉运。
“我问你,你到底对冷翊下了什么迷药?”
一见许丽松手,楚夜寒马上拉过长发放置胸前,她不想再尝一次疼得头皮发麻的滋味。
“我又不是巫师,哪会对冷翊下什么迷药。”倒是许丽让她觉得像是专门害人的女巫。
“你最好给我离冷翊远点,否则我要你好看。”
楚夜寒不想和一个不讲理的女人起口角,但她也不想让人认为她好欺负。
“我不知道‘好看’这两个字怎么写耶,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你……少给我耍嘴皮子!”
“嘴皮子?是这个吗?这要怎么写?我很笨的,你这么聪明,可不可以教教我?”她指着嘟起的嘴唇,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你以为装傻就获胜了吗?告诉你,冷翊注定是我的,你永远无法抢走他。”许丽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唉!可怜的女人。楚夜寒为她姣好的面容和身材可惜。
冷翊可不是什么物品,许丽竟如此在他身上贴专属标签,要是让他知道了,他会怎么样?她很想看看他的表情。
“我不晓得你已经把他包下来,不知道你包了他多少年?”楚夜寒顽皮的问。还好冷翊没在现场,否则在那女人还没阵亡前,她就先成了他手下亡魂。
不过,要是冷翊真成了“少爷”,或许她也能包他几天。
“你竟然敢把冷翊说成……”
“牛郎是不是?”冷翊可能是许丽心中的神,但在她心中,他只是一个比一般男人帅上百倍的人,除此之外她不知道他有什么值得她崇拜的。
“冷翊怎么会看上你这种没气质、满口粗话的女人?”许丽的口气里尽是不屑。
如果说出“牛郎”这两个字就代表没气质,她十分确定气传这种东西从未在这个嚣张的女人身上出现过。
“既然冷翊那么低格调,真不知道看上他的女人会多没品味,哦,对不起,我不是说你。”楚夜寒连忙捂住嘴,但谁都听得出她根本是指桑骂槐。
“好!楚夜寒,算你厉害,但是我告诉你,你得意不了多久,等我和冷翊结婚后,我会马上把你丢回台湾。”
“结婚?!冷翊和你?”楚夜寒露极惊讶的神情,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侍冷翊会看上许丽,但是她知道许丽不会造谣,在潜龙岛上没人敢有这个胆说谎。
“我现在可是他的未婚妻。”许丽看着楚夜寒呆滞的神情觉得自己终于出了口气。
“未婚妻?不可能的。”他怎么没告诉她,难道他一开始一没打算说真话?难道只是她自作多情?在她把心交出去之后?她该怎么办?
“我劝你趁早对他死心吧,哈哈!”许丽得意的大笑。
“我不相信,你骗我!”楚夜寒奋力推开她。她一定要亲口听到他说才相信。
‘你敢推我!你不相信是吧,好,我就让你看清这个事实。”许丽重重的甩了她一个耳光。
楚夜寒并未间躲,硬是接下这个巴掌。
“啊!”叫的人不是楚夜寒而是手腕被人反扣的许丽。
“你竟敢动手打她?”冷翊目光极为凶狠,凛冽的气势吓得人站不住脚。
“我……是她先动手推我的。”许丽顾不得手腕的痛,她怕这个狂妄的男人,怕他会一气之下扭断她的手。
“你不该动手打她。”
“我……”许丽直冒冷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让你知道动手打她的下场。”冷诩一个巴掌甩在许丽脸上,他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肥许丽甩得老远。
“尉,我要她马上离开这里。”冷诩话里不带一丝情感,如此命令身后的人。
“我是你的未婚妻。”许丽抹去嘴角的血。
她绝不离开这座小岛,当她第一眼看见他时就爱上他了,他是那么吸引人,她要当冷翊的老婆,要全世界的女人都羡慕她、嫉妒她的幸运。
冷夫人的头衔她绝不会那么轻易拱手让给别的女人。
“尉,我要她立刻离开。我冷翊没有未婚妻,你听清楚了。”冷翊最后这句话不仅说给许丽听,也是向楚夜寒保证。
冷翊一步步走向楚在寒。
“你没事吧?”五道指印清槽楚楚浮在她的面颊上,他看了好心疼。他回过头,又以目光杀了许丽一次。
楚夜寒看到他即将伸过来的手,受惊吓的跑开。
“夜寒!”冷翊心疼不已,她被他吓着了。
“不!”楚夜寒推开她,没命的往前跑。
冷翊不顾她的态度,紧跟在她身后,试图安慰她。
******
直到夜晚来临,楚夜寒还待在房里,冷诩则寸步不移的陪在她身边。
“夜寒。”他轻柔的唤道,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吓着她。
“你走开。”她拉着被子,瑟缩在床的一头。
“夜寒,别怕,我不会对你怎样的。”冷翊缓缓的移向她。
“走开!我讨厌你!”楚夜寒丢出枕头想阻止他靠近。
“别这样,你别怕,一切都过去了。”冷翊仍来到她身边。他知道自己动手打女人吓坏了她,但他不知道会这么严重,她现在变得很怕他。
“你走开,我不要再看到你了。”她奋力捶打他的胸膛,发泄所有的委屈。
冷翊没有阻止,只是紧紧的拥着她,他愿意当她的出气筒,任她怎么打都不还手,只要她不再难过。
“为什么骗我?为什么?”最后她也累了,索性埋在他怀里大哭。
“我的宝贝,别哭了,你哭得我的心都乱成一团,别哭了好不好?”冷翊被她的泪水哭得心慌,他怎么让她哭了?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停止哭泣?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已经有未婚妻了?”她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也不想为难他,渐渐收起泪水。
“我没有未婚妻。”
“你有,那个赏我一个耳光的女人就是。”她摸摸脸上消了大半的指印。
拉下她的手,冷翊伸手轻抚她的面颊。“还疼不疼?”
她觉得他的手好大、好舒服。“还有一点。”
“你刚才吓坏了我。”冷翊将手贴在她的脸上。
“你才吓坏我了。”她没想到他会动手打女人,她认为只要是男人都不该打女人,不管那个女人有多令人生气。
“她不该动手打你。”
“我的小女人,一个叫楚夜寒的小女人,我爱你,我最爱的小麻烦,再说一次,我爱你,我的小女人。”
多感人的告白,她极为感动,这个桀骜不训的男人是爱她的,不是吗?
她何其幸运能拥有他全部的爱,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幸福。
人往往一感动就难以控制情绪,泪水充满她的眼眶,接着一颗颗泪珠开始掉落。
“怎么哭了?”捧起她的小脸,他心疼她的泪水。
“人家感动嘛!”
“小傻瓜,有什么好感动的,这么爱哭。”冷诩为她拭去泪水。这就是他的小女人,永远教他疼借。
“我就是爱哭,怎么样?”楚夜寒嘟起小嘴。
“我能怎样?谁教我爱上一个小麻烦、一个爱哭鬼、一个叫楚夜寒的坏女人。”
“你说我是坏女人?”她讨厌被这么说。
“夜寒,我很庆幸自己能够遇上你,你知道吗?我爱你,爱得好深好深、无法自拔,今生今世我是不可能放开你了。”
知道,她当然知道,这个男人,她挚爱的男人,既专制又霸道,脾气又坏又固执,老是指使别人,但她就爱他,没有任何理由。
他们的未来已经纠缠在一起,她别妄想和他画清界线。
明月皎洁,银白色的月光笼罩屋内的两个人,两颗心彼此交融,迸发出绚丽的火花。
第七章
这是岛上人夏以来的第一场雨。
“这场雨到底要下多久?”楚夜寒一手托着下巴,一手伸出窗台,以掌心接着雨水。
这雨不似午后西北雨般来得快去得也快,它是细细的雨水,连续不断的下着从今早到现在,这雨已经下了一上午。
“黑皮,我好无聊。”楚夜寒抱起正好眠的黑皮,现在只有它能陪她说话了。
“哎?这雨为什么还不停?不知到台湾现在是不是也在下雨?桂姨和方叔现在好吗?我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他们,他们是不是还在为我担心?”
平时有许多好玩的事和冷尉的事让她忙,她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想其他的事。现在,一切缠人的事都已暂时被放在一旁,她的脑子也沉静下来,这才觉她已经离家一个多月了。
方叔和桂姨这一个多月是怎么过的?为了她,他们一定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稳。
“桂姨一定瘦了,而平常公司的事就让力够忙的了,现在他不仅要寻找我的下落,还得担心桂姨的身子,他受得了吗?还有张嫂,她现在好吗?”他们全是和她最亲的人,而她却只会让人为她挂心,她真的该打。
“黑皮,我好想桂姨,好想方叔、张嫂、司机老王、园丁陈伯…… ”台湾的亲人勾起她的思乡之情,她开始想家了。
楚夜寒忍不住趴在窗台上啜泣。
黑度感受到小主人的忧伤,呜呜地应和了一声。
“黑皮,你也想家是不是?今晚我们要求冷翊让我们回家好不好?”她没有把握他是否会答应放她回去,但她已经决定,不管他答不答应,她都要回家。
冷诩若不答应,她就来软的,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要是软硬都行不通,她就来强的一一偷跑,总之,她一定会想办法离开。
岛上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出岛采买必需品,她可以偷溜上船,然后设法回台湾。
当然,她希望这是最下策。
“黑皮,我们一定要联手对付冷翊,非得要求到他点头答应不可。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你高不高兴/’
午后的微风着细雨吹了进来,凉凉的感觉和雨声让人想小憩一下。
“黑皮,我要回家、回家……”楚夜寒的眼皮慢慢向下垂,她想睡了。
天空中的云层愈积愈厚,雨由细长的丝状逐渐凝聚成一颗颗豆大的雨珠,快速的往下掉。
听着渐渐变大的雨声,楚夜寒缓缓进人梦乡。
******
“桂姨,别走……桂姨!”楚夜寒吓得呼喊,从恶梦中惊醒。
她发现自己安然的躺在床上而非在窗台旁,身上也盖了被子,显然是有人将她抱到床上。
当然这人不会是别人,只有他——冷翊。
窗外的雨仍未停,房间的灯没打开,四周一片漆黑。
通常只要房里稍微暗了些,照明系统就会自动开启,现在整个天色都暗下来了,为何灯没亮?
她连续按了几下开关,却不见床头灯亮起。
“别告诉我,你坏了。”她对着没有反应的床头灯自言自 语。
她不死心又试了几次,它还是没亮,这现象告诉她,它已 经坏了。
窗外沥沥沥的大雨让她开始疑神疑鬼,黑让她没有安全感,她看不到任何东西,心里愈来愈恐惧,想抓住一些能令她 安心的东西。
“不怕、不怕。”她拍拍胸口,自我安慰道。
呼呼作响的风儿敲着玻璃窗。
“谁?谁在外面?”她紧张的回过头张望。
愈想愈觉得身处黑暗中极为可怕,楚夜寒大叫一声后用 被子蒙住头,缩在角落里。
这时窗外的雨更加急骤,为恐怖的黑暗更添了几分森然,像从深渊里爬上来的鬼魅发出的哀号,风雨加交的声音传人她耳中,引起一连串狐仙鬼怪的荒诞谬想。
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从被子的细缝钻了进去。
“这是什么?”她的脚触碰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吓得她魂不附体。
它沿着她的身子往上爬,她的呼吸完全停止,神经已到最紧绷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