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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员高手 page 4 作者:季蔷(季可蔷)

  “你怎么了?瞧你一副快晕倒的模样。”

  “你……白痴吗?这还看不出来?”她睨他一眼,“我发烧了。”

  “难怪,你身子烫得惊人,脾气也跟火山爆发一样冲。”他嘲弄她,嗓音却莫名紧绷,“要看医生吧?我扶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她想推开他,可突如其来的晕眩却让她不觉更加偎近他。

  他紧紧撑住她,好风度地没拿她的自动投怀送抱开玩笑。

  她叹口气,只觉得全身不停冒汗,热得她无力反抗,也无力装酷,“我不会……感激你的。”

  “没人要你感激。”淡淡的语气掩不住笑意。她家的布置就如他意料中一样,温馨舒适。搀扶着已然病到没力气反抗的于品甜踏进屋里,赵希惟不自觉地欣赏起公寓里走活泼路线的装潢陈设。

  以鹅黄与粉蓝为主色调的墙面,榉木地板,与墙面色彩相互呼应的绒布沙发、茶几、矮柜、立灯,以及客厅中央一块彩拼地毯——布置房子的人仿佛在玩一场色彩游戏,而且品味不俗,并不因为杂乱的色彩让整间房失去了和谐,反而突出某种既大方又协调的韵味。“你的公寓很可爱。”他中肯地赞赏。她似乎有些讶异,慢慢悠悠瞥了他一眼,眼眸迷惘“你——是在赞美我吗?”

  不可思议的语气让他嘴角微微一扬,“怎么?你现在已经烧得迷迷糊糊,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了吗?”

  他只是在讥讽她。

  于品甜蹙眉,在昏昏沉沉的神智中决定这男人果然不愧是她死对头。

  “……算了,我懒得跟你争,我要去睡了。”说着,她摇摇晃晃就往卧房走,要不是赵希惟及时扶住她,恐有摔倒之虞。

  可她浑然不觉,一进房便直接倒落今年过年刚买来的双人大床,发烫又发冷的身子蜷缩人温暖的被窝。

  看着她的模样,赵希惟幽深的眸中掠过一丝异采,好一会儿,他才离开她房间,到厨房为她倒了杯温开水。

  “吃点药再睡。”他回到房里硬把她从被窝里拉起来,“快,不然你找医生开药干吗?”

  “好啦好啦。”她不情愿地起身,连眼睛也懒得张开,迷迷糊糊张口含了药,接着灌了一口水吞下。

  服完药后,螓首立刻沾回枕上,没有一秒迟疑。

  “你走时帮我把门带上——”

  朦胧的交待让赵希惟不禁微微好笑——怎么?她还记得要注意自身的安全?那他这个几乎陌生的男人在屋里,怎就不见她有丝毫警戒,仿佛还天经地义?

  他摇摇头,不晓得该为她的糊涂忧心,还是为她对自己的信任感到欣慰。

  赵希惟站在床畔,好半晌,确定她入睡后,才轻手轻脚地离开卧房。带上挂着油画月历的门扉后,他来到客厅。

  客厅桌上摊开的Notebook正进入萤幕保护状态,一朵朵灿烂的烟火在靛蓝星空一次又一次绽开,缤纷热闹,赏心悦目。

  Notebook旁,是一迭迭散落的文件,他随意一瞥,赫然发现那竟是翔鹰集团近几年的财务报表。

  他不禁挑眉。

  她没事读财务报表干什么?她是人力资源经理,跟财务部毫无关系啊。

  可只一会儿,当他看清楚她正在一迭画得乱七八糟的纸张上写些什么时,眸中的不解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深沉。

  原来,她并没有放弃拯救翔鹰的员工,她还想着如何保全所有人的工作——真傻!

  为什么她到现在还认不清什么叫现实?她以为她提出这样的方案翔鹰就能解决长久以来的经营困难,而那些随时工作不保的员工就会感谢她吗?

  恐怕她只是自讨苦吃罢了。

  一念及此,赵希惟冷冷一哂,俊容上像是写满了不以为然,可湛眸深处,又仿佛泛起淡淡温柔。

  他伫立着,瞪视眼前凌乱的文件,想起这些日子来总发现她加班到深夜,以及那一天在屋顶她是怎么为了一个不良于行的安全主管对他发标一思绪,愈转愈深;眸色,愈淀愈沉。

  “……不关我的事。”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仿佛下定 了决心,冷冷自语。

  俊拔的身躯,往后一旋。

  ◎ ◎ ◎

  “根据我们这一阶段所得的结论,翔鹰确实存在组织架构过于繁杂,业务流程过于繁复的问题,如果经过科学化的重整,不但可以节省成本,提高效率,而且,也不需要太多人员来运转新体系。”报告到此,赵希惟稍稍停顿,眸光平均落在会议室内每个人身上,“经过我们试算,估计至少可以比目前节省40%的人力。”他平淡说道,语气不疾不徐,不轻不重。

  可这样平淡的一句话却在会议室里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暴,所有专心聆听他报告的高级主管都掩不住惊讶,交头接耳起来。

  不错,他们是料到翔鹰非裁员不可,但,40%?

  会不会太狠了一些?

  “赵总,一下子瘦身40%会不会太过了点?会不会对翔鹰未来的营运造成问题?”首先发难的就是翔鹰的新任CEO(执行总裁)——纪礼哲,他推了推眼镜,嗓音一贯温煦,隐在镜片后的凌锐却不容忽视。

  “我们认为40%是合理的比例,纪总。”在会议中,两个交情良好的男人保持公事公办,“以翔鹰现在萎缩的业务量根本不需要那么多人力,而且一旦实行BPR方案,现在的人员配置就更显多余。当然,我们不否认翔鹰未来仍有扩张业务的空间,但到了那时候再招聘人才也不迟,对吧?”

  “但是……”

  “我赞成赵总的意见厂锐利的嗓音截断纪礼哲试图更进一步的询问,发言的人是柴玉明,翔鹰集团的CFl)(财务副总裁),“翔鹰现在状况危急,刻不容缓,应该立即裁掉多余的人力,降低人事成本才是。”

  “对啊,对啊,我赞成。”

  “我也是。”

  “也对,总不能让公司破产吧……”

  鹰派领导一开口,所有一开始便力主裁员的鹰派主管—一附议,几个持稳重态度的鸽派主管亦不甘示弱,一时间,会议室内此起彼落,意见纷纷。

  赵希惟冷眼旁观,忽地视线一转,落向一直静静坐在角落,双手环抱胸前,和他一样同样冷眼旁观的于品甜。

  他不禁挑眉。

  怎么这时候一向最反对裁员的她反倒一声不吭了?瞧她气定神闲的模样,莫非胸有成竹?难道她真想提出她那个愚蠢的方案?

  想着,赵希惟几乎想冲口而出追问于品甜的打算,可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忍住。

  身为管理顾问,他负责提出合适的解决方案,可接不接受由客户决定,这时候,他不宜介入翔鹰内部的争论。

  “于经理,你的意见呢?”在争论中,柴玉明仿佛也注意到于品甜的沉静,撇头望她,“人力资源部有什么看法?”他问,嗓音微微尖锐。

  感应到室内所有的视线忽然全集中在自己身上,于品甜先是镇静地环视众人一圈,浅浅微笑,接着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我认为,翔鹰根本不需要裁员。”“什么?!”室内众人闻言一惊,皆是不可思议地瞪她。基本上,方才两派人马虽是争论,并非争论裁不裁员,只是比例多寡而已,可于品甜平平淡淡一句话却乍然将众人引向完全不同的战场。

  所有人都是一愣,而柴玉明则是怒不可抑,“于经理,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抓到重点吗?翔鹰‘必须’裁员,不裁的话只有坐以待毙!我还以为我们都已经得到共识了呢。”

  “柴副总先别急,请听我解释。”相对柴玉明的呲牙咧嘴,于品甜显得相当冷静,“我承认翔鹰确实需要一些手段来度过这段非常时期,可这手段不一定非是裁员。”

  “难道你还有别的办法?”

  “我认为,翔鹰最需要的是降低成本,削减费用,改善财务赤字。而这一点,完全可以透过我所提的方案来做到。”说着,于品甜站起身来,亮出一迭装订整齐的文件,“这是我做的报告,如果大家有兴趣,我可以马上演季普 ·43示给大家看。”

  “这个——”柴玉明迟疑了,他瞪着于品甜手中厚厚的文件,实在摸不透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可赵希惟却领悟了,“让我猜猜,于经理,”他微微一笑,“你所说的方案该不会是建议翔鹰全面减薪吧?”

  他知道!

  于品甜瞪大眼,几乎掩不住震惊,好一会儿,秀颜才重新端整,“不错,就是全面减薪。”她一顿,“根据我的计算,翔鹰可以透过各种方法节约开支,省下将近10%的费用,剩下的30%就利用全面减薪来达成。”

  “全面减薪,意味着从上到下,人人平等,一律调降30%的薪资。”趁着高级主管们还没会过意来时,赵希惟凉凉解释,湛眸闪过锐光。

  他是故意的!

  于品甜紧紧咬牙,很快明白他的用意,他是想借着这样的说明激起高级主管们的同仇敌忾。

  裁员或许残忍,可毕竟裁不到这些高级主管的亲人朋友,可全面减薪却是人人有份,谁也逃不了。这些平日高高在上、享尽荣华富贵的主管怎可能轻易同意?

  她早料到自己的方案虽然可行,但绝不容易推动,可没想到这冷血的家伙还要雪上加霜!

  一念及此,她不禁狠狠瞪上赵希惟一眼。

  “于经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为了保住那些没用的人,我们全都要跟着落水吗?”

  “我不赞成,这简直莫名其妙!”

  “不公平。”

  “对,不公平……”

  果然,高级主管们发难了,而且不只鹰派主管不满,鸽派主管脸上同样露出不豫之色。

  见情况不妙,她连忙开口,“各位,请听我解释……”

  “你是应该好好解释,于经理。”

  “什么时候人力资源部插手管财务的事了?削减开支的事应该是财务部的责任不是吗?”

  “你这样做岂不是让柴副总挺没面子吗?”

  “是啊,何况我们为翔鹰做牛做马这么多年,减我们薪?简直没道理嘛。”

  抗议声宛若海涛,一波推高一波,漫天席卷,几乎溢出会议室。于品甜容色刷白,一时间不知所措,而赵希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可笑又现实的一幕——

  最后,还是纪礼哲敲了敲桌,结束这场室内风暴,“我们暂时先散会吧,今天到此为止。”“你怎么能散会呢?礼哲,我都还没机会说明我的方案呢!”会议匆匆结束后,于品甜一路追着纪礼哲回私人办公室。◎ ◎ ◎

  “你饶了我吧。”当办公室门扉一掩,纪礼哲立刻展露莫可奈何的表情,“品甜,你这么做岂不给我出了一道大难题了吗?”

  “你说什么啊?”于品甜双手撑住玻璃桌面,瞪视着正深深靠人椅背,揉着眉心的男人,“我正是要帮你解决难题啊!”

  “全面减薪?”纪礼哲摇头,“你以为那些老家伙会同意吗?”

  “我当然知道他们不会轻易同意,但你不能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在刚刚那种情况下,你认为你有任何机会解释吗?”

  “我——”她一窒,半晌,轻咬下唇,“无论如何,我觉得这个方案是可行的。”

  “我也知道。”纪礼哲轻轻叹息,“可你明知他们不会同意。”

  “太自私了。”她忿忿然。

  “人性本来就自私,难道你还天真地不明白这一点吗?”清朗而讽刺的嗓音忽地在门口处扬起。

  室内两人同时调转眸光,落向来人。

  “赵希惟!”于品甜几乎是从齿缝中逼出他的名字,“你非要跟我作对不可吗?”

  “我无意与你作对。”他微微一笑,关上门,悠悠闲闲踏进屋内,“只想提醒你,你刚刚自以为英勇的行为,即将为你带来无穷的麻烦。”

  “什么麻烦?”她蹙眉。

  “你会被排挤。”赵希惟无情地预言,“不只刚刚那些高级主管,就连底下的员工也会抵制你这个方案。”

  “为什么?”

  “你以为呢厂他深深望她,眸中神色复杂,“有谁愿意平白被削减30%的薪水?”

  “可是如果不减薪就要裁员……”

  “如果他对公司的贡献跟公司给他的薪资不成比例,那么他活该被裁。你提出的方案只是一种齐头式的平等,对那些真正有能力又用心做事的员工不公平。”

  “我——”于品甜咬牙,无话可说。

  不错,她也明白要求大家一同做部分牺牲对那些原本不必被牺牲的同仁是不公平的,可她的出发点是善意的,既然在同一条船上,难道不该同心协力、共度难关吗?

  “所以我说你太天真了。”赵希惟忽地开口,仿佛看透她的想法。

  一针见血又锐利无情的评语刺痛了于品甜,她咬紧牙,下颔一扬,“无论如何,我要试试看,也许翔鹰的员工会赞成我的方案。”

  “你——”瞪着她倔强的神情,赵希惟猛然皱眉,胸膛倏地漫开无名火,“你是白痴吗?都告诉你行不通了,还硬要自讨苦吃?”

  “我是不是自讨苦吃不用你管。”她冷冷回应,“总之我就是要试试看。”

  “该死!”他蓦地诅咒一声,大跨步来到她面前,右手直接覆上她的额。

  “你干吗啦?”她躲着他的手。

  “我看看你的烧是不是还没退?”他语调讥刺,“否则怎么会神智不清到如此地步?”

  “早就退了啦!”她怒视他,“那天被你喂了药,醒来后又喝了两碗营养粥,烧还能不退吗?”

  “你喝了粥?”他语气和缓下来,嘴角亦扬起淡淡弧度。

  “干吗不喝?”迎视他染上淡淡笑意的眼眸,她忽地有些颊发热,“不喝白不喝,反正我也没力气出门买东西吃。”

  “好吃吗?”

  “还……可以啦。”话说到这,于品甜再也无法摆出漠然的态度,“谢谢。”道谢声细若蚊蚋。

  “不客气。”朗朗的笑声进落。

  “这是怎么回事?”一直在一旁饶有兴趣地望着这一幕的纪礼哲终于掩不住好奇,“希惟,你什么时候上品甜家煮粥给她吃了?你们在交往?”湛眸闪过调皮的辉芒。

  “才没有!”

  “你误会了。”

  两人同时拉高声调回答,接着,互看一眼,又同时尴尬地别过头。

  这下可完全勾起纪礼哲的兴致了。首先,他很少听见他这个好友对一个女人笑得那么开心,其次,他以为他应该不懂得何谓尴尬。

  “喷喷,喷喷。”面对着两个显然正产生某些化学情愫的好友,纪礼哲方才沉落的一颗心忽地翻扬,“哈哈

  “你在‘哈’什么啊?”听闻他夸张的感叹,于品甜恼怒地瞪他。

  “我不能笑吗?”他无辜地眨眨眼。

  “哪有人笑得像你这么诡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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