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商中逸还想说些什么,冷不防白凌飞低喝一声:"够了!"
一把拉近被他这一吼吓呆了的雁苓,白凌飞不假思索霸道的宣示:
"她是我的!"
此话一出,不仅吓到当事人,连白凌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宣示的话自然的脱口而出,教在场数人皆措手不及。
惊愕过后,瞧见雁苓吓呆了的小脸,白凌飞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虽然这话不在他的预想之内,但是听起来好像还挺不错的。起码,跟她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并没有以前和其他姑娘在一起时感觉到的厌烦,而且,老实说她长得挺对他眼的,圆圆的五官配上圆圆的笑脸,教人看了忍不住忘了忧愁,只想沉醉在她的笑颜里。
不解他心里在想些什么,雁苓呆着一张脸愣愣看他。
他刚刚说了什么?
白凌飞一整晚的阴晴不定早让雁苓心力交瘁,冷不防听见他霸道的低吼,脑子更是一片空白。
尚未釐清她刚刚听到的意思,白凌飞突然迫近的刚悍气息又顿时教她傻住,须灾之间薄软的樱唇已教他吃尽。
他的唇有些冰凉,带着醇厚的酒香紧紧贴着她的,辗转在她柔软的双唇上轻吻,让不胜酒力的她几乎也要醉了,有那么一会,雁苓只能惊讶地瞪大眼,让他灵活的唇舌为所欲为。
他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的身子一下子变得好热,两腿发软几乎站不住?
早知道她有一张美丽的唇,但是,白凌飞没想到她的滋味更是甜美,明知道时机不适合,但是,他就是不想放开她。挂在他身上的柔软身躯隐隐泛苦幽香,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她这么好闻!瞧见她惊诧的瞪大眼睛,白凌飞忍不住轻笑。
"傻瓜,闭上眼睛!"
白凌飞沙哑的声音彷佛像一把重锤,霍的敲开她脑中的迷雾,雁苓一惊,飞快的推开他。
她居然让他吻了她?
雁苓气息不稳的低喘着,两颊彷佛上了胭脂般红艳绝伦,瞪着白凌飞好半晌,她突然转身跑开。
"你──"
飞快伸出手,白凌飞已经来不及拉住她,无暇顾及一旁早看得目瞪口呆的丁峻和商中逸,他低咒一声,弹起身子跟着追了过去。
他不喜欢刚刚她脸上受伤的表情,一点都不喜欢!
※ ※ ※
跌跌撞撞跑在幽暗的小径上,雁苓头脑一片空白,她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跑开。
甚少做如此激烈的运动,没一会,她的胸口就微微痛了起来,一颗心像是要跳出胸膛般快速鼓动着。
捂着难受的心口,她的所有知觉都在抗议着要她停下来,但是,雁苓无法控制的继续跑着,彷佛后头有什么可怕的怪兽在追赶着她似的。
偌大的白府在白天环境既清雅又美丽,但是到了夜晚,没点上灯火的小径就显得有些可怕,刚刚她不顾一切跑开,根本没看仔细自己往哪个方向跑,现在她只能藉着微弱的月光看清前头的路。
在她第三次被地上突起的树根绊倒时,雁苓终于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扑跌在湿冷的地上,雁苓不住喘气,手肘、膝盖传来细微的刺痛,想必是跌倒时擦破皮了,但是,这小伤小痛压根比不上心里的震撼。
他居然那么霸道的宣示她是他的,还吻了她?她怎能让他这么为所欲为呢?即使她现在隐瞒自己的身份,也不能任他如此妄为!总有一天她得离开这儿,她得回宫呀!
她该狠狠推开他,不,她根本不该给他任何机会!都怪事情发生得太快、场面太过混乱、气氛太过……
雁苓胡乱的甩着头,意图甩去脑中杂沓的思绪,纵然找了无数个理由,但是,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她骗不了自己。
明知道这不对的,但是在这儿所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是那么新奇,教她在不知不觉中遗落了心,她知道白凌飞脾气并不好,但是她可以感受到在他的粗声吆喝下,有着最真诚的关心,否则,依她这么笨手笨脚的程度早被撵走,哪还能有机会和他一起用膳?
不能否认,他是那么抢眼的吸引着她!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爱,只知道喜欢他的存在,在不知不觉中他的身影一点一滴的进驻心中。
雁苓正胡思乱想着,冷不防衣领被人从后头拎住,伏趴在地上的身子凌空飞起,她惊骇的白了脸,张嘴正欲放声大叫,忽然一声暴喝,阻断她所有动作。
"你在干什么?"
这个大笨蛋,刚刚瞧她跑得仓皇,害他的心不自觉地揪了起来,生怕她想不开或出了什么意外,哪知,急急忙忙追过来,竟看到她像只小狗般趴在地上不知在做什么?
手腕一转,白凌飞轻而易举便将她的脸转向自己,放开拎住她衣领的大手,改托住她纤细的腰肢。
看不出来这丫头跑得还挺快的嘛!不想累着自己,白凌飞索性抱住她,浑然不觉这样的靠近有什么不对。
白凌飞觉得理所当然,可不表示雁苓也这么认为。
被迫和他如此靠近,甚至可以隐约感觉到他的吐呐呼吸,让她的脸瞬间涌上红霞,好不容易才稍稍平复些的心又开始快速鼓动。
男、男……女……授受……不亲,这人到底懂不懂礼教呀?
喘着气,雁苓扭动着身子,想挣脱他的怀抱。
"别动!"这笨女人,被人抱着还这么不安分,动来动去的,如果他不小心松手,倒楣的还不是她自己。
瞪她一眼,藉着薄弱的月光,他快速看了看她。
"你喘什么?"
拜托,使力的人是他,她没事喘个什么劲儿?而且说实在的,她身上真脏,又是泥又是上的,真搞不懂她怎会到泥堆里打滚,这下子连他身上的衣服也跟着报销了。
空出一只手,白凌飞粗鲁的抹去她脸上沾染的泥块。"真脏。"
对他突兀的动作,雁苓已经没有心思理会,只是伸直抵在他胸膛上的双手,企图拉开和他的距离,哪知,从手心上传来的温热,更是教她头脑一片浑沌。
"放……放开我……"她结巴着要求。
"放开你干嘛?"白凌飞冷嗤一声,"和我玩捉小偷的游戏吗?"
"你!"
虽然气结,但是,和他相处这些日子下来,雁苓多少也摸清了他的个性,白凌飞是标准的吃软不吃硬,目前他占上风,自己还是委屈一下好了。
微蹙起蛾眉,雁苓颤抖着撒了个小谎:"我、我……怕高……"
挑了挑眉,白凌飞面无表情地瞪了她好一会,才抱着她走到树旁的大石子将她放下。
"麻烦。"他低声咕哝着,将手搭在树上,以防她又跑开。
其实,他大可以不管她,但是,看她抖成那副德行似乎真的很害怕,白凌飞不自觉地放下她。
虽然不再和他肌肤相亲,但是被圈在他的气息下,雁苓依旧无法平静。低垂着头,她依旧清楚的感觉到他。
瞪着她黑色的头颅,白凌飞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他可管不了那么多。"你干嘛逃跑?"
"我……"听到他理所当然的问话,雁苓吃惊地抬起头,说不出话来。
拜托,她为什么跑开不是应该问他自己最清楚吗?要她怎么说得出口是因为……是因为……
"你干嘛?舌头被猫咬了?"
"你……你还问我怎么了,问问你自己吧!"白凌飞轻匆的态度惹恼她,雁苓瞪他一眼,再也顾不了的轻嚷。
"问我?我怎么知道你搞什么鬼?"
就说女人麻烦,一个简单的答案还要这么推来推去的,他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她在别扭些什么?
"你、你要不是莫……莫名其妙对人、人家……"雁苓烧红一张脸,接下来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皱着眉看她又是脸红又是支吾其词,白凌飞突地灵机一动,豁然明白。难不成她不要他的承诺?沉下脸,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
"你婚配过了?"除了这个,他想不出有什么事情能让她一听到他的宣示就吓
得落荒而逃。
"啊?"不解他为什么这么问,雁苓的大眼睛里满足疑问。
"有没有?"对她的迟疑,白凌飞没来由的急了起来。
在他狂躁的注视下,雁苓困难的摇摇头。
松了口气,白凌飞浑然不觉自己刚刚握得死紧的拳头,在看到她摇头后一下子放了开来。
"那好,以后不准你多看其他男人一眼,你是我的。"他霸气地看着她说。
"你──"雁苓惊诧地说不出话来,不了解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
白凌飞因为她的反问皱了下眉。他决定的事从来不向人解释,不过,他不喜欢现在她脸上这种表情,活像他做了什么疯狂的事情似的。
伸手抚平她磨起的黛眉,白凌飞轻喝:"不准皱眉!你对我的话有意见吗?"
"我……"
虽是问话,但是白凌飞可没给她回答的机会,自顾自的说下去:"我看明儿个就让白嬷嬷把你的东西搬到我那儿去,角落的那间外佣厅就让你住吧。"
"不!不行!"一直处于呆愣状况的雁苓终于回神,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当下把头摇得跟博浪鼓一样。
怎么会这样?兜了一大圈竟然又兜了回来,她要怎么跟他说明白自己不可能是他的?在她心中其实一直都明白,她往后还是得婚配,还是得依父王的命令出嫁,这次逃婚只是迫不得已的下下策,往后父王不可能再容许她这样胡来。
生长在皇家的子女本来就没什么自主权,他们的存在说难听点只是扩张势力的棋子罢了;更何况,她还是没啥用处的女孩子,私定终身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她是万万不敢!
没有料到她会拒绝,白凌飞面色一凛,本就低沉的声音更像掉进冰窖般。"你说什么?"
该死的女人,她竟敢拒绝?白凌飞瞪着她,刀刻似的脸庞严峻极了。
从他成年以来有多少官家富豪的干金为了他的青睐使尽手腕,而他的第一次告白竟被这个不识相的丫头尽数糟蹋,这教向来心高气傲的他如何忍受?
用力捉住她的手,白凌飞重重喷气。"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我……"吃痛的皱起眉,雁苓更是说不出话来。"好痛,放开我……"
瞧她疼白了脸,白凌飞稍稍放松了些,却仍箝制着她。"你有心仪的对象?"
"不是。"
"或者……你不想留在这儿?"
她又摇头。
白凌飞终于受不了的爆发。"那你干嘛拒绝我?"
虽然他拒绝感情进驻他的心,但是他可不是呆子。这小丫头单纯得像张白纸似的,什么心思都藏不住,他早看出她渐渐失了心,照理来说,这会她应该乐很才对,没道理对他的誓言如此反应。白凌飞不解的看着她。
在他强悍的注视下,雁苓头昏脑胀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她又没做什么伤害他的事情!胸口微微揪了一下,雁苓含糊不清的说着:"不行,你不了解,我是……"
白凌飞没听清楚她的低喃,直觉那是重要关键,连忙追问:"你是什么?"
"我……我……"
她该说的,但不知怎地,想到说出来后他可能有的反应,到嘴边的话又让她吞了回去。她留下来的时间不多了,有很多事还是别说得太清楚,免得自找麻烦。摇摇头,她说道:"没什么,你别再问了。"
"为什么?我要一个理由。"看到她不安的模样白凌飞也不好受,但是他更不甘心自己莫名其妙被拒绝。
她早知道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轻轻一笑,雁苓向来矫憨甜美的容颜添了一抹轻愁。"你要一个理由,那我可不可以也要一个理由?"
"说。"明明他俩靠得这么近,但是他怎会觉得捉不着她?
抬起头,雁苓今晚第一次不再闪躲他的目光。"为什么是我?"
听到她的问题,白凌飞没有一丝犹豫。"我喜欢你。"
是的,他喜欢她,在不知不觉中。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不讨厌她,但是刚刚听到她拒绝时,心中刺痛的感觉才让他明白,原来他是喜欢她的。既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也不再扭捏,直率地说出他的答案。
没有料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雁苓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你……你喜欢我?"
拜托,她那是什么表情?活像见到鬼似的。皱起眉,他粗声道:"有什么不对吗?"
呆呆的摇摇头,雁苓呐呐地反问:"为什么?"
"喜欢就是喜欢,哪来这么多问题?"白凌飞瞪着她不耐的低吼。
看着他霸气的脸庞,雁苓知道自己完了,要离开这儿将会变得困难,这一次逃婚是真的逃出问题来了……
第九章
午后,白凌飞照例端坐在书房里查看帐簿,不过,从他握着笔久久下不了眉批的情况来看,今日的工作似乎不太顺利。
怎么可能顺利?他的视线压根无法停留在应该做的工作上。
轻叹一口气,白凌飞终于放弃挣扎,放下手中的帐簿。
"你在干什么?"白凌飞看着前方问道。
前几日他才让人在那儿摆一张小桌子,让那个大麻烦在他工作时也能陪着他。
说也奇怪,以前他从没对人这么在意过,但是,一旦确定了心意,白凌飞根本不能忍受看不到她,原以为让她陪着他就能定下心工作,现在他才知道这是神话,因为他的眼睛根本离不开她。
瞧她一个下午就是瞪着桌上他特别让厨房帮她做的小金塔发呆,一下子皱眉、一下子叹气的,他实在无法装做视若无睹。
听见他的问话,雁苓懒洋洋地抬起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看着手中抓玩着的点心。
"没什么,只是有点儿闷。"
"怎么了?生病了吗?"
摇摇头,雁苓嘟着菱嘴没有回答。
拜托,她身体这么健康哪会一天到晚生病?她是无聊过头了啦!
是的,就是无聊。自从有一天晚上不小心让白夫人看到她和白凌飞在花园里面"聊天",不,他们压根没开口讲话,只是定得近一点、还有白凌飞习惯性的拽着她,从此以后,日子就开始无聊。
她想,天底下大概还没有哪个丫头像她这么清闲的吧?虽然名义上她仍旧是白凌飞的丫头,但实际上,经过白夫人一嚷嚷,连向来见不得丫头偷懒的管事嬷嬷也不敢支使她做事,害她每天只能无所事事的在白凌飞身边晃来晃去,偏偏他事情又多,少有时间陪她说话,这种日子简直跟在宫里当米虫的生活没什么两样。最令她伤心的是好不容易结交的朋友们,在她搬出下人房后部跟她疏远了,远远碰见也不敢多说话;从小就在权贵中长大的她怎会不了解她们的心理,多半是怕不小心得罪了她惹祸上身,索性拒绝往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