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我们赞成,不过以本公司目前的财力来说,要单独承揽下这笔钜额投资款,并非难事。」
开口说话的是对方的企划经理,他叫贺平,年纪约莫五十出头,虽然戴著眼镜,但是目光很犀利,一双眼睛在说话的同时,常常很下客气地在翼鸿平身旁的斐敏栀修长的大腿上打转。
「只要我回去向上头说一句,这个土地合作案,将有可能被取消,或者是马上签约进行……」
斐敏栀很讨厌他说话时那种窥探的有色眼神,以往只要有人敢对她如此不礼貌,她一定会找机会反击并警告对方,但是今天她却提不起一点力气去计较,可能是因为刚刚和翼鸿平那顿争执,在他态度转为极度冶漠後,使她心情变得混乱的关系。
「贺经理的意思我懂,但是即使贵公司资本雄厚,也不见得就能顺利打进北部市场,并且进行土地开发……」翼鸿平冷静地提出反驳。
对於贺平话里的涵义他岂会不懂?这位贺经理很有野心,想私下捞些油水,但是翼鸿平是从来不任人宰割的,也一向下层这种妄想只手遮天的野心份子。
「贵公司如果想在北部进行开发,却没有找到有利的合作对象,计划将会很难进行。」他暂且按兵不动,等著贺平的反应。
「是吗?我看不见得吧——」贺平很奸佞地诡笑起来,目光又朝斐敏栀溜去。
「翼总经理年纪轻轻,踏进商场没几年,恐怕是不太了解本财团的能耐,说实在的……」
「贵财团的能耐掌控在贵财团商董的手中。」
翼鸿平用平冶的语调提出驳斥,并且很突兀地把手中的资料合上,摆在斐敏栀的膝上;这个动作看似没什么,但实际上却是刻意遮掩斐敏栀露在窄裙外的白皙美腿。
他受够了贺平一直有意无意地瞟著斐敏栀大腿的带色目光,他心头考虑著要不要马上结束会议,把斐敏栀带离贺平的视线之外。
斐敏栀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惹愣,一脸意外地看著翼鸿平。
她以为他一直只专注於开会,没发现那色老头一直偷瞄她的大腿,原来他……
早注意到了呀引斐敏栀混乱的情绪产生了些许波动……
贺平顿了顿,收回目光,带著冷笑推了推眼镜。「翼总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没有能耐决定这个合作案成不成的关键?」
「贺经理言重了,我并非这个意思,我只是认为公司的决策者应当才是最後的关键决定人。」他对著贺平说道,接著侧过身以公事化的口吻示意斐敏栀起身收拾散落在沙发旁的一些资料,然後吩咐她先行离去。
斐敏栀马上毫无异议地接受他的命令,心里恨不得插翅飞离贺平的视线之外。
至於老爸的交代,她就暂时搁在一边,反正她对这个合作案一点都不了解,根本无从辅助会议进行,所以她认为自己先行离开并无不妥,至少她回房後还可以静下心来,花些心思研究这些已经初步研拟好的资料细节。
「翼总经理让女伴先离开不太好吧?」就在斐敏栀起身要先告辞时,贺平发出了令人厌恶的抗议声。
那家伙说啥?他竟然指她是翼鸿平的「女伴」?!这女伴是什么意思,暗指她是翼鸿平出差时的随身伴游吗?
斐敏栀俏美的身影僵在会议室门前,一秒钟後,她恼火地转身驳斥。「贺经理,请你说话放尊重点,我不是他的女伴,我是——」但她的抗议声却被贺平硬生生打断。
「翼总,你的女伴要是离开了,那待会儿的节目如何进行?」贺平一迳用暧昧的眼神示意身边的秘书,要她坐到翼鸿平的身边。
「什么待会儿的节目?」斐敏栀倒抽一口气,俏颜骤冶地看著那美艳女秘书挨进翼鸿平的身畔。看样子也下用多问了,她瞬间明白那个姓贺的以为她是女伴游,是今晚被用来伺候他的社交女人。「翼鸿平,请你解释清楚来——」
斐敏栀的脸色很难看,目光转向凛著俊容的翼鸿平,美眸盛满了怒气和受辱的泪光。
斐敏栀强忍眼泪的样子扯痛了翼鸿平的心,他冷著脸推开身边的美艳女秘书——这个伴游女郎他无福消受。
「贺经理,看来我们的合作理念有著极大的出入,这个交易是谈不妥了;既然如此,请恕我先行告退。」话一说完,他就起身大步跨到门边,一手揽住斐敏栀,将她往门外带,直接走人。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走掉?我以为我们接下来还得谈谈我的佣金……还有我特地给翼总安排了个好货色,今晚我们可以尽欢………」老色胚看见情况不对,连忙站起身来。
翼鸿平反手甩上门,隔绝掉他令人厌恶的粗嗄声音,尽速将斐敏栀带回房间。
「你打算把我当成筹码,推给那个老不修的,好让他点头答应合作?」一进门,斐敏栀就不堪受辱地甩开他,对著翼鸿平发飙。
她竟然以为他会这样对待她?!
翼鸿平难掩头疼地将资料丢到茶几上,粗鲁地脱下西装甩到沙发椅背上。
「翼鸿平,你说话呀!」斐敏栀冲到他面前,双手插腰盛怒以对——他抿著唇不发一语,是不是心虚地默认了?
他该说什么?这种争执实在很没必要,因为以他的人格根本不可能会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来。
翼鸿平走到床沿坐下,凛著俊容拉掉领带随手丢在床上,唇依旧紧紧抿闭著。
「你承认了对不对?翼鸿平,我真是看错你了——」斐敏栀气坏了,失去理性地抡起拳捶打他的肩头。
几个粉拳落下,对他而言并无关痛痒,但她毫无理性的指责却直接刺伤了他的心。
他再一次地被伤害了,而且这一次他被伤得更重、更难受。
「翼鸿平,你这混蛋!」她继续发泄怒气。
「够、了!」翼鸿平再也隐忍不下,愤怒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到眼前,眯起黑幽森冶的眸子紧紧怒视著她。
「还不够!我恨你,你竟敢这样子对我,你——」
「我、说、够、了!」他狂怒地抢白。「你要指控我,最好先想清楚你有没有立场?」一双黑瞳冒著熊熊怒火。
「我当然有立场,我……」她看著他盛怒的俊脸:心陡地剧跳了一下。
「你有什么立场?」他冷笑。「就因为那个姓贺的对你如此侮辱,你就连带地定了我的罪?」
「我……」
「你还想要说什么?指责我没人性、人格低贱?」冶冶的笑意没到达眼底,但他的眼神却由炙怒转为冰冷。
「斐敏栀,你伤人的手段还真是高明啊!先是指控我想靠你抢得『斐氏企业』掌权者的宝座,现在又来责骂我想利用你取得这次的合作企划?!你有没有仔细想过,我为什么得利用你来取得这个案子?这个合作企划就算成功了对我也没多大好处,得利的是斐氏企业而不是我一个人啊……」
翼鸿平咬牙为自己辩驳,但话才说了一半,他就甩开她的手,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感觉很痛心,痛心她每回总是如此诬蠛他。
他说的……很有道理,这整个事情对他并没有好处,他应该不会……
望著他冰冷无情的眸子,斐敏栀不由得心惊胆战起来。她由失去理性的盛怒缓缓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又再一次误会他了,也再一次伤害了他……
「鸿、鸿平,我……」她想道歉,在还来得及的时候。
「闭上你的嘴,我再也无法忍受你的指控,我更无须承受这些指责。」但他却推开她,起身转而踏进更衣间内。
眼看著他大力关上门,斐敏栀被关门声吓了一跳,怔愣在床前。
待她回神过来时,他已经寒著脸从更衣间走了出来,手上还提著一只旅行袋,那是他的。
「你要去哪里?」斐敏栀脸色一白,走上前去拦住他,一股莫名的恐慌爬上心口,她感觉自己好像就要失去他了……
「我找另外一家饭店住。」他再次推开她,大步往厉门口跨去。
「不,你不能这样子走掉,我知道我刚刚说错话了,我可以向你道……]
「歉」字被他的甩门声吞没,他走了——
斐敏栀惊慌失措地瞪著紧闭的门扇,难受的眼泪在眼眶中转动,淌下了粉白的颊。
失眠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的清晨七点五十分,饭店服务生来敲她的房门。
三这是翼先生请饭店帮斐小姐订的机票,返回台北的班机时间是九点半钟,机票的费用翼先生已经付过了,斐小姐不须再支付任何款项。另外本饭店会在八点四十分备妥车子送斐小姐前往机场,前往机场的车程大约需要二十分钟,请斐小姐尽快做好准备。」
一张机票送至她的面前,斐敏栀头疼地收下;她看著手中的机票,心口漫溢著难受的情绪。
她以为他会在今天一早来接她一起返回台北;她以为他再生气也不至於会把她丢下;她以为自己还有向他道歉的机会……
没想到她错得如此彻底!
他这么做,摆明了不给她任何表示歉意的机会,他是真的不想理她了。
斐敏栀紧咬著粉唇,难过地将眼泪吞回肚子里,这种被抛下的感觉实在很不好受而且狼狈。
她很想哭,但是却倔强的不允许自己再掉一滴眼泪,因为她昨晚已经哭得够久了,再哭下去她的眼睛就肿得不能出门见人了。
强力压抑著难过的情绪,她勉强进入浴室梳洗,换了衣服整理好行李後,她离开房间下楼。
她的行李箱里有他昨天未带走的一堆资料,还有西装外套和领带,她告诉自己,回台北後要想办法将这些东西亲手送还给他,然後当面向他道歉,取得他的原谅。
希望他肯听她的道歉……
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她匆忙返回台北,但愿她和翼鸿平之间的争执,能够尽快解决……直到昨晚他从眼前走掉,她才惊然发觉,自己不能失去他。
她爱他,想和他重新来过。
第九章
「斐氏企业」有继承人选了,这位在模特儿界小有名气的初诠野先生,顶著斐敏栀未来夫婿的光环,即将入主斐氏,成为新的掌权者。
这件新闻在斐氏企业上上下下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看好这对新人,也对斐氏未来的新气象感到相当的期待。
斐敏栀在公事处理告一段落的时候,来到茶水间想冲杯牛奶暍,不意却在经过影印室时,听见了几名女员工正在说著她和初诠野的最新八卦。
她皱起柳月般的细眉,对於这些人散播八卦的功力实在是既佩服又无力。
这种无聊的事她懒得多费神去解释,下属们想要传这种平空捏造的消息就随他们去吧!反正主管们被下属当作茶余饭後的闲聊话题,好像也挺天经地义的,她若出面去指责似乎就太不上道了。
在茶水间待了近十分钟,当她出来时,正好在门口遇见了刚到楼上送公文下来的助理张丽。
「协理,有好消息喔!总经理已经从美国回来了耶!他的秘书说,总经理在中午过後就会提早销假上班了。」张丽向斐敏栀报告,她在总经理秘书室听来的第一线消息。
斐敏栀闻言粉肩一僵,因为翼鸿平即将返回公司的消息,令她原本平静无波的心蓦地热了起来。
「他从美国回来了……」
她等他,等了快一个月了。
心里对他的「道歉」,到现在还没有机会说出口。没机会说并不是她倔强的不肯低头认错,而是因为自从她由高雄返回台北的那一天早上,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公司请了长假,直接飞往美国。
他这一出国,就长达一个月,而她就这样一直在等著他回来的清息。
「总经理在一个小时後就会进公司了,这个治息千真万确,我一知道後马上就跑下来向协理报告喔!」张丽的语气简直是兴奋过了头。
斐敏栀回头看著一脸热切的助理。「总经理回来就回来,你不必特地向我报告。」抑住心头的激动情绪,她佯装无所谓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认真工作,别一天到晚只会打探无聊的消息。」
协理竟然说总经理回来是无聊的消息引一个月前,下晓得是谁在得知总经理突然请假到美国去的消息,关在办公室内虽过吔哭了—个小时?
噗哧!张丽掩嘴偷笑著。
她太清楚总经理返回公司的这个消息,全公司上下最高兴的,莫过於一直在默默等著总经理的协理大人了,没想到协理竟然还如此的ㄍ一ㄥ,真是太口是心非了。
算了算了,看在斐敏栀这阵于情绪严重不佳又万分落寞的分上,她不跟她计较了,反正该传达的消息她已传到,接下来就让协理大人自己看著办喽!
张丽愉快地工作去了,而关在办公室内的斐敏栀心情也好转起来。
她从办公桌下层的收纳抽屉里取出一个纸袋,那里头装著上回翼鸿平丢在饭店没带走的西装外套和领带,她打算藉著归还这些东西,郑重而诚恳地向他道歉。
「中午跟『和洋』的饭局,改由你出席。」
十一点半,传言中斐敏栀未来的夫婿初诠野,同样要下楼的他很巧地在电梯内和她相遇。
他一见到她,劈头就丢给她一个任务。
「我中午会很忙,没空。」她正等著翼鸿平进公司,哪有空去招待客户?
斐敏栀直截了当的拒绝,并在踏进电梯内之後,占据了另一端的角落,然後伸手按下关门键。
电梯缓缓下降中——
「没空也得去。」初诠野侧首看著她,她这么悠闲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没空的样子。
「什么叫没空也得去?!亲爱的大哥,你做事都这么不讲理的吗?」难得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被他给坏了一大半,斐敏栀忍不住动了火气地驳斥他。
「我是你大哥?外面可不是这么说的。」外面的谣言传得满天飞,他懒得理会,没想到她也是,害得他被扣上了[一心只想耍手段好攀龙附凤」的臭名。
他才不屑哩!
「你身为当事者,外面的传言应该由你出面澄清才对,干么用那种口气质问我?」她不甘示弱地顶回去。
谣言又不是她散播的,她干么要费心理会呢?
「别忘了你也是当事者之一。」他凉凉地指正。
「我没有那么不上道,员工们说主管的小话是他们的权利。」忙都忙坏了,她哪有心思去理那种无聊的事?
「哦?原来公司还有这项福利啊,我怎么不知道?」初诠野冷笑著,两人抬杠抬得起劲。
「大哥,你不知道的事还多著呢,多用点心学习吧!」身为「斐氏企业」未来的继承人,他的确得多花些心思努力学习管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