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要你好好地给我解释你无心开会的原因!」他用力扯著她,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狂怒地将她拉离会议室。
砰!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被用力甩关上。
被翼鸿平拉进办公室的斐敏栀,错愕地僵立在他的面前,而他正背对著门板,一脸冷峻地面对她。
他甩开她纤细的手腕,眯起了眼瞳,目光凌厉地盯著她。「现在,你可以开口解释了。」
解释什么?告诉他,她的心神不宁、魂不守舍、无法专心开会,都是因为听见他即将和阮莹结婚的消息?!
「你、说、话、啊——」声音从牙关逼出来。他在看著她倔强脸色的同时,也注意到她脸上的苍白,和那低茫空洞的眼神。
他从来不曾在她身上看见这样的无肋与茫然,他很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但是却又无法好好表达自己的关心,於是他只好以这样冶漠的口气来追问她——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现在的她,一颗脆弱的心早已碎成片片,但还是努力在他面前假装坚强。
「你怎样?开会时精神恍惚,难不成也是你这『斐氏企业』未来继承人的特殊权利?」看著她紧凛的脸蛋,他气不过地冶声嘲讽她。「斐敏栀,你死心吧!董事长心目中的继承人人选不是你,你只是个垫脚石,斐氏企业的未来继承人将是有幸高攀上你的那位未来夫婿,你知道吗?」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因为斐权容早已经很明白地跟她说过了,在他心中的继承人人选,除了他的继子初诠野之外,就是属意她的未来夫婿。
面对翼鸿平的冶言讽刺,斐敏栀的脸色已是一片死白。他在取笑她的自不量力,将她的尊严很无情地踩在脚底下……
「怎么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怎么不骄傲地反驳我?」
「我……」她完全没力气反驳,或许是气急攻心所致,她突然感觉眼前一阵黑暗袭来,接著她很快地就失去意识了。
在失去意识前,她看见的依旧是他嘴角微撇的那抹讥讽笑意——
「小栀!」翼鸿平反射动作地跨前一步,展臂将往後颓倒的她勾搂在怀。
她竟然就这样在他的眼前娇弱地晕厥了过去?!
翼鸿平俊脸满是惊骇,脑袋一片空白,忧心地看著怀里的斐敏栀。
二十分钟後,斐敏栀醒来了。
她眼色迷茫地看著周围,缓慢地坐起身。一件外套从她身上滑落,她低头一瞥,便看见了翼鸿平的西装外套。
她弯腰将外套捡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还被困在翼鸿平这间宽敞气派,却感觉很冷寂的办公室里。
她试著让脑袋更清醒一些,并在努力了两分钟之後,记起自己刚才晕过去了,同时也记起了那个一脸冷笑的翼鸿平。
不晓得在她晕倒之後,他跑到哪儿去了?大概是懒得理她吧,所以索性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又过了两分钟,恢复一点力气後,她将西装搁在沙发上,然後起身整装,拢了拢凌乱的发丝,感觉仪容整齐了些之後,仍然有些虚弱的她缓缓地走向虚掩的门口。
她伸手将门打开来,却意外的在门前和翼鸿平的新女友阮莹碰个正著。
「斐小姐你好,你……」很显然的,阮莹也很意外会在这里遇见她:她的笑容柔媚无害,但目光却闪过一丝精明地打量著斐敏栀。
斐敏栀的套装微微起了绉痕,发丝虽然有整理过,但还是看得出来有些凌乱……阮莹心头纳闷,但却很聪明地没开口多问什么。
斐敏栀无力去理会阮莹的打量,她现在只想在翼鸿平回来之前,尽快离开这里。
「阮小姐你好,总经理现在不在办公室内,你可以进去里头等他,或者去向秘书问一下。」只是秘书这时人不晓得跑到哪儿去了。
「我和鸿平约好了要去珠宝店取货,他知道我会来,我直接进去等他就行了。」最近她发现翼鸿平刻意对她疏远,甚至还对她提出分手的要求,所以昨天她才会趁著难得见面的机会,缠著他到珠宝店买礼物。
虽然他并未答应今天要和她见面,更没有答应要陪她一起去取珠宝,但是她为了巩固自己女友的地位,不惜说谎骗斐敏栀。
阮莹笑了笑,然後大方地越过她,走进翼鸿平的办公室,她的态度看起来再自然不过地占领了这方空间。
她的意思是,以她和翼鸿平的关系,不必费事向秘书通报吧?!
斐敏栀没回头去看阮莹嘴角那抹带著占有与胜利的微笑,她很机械化地将办公室的门带上,然後走向楼梯间。
她轻轻踩著阶梯,双手环过胸前抱著自己的手臂,一步一步往楼下走,而她的心也在同时一寸一寸地往下沈,直到谷底。
这段感情,她再不甘心,也该放了——
十分钟後,斐敏栀步出「斐氏大楼」,迎著炙热的骄阳,忍著隐隐作痛的头痛感,慢步离开了公司。
而刚从楼下将医生接回到办公室的翼鸿平,则是为了斐敏栀的失去人影而紧张的楼上楼下四处找人;并且还在找不到人的盛怒之下,首当其冲的对著临时溜去上洗手间的秘书小姐,以及迳自跑来找他的阮莹大发脾气。
全公司上下皆因斐敏栀的突告失踪而遭殃,甚至连董事长都因为下楼询问状况,而遭到暴怒中的翼鸿平不敬的回应。
「斐氏企业」上下乱成一片,总经理和董事长差点因此失和,阮莹也莫名其妙受了一顿指责而哭著离开,秘书小姐则是被当场革职。
这一切一切的混乱,只有当事人斐敏栀不知情。因为她早已捧著一颗碎掉的心,兀自回家躲起来舔舐伤口……
第六章
翼鸿平一脸焦急地来到了斐宅,佣人开门之後,他没多说什么就冲了进去,并且直接往楼上跑。
「翼先生,请你等一下……」佣人急忙追了过去。
「我找你家小姐,不用通报了。」他消失在楼梯玄关口。
佣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虽然这位翼先生是贵客,但是这次跟上回小姐生病发烧躺在床上,无法下楼来见访客的情况不一样,因为小姐刚才还特地吩咐过,不准有任何电话、访客打扰她休息的……这下该怎么办才好?!万一惹小姐生气了,会不会因此就把她革职?
佣人在不知所措的情况下,只好硬著头皮打电话向斐权容询问,幸好得到了斐权容的谅解,这才安了心。
此时的楼上——
翼鸿平连门也不敲,就迳自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屋里没开灯,窗帘也紧闭著,房内一片昏暗。
他反手关上门,看著微乱的床铺,目光缓缓移向与房间相连、用雕花雾面玻璃做隔间的浴室。
浴室里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走近门口细听,还可以听见低低的饮泣声。
那是她的哭泣声……从玻璃外面看进去,她就站在浴缸边掩面哭著……
翼鸿平整颗心都揪在一起,他伸手轻轻地打开门,带著一脸的沈郁踏进雾气迷蒙的浴室。
哭得极为伤心的斐敏栀,兀自陷在自己低落不堪的情绪中,完全没发现翼鸿平已经悄悄接近她。
直到他发出了叹息声,伸手从後面往前抱住了她,用宽阔的胸膛裹住她娇弱的身子……
「别哭了。」他感觉到她在自己的怀中僵住。
他从没见过她如此脆弱的一面,即使像几日前她发高烧生病时,她也没有这样无助地哭泣著。
翼鸿平抱著她:心拧成一团。
「你怎么进来的?我并没有允许你——」她停止哭泣,声音沙哑微哽。
「靠我的双腿走上来的。」他不想把话题停留在这无谓的争执上。「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一路很紧张的从公司飞车过来,你可不可以暂时不要和我争吵?」绕在她细腰上的手臂猛一收束,他将她抱得更紧,将脸埋在她的後颈。
他在担心她……这是真的吗?!
「我……」她的声音梗在喉间,娇躯僵在他的身怀里,无所适从。
他们已经有许久不曾这般亲密了,这样有他气息体温围绕的感觉,既让她留恋却又让她矛盾的想拒绝。
他已经有阮莹了不是吗?他怎么可以再来招惹她?
见她没有挣开他,翼鸿平大胆地用手撩起她的发丝,微冶的唇贴上她的颈,轻轻磨赠、轻轻啃著……
他啃著她颈子的感觉就像万蚁钻动一样,让她颈子、心口,甚至全身都发麻……这样麻栗的感觉正是情欲翻腾的开始。
斐敏栀颤抖地深吸了一口气,试著想要去抗拒他,但是当他的手滑进她的衣内,爱抚她敏感的顶端时,她闭上了眼,浑身理智在瞬间迫散。
「小栀,让我抱你好吗?」
将她的身子转过来,他低头衔住她苍白冰冷的唇,温柔的吻灼热了她,在她唇边诱惑似的低喃。
「小栀,我爱你,我要你……」情生意动,他不再掩饰内心澎湃的情意,对她吐露爱语。
他爱她……他还爱著她?!
她的心蓦地重重一震,用力地点头;这是此刻她空白的脑海里,唯一想到的回答。
得到允诺後,他弯身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大步离开浴室来到卧房,将她摆在床上,然後热切地贴上她,一边用唇炙烈地吻著她的唇,一边剥除两人身上的衣物。
当彼此赤裸地缠在一起时,他在她耳际诉说著爱语,然後深深地埋进她,在她的身体里舞动自己的渴切,直到大汗淋漓後才释放自己。
这样相拥依附彼此身体的感觉真好……只不过他担心的是,在她身体热情依附著他的同时,是否也会把心依附给他?她是否有足够的信任感来相信他绝对不是那种妄想靠她得到斐氏企业继承权的人?
关於这件事,他必须和她好好谈一谈才行。
欢爱过後,他搂著累坏的她在床上相偎而眠了好久好久,久到外头的天色都渐渐暗了。
虽然彼此相偎的感觉很好,但是他却被敲门声给吵醒。
翼鸿平轻轻地将靠在他胸前熟睡的她安置在床的另一边,下床套上了发绉的衬衫和西裤,顺手扒了扒头发,然後走到房门前将门打开一道缝,不让外头的人看见床上裸身沈眠的斐敏栀。
「有事?」
门外站著一个佣人,佣人的眼里透露出几分好奇。「夫人快回来了,她打电话要我上来问翼先生今晚会不会留下来用晚餐?」她虽然很好奇他和小姐的关系,但是却也很识相的没敢直接表现出来。
翼鸿平垂眸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惊觉时间竟然过得如此之快,一下子已经从白天逼近晚上了。
「不了,请你帮我谢谢夫人的好意,我晚上还有一个重要的饭局必须出席,所以我马上就得离开。」翼鸿平回头温柔地看了眼斐敏栀,然後才得体地婉拒。「那就麻烦你跟夫人说一声了。」
这个饭局其实也不是非出席不可,但是他并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和董事长夫人见面;况且以斐敏栀熟睡的程度,她绝对无法在晚饭前醒来,陪他一起面对董事长夫人。
「好的,我会向夫人转达。」佣人很快地离开了。
翼鸿平掩上门,走回床边,倾身眷恋又怜惜地在她的颊上落下一吻,然後替她将被子拉高,盖住她单薄的粉肩。
回头他在一旁的柜上找到了纸笔,写了张纸条摆在柜上,然後弯身从地上捡起外套、领带和鞋袜穿上,以上午进门时的轻悄声量,安静地离开了。
醒来後记得打个电话给我,我们得平心静气的好好谈谈。
十点钟过一刻,当斐敏栀从睡梦中转醒准备要下床时,她便在一旁的柜子上看见了翼鸿平写的这张字条。
她抓著字条发呆怔愣著,脑海缓缓浮起她和他白天在床上欢爱缠绵的所有画面;他所表现出来的猛烈和渴切,让她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他仍旧依恋著她……
他还恋著她!她缓缓地弯起漂亮的嘴角,从唇间漫出一抹浅浅的幸福笑容。
他不跟她分手了,他还愿意让这段感情继续下去……应该是这样吧?!不然他不会留在她身边一整天,临走时还留字条要她给他电话,两人好好地谈一谈。
哀伤了大半个月的心情,在瞬间飞扬起来。
她掀被下了床,小跑步冲进浴室内梳洗後,很快地钻进更衣间挑了一套细肩带洋装穿上,一手拎著一条薄纱领巾,一手抓著钥匙和小皮包,愉快地奔下楼,开车出门。
虽然两人才分开不到几个小时,但是她却控制不了心口一直漫溢开来的思念,她不想只在电话中听他的声音,她想现在就见到他,很想很想。
她边开著车,边想他的气息、想他的体温、想他英俊的笑容、想他深邃动情的眼神,还有他吻著她的样子。
一路上她一直微笑著,直到她车子停在他的住处大楼门口下远处,正打算下车时,她却看见翼鸿平的那辆银色房车从大楼的车道口开了出来——
这么晚了,他要上哪儿去?
斐敏栀来不及追上前叫住他,只得赶紧坐回自己的车子,开车尾随而上。
他开车的速度又快又急,她几度踩油门想追,但是由於自己的车子与他的顶级跑车相较,只是马力不足的小车,所以一直追得很辛苦。
十分钟後,斐敏栀即被他给抛得远远的——她跟丢了。
泄气地将车停到路旁,她索性打手机给他。
手机在响了一声之後就迅速被接了起来——
「喂……」斐敏栀才要开口,就被他硬生生给打断。
「我马上就到,你等我——」翼鸿平看也没看手机萤幕上显示的来电号码,劈头就说。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急,一如他狂飙的车速。
斐敏栀沈默以对,心头莫名泛起不太舒服的感觉。
他显然和人有约,只是不知对方是谁,是阮莹吗?
「阮莹,你说话呀!你不要吓我!」翼鸿平皱起眉眼,心头划过怪异的念头,让他下意识地将手机迅速拿到眼前,定睛一瞧——该死,是斐敏栀打来的。
翼鸿平面色惊愕地即刻改口。「小栀,你听我说……」他的口气比前一秒还要急、还要慌。
她的猜测竟然成真?!他深夜急著去见的人——是阮莹。斐敏栀神色黯然地将手机挂掉,并关了机。
她从脚底开始发凉发冷,那冷凉难受的感觉冻僵了她的心,一分钟前所有幸福飞扬的感受,在这一刻完全消失无踪了……
一小时後,她回家了。
没想到父亲竟然等在客厅。
「你到哪里去了?手机又不开,鸿平一直打电话来家里急著找你,你知道吗?」斐权容问也没问女儿原因,就口气不太好地劈头质问。
斐敏栀冷淡地看了父亲一眼,没回话,直接转身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