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诠野大步追上,伸手扣住她薄削的肩。「喂,中午的饭局你非去不可。」想跑?他可不给跑。
「喂,我说下去就不去。」她回头,用晶璨的眸子瞪他,拍掉他扣在她肩上的大手。
「我命令你去,你就得去!」他不肯通融,俊脸凝了起来。
[命令?!你以为你是谁啊?」想命令她,他还早得很哩!斐敏栀双手插腰,一副跟他斗到底的气势。
「我是你的上司。」他双手抱胸,傲然的口吻令人发指。
她不层地说:「你现在还、不、是。」因为不想继续和他蘑菇下去,所以不待他反击,斐敏栀就气呼呼地转身往外走。
才往前走没几步,她的脚步蓦地就钉住了——她看见了翼鸿平,他就站在她的面前。
她的大脑暂时停摆,明亮的眼与他深邃的眸光相遇。
「斐敏栀,你给我——」在後头急起直追的初诠野,没想到斐敏栀会突然停下急切离去的脚步,於是在他追上前的时候,他便从她身後撞上了她。
「喔……」斐敏栀被初诠野这么一撞,踉舱地直接扑进翼鸿平的宽怀中。
翼鸿平黑眸瞬间眯起,反射动作地伸手捉住她的手臂,将她稳稳护在怀中。
「斐敏栀,你搞什么鬼?干么突然停下来?」初诠野的下巴撞到了她的後脑勺,吃疼得很,忍不住低咒起来。
斐敏栀没即时反应过来,因为她此刻正晕然地被翼鸿平护在怀中;这副宽阔的胸怀是她所熟悉且眷恋的,她……现在内心的情绪有点儿激动起来。
见斐敏栀没回应,初诠野摸摸下巴,悻悻然地说:「呃……你们两个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搂搂抱抱,不太好吧?!」
初诠野的话听在翼鸿平的耳中,多了一分不满和妒意。
翼鸿平垂眸瞥了偎在他怀中的斐敏栀一眼,冶冶地推开了她,将她推进初诠野的身怀中。
「抱歉,失礼了!请初先生别多心,我只是帮忙扶住斐小姐,以免她跌倒。我对斐小姐并没有半点不规炬,还请初先生见谅。」他的声音冷静无波,不合一丝感情。
斐敏栀惊诧地抬眼看著他,他的表情是那样的冶漠,他的眼神也是,语气也是。
「你……」她想问翼鸿平,他把她推给初诠野,这是什么意思?
「这没有原不原谅的问题,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是谁?」初诠野宽肩一耸,他很自然地将手搭在斐敏栀的薄肩上,没多注意翼鸿平和斐敏栀之间怪异的气氛。
翼鸿平冷冷地瞟了眼初诠野置在她肩上的手,然後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初先生你好,我是翼鸿平,现任本公司的总经理一职,斐先生应该有向你提过的。」斐权容曾经传真过一封信函到美国给他,里头简单的提及初诠野即将继任「斐氏企业」董事长职位的事,并且要他回来上班後,多多加以辅助。
至於这位未来董事长与斐敏栀的关系,则是由他的秘书那边得知的,在他打电话回来交代工作的几通电话中,他的秘书小姐很尽职地将公司最新传言也一并说给他听了。
翼鸿平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另结新欢,她这么做无疑是要他清楚自己的立场,要他死了想与她复合的这条心。
他不笨,当然也知道自己不该再去妄想高攀她,所以这次他的确是死心了,而且发誓不再去求她。
原来他就是鼎鼎大名的翼总经理呀——
初诠野面露恍悟,然後兴奋地伸出手与他交握。「原来你就是翼鸿平,真是幸会幸会,百闻不如一见,翼先生果然如我想像中般有掌管者的气势,你能提早销假上班实在是太~~好了。」
的确是太好了!
初诠野见了他,不禁面露谄媚嘴脸。他从来是下层去捧别人的,但是这回的情况不同,因为他如果想要脱离苦海,就得多和翼鸿平拉拢感情,等到和翼鸿平感情「麻吉」之後,他肩上的重担自然就会有人帮忙扛一半了。哈哈哈……
「谢谢初先生的看重,如果没事我先回办公室了,祝两位愉快。」他礼貌颔首,然後看也不看斐敏栀一眼地越过他们,直接搭电梯上楼。
斐敏栀缓缓回头看著他离去的挺拔身影,美丽的脸庞发白,心口发凉。
她强烈地感受到了翼鸿平对她的疏离……他是否误会了她和初诠野的关系了?
他不是远在美国吗?怎么会知道公司的传言呢?
早知道他会那么神通广大的连人在美国都能掌握公司的所有消息,她就算说破了嘴,也会出面一一澄清这些谣言的。
怔在大厅里,斐敏栀心中懊悔万分……
「喂,你发啥呆呀?我再跟你说一逼,中午的饭局你非出席不可。」初诠野推她,不待她回应,就聪明地拔开腿先溜了。
斐敏栀情绪严重低落,她原本想外出到对街的咖啡店,帮翼鸿平买杯他惯喝的摩卡咖啡来讨好他的;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显然不想要她的接近。
带著一颗空洞的心,她茫然地走回电梯前,上楼返回办公室,然後关起门来苦思……想想她接下来该如何做才好?
一个半小时之後,她办公室的门被推了开来。
斐敏栀正在办公室内晈著手指,来回地踱步,娇颜的表情是一片苦恼。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令她停下步伐,脸色不悦地转身瞪向来人。「真没礼貌,我并没有准许任何人……」话声戛然而止,粉唇性感的微张,愕然瞪著眼前的男人——翼鸿平!
「外头没人,我就自己进来了。」他盯著她漂亮的粉脸看,一个多小时前他所看见的微白脸色,现在已不复见:现在的她脸色看起来粉润漂亮,只不过眉眼间蒙了层淡淡的愁绪。
她在烦恼什么?烦恼他回公司後,会再来纠缠她吗?
翼鸿平在心头兀自冶笑著。他就是怕她以为自己还会不识相地缠著她,所以他主动登门拜访,打算当面和她把话说清楚,并且表明态度,省得以後她又误解他什么,一不高兴就乱扣个罪名给他。
他承受不起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所以他决定来个彻底了断。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他意想不到地出现在她眼前,害她一时难以应对。
她不是一直希望有机会和他当面谈话吗?怎么他如愿出现了,她却慌了起来?
「嗯,有几句话,说完我就离开。」他冷淡以对,深幽的眸光在看了她一眼之後,迅速撇开来。
斐敏栀暗暗地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慌乱。「我……正好也有话想跟你说。」她握著拳头,看著俊飒迷人的他从眼前走到一旁,她的目光跟随著他挺拔的身影缓慢移动著。
他走到窗边,停住。
「你不介意让我先说吧?!」语气很淡很冷,他没有回头面对她,没有看见她想悄悄近身却又不敢往前的迟疑表情。
「我……好吧,你先说好了。」她怔愣地看著他宽阔的背脊,心口浮起不好的预感,那预感在心口渐渐漫溢开来。
「我听说了你和初先生的好事,我来是想当面恭喜你。另外,我想先跟你说清楚,我不是那种会破怀人家婚姻的恶劣男人,所以我以後绝对不会再来纠缠你,你尽管放心好了;这些话我言明在先,免得你又藉任何不满来指控我。」他低沈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内响著,当他把话说完时,办公室内一片静寂,她陷入一片空洞的错愕当中。
「换你说吧!」沈默半晌之後,他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是来划清界线的……斐敏栀张口试著解释她和初诠野的单纯关系,但他适才那疏离冰冷还带著强烈不满的谴责语气,让她开不了口。
她心里很是歉疚,她现在才明白自己竟然把他伤得那么重,伤得他不得不前来为自己的人格表态。
「你不说吗?」他勾唇冷笑,眼瞳中泛起冶意。
她把他的男性自尊伤得那么深,她还能厚著脸皮说什么、要求什么?
「你不说的话,我要离开了。」他转身,对她美丽却茫然的眸子视而不见,俊挺的身形大步往门口移动。
「你等一下好吗?」当他走到门口时,她喊住他。
他顿了顿。
她跑回办公桌,拉开最底下的收纳抽屉,把送洗後包装好的西装和领带拿出来;她来到他的身边,忍著难受痛苦的情绪,把东西递给他。
「这个是上回遗留在饭店的,我帮你带回来了,给你。还有,我得为我以前对你的伤害向你道歉,以後我不会再这样子对你了,希望你能原谅我以前任性的指控……」她一口气把话说完,说到後来声音甚至有点因为想哭而哽咽。
他微愕地低头看著她,她的神情脆弱,眼眶泛著泪光,她这是……低头认错?!
「抱歉,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离开吧!」他怎么还不走?她都快要哭出来了耶!
「我……」他想问她,她的认错是什么意思?还说以後她再也不会随便指控他了?
「求你快点走开,好吗?」她推著他,将他推出门外,然後将办公室门关上,把自己对他的歉疚和感伤关在门内。
她想,他以後大概是不会再理她了……这些让她害怕了一个月的猜测,果然在今天应验了。
这大概是她的报应吧?!
斐敏栀朝办公桌的方向走没几步,就无力地蹲了下来,脆弱地掩面低泣起来。
站在门外的人,在听见她的哭声时,整颗心都扭疼了。
她到底在哭什么?
他来祝福她,错了吗?
第十章
「翼总,你惹协理伤心了喔?」刚从楼下回来的张丽,来到翼鸿平的身侧,很斗胆地用谴责的目光望著翼鸿平。
此时的翼鸿平心乱如麻,没心情去和这个对他态度不敬的下属计较。
「不是我。」他否认。
「不是翼总喔,那……还会是谁有能耐惹协理心情不佳呢?」她歪著头,表情佯装纳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拧起眉,眼神锐利地瞥向她。「你为什么会以为是因为我的缘故,而让她心情不好了?」
张丽挑眉耸肩,不晓得为什么,这回她竟然会无惧於他的气势?也许是他眉宇间的落寞沈郁之色,让他看起来没那么令人害怕了吧引
「我没别的意思啦!纯粹只是猜测而已。因为协理从上个月跟总经理到南部出差回来後,就一直闷闷不乐……」看了翼鸿平一眼,张丽故意将话说到一半就打住。
翼鸿平沈著脸等她继续说下去,张丽看他脸色有点变了,才又缓缓接著说道。
「总经理您说出国就出国,一点消息都没走漏,害我们协理从南部赶回公司时,把行李搁在我这儿以後就直接上楼去找你了呢!当时她手上还挂著总经理现在拿的这件西装和领带,我想……这是我猜的啦,我们协理那么急著想见你一面,却换得你一声不吭请假出国,事前一点预警都没有,她的心情当然会受影响喽!」
翼鸿平陷入沈思当中。他希望自己能相信张丽的这番猜测,这样他至少可以知道,她对他并非全然的无心,她还是有一些在乎他的,只是……他能信张丽的话吗?
如果她为他情绪低落,如果她心里还有他,为何她会在短短一个月内另结新欢,而且又即将结婚?!
烦躁地扒过发,他瞪著紧闭的门扇,揪著心听里头传出的呜呜咽咽,像是想忍住却又压抑不下的可怜低泣声,他的心更乱了。
「总经理,我劝你还是赶快进去安慰、安慰协理吧!要不然协理下晓得还要哭到什么时候呢!」静默中,张丽吃了熊心豹子胆地丢给翼鸿平一个任务。
翼鸿平投给她一记精锐而阴鵞的目光,那眼神告诉张丽,她这闲事似乎管过头了。
「呃……我去忙了,总经理请自便。」张丽头皮发麻,缩了缩脖子,往後退开,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埋首佯装忙碌地上作起来。
几分钟过去了,斐敏栀的哭声还是没有停止的趋势,而翼鸿平也依然站在门前,似乎不打算离开。
欵,这两个人不晓得在ㄍ一ㄥ些什么?!张丽一边工作,一边分心地偷觑著眼前的动静。
就在门内门外僵持不下的时候,八卦传闻的男主角初诠野臭著一张脸,笔直地从电梯内飙了过来。
啊~~坏了、坏了!这下情况更混乱了!二男一女的感情纠葛就要在她的面前上演了——张丽手捣住眼,不敢看下去了。
没错!初诠野正是来找斐敏栀算帐的。他明明干交代、万交代要她一定得出席中午的饭局,没想到她竟然把他的话当马耳东风,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予理会,害得他被客户数落了一顿。
「斐、敏、栀,你皮痒了你,我——」他铁青著脸踏出电梯,以龙卷风的速度来到协理办公室外,才刚想吼人,就被杵在门外的翼鸿平给吓了一跳,耳边还隐隐听到从门扇内传出的哭声。
初诠野神色怪异地瞪著那扇紧闭的门。「呃……翼总,能否请问一下,她在哭什么?」他印象中所认识的斐敏栀,是个坚强独立干练,而且骄傲倔强得不得了的女人,这种女人怎么可能会哭咧?而且还是在这算是半个公共场所的地方?!
初诠野一头雾水,但是身旁的翼鸿平显然并下想替他解开迷津。
「她哭得这么伤心,你来了正好可以进去安慰它——」翼鸿平这话说得咬牙切齿,脸色阴沈。
初诠野觑了眼翼鸿平怪异的神色,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唇。「我干么得安慰她?」他的表情,好像翼鸿平讲的话是天方夜谭。
「她是你的未婚妻,你不安慰她,那该由谁来安慰?」深幽且充满怨护的眼瞳中冒著明显的火光。
哇喔,两个情敌要卯上了耶!张丽抓起一张表格塞进嘴里,紧张地咬著。
[这是误会,纯属误会一场。」就在张丽以为会有火爆场面出现时,初诠野却出人意表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开口澄清谣言。「翼总,我和斐敏栀不是未婚夫妻,虽然我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是我们在名义上却是兄妹:因为我妈嫁给她爸,她爸娶了我妈,所以我们就被凑成兄妹了。我这样讲你懂吗?」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翼鸿平阴郁紧绷的俊容缓缓放松,逐渐恢复原本的气色:张丽惊讶地张大嘴巴,嘴里那张表格随之飘落地面……
所有的八卦传言在这一刻豁然明朗——原来他们两个纯粹是兄妹关系,所、有、人、都、误、会、了!
「呃……我话说完了,先走一步。至於她嘛!翼总如果有时问的话,麻烦进去安慰一下吧!」初诠野感觉气氛挺怪的,索性搔搔头,纳闷地先走人了,把翼鸿平留下来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