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云勇平所说的家人,就是他的大姊云芬芬。他们的父母在他们两姊弟相继成年之后就协议离婚,之后各自嫁娶另组家庭。多年来,父母与他们并不常联络,久而久之亲情也淡了,因此现在在云勇平的心目中,最亲密的家人就是云芬芬了。
云勇平在路上把他的家庭状况告诉富暚暚,富暚暚这一路上忐忑不安的心情才放松了下来。
因为云勇平的名气大,担心被人认出来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在下车前他又戴上了渔夫帽和大胡子。
"走吧。"他下了车,牵着她的手走向咖啡店。
她柔顺的让他牵着走进店里,一踏进里头,一阵咖啡香气便扑鼻而来。
"欢迎光临——"云芬芬悦耳娇甜的声音响起,但在看见云勇平时,马上变了调。"你自己坐,自己倒水,我现在没空——'话说到一半,她看见他身后的富暚暚,随即又改了语气。"暚暚,你想喝什么?拿铁还是卡布奇诺?要不要来一块蛋糕?"
云芬芬对待他们两个的态度相差很多,她招呼富暚暚坐下,对云勇平却不理不睬。
云勇平早已习惯她这种态度,自己认命的走到角落倒了白开水。富暚暚则坐在吧台前,捧着云芬芬免费请客的咖啡和蛋糕,尴尬地看着他。
"你不用管他,他活该喝开水。"云芬芬站在吧台里,对富暚暚相当热络。"今天怎么有空来?"
"呃……是他啦,他要我陪他来的。"她看向云勇平。
云芬芬用手撑着颊,很勉强地转头看云勇平一眼。
"你来干么?又要来干涉我交男朋友的事了,对不对?"这个弟弟,专门破坏她和男朋友们的感情,动不动就把她身边的男人赶跑,害她的恋爱总是谈不成,所以云芬芬一见到他就有一肚子气。
"我来通知你,我和暚暚决定要结婚了。"他放下水杯走了过来。
"你们要结婚了?"云芬芬眼神震惊的来回看着两位当事人。"暚暚,他说的是真的吗?"目光落在富暚暚身上,她那哀悼的表情活像富暚暚要跳入火坑一样。
"我……他……"他说得真好听,什么是他和她一起决定的,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决定,自己一厢情愿的。
云芬芬狐疑地睨着云勇平。"看暚暚有口难言的样子,我看一定是你强迫人家对不对?"她指责他。
云勇平表情一凛,下巴抽动着,瞪向一脸委屈的富暚暚。
"我强迫你了吗?"
"我……没有啦,是我心甘情愿的。"她扁着嘴,说得好委屈。
"你看吧!我们是两情相悦。"双手抱胸,他得意的看向云芬芬。
"是喔,你们是两情相悦,我就活该孤家寡人一个,连交男朋友都要被人干涉……"云芬芬心里很不平衡,冷冷地哼了一声。
"我今天来是要听你的祝福,不是听你抱怨的。"
还抱怨哩,谁教大姊每次交的男朋友都不安好心,不是有妇之夫就是欠下一堆风流烂帐的男人。他若不出面干涉,难不成要任她被人家欺骗吗?
"我哪有抱怨,我是红颜命苦,一直觅不到良人相伴,而我那长得牛头猪耳的弟弟却要结婚了……"
"我哪里长得牛头猪耳了?"云勇平头顶在冒火。
"你小时候丑死了。"她回嘴,批评他小时候长得大人不爱,小孩也嫌弃。
"你十岁以前的长相也没好看到哪里去。"他低啐道。
"我现在长得美就行了,十岁以前的长相谁会在乎啊!"她不甘示弱地回道。
"你们别吵了……"富暚暚低喊,想阻止却无能为力。
这两姊弟孩子气的拌嘴,连小时候的长相都能拿出来互相批评一番。
* * *
一旁的富暚暚感到头疼不已,她几度想插嘴却插不上话,最后只好放弃的退开,让他们两姊弟自由发挥。
听他们一来一往,似乎不打算那么快结束对彼此的批斗,富暚暚只得无聊的推开店门走了出去,打算暂时离开战区,免得遭殃。
云勇平没发现富暚暚已经离开,仍把炮火对准大姊。
"我现在的长相就差了吗?你别忘了,多少女人为我这张脸失魂落魄……"他的表情得意洋洋,毕竟他这天王巨星可不是浪得虚名。
"是啊,你长相好受欢迎,就算歌唱得难听也有人买帐。"她故意挫他的锐气,批评他的歌声好气死他。
"云芬芬,你竟敢——"云勇平忍不住咬牙捏拳,她竟然侮辱他的歌声?
"小孩子真没礼貌,我是你的姊姊,你不要连名带姓的叫。"这回斗嘴她赢了,云芬芬心头得意得很。
"你——"他很想揍人。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话不投机很痛苦的,我还是和暚暚比较谈得来。暚暚,咦,暚暚人呢?"云芬芬这才发现富暚暚不见了。
"该死,她出去了,我怎么没注意到。"云勇平当下急得跳脚。
他心急的跑了出去,要去追回落跑的未来老婆。
"勇平,你和暚暚要结婚,我举双手双脚赞成,等选好日子后记得通知我一声,我一定会带着大礼出席的。"云勇平打开门准备冲去之前,云芬芬娇甜的声音又传人耳里。
云勇平的脚步顿了顿,心急如焚的俊颜划上一抹笑。
"谢谢你的祝福,这正是我最需要的。"他回头激动的看着云芬芬。
"快去追人吧,免得富暚暚和别的男人跑了。"云芬芬的嘴巴仍不忘刻薄一下。
他俊容一凛,低咒一声甩上店门,大步追了出去。
他紧张暚暚已经走远,不停地四处张望寻找,却发现富暚暚并未离开,她倚在他的车门上,带着沉静的笑容等侯着他。
他放下焦急的心情,迈开长腿缓步走向她的身边。
"以后,不准你再跑了。"他张臂将她搂进怀中,沉声提出警告。
她笑着扑进他的怀中,点头应允。
第十章
因为一盆幸运草,富暚暚的幸运接踵而至。
她从一个苦哈哈的穷上班族变成一个拥有名车华宅的少妇,这一切就像作梦一样。
一个月前,她和云勇平秘密结婚了,碍于云勇平目前的合约,所以他们的婚姻并没有对外界公开。在舞台上,云勇平仍然是最炙手可热的单身汉,她只能和众多的女歌迷分享他,但是在私底下,他是她一个人的,他不为人知的怪癖,也只有她了解。
婚后,她继续上班,继续当她忙碌的小小业务助理,不过不同于以往的是她现在开着名车上下班,而这辆百万名车也引来不少蜚短流长。
有人说她被包养了,才有钱开名车,富暚暚不理会这些烦人的传言,每天高高兴兴的上班,她的同事周丽如则一有机会就搭着她这辆名贵的车上下班。
"张小姐,我告诉你喔,昨天我看见富暚暚和一个大胡子的中年人在餐厅吃饭,两个人的动作亲密得不得了,我看那个人该不会就是包养她的男人吧?"一名向来就爱道人长短的女同事,在茶水间里拉着另外一名同事讲富暚暚的小话。
"你真的看见了吗?"同事的反应热烈。
"嗯,千真万确。而且啊,他们还一起手牵手离开,那个男的开了一辆和富暚暚同!"牌,但是等级更高的进口跑车耶。"
"那就是了。"她的表情相当的鄙夷。"我没想到像富暚暚这样单纯的人竟然也会被男人包养,真是世风日下喔。"
"其实这也难怪啦,像我们这种小小的业务助理,薪水那么低,一个月两、三万块哪活得下去啊!所以人家干脆聪明的找个有钱的中年男人包吃、包住、包花,那多好啊!"
"如果是我,我才不要出卖灵肉咧!"
"就是啊,真不知道富暚暚到底在想什么,为了满足物质生活居然不惜牺牲自己。"
刚好,两人口无遮拦的批评被站在外头的富暚暚和周丽如给听见了。
周丽如生气得想冲进去骂人,富暚暚却伸手拦住了她。
"你不澄清,难道就这样任人诽谤?"周丽如气得七窍生烟。她对富暚暚的为人很清楚,她绝不是会因为物欲而出卖自己的人。
"我能澄清什么?"她的情绪非常低落。这件事她不知该如何澄清,她和云勇平的关系又不能随便对外公开。基于保护云勇平的立场,她认为还是保持沉默好,免得为他惹来麻烦。
"暚暚,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我相信没有用,现在公司里的人为了你那辆平生冒出来的名贵跑车,谣言传得满天飞,难听死了。现在连总经理都知道了,你若再不澄清,小心工作不保——"根据另一位同事提供她的消息,总经理好像有意要把富暚暚"裁"掉。
"如果总经理真要相信这些谣言,把我革职的话,我也认了。"
富暚暚的态度消极得让周丽如看不下去。
"暚暚,这真不像是你的作风。"周丽如直摇头。
"没办法,我……身不由己嘛。"她也不想丢了工作,但是如果真的必须面临被革职的命运,她也莫可奈何。
"好,随便你,你不解释就算了,我也省得费力为你出头。"周丽如转身走开,她有点气富暚暚的态度。
富暚暚泄气的侧身看向窗外,她的心里很不舒坦。她很渴望云勇平能在身边安慰她,可是他在今天一早就飞到法国去进行歌曲的MTV拍摄工作,要一个星期后才能返国。
* * *
六天之后,云勇平提早一天结束工作,回到台湾他想给富暚暚一个惊喜,所以从机场回到台北后,他直接前往她的办公室,接她一起外出用午餐。
当然,他还是以大胡子先生的打扮出现。
"你要找富暚暚?"律师事务所来了个神秘的客人,众人的眼睛全睁得特大,准备看这一场好戏。
这个大胡子正是现在公司内部传得如火如荼的包养传闻男主角,他一现身,大家岂会放过看好戏的机会?
"对。"这些人怎么了,目光一致对准他。难不成他的掩饰做得不够好,被认出身分了。"对。她现在人在公司吗?"他皱起了眉。
"她呀,被总经理叫进办公室里训话了。我看你来得还真刚好,刚好可以帮她把办公桌上的杂物清一清,顺便带她回家。"一个长得尖酸刻薄的女同事凑到门口来,眼神闪烁的说了这些话。"对了,你回去时可得好好安慰她喔!她被总经理骂,心情一定不好过。"
"请问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感觉到对方幸灾乐祸的口气,她透露的讯息让他心情大坏。
"我的意思是,富暚暚既然找到了像你这样的金主包养她,就不用再浪费时间和精神来上班了嘛!她就算不上班也有名车可以开,有名牌衣服可以穿,还可以吃香喝辣的,你们说对不对呀?"她还回头问身旁的一堆女同事,大家鄙夷的掩嘴窃笑。
什么包养、金主的?云勇平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才领悟到这个女人话里的涵义。
"谁告诉你富暚暚被包养的?"一想到富暚暚在公司里受到这种侮辱,他愤怒的揪住这位爱说人小话的女同事的手。
他目露凶光地瞪着她。
* * *
大家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全僵在门口。
"你、你别乱来喔,这里是有律师的喔,你、你——"被抓住的那名女同事吓白了脸。
"这里是律师事务所,而且有很多知名律师是吗?"面对威胁,云勇平可一点都不怕。
"对,你怕了吧?"那女人还不知死活地挑衅他。
"既然有现成的律师,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云勇平露出冷冷的笑,令人头皮发麻。"你给我好好说清楚,你从何证实暚暚被我包养的?"
"这、这种事哪还需要证、证实啊?富暚暚突然变得那么有钱,又有人看见你们亲密地走在一起,她不是被包养,难不成她中乐透彩了吗?"
这女人讲话还真是理直气壮,看来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就要大祸临头了。
"原来你没有证据就随便乱造谣,实在太好了,我现在就去告你公然诽谤,然后聘请贵公司的名律师打官司,这场官同你铁定输得彻底。'阴冷的目光落在这位长相尖酸的女人身上。
"啊……你、你才没有这个能耐,何况我又没有胡说——"
"我绝对有这个能耐,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会马上付诸行动证明。我除了要告你诽谤之外,我还会请贵公司的总经理彻查,看看到底有哪些人爱在公司里乱造谣。"他说这话时,目光扫过围观的众人。
他的话令这个爱说小话的女人感到不寒而粟,尤其回头看见同事们纷纷走避,她更慌了。
"你、你……"她挣扎着。"你别唬人,我才不会信你。"心里害怕得要死,嘴巴还是很硬。
"不信?那咱们走着瞧。"他冷哼一声,放开了她,然后往办公室尽头走了过去。
"走着瞧就走着瞧,我会怕你不成?"死鸭子嘴硬的女人。
* * *
云勇平走到总经理办公室前,举手要敲门,这时候富暚暚正好一脸垂头丧气的开门走了出来。唉!她被革职了,原因是公司的谣言传得太难听,总经理为杜绝谣言,请她提出解释,可是富暚暚却坚决不愿多作解释,所以总经理便决定开除她,好让事务所恢复平静。
工作丢了,她心情低落心不在焉的,没看见门口站了个人,一走出来就撞上了这堵肉墙。
"对不起、对不起,我走路太不小心了。"她不会是撞到哪位大律师了吧?那些人的脾气特大的,很不好惹。
富暚暚猛道歉,一直没抬起头来看清楚眼前的人。
"你撞到的人是我,你不用一直道歉。"云勇平勾起她的下巴,让她的目光面对自己。
"你……你……"富暚暚抬眼一看,视线和云勇平相对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明天才会回来吗?"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他没回答她的问题,一手将她搂进怀中,疼惜地拍拍她的背。
"委屈?你、你在说什么?"面对他如此感性的安抚动作,她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我决定公开我们俩的关系,杜绝谣言。"他决定了,就算这样会触犯合约,会失去歌迷,失去他的名气,他也毫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