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完成这个任务,我就应允你脱离帮派的请求。”
父亲的应允,不断地在唐宁的耳际回荡着……
为了脱离帮派,她决定完成这个任务。
穿着一身便于黑暗中行动的黑色装束,唐宁将长发往脑后一盘,动作利落地从头上套进一顶黑色头套。
整个人被黑色包裹住的她,只露出一双清滢的黑色瞳眸。
今晚,她将取下白蝶的性命——只要完成这件任务后,她从此便能脱离帮派,恢复她渴望已久的自由。
取人性命,对她而言,是件轻而易举的任务,她有自信,此次的任务绝对是万无一失!
套上黑色长靴,再将她惯于使用的银色小刀放置于长靴内,再一次整装后,她即将开始行动。
她,唐宁,一个惯于黑中出没的厉害杀手,道上的人都称呼她——夺命蔷薇。
第一章
纽约.中国城
一个身形纤细的黑影,隐进某条阴暗的巷内。她疾行几步,在抵达黑巷的尽头时,她轻松地一跃,便翻跃过一面水泥矮墙。落地后,她直接闯进一间外观已老旧斑驳的屋子内。
推开未上锁的木门,她放轻脚步,拾着阶梯往下走。
踩下几步阶梯之后,一个拐弯,她便已置身于一间凌乱且光线昏暗的小屋内。
藉着微弱的光线,她迅速地环顾屋内四周。静悄悄的屋内,到处散置着旧报、纸、杂物及各类书籍。
在书籍堆的后方,点着一盏油灯,这是屋内唯一的光线。
而在油灯旁,一个白发老翁正平躺在一张木板上头。他双眼闭着,表情安详而沉静。
唐宁不觉轻皱起眉心,这老人过于安详沉稳的表情……不像在睡觉,怎么……好像已经死去似的?
尽管疑点重重,但唐宁仍旧不忘今晚的使命。她略弯下身,从靴里取出一把银色小刀置于指间,视线落定老人的心脏,然后纤肩一挥,银刀在昏暗的室内划出一道诡异的银色弧光束,从她的指间飞出——
然而,就在银刀即将取人性命的刹那间,竟然“啪!”的应声落地了!
一个身形伟岸,穿着一件白色长袍的男子,突然从屋内左侧一面布幔后窜出,然后,只见他长腿一个旋踢,脚跟准确无误地将银刀踢落。
银刀被踢落在杂物堆中,不知去向。
“不愧是‘夺命蔷薇’,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下手,眼睛可以眨也不眨。”银刀是“夺命蔷薇”惯用的武器,在帮派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难道没有一丝怜悯之意吗?”着白袍的男子,站定在唐宁眼前不远处,口中吐出的字句仿佛在控诉她似的,但语气却是漫不经心。
白袍男子以身护着躺在木床上的老者,不让唐宁有动手的机会。
躺在床上的老者,就是中国城内知名帮派——白蝶帮的帮主白蝶。他拥有一身绝顶的中国功夫,在黑道道上,他是个神秘的人物。
白蝶向来孤僻寡言,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在十年前的某次因缘际会下,救了一名美籍少年的性命,而且还收他为徒,倾授武功夫。
而这名少年,在经过十年的历练后,成了一名功夫顶尖的高手。
他——就是眼前这名俊美的白袍男子。
他是谁?身手绝对在她之上。唐宁静静地思忖着。
方才,他那还击的利落动作,已证明了他有不凡的身手。
“这是我的任务,在我所执行的任务里,没有‘怜悯’这两个字。”在昏暗的光线中,她仔细地审视着男子。
这名穿着中国式白袍的男子,竟然是个洋人。他的长相俊美,有一双碧蓝色的眼眸,一副英挺的鼻,和一张性感的薄唇。
他留着一头凌乱不羁的及肩长发,发色是亮金色。在昏暗中,那头金发和他那双碧蓝色的瞳一样刺眼。
“绝没有一丝怜悯之心?这么说,如果躺在你眼前的是个纯真的小婴孩,你也会下毒手取他性命?”
小婴孩?唐宁的心不觉一惊。她思虑着,她真能对婴孩下手吗?
“当然,只要是任务,我就有必要完成!”她回应的话极为笃定,但内心却是慌乱而无措。
“你的回答有点迟疑。”男子朗笑,一语道破她心中的顾虑。
“我是迟疑了,那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替你庆幸,你并不是个冷血无情的杀手,原来你还存有半点仁慈之心。”
男子醇厚的嗓音,如天籁般悠扬于拥挤的室内。
“我的心肠冷血,抑或是仁慈,都与你不相干吧!”
她对眼前这个陌生人产生了莫名的恐惧感,他那悠扬的笑声令她的心一颤。
这股悸动令她感到极度恐慌,不!她怎能如此分心,念头一转,她立即将他视为仇敌——阻挡她执行任务的人,全都是敌人!
唐宁又弯下身,将靴里暗藏的几把银刀全部取出,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男子发出攻击。
男子敏捷如豹的向左侧偏开,轻巧地闪过第一把银刀;然后袖袍一挥,又挡掉第二把银刀,锐利的银刀仅将他袖袍割裂,未伤及他的手臂。
她的银刀,向来刀无虚发,但今天却被眼前这个男人给全部击落,二把银刀全落进杂物堆里。
“打个赌如何?来赌你手上最后这把银刀,它绝对伤不到我半毫。若我受了伤,我绝不再阻挡你将执行的任务,但如果是我胜了,你要拿下那碍眼的头套,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在唐宁将要发出最后一把银刀之前,男子向她提出赌约。
“好,我赌了!”
唐宁干脆地应允。话歇,她立即挥出手上那把银刀,瞄准的目标是那男子的眉心。
男子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动作,随着他优美的动作,白袍在半空划出一阵风。他安全着地,利落而完美地躲过最后一把银刀的攻击。
“我胜了。”他骄傲而愉悦地说。
“你是胜了,但我还不认输。”唐宁可不这么轻易认输,她改以赤手攻击他。
“想赤手空拳和我对打?你太不自量力了。”他敏捷地闪躲着她的攻击,每次闪躲间,都不停发出挪揄的笑声。
“再笑,就封住你的嘴。”几次致命的攻击都未能打倒对方,唐宁有点恼羞成怒。
要封他的嘴?他倒有个好建议。“我不介意你用唇来封住我的嘴。”他捉弄她,爽朗的笑声依旧不断。
无赖!
“你作你的春秋大梦!”她愤怒地旋身踢出长腿,往他腰部攻击。
他猛然后退一大步,让她的攻击扑空。“再打个赌,我的春秋大梦今晚绝对会实现。”
“你未免太大言不惭了!”她啐道,凶猛地进攻。
“你等着看吧!”他自信满满。
话落,他一改躲避举动,开始反手还击。
才还击几招,他单手擒住她的一双手,一个压制的动作,便轻易将她困在墙壁和他之间。
他健硕的身躯刻意亲密地和她紧贴,得意扬扬地感受她柔软身体传来的抵抗。
“我擒住你了。”他扯去她的头套,她脑后的长发随即落开来,发丝凌乱地披散在肩上。
他俯下脸,欺近她那张令人为之惊艳的美颜,视线紧缠着她那双清滢的黑眸。
他那激赏的视线令她的心跳加速,她被他那双蓝眸看得发慌。
“真是侥幸啊!”她轻蔑地说,尽量忽视他阳刚健躯所带给她的异样感受;她不敢乱动,以免此举让两人更加紧密。
“侥幸?”他的口气明显表示不赞同她的话。
“不是侥幸是什么?难道你真以为你身手了得吗?”她悻悻然地顶回。
“当然是身手了得。”他挑眉,凝睇着她,神情骄傲得很。
“厚颜无耻!”她愤愤地骂他。
“我厚颜无耻的一面,你还未见识到呢!”他勾唇,绽放出一个性感的笑意。“你有兴趣见识吗?”他低沉的磁性嗓音,诱惑地在她耳际低回。
“我才没兴趣……”她怒斥他,尾句却被他给吻去。
他的唇瓣覆上她的,密实地封缄住她。
唐宁瞪大美眸,怒视着他,无法抗拒地任他吮吻她的唇瓣,任他搅捣她原本平静无涛的心湖。
“闭上眼。”他停下了吻,叹了口气。
“你无耻!”趁着喘息,她怒声谩骂。
“换句新词吧!”对她的谩骂,他完全不以为意。
“你……”她正要回嘴,接续的话又被他吞噬——
只留给她一秒的喘息时间,他再度掳获她的唇。这次他猛然地挑开她的唇瓣,攻进她的口内,挑逗她粉嫩的小舌。
唐宁骇然,慌乱地急欲挣脱,却被他强硬地压制住。
“没想到蔷薇的滋味尝起来这么香甜。”一阵恣意的深吻后,他放开了她。
唐宁喘息着,因呼吸急促而上下起伏着的柔软胸部,和他坚硬的胸膛亲密地摩擦着。“你真是幸运,竟然能尝到蔷薇致命之毒的滋味!”她咬牙切齿道。
这种亲密的感觉令她觉得又怒又慌。
“啧!这么诱人的一张樱唇,竟然含有致命剧毒?”他的手指划过她那张被他吻得肿胀的潋滟红唇。“不过,能死在你这芳香甜美的滋味下,我心甘情愿哪!”
轻叹一声,他俊美无俦的脸庞勾勒出一道戏谑笑痕,低低的磁性笑声,在她耳际回荡。
“你会如愿以偿的,几分钟后,你将会因毒性发作而痛苦难堪。”唐宁恨不得扯掉他脸上那抹刺目的戏谑笑意。
“既然我还剩有几分钟寿命,那么就不该浪费它,或许我应该把握时间,做点事情……”她的话并未威吓到他,反而加深了他的笑意。
由他突然变得炽亮的蓝眸来看,唐宁洞悉他心中不诡的意图,惶恐地说:“既被你擒住了,要杀要剐随你便!但就是不准你再碰我!”唐宁倨傲地扬起小脸,不畏死亡地向他挑衅。
一个杀手败了阵就有面对死亡的心理准备,现在她既然已败在他手里,那这条命就随他处理,但这处置绝不允许他对她有所侮辱。
“我不要你的命!”他回应道,俊朗的笑意在他的唇边凝住。
“那你要什么?”唐宁惶乱地问。他那张俊颜上冷绝的神情令她惊骇不已。
他到底要什么?
“别怕,我不是要强占你,只要你替我传达一句话而已。”
“传话……给谁?”他的话让她心头的慌乱瞬间平息,但取而代之的,竟是股沉重失落感。
该死!她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回去告诉唐镇之,白蝶已经死了,从今以后,他们之间的恩怨便随白蝶的死一笔勾销。”
“他……死了?”唐宁的视线越过白袍男子的肩头,落向墙角那老者安详的睡容上。
他……鼎鼎大名的白蝶竟然已经死了?
“他死了,他选择用结束生命来平息一场恩怨斗争。”他的声音变得嗄哑,饱含对老者悼念的悲凄。
“他和我父亲究竟有何恩怨?”她问他,想从他身上解开她的疑问。
在执行这项任务之前,父亲并未向她坦言取白蝶性命的动机,而她也未过问。
“你不必知道,只要把话传给唐镇之就可以了。”他放开她,冷冷地回绝掉她的问题。
他的冷然让她不敢,也不愿再问。
不管这份恩怨起因如何,都与她无关,现在她在乎的是她的自由,她不想再与帮派有任何牵扯。
唐宁静默地凝视着他陷入哀凄的俊颜,要离开的脚步竟然迟缓。
“滚——”见她还不离去,男子不耐地沉声吼道。
失去义父的悲伤令他内心悲凄不已,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哀悼,不要任何人打扰!
唐宁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步上阶梯,离开了杂乱的小屋,离开了那名令她的心产生莫名悸动的男子……
白蝶死了!
他的性命虽不是她取走的,却也算完成了任务。
从现在起,她自由了!
唐宁走后,白袍男子沉痛地跪在白蝶身侧,闭眼哀悼。
他最敬爱、最尊敬的义父已撒手归天,离他远去。
十年来,白蝶待他如亲生,而他尊称白蝶为义父;他尊敬白蝶,而白蝶对他更是疼爱有加。白蝶毫不保留地将所有武功倾囊相授,甚至连白蝶帮的帮主之位,也在病逝前传给了他。
就在义父合眼的那一刻,他恍然大悟,义父对他的感情和寄望,比他想像得还要深厚。
“义父,你安心地走吧!我会接下白蝶帮,在三年之内一定让白蝶帮的势力壮大!”他信誓旦旦地允诺。
三年后,纽约,中国城内。
在一座不起眼的小教堂内——
一对有着同样绝色容颜的姊妹,正立在一副玻璃棺前,目光沉痛地凝视着棺里已经死去的父亲——唐镇之——的遗体。
唐镇之是中国城里知名帮派“天鹤帮”的帮主,而唐宁和唐绯儿则是唐镇之的女儿。
唐宁是姐姐,唐绯儿是妹妹。
“谁夺去了父亲的性命?”
望着父亲被火烧得几乎无法辨认的遗体,唐宁沉痛地问着妹妹唐绯儿。
她已经脱离帮派数年,对于帮派间的恩怨情仇完全不再涉及;现在的她,已是一名享誉国际的超级名模。
“是白蝶!”在唐宁身旁、拄着拐杖的田健一,代替唐绯儿回答了唐宁的问话。
他是天鹤帮的副帮主,在这次天鹤帮所有高阶人员遭到白蝶帮赶尽杀绝的杀戮行动中,他是仅存两名生还者的其中之一。
另一名逃过死劫的存活者是天鹤帮虎堂的堂主游刃军。他伤势较重,尚留在医院里接受治疗,所以无法亲自参加帮主的丧礼。
白蝶……这个名字从她脑海里沉积多年的记忆中跳脱出来!
那个老人,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她记得那时那名白袍男子是这样告诉她的。
“说清楚点,白蝶不是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三年前死亡的是白蝶帮第一代帮主,而策划这次杀戮行动的是第二代帮主,他也自封‘白蝶’。”田健一说道。
是因为父亲与那老者之间未了的恩怨,才会发生这次的杀戮吗?
不该是这样,她很清楚地记得那白袍男子说过的话,老者的死亡已经把一切恩怨带走,所有的仇恨都已经烟消云散了才对呀!
“有证据吗?”
唐宁沉痛的表情闪过一丝质疑。
“我亲眼所见就是证据!”面对唐宁的质疑,田健一即刻提出辩驳。“白蝶帮故意以和我们天鹤帮谈论军火交易为由,将我们引骗至他们布好的陷阱中。我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全进到仓库里头,他们便引燃炸弹,将我们所有进到仓库内的弟兄全都炸死了!”他仔细地描述当时的情况。
“你和游刃军又如何逃过此劫?”唐宁问道,这种情况下,存活者的嫌疑最大!
田健一的黑眸闪烁了一下。“我和游刃军到仓库外围检查,想看看有无对方所设的陷阱。结果,我俩才一步出仓库,仓库内就传来轰然巨响,仓库瞬间陷入火海,火舌阻去了所有的逃生出口。我和游刃军想冲进去救人,没想到却反而因此受了伤。”他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