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还真来了一群男人。而那群人的样子,真的长得十分猥琐。
“呖……你信了吧!”
“信!”她垮着小脸应道。
“那……愿意接受我‘好心’的帮忙吗?”他有君子之量,不计前嫌,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这……看在你愿意出借衣裳让我蔽体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说得好不委屈。
“请问姑娘的闺名?”他含笑问。
“水芙蓉。”她轻声说道。
出水芙蓉?!耶律常焰那俊颜闪过一道震惊的神色。
“你几岁?可许了人?”那语气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十六,尚未出阁。”
乍然的惊喜淹没了耶律常焰。她是他纯净脱俗的芙蓉花儿。
“你住哪儿?”他要知道更多。
“唉!你的问题真多耶!”水芙蓉巴不得从此和他形同陌路。哪可能告诉他自己的住处。万一他找上门纠缠那还得了。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你必须告诉我,否则……”耶律常焰脱下包袍,他用这袍子来引诱她妥协。
水芙蓉紧张地觑向不远处那群不怀好意的男人,他们似乎看见了他们俩,正朝这个方向走来。
“你得保护我不受他们骚扰,安全的离开,我才肯说。”她也提出条件。
“行!”耶律常焰很乐意,他可不希望他这朵芙蓉花儿被别人的脏手给戏弄了。
“我住在城北沪巷的鸣凤阁里。”她快速地说。那群男人已加快脚步往这儿跑来了。
耶律常焰满意地一笑。把袍子扬起,飞快地裹住她诱人的身躯,顺势将她揽进怀中护着。
“嘿——看看这里,那两人衣衫不整,铁定在干着见不得人的事儿。”那群神态猥琐、目光可怕的男人靠过来了,七、八个人围着他俩,步步逼近。
“糟糕!你身上有银两吗?”等那些人走近了,水芙蓉这才恍然想起,他们是这儿的地头蛇,经常对落单的游人强索保护费。要是拿不到保护费,下场会很惨哩!
“一文都没有。”耶律常焰气定神闲地应道。
“吭?这可怎么办?”水芙蓉哀嚎一声,他明明看起来那么贵气,活像个有钱人家的阔少爷,可是身上怎么空无分文,穷酸得很。“咱们没钱,铁定逃不掉了。”她语气哽咽,可不想被这群龌龊男人给占去便宜,他们可是不达目的,绝不善罢甘休的呀!
“虽没钱,但——我有本事。”他得意而从容地说。
“你会有什么本事?你可别告诉我你会武功,看你斯斯文文的样子,我才不信你有多大的………啊……”嘟嘟嚷嚷的话还没说完,水芙蓉整个人忽地腾空飞了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水芙蓉放声尖叫,花容失色。害怕地垂眸下眺,竟发现自己正飞在湖面之上。
“哇!”另一声呼喊来自岸边那几个男人。他们个个瞠目结舌地看着耶律常焰拥着水芙蓉,掠过湖面,往对岸疾飞而去。那耶律常焰身上似乎多了一对翅膀,毫不费力地在湖面上飞驰。
“我的本事还多着呢!”耶律常焰一边施展轻功,一边狂妄地笑着。
在他怀中脸色苍白的水芙蓉,看着脚底下的碧绿湖水,吓得答不上话来。
第三章
游客若从白鹤峰的山脚下,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径拾级而上,便可看见山上花树繁茂,竹影摇曳,那传入耳中的淙淙水声,乃是从山上沿溪涧而下的一泓清泉。
石板路的尽头,是一座茶亭。这茶亭远近驰名,人称“涤心亭”。过了凉亭,穿石桥再拐个弯,就到了有名的“虎跑寺”。
“龙井茶叶处跑水”堪称双绝,而虎跑泉又被称为天下第三泉。
用这儿的泉水来泡茶,绝对甘醇清香。耶律常焰坐在涤心亭里,石桌上沏了一壶上等的龙井茶,那茶还未入喉,清雅茶香就已沁鼻。
“好茶。”耶律常焰品了一口龙井,啧啧称赞。
“香——果然名不虚传。”对汉语认识不深,仅仅皮毛的符耘,也赞不绝口。这可是他想了好久才想出的词句。
“小二,我有事想请问你。”忙碌招呼游客的店小二,好不容易有了空档,耶律常焰放下茶杯,乘机把他唤到面前。
“客倌,要加茶水吗?”店小二勤快地走了过来,见到这位浑身充满傲然气势的客人,态度显得既恭敬又拘谨。
“不是的,我是想向小二你打探一些事情。”耶律常焰身着一袭玉色锦袍,他浅笑着。那含蓄的笑容,刻意平凡的打扮,却怎么也掩不住他那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势。
“客倌要打探的地方,只要是在杭州城里,我一定知道。我打从一出生就住在这杭州城里,对每一条街、每一条巷都熟得很哪!”把抹布甩到肩上,他充满自信地说。
“听说这杭州的丝绸非常有名,不仅质料轻柔,色彩又艳丽,我想买些上等的丝绸,该到哪家布庄买呢?”耶律常焰含笑问道。
“要买咱们杭州的丝绸,就上‘罗家布庄’去,这‘罗家布庄’的织锦缎和古香缎可是最上等的丝绸呢。若您想裁件上等锦袍,那儿的裁衣师父的手工绝对是最精细、最上乘的,保证您满意。”他热心地说。
“这‘罗家布庄’该怎么走呢?经你这么一说,我一定得上‘罗家布庄’去买几疋缎料,顺便裁几件新袍。”
“这‘罗家布庄’很好找,在城里就有三家分号,你只要一上市集随便找了人去问,便可以知道。”
“哦?那我待会儿就到城里去逛逛。”向店小二点头致谢,他真的打算上罗家布庄去走一趟,要见识见识这远近驰名的杭州丝绸。
“唉呀,这位客倌,有件事我差点给忘记了。这‘罗家布庄;在一个月前,三家分号突然莫名其妙地全关起门没有做生意了,这会儿你上城里去,恐怕会白跑一趟哦。”店小二拍一下额,糊涂自己居然差一点忘了这件事。
“这样呀,那我改明儿个再去城里看看,或许能碰个好运气,正巧遇上‘罗家布庄’再度营业。”耶律常焰轻松地说着,便又再品了一口茶,享受那齿颊留香的滋味。
“是啊!看客倌长得尊贵福气的模样,一定会遇上的。”店小二真会说话。
“对了,这城北沪巷可有家鸣凤阁的地方来着?”耶律常焰又问。对座的符耘很是纳闷,今儿个主子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听都没听过的地方。
“这鸣凤阁……在城北一带还满有名气的。”店小二抓抓头。
“这家店铺是贩售什么物品?玉饰还是古玩?”这是耶律常焰自己的猜想。
店小二一听,噗哧笑了一声。“只要是咱们杭州城的人,都知道这鸣凤阁是间窑子,哪来玉器和古玩可贩卖,它卖的可是女人的香。”他表情暧昧地说。
“窑子……”耶律常焰不禁愕然。
水芙蓉是那窑子里的姑娘?以他阅人无数的经验,她那清纯羞涩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伪装出来的,怎可能是个青楼女子?
“窑子!”符耘把口中的茶水给喷了出来。这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想上窑子去找女人。“爷——”他惊呼,愕然地看着耶律常焰。
耶律常焰赏他一个白眼,那错愕一闪即逝,绝俊的容颜又漾起一抹浅浅的笑。
“听小二哥的口气,好像对鸣凤阁颇为熟悉,这……很冒昧地请问小二哥,你可知道鸣凤阁里的姑娘美不美?”耶律常焰问得露骨。
“爷——”难道主子真的想上窑子找女人?符耘急了,这窑子的女人只要是有钱便伺候,身子不洁,这主子万一染了病可怎办?“要三思哪!”他劝道。
“闭嘴!”锐利的眸光一扫,符耘噤了口。
“说实在的,这鸣凤阁里的姑娘不挺美,可是……床上的工夫了得,挺令人销魂的哪!”觑了两旁一眼,店小二刻意压低声量,在耶律常焰耳边小声地说。
耶律常焰沉吟着,嘴角笑意加深,可那笑容却带着阴沉。假若水芙蓉真是那窑子里的女人,那么她是否也曾经伺候过眼前这名皮肤黝黑、身段矮小,毫不起眼的店小二?
思及此可能性,他的胸口一窒,莫名的醋意横生。
“这位官倌,要不要我介绍几位给你,我保证这几位姑娘的‘工夫’,一定能让你非常满意。”店小二的声量更低了。
“不必了,我只独钟一位称做水芙蓉的姑娘。”耶律常焰摇头拒绝。
“水芙蓉?”谁知店小二一听,当场愣着。“我听错了么?客倌说的可是水芙蓉这名字?”
“没错,就是‘水芙蓉’。”难道水芙蓉真的有伺候过他?耶律常焰原本阴沉的脸色更黑了。
“真叫‘水芙蓉’?”讶异的店小二突然转身跑开,他消失在茶亭后侧的布幔。须臾,他又出现了,而且身后还跟着一名俏丽女子。“客倌,你说得可是这位姑娘?”他往右侧移了一步,让耶律常焰可以瞧见站在他身后那女子的面容。
“啊?怎么是你?”
耶律常焰还未来得及反应,水芙蓉就震愕地惊叫出声。
“是你……鸣凤阁的水芙蓉?”眼前绝丽出尘的女子就是他在跨虹桥畔“巧遇”的那名女子。
耶律常焰脸上的阴沉霍然消失,瞬间换上俊朗慑人的笑意。他的眸子蓦地发亮,直勾勾地盯着一脸错愕的水芙蓉。
看她一脸愧疚,显然知道她的谎言被拆穿了。竟然——谎报住处,她敢欺骗一国之君,这可有她罪受的。
这……叫冤家路窄吗?水芙蓉心虚地不敢看他,他那双锐利的眼眸好像能穿透她的心思似的。
“她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这位客倌您可别乱说哦!”店小二插嘴,急忙替水芙蓉澄清。
“原来你是个清白姑娘家呀……”耶律常焰起了戏弄她的念头。“你不是住在城北沪巷的鸣凤阁里?”他直瞅着她,醇厚的嗓音在空气中飘荡。
“呃……我住在城北沪巷的……隔壁巷子里……”水芙蓉低垂螓首无措地绞着手指。
她骗了他,他不会生气吧!水芙蓉心里不安地忖着。抬眸偷觑他一眼,他那闪着邪恶光芒的眸子,让她一颗心忐忑起来。
“水姑娘无依无靠,现在暂借住在隔壁巷的青水斋里,那是一间尼姑庵。”看水芙蓉支支吾吾地不知该怎么回答,店小二看不下去,帮她接了话。虽然水芙蓉不过才来这茶亭工作没几日,可他对她孤苦无依的身世却是非常清楚,也很同情她的遭遇。
“尼姑庵?”向来镇静、沈稳如山的耶律常焰,震惊地抽了一口气。
“尼姑?”符耘嘴里的茶又险些喷了出来。
主子看水芙蓉那眼神,他不用细想,就知道主子对她有极浓厚的兴趣,可她是个尼姑耶!有没有搞错啊?!
这主子该不会是因为太久没女人侍寝,所以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怎地一会儿要上窑子找女人,一会儿却又对尼姑感兴趣。
“你……”向来冷静处事的耶律常焰,这会儿竟然说不上话来。这连当年他听见大宋出兵攻打边关的消息时,也没这么震惊过。
“我只是借住,没出家。”水芙蓉没好气地说。看他那错愕的表情,好似见着怪物一样。她心有不快,忍不住把自己的底全盘托出。
惨哩!这岂不是不打自招?
☆ ☆ ☆
晚上,有点儿闷热。
水芙蓉净了身,回房睡不着,于是百般无聊地踱出了房门,来到空旷无人的后院。
她仅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衫,拿着竹扇坐在井边乘凉,抬首望着挂在无垠天际的那轮弯月,那一双明眸还比月儿更粲亮迷人。
脑海里浮现的是那名轻薄了她的温雅绝俊男子,今儿个他从凉亭临去前丢了一句“后会有期“,在她的心中激起了一阵涟漪。
后会有期……
她以为他逛了虎跑寺之后会回头来茶亭找她,可是她左等右盼,直到黄昏下了工,却仍不见他的人影。
她又被他给戏弄了!啐……她怎会对这无聊男子有所期待呢?
懊恼地丢下扇,她起了身,转回房去,挥去他的身影,决计不愿再多想那男子一分。
“我的芙儿,留步……”蓦地,一道黑影从左后方边降下,硬生生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水芙蓉一惊,受惊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喊出口,身子未能旋过去看清来人,便已被耶律常焰那大掌给掩住了嘴。
“唔……”她看不到他的脸,以为是深夜闯空门,打算洗劫财物兼劫色的不肖恶徒;她吓得全身僵硬了,花容失色。“好心的爷,请……请你放手好吗?你若是缺银两,我可以给你,可你……别凶残地想杀人灭口呀!”身子因害怕而直颤抖。
杀人灭口?!这朵芙蓉花儿可是绝无仅有的一朵,他一心想纳为己有,娇贵专宠,怎狠得下心杀了她呢?
耶律常焰从胸口震出两声闷笑,他无奈地摇头,没想到这朵芙蓉花儿这么地娇弱,他不过开个小玩笑,就吓得全身发抖。
“瞧我把你吓成这样,我真是罪过呀!”他在她耳边低语,语气中带着万分的怜惜。
“竟然是你——”
竟会是这个无赖。水芙蓉拉下他还放在她唇边的手,飞速旋身。
转过身去,她抬眸一瞪,映入眼帘的是他那双会勾魂摄魄的暗黑眸子。
有那么一瞬间,她跌进他那片深幽的黑色迷雾里……心跳的速度无由来地突然加快。
“我可怜的小东西,真吓坏你了……”
她的迷醉和乍然的喜悦看在他眼里,自得的笑意在他唇边扩散;原来倾心的不是自己,她似乎也对他有情意哪!
“可恶的,我被你给吓掉半条命!”乍见他,水芙蓉的心情是又惊又喜。可碍于矜持,不好太过于表露欣喜的情绪;她只好佯装生气,口气故作凶狠。“你深更半夜的闯了进来,不怕被当成恶徒抓起来狠打一顿吗?”
“我皮厚,不怕疼的,只怕被你‘一时糊涂’给推下井去当了冤死鬼。”他挑着眉,不正经地说。
“我才不糊涂。若你真把我逼到糊涂地将你给推下井去,也是你自个儿活该。”他那脸可恶的得意笑容惹恼了她。
“我说过我会再来找你,和你有约在先。你若是佯装不知情而真把我给推下去,这分明就是故意欺负我,那么你合该受点惩罚。”他眼底带笑,那笑意满是奸佞。
“惩罚?”
水芙蓉不禁一愣!她直愣愣地瞪着他那抹太过于张狂的笑。
“不过是小小的惩罚而已,其实你不必太害怕。”
害怕?她才不是害怕来着……
“我并没有错,何来惩罚?这些话全是你自个儿胡扯瞎说的,我根本——”白皙的粉颊因含怒而胀得红润润的。
“嘘……别嚷嚷,会吵人安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