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砚好了难得不凶她,巴黎格外珍惜。
「你还真容易满足!」麦逸勋取笑道,愈看巴黎,愈觉得她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清灵动人,是世间少有的极品。
好在他一向偏爱成熟丰腴的女人,不会对她这样的清秀佳人动情,不然啊,他早使出浑身解数追求她啰!
呵呵,话又说回来,追求巴黎可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她的年龄有二十二了,但是她的心智成熟度大概不超过十岁,要跟个十岁的女孩谈恋爱,那人若不是有恋童癖,就是心理有毛病吧!
「对了,最近绝砚……好了对你怎么样?还是常生你的气吗?」
巴黎搔搔头发,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
实际上,她很少看到绝砚;而他是每碰见她一次,便要对她发一顿脾气……昨天去墓园的回程,是一次例外。
「不要怕,他这人的脾气的确不太好,大家都习惯了,你忍耐、忍耐啦!」和绝砚相处了二十几年,麦逸勋哪天没被他吼一吼、骂骂,全身筋骨还乱不对劲的咧!
「嗯……」他对每个人都这么凶啊?巴黎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不过想来想去,她总是不太踏实。
绝砚好了讨厌她吗?
这个问题反反复覆困扰着她,她好想知道!
「怎么了?瞧你紧张兮兮的。」她抓在桌角的指节都用力到泛白了,麦逸勋猜她一定是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胆子主动开口。
巴黎的被动、退却,需要更多的信心才能抵抗。
「有不懂的地方,问我准没错。」他鼓励她,「无论大小事,逸勋哥哥从来不发脾气的喔!」
巴黎腼腆一笑,犹豫了好久,才小心翼翼的问:「那个……我是说……绝砚好了……是不是很讨厌我?」
说话的同时,她的小脸蛋上有难掩的沮丧,看得麦逸勋粉心疼。
过去的都过去了,小美人儿的身世又不是她能选择的,绝砚自己的情绪摆不平,还迁怒到她身上,真是超级吐鲁番!
不不不,说他是吐鲁番还太污辱了那里的人,绝砚根本是原始的山顶洞人,一点儿都没进化!
司徒靖离开台湾之前,还特地耳提面命,要他多留心绝砚对巴黎的态度,想不到他们两人才住在一起没多久,绝砚就让她感觉到敌意了。
「小美人儿,你想太多了,那家伙没有讨厌你啦!」麦逸勋昧着良心说谎,「你忘记了哦?他对谁都是凶巴巴的呀!」
「真……的吗?」
「你不相信逸勋哥哥说的话喔?」
「我没有!」巴黎赶快澄清,好怕麦逸勋也动怒了。「我没有不相信你,真的!」
她躲在沙发椅里,有如惊弓之鸟的模样,令他自责不已。
笨呀,他怎么会忘记,巴黎在外面世界的学习才正要起步,他陡然提高的音量,以及看似不悦的表情,只会让她感到畏缩。
「呃……逸勋哥哥不会生气,你放轻松啦!」他安抚她,藉由另一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跟你说个小秘密!绝砚好了非常爱喝一种饮料,你可以叫老师教你做,送给他喝。」
司徒靖让小美人儿留在绝砚身边,最终目的,就是希望她能化解他满身的怨怼。
如果绝砚对身上留有任虎血液的巴黎,都能真诚接纳了,他才能算是真正从过去的阴霾走出来。
做了半辈子的兄弟,他们太清楚他活得有多么辛苦。
既然绝砚那边不好搞定,由小美人儿率先打破僵局,或许还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哩!
麦逸勋暗忖着。
「哪种饮料?」巴黎期待的睁着大眼,眼睛里头灿亮的光芒,是渴望讨好绝砚的心意。
「嘿嘿,是咖啡!那家伙爱喝咖啡,一天没喝的话,他会死翘翘!」麦逸勋顽皮的比着手势,逗小美人儿开心,让他莫名其妙地得到身为兄长的骄傲感。
巴黎的可爱,没见识过的人永远都不可能会了解。
咖啡?那是饮料的名称?她牢牢记住了。
绝砚好了喜欢,她就去学。
巴黎单纯的想,倘若学会做咖啡,能让他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不要伤心、不要生气,再难她都不怕!
好奇怪哦,为什么她会一心惦念着对她最坏的绝砚?
她不应该躲他躲得远远的吗?
唔,挺难回答的一个问题,巴黎也弄不懂呵!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凌晨时分。
初春的夜晚还颇具寒意,微风穿透纱窗、门缝吹进屋子里。
巴黎坐卧在柔软的大床中间,身上覆盖着厚厚的棉被,只剩下一双蔼水秋瞳露在外边。
「啪!」隔壁房间疑似有打开大灯的声音。
她翻滚而起,丝毫不贪恋被窝的温暖,裸着嫩足,悄悄的拉开房门,走到楼下的厨房,回忆着官嫚语教她的步骤,笨拙的动手煮咖啡。
她等了整个晚上,不为别的,只是希望能够替绝砚好了送上一杯他爱喝的咖啡。「唉呀!」好痛!
一不小心,巴黎的手就被高温的电磁炉烫出好多个大水泡──再加上下午烫出来的,她的手只能用「惨不忍睹」四字形容。
尽量小声的完成这个伟大的工程,半小时后,她捧起托盘,看着上头还冒着白烟的咖啡,嘴角忍不住弯出上扬的弧度。
受伤的手待会儿再上药没关系,官老师说,咖啡凉了可不好喝,她要趁早把它端给绝砚好了才行!
巴黎拾阶而上,脚步直往他的房间走。
「叩叩!」
房里没有人响应,门一下子就给人拉开了。
「你……在干嘛?」绝砚攒起眉心,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什么怪物。
都几点了?她不好好睡觉,跑来敲他的房门做啥?
「嘎?」巴黎有几秒钟的呆楞,他、他他……的衣服呢?
绝砚的上半身空无一物,宽厚的肩膀、壮硕的胸膛、窄窄的腰……再到睨了一半的长裤,遮也遮不住的结实小腹……
他阳刚的性感魅力,简直是要让天下的女人喷鼻血嘛!
巴黎原想挤出一丝笑容再行说话,可是绝砚的衣衫不整却让她莫名羞红了脸,直觉伸手要遮住眼睛──
「啊!」她手上的盘子!
深色的液体泼溅得到处都是,绝砚的手脚再快,也快不过她松手的速度,才一转眼的功夫,热腾腾的咖啡洒了,巴黎的白色睡衣遭了殃!
「你该死的在搞什么鬼?」绝砚气急败坏拦腰抱起她,远离那团混乱,顺手将她扔进床铺里。
一阵天旋地转,巴黎才坐稳身子,他便粗鲁地抬起她的脚,放在自己半跪在床缘的左膝上,脸部表情恐怖极了!
刚才冒烟的是那杯咖啡,现在冒烟的是她的脚!
「对、对不起……」咖啡没让他喝到半口,麻烦倒是给他添了一箩筐。
巴黎好愧疚的垂着小脑袋,想缩回脚,他又不肯。
「谁让你动了?放好!」绝砚低嘎的说,抓来矮柜里的急救箱,专注地处理她的伤口。
雪白无瑕的小腿肚又红又肿,即使他推移棉花棒的力道再轻,巴黎仍是疼出了一串眼泪。
而且,最让她不自在的不是伤口,而是他们之间的亲密距离!
巴黎的一双莲足被迫搁在绝砚膝上,随着他擦药的动作,不时摩挲过他裸露的胸膛,甚至她的一呼一吸间,全部都是他的男性麝香……
这样的情景,她光是看,脸颊就热得要烧起来了!
「好了,我……啊!」再次试探性的缩回脚,换来绝砚一记重重的推拿,巴黎霎时又痛叫出声。
「你再乱动试试看!」
含着两眼泪水,她只得乖乖听话,绯红的脸蛋怎么也无法恢复正常。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绝砚才松开她的脚,缓缓站了起来,双手环抱着裸胸,居高临下的斜睨她。「哼哼,你可以好好解释了。」
他的头发微乱,点点胡渣满布在下颚,眼神犀利,浑身上下迸散着无与伦比的狂狷气势。
巴黎一脸茫然,顺着他的口气说:「解、解释什么?」
和一个没穿衣服的裸男对话,是不是会变得很难思考?改天她非得要问问官老师!
绝砚克制着脾气不发飙,拳头紧握,手臂上的青筋隐隐浮现。「解释你这个小白痴刚刚干的好事!」他的指尖甩向门口那一滩濡湿。
「我……我只是……只是想端咖啡……给你喝……」绝砚好了看起来好生气,她又搞砸了对不对?
巴黎咬着唇瓣,好气自己的没用。
「你会煮咖啡?」这句问话仍不脱暗讽。
「嗯……,官老师教我的……」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哽咽了起来。
呜呜……她真的好笨,什么都不会,连端个盘子都会打翻,绝砚好了定更讨厌她了……
「不准哭!」这女人是水做的吗?天到晚哭个不停。
「对不起……逸勋哥哥说你喜欢喝咖啡,我才……我不是故意的……」
她也想不要哭啊,可是眼泪止不住嘛!
努力学了一下午,手心、手背都烫得伤痕累累,结果却付诸流水……一想到这里,巴黎哭得更是伤心。
「Shit!叫你不要哭还哭!」绝砚有股冲动想要把她丢回她房间,但诡异的是,在听到她说,她是因为知道他喜欢才学煮咖啡,他居然感觉到……雀跃?
见鬼了!
他低咒,不意瞥到巴黎同样红肿的双手──
「Shit! Shit! Shit!」再也受不了的连连破口大骂,绝砚捞过她的手放到面前细看,又是一阵怒吼:「你以为你的手是铁打的吗?不会做就不要做!没有人逼你!」
这该死的感觉叫作什么?!他的胸口好闷好闷,闷得他恨不得……去海扁那杯咖啡一顿!
「呜……对不起……」巴黎仍只会哭跟道歉。
「妳……算了!」一口气提上来,又无力的吞下去,绝砚替她的手上药、包扎,不再多说话。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受伤真是值得!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巴黎快乐得只差没有飞上天!
除了固定的上课,绝砚在家的时间变多了,他会亲自给她考试、为她换药──虽然仍是凶巴巴的,但她一点都不计较,她好喜欢看到他的人哦!
对巴黎来说,与他的相处是一种相常奇妙的经验。
脑中的知识与日俱增,不代表她害怕走入人群的畏怯不再。巴黎依旧隔着长长的桌子听课、和麦逸勋交谈,唯有绝砚,是她愿意去亲近的。
这应该如何解释呢?难道她天生喜欢臭着一张脸的人啊?呵呵,不知不觉,巴黎又傻傻的笑了。
「还笑?你看看你写的什么鬼画符?」绝砚不满意的瞪她,摊开作业簿放在桌面上,拒绝跟司徒靖、麦逸勋一样,随随便便让她的笑容收买。
「不好吗?官老师说还不错……」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篇作文耶!
「文不对题!零分!」题目明明是「煮咖啡的乐趣」,可是里面写的都是她东摔破一只杯子、西撞翻一个锅子的凄惨经历,这种内容叫「不错」?
绝砚开始怀疑,他给她聘请什么样的老师来了。
「啊?零分?」巴黎好失望。
今天的作文零分,昨天的数学习题十五分,前天的常识测验还算好,至少有二开头,二十二分……呜,加起来,她还拿不到四十分。
不公平哪,绝砚的考试都特别难,人家官老师都让她得一百分!
「还有,你写的字……」他顿了顿,然后加重语气,「丑毙了!」
「你……我……」垮下肩膀,巴黎的小嘴张了又阖、阖了又张,所剩无几的自信心彻底被他打败了。
「你要多练习。」说着说着,绝砚翻开下一页──正想夸奖她,这一页就美观得多,才赫然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都是他的名!
他瞪向她,口气凶巴巴的。「老师没有别的好教了吗?你干嘛写我的名字?」
巴黎的小脸亮亮的,眼睛也是,他终于看到了!
「不是啦,这个官老师没有教,是我问她的……」
赶在绝砚回来以前,她错过了三点半的午茶、放弃了五点钟的哆啦A梦,一笔一划,仔仔细细地在纸上写着他的名字。
「写的好不好?」她担心的问,两颊红咚咚的,像美味可口的红苹果。
绝砚低头再看一次,心海深处有浅浅波动的痕迹。
他阖起作业簿,一语不发。
「写的好不好嘛?」巴黎追问,熠熠生辉的眸子眨巴着。
绝砚想都没想,话便脱口而出:「你为什么想写我的名字?」
「嘎?」这个也要有理由啊!巴黎楞住了,一时半刻实在不晓得怎么回答。
就想嘛,哪有为什么?
不过绝砚似乎也不期待她回答这个问题,他摆摆手,转身上楼,只淡淡拋下一句:「我不叫绝砚好了,重写!」
第四章
原来他叫绝砚啊!
巴黎摇头晃脑着,重新在簿子里写下他的名字。
「老师待会儿要去买东西,你想一起去吗?」官嫚语邀请她。
「你是说……出去?」指指门外,巴黎惊讶的问。
「对,我们去街上。」
她的活动范围始终局限在屋子里,这样下去总也不是办法,官嫚语认为她已经活泼许多,是到外头走一走的时候了。
「我不要。」巴黎拒绝她,不愿意冒险。
她有看电视,马路上的人多得数不清,那幅拥挤的景象,巴黎不称它为「热闹」,而是恐怖!
长这么大,她见过的人,十只手指都数不满了,如果要她出去跟那些陌生的人一块儿逛街、搭车……巴黎恐怕会发疯!
「别预设立场,出去逛逛对你有帮助。」官嫚语劝道,知晓她的顾忌。
「不要。」太多人了。
「那……好吧!」既然她还无法接受,官嫚语也不好强迫。「我得出门了,下午不上课。」
「嗯,老师再见。」目送着她走出门,巴黎松了一口气。
出去啊……那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唉哟!」刚回身,一堵肉墙却挡在前面,撞得巴黎眼冒金星!
「你应该去的。」方才她们的对话,「肉墙」听得一清二楚。
「绝砚!」巴黎大声的喊他,这次没有错了吧!「你怎么没有去上班?」
「休假。」他草草解释,掏出口袋的钥匙,拉过她,说:「我带你出去。」
巴黎柔顺的走在他旁边,自以为是的猜测,「要去墓园呀?」
墓园都没有活人,她不怕。
绝砚赏给她一个卫生眼。「不是,去外面,很多人的地方。」
不出所料,小家伙不动了。
打住脚步,巴黎退退退……退回到门边,抱着廊柱,死都不肯再走。「我不要去,我脚痛。」
她的烫伤几乎全好了,绝砚不像官嫚语那么好打发,他站在三步远外冷睇她,不太高兴的开口:「我叫你走,没听见冯?」
「没有……」巴黎摀住耳朵,头摇如波浪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