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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甜心 page 3 作者:月惜

  吃完饭,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哄她睡觉。

  饱受惊吓的巴黎,即使是累坏了,仍无法习惯牢笼以外的世界,独自抱着棉被,卷成虾状,两行清泪挂在脸颊,浑浑噩噩地入了梦。

  「送她走。」绝砚冷酷的说。

  司徒靖则摇头轻叹。「砚,行不通的。你能把她送到哪里去?社会福利机构?精神病所?孤儿院?巴黎的案例太特殊了,送她到外头去,她迟早被害死!」

  「对呀,小美人儿需要专业的人员教育她、开导她,外头的那些机构美其名会帮助她,其实只想把她当作研究品。」麦逸勋接口。

  「不然你们想怎样?」有人动怒了。

  那个女人天生是个麻烦,谁留着她,寿命至少减个十年、二十年,绝砚对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一向不感兴趣。

  况且,巴黎算是哪根葱啊?要他为她浪费心神,慢慢等吧!

  「不怎样,你得照顾她。」

  「凭什么?!」

  麦逸勋奸奸的笑了。「凭她是你妹妹!」

  绝名豪和万柔做了他不到一个月的爸妈,绝砚都可以无怨无悔地记挂他们二十年,为何独独对巴黎,他要表现得这么无情?

  绝砚的脸色铁青,全身肌肉紧绷,好象恨不得上去海扁好友一顿。

  不,他不认这个妹妹,他没有妹妹,他不可能接受她身上流有一半任虎的血液!「她不是我妹妹,今天下午,我就会叫人来把她带走。」绝砚很坚持不要她。

  「砚……」麦逸勋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司徒靖却挡下他的话,直言道:「你当然可以送她离开,但现在并不合适。」

  绝砚转头看他。

  「任虎刚死,警方正展开紧锣密鼓的清查行动,巴黎流落在外,不小心,若泄漏出任虎的名字,与他串联在起,结果相当不利于咱们。」

  毕竟巴黎不仅见到他们三人的真面目,还来到了「铎欢」。

  绝砚的双眉再度皱起。

  「再者,逸勋说得对,她跟你还算有些关系,看在万柔的面子上,你是不是让巴黎适应外面的世界、有了基本的常识、有了谋生的能力,再让她自行离开比较好呢?」

  一番话分析得头头是道,司徒靖聪明的闭口不提「妹妹」两字。室内一片沉默。

  绝砚陷入天人交战的思索中。于情于理,他对巴黎都有无可推托的责任,只是……

  罢了,照大师兄的意思去做吧!「好,我照顾她到她可以独立为止,多一天都不行!」

  这是绝砚的底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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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美人儿,以后你就住在这儿了,喜不喜欢?」这幢位于阳明山的别墅,一般老百姓可住不起。

  「嗯,喜、喜欢,谢谢先生。」巴黎没抬头看,直向麦逸勋道着谢,脚步还是离他人好远。

  麦逸勋也不介意,依旧用着很宠溺的语气说:「叫我逸勋哥哥,叫他……嗯……绝砚好了,别老是先生、先生的喊。」

  巴黎小心地掀眼偷望绝砚,见他面无表情,才嗫嚅道:「逸勋哥哥……绝、绝砚好了……」

  「噗!」含在口中的茶水未吞下,麦逸勋喷得满地都是!

  「有……不对吗?」她眨巴着大眼问。

  「哈哈哈,没有、没有。」

  绝砚冷瞪麦逸勋,接着又冷冰冰的朝巴黎介绍身旁的女士。「这位是你的老师,无论你想学什么、想吃什么、想去哪里,她都会帮你,懂不懂?」

  「懂……」老师?巴黎会懂才怪。

  「巴黎小姐,你好,请多多指教。」穿著类似军装的服饰,看不太出年纪的女老师,衣领、肩线熨得一丝不苟,活像是纳粹的女军官。

  「小美人儿,乖,要跟老师握个手喔!」见老师的右手杵在半空中,绝砚的俊脸又变得粉难看,麦逸勋连忙出声。

  巴黎退后一步,又一步,死都不肯伸出手。

  「逸勋,带官老师去她的房间参观,顺便告诉她实际情形。」绝砚走近巴黎一步,又一步。

  「砚!」

  「还不快去?」把闲杂人等赶出门,他半俯下头,盯着跪趴在地上发抖的巴黎,不费吹灰之力攫住她,眼睛与她平视──

  「我警告你,如果你胆敢再咬人一口、再掉一滴眼泪,我马上剥了你的皮!」巴黎抖得更厉害,眼泪悬在眼眶。「听清楚了没有?」

  绝砚光用一只手掌,就稳稳擒住她心形的小脸。

  「听……听、听清楚了。」

  「还有,不准躲人,在这里,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小家伙却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略梗着嗓音,感动的蛋。说:「绝砚好了……你……你的手……热热的。」身体也是。

  巴黎被他抓着,娇小的身子等于是贴在他的躯干上,因此,绝砚男性的热力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传送给她。

  绝砚僵了僵,见她柔嫩的小手缩了又放、放了又缩,迟迟不敢碰上他,心头忽然一阵抽痛。

  生活在牢笼里的她,竟不知触摸他人的感觉是什么!

  他黝黑的掌粗鲁地覆上巴黎,将她的一双小手压进自己的胸膛。「笨蛋!活人都是热的!」

  绝砚告诉自己,他没心软,他只是受不了她的笨!

  手心暖暖的温度,让巴黎剎那间忘了害怕。

  她嫩白的指尖轻戳着绝砚,感觉到他的肌肉霍然绷紧。

  「对不起!」迅速抽回手,巴黎以为他会痛。

  绝砚深不可测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奇怪的光芒。

  他放下她,手却还牢牢握着她的肩膀,不让她缩回角落。「你要赶快适应和别人相处。」

  这样他才能快点把她扫地出门!

  巴黎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很好!」她最好不要考验他的耐心。

  绝砚松开她,准备走出房门。

  「等一下……」巴黎唤他,「请问……任先生呢?」

  绝砚顿住脚步。「他不在,你不高兴?」

  他们离开任家的时候,她吓得睁不开眼,所以任虎凄惨的死状,她并不知道。

  「什、什么?」他的眼神又凶恶了起来,巴黎忍不住结巴。

  多年来,她的世界只有任虎一个人,会问这个问题,再正常不过。

  「他死了。」

  「死了?」巴黎摀着心口,无法消化这个噩耗。

  她明白死的意思,任先生怎么会死?

  「他把你关在笼子里二十几年,他死了,你还替他难过?」绝砚看到一颗眼泪掉落地毯,随即不见。「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甩掉刚刚不小心冒出头的怜悯之心,他甩头就走,完全不想和这个纯洁到令人作呕的女人共处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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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

  巴黎的进步,大家有目共睹。

  严格的官老师,从基本的注音符号、国语字汇教起,其间还掺杂着家电用品的使用方法,以及一般人际相处的礼仪。

  巴黎是个很认真、也很用心的学生,往往隔日验收成果的时候,她都能让官老师竖起大拇指称赞。

  「咿呀……」门板上没有传来敲门声,直接被人由外推开。

  「绝先生。」推推眼镜,官嫚语望向此时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态度是礼貌的,意思却是询问的。

  他已经打断了她的教学。

  瞧瞧巴黎,一见到来者是他,笔都握不好了,遑论是写字。

  绝砚倚在书桌旁,合身的黑色西装让他看起来更高、更壮,感觉也更危险,而他难得梳理的头发服贴在脑后,束成一小撮马尾,显得极具个性。

  「今天的课上完了吗?」他问,不很荀同地瞥着簿本上丑不拉叽的国字。

  官嫚语阖上书本,站起身子。「敢问绝先生是要我回答上完了?还是没有?」

  他恶霸的行为,不是早就终止了她们的课程吗?

  官嫚语懒得理会他,弯下腰对巴黎说:「作业明天再写,你休息一下吧!」然后她便直挺挺的走了出去,丝毫不把她的雇主当一回事。

  好在绝砚也没心情与她计较。

  他敲敲桌面,示意巴黎跟着他,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大门口,司机立刻开来豪华奔驰,还替他们开了车门。

  「你要带我去哪里?」紧依着窗子,巴黎绞着衣裳下襬,小脑袋垂到胸前,话也不知道是要问谁的。

  「说了你会懂?」绝砚讥讽道。

  「哦……」习惯性的不去反抗,天底下大概再也找不到,像巴黎那么认命柔顺的女人了。

  尽管有些时候,她会有一点点失望的感觉,但她不说,又有谁会分神注意她的情绪呢?

  以前任虎不会,现在……绝砚更不会。

  车中好半天都了无声响。

  巴黎一径的绞着衣裳,眼光飘呀飘的,就是不敢飘往绝砚那一边。

  住在阳明山的这段时间,除了第一天之外,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很少遇到他。

  绝砚起得比她早、睡得比她晚,偶尔真不小心碰见了,巴黎想鼓起勇气向他打招呼,都让他冷峻的脸孔给吓得逃跑。

  他给她行动上的自由,却又动不动就对她凶,这是为什么?巴黎觉得好迷惘……

  如果他真的讨厌她,何不把她关回笼子里?

  「你有问题要问我?」见她歪着脑袋看他一下,又低下头颅;看他一下,又低下头颅,绝砚才大发慈悲,打算要理她了。

  「可以……问吗?」巴黎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开口又惹怒了他。

  「问吧!」看他想不想答而已。

  「我……那个……我……我是……」巴黎想问他,是不是很讨厌她?可在他面前,她怎么也问不出口,支吾了老半天,只好泄气的问回老问题:「我们要去哪里?」

  绝砚瞟她一眼,简洁有力的说:「墓园。」

  「是死人住的那个『墓园』?」巴黎双眸一亮,毫无心机的又问:「是要去祭拜任先生吗?」

  绝砚俊脸蒙上一层黑。

  他罩住她的后脑勺,很残忍地逼近畏人的她,口气轻得仿佛是情人间的呢喃:「别说我没有事先告诉你,倘若你再提起任虎的名字一次,我就……」

  「你、你你……」绝砚的呼吸吹拂在她的颈项边,引出一颗一颗的小疙瘩,巴黎无路可退,抖得骨头都快散开了。

  他就怎样?杀她?剥她的皮?

  巴黎圆圆的双眼瞅着他,无助又不解。

  「该死!」她非要装出小可怜的模样吗?绝砚低咒一声,不愿承认自己在一瞬间居然产生些许的罪恶感!

  「闭上你的眼睛,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睁开!」

  哎上这无理的命令跟土匪抢劫有什么不一样?

  巴黎惶惶然的听话,密长的睫毛在眼睛下缘制造出一排阴影,突显了她连日来都睡不着所造成的黑眼圈。

  绝砚又恶狠狠的瞪她一眼,才收回视线,改看窗外的风景。

  第三章

  「你还不下车在干嘛?」率先推开门走出轿车,绝砚人高腿长的,一下子就走得好远,直到他发现巴黎没跟上来,才回头大声吼道。

  「喔、喔。」双手朝左右摸索着,她一脚跨到地面上,正巧踩到了石头,整个人连翻带滚的趺进黄土中。「啊──」

  「笨蛋!」绝砚气急败坏的迈开大步,左手拎着她,右手大力的拍着她身上沾染的灰尘。「你连下车都不会!」

  「咳!咳!」趺倒不疼,真正令她疼的是他过重的力道。

  他要把她打死了啦!

  「你在搞什么鬼?」绝砚不满的咆哮,见她的手还在空中挥舞,火气更旺。

  巴黎好无辜的说:「你说不准我睁开眼睛的呀!」否则她怎么会趺倒?

  「我的意思是──」他狠狠吸一口气,怀疑她是老天专门派来整治他的恶魔!「OK,这回算你赢,睁开眼睛看路!」

  巴黎迫不及待想一睹墓园的样子,可她没看到预期中的高楼大厦,四周绿油油的,只有一块块十字形的石头竖立着。

  「绝砚好了,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这里哪是人住的地方!

  他没有回答她,拿着方才司机递给他的花束,自顾自地走到要找的坟前──

  绝名豪、万柔之墓。

  这是麦逸勋的父亲,埋葬他们夫妻骨骸的地方,多年以来,绝砚不曾踏进这里。

  仇未报,他哪来的脸祭拜黄泉底下的双亲?

  如今,他终于能够前来,亲手献上一束花,跟绝名豪、万柔说:「儿子来看你们了。」

  巴黎感受到他异常的沉静哀伤,也乖乖的站在一旁。

  墓碑上的字,她认得不多,只有「绝」和「柔」,是她看得懂的。

  人一旦死了,就得住在地下?那么任先生也是啰?巴黎心想着,嘴巴上没有问。

  地下也许会很冷呵,希望他们不会很难受……

  「爸、妈,我是小砚,你们还认得我吗?」站在墓碑前,他的冷酷、他的暴躁全都消失无踪,剩下的,唯有一个做儿子的孺慕之情。「我已经把迫害你们的凶手杀死了,你们放心安息吧!」

  巴黎的眼儿微湿。

  原来里面的死人是他爸、妈……

  官老师说,天底下对自己最好的人,非爸爸、妈妈莫属,她虽然不晓得她的爸妈去哪里了,但她猜想,绝砚一定很伤心。

  「妈,你知道她是谁吗?」他指的是巴黎。

  她是你和任虎那个杀人凶手的女儿啊!

  你要这个女儿吗?你要儿子替你照顾这个女儿吗?

  绝砚在心底一声声的问,神态复杂。

  他的侧脸沉浸在浓浓的悲伤之中,这样的绝砚好了,是巴黎全然陌生的……不知怎地,她突然期望他能吼她、骂她,而不是这样安安静静的发着呆。

  仿佛着魔似的,一直恨不得与他人保持距离的巴黎,忽然伸出手,滑上绝砚的脸庞,傻呼呼的说:「你乖,不要伤心了哦!」

  他当场楞住,一时也忘了拨开她的手。

  这小傻瓜能读出他的心情?可能吗?绝砚坚固的心防,瞬间破了……

  巴黎依旧露出憨憨的表情,揉着他的小手默默传递着一股力量。

  气氛有片刻的凝结。

  此际,夕阳斜斜挂在山头一角,金色的光芒洒落在墓园,久久过后,犹可望见那对男女彼此相视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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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官嫚语休假回家,麦逸勋则不请自来的陪伴巴黎。

  「小美人儿,有没有想逸勋哥哥啊?」他的脸皮可真厚。

  巴黎露齿而笑,隔着一张长桌和他说话。「有。」

  麦逸勋每隔几天就会来看她,而且每次来都会带好多东西送给她,巴黎收礼物都收到不好意思了。

  「这才是我的好妹妹。」他端了杯果汁给她,随意问道:「昨天你上哪儿去玩啦?我来没看到你。」

  「绝砚好了带我去墓园。」巴黎天真的相信着,「绝砚好了」是他的名字。

  「墓园?」麦逸勋夸张地重复她的话,又说:「昨天天气这么好,他不带你出去踏踏青,去什么墓园嘛!」

  绝砚没情调的程度,令人不敢恭维。

  「去哪里都没关系,他不生气就好。」巴黎笑得好甜,慢慢习惯展露自个儿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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