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容容颓丧地趴在桌子上。
我的天!你真的是王!南国……南国又是什么地方?”她喃喃地自言自语:“这又是哪一个朝代?我不是做梦?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一双坚定有力的手掌轻覆上她的肩,他的声音沉稳地传来:“我要确定你没事!”
水容容惊跳了起来,挣开他的手,两眼直看着他,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她强迫自己镇定。“我相信因为某种原因,我误闯进你们的国家,误闯进你们的世界…我是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我一定得想办法回去!我一定要回家!”
说完,她往门外跑去。彷佛身后有恶魔追赶,水容容拼命地跑,根本不管前面是哪里,只要看到路她就跑。
夜晚的宫殿灯火通亮。宛如白画,不时有侍卫来回巡逻,当他们看到一名美丽的黄衣女子一脸惊惶地自他们身旁奔跑而过时,皆不由得停下脚步,面面相觑。无止尽的回廊、重重层层的宫门,水容容发现自己正迷失在古堡似的王宫里。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她慌乱地无从思考起,这里真的是古代世界?不是她的世界?难怪她感到不对劲。她还以为他们有问题,其实有问题的是她,他们依照他们原有的生活轨道走,而她才是闯入者!
不!不行!她必须回去!下管她是怎么来的。她都必须回到她原来的世界!古代耶!
教她这现代人置身在这个时代.她非疯了不可!老天到底在开什么玩笑?她整个身子缩成一团忍不住地一直发抖,她紧张骇怕地直想吐,现在是哪个时代?公元几年?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她的脑子好昏沉,一阵乱哄哄地,她的意识飘忽了起来,毫无预营地眼前忽然一暗。
水容容醒来,还有些迷糊地望着头顶上方的轻丝纱帐.如排山倒海般全部向她袭来,记忆在她脑子里鲜活了起来。
她一下子翻坐起,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瑰丽雅致的卧房。失落感升到最高点,她多希望自己是在做梦!
她低头看着身上的白衫睡袍。转头搜寻四周的环境……
这一室的宁静,让她的心不安起来…“碰”地一声轻响,好象是前厅的门被打开的声音,一名清秀可爱的红衣少女拨开珠帘出现在她眼前。
她看见水容容已经醒来坐在床上时,不由泛开了笑颜,她显然是个十分爱笑的少女,只见她开心地将手上端着的一盆水放下,走到她床边。
“公主,你终于醒了!”
“公主?”她皱紧眉,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女。
“是啊!公主你一定不认识小婢!小婢叫雪梅,以后负责侍候公主。……刚才我进来好几次都未见你起来,现在公主醒了,要不要小婢帮你着衣梳头?”头上挽着两个髻的宫女雪梅一直含着笑容。
水容容还不知道要以什么心态面对这群“古人”、这个陌生的环境?当自己是被放逐在一个荒岛上,而不是跨越时空误入的古代世界吗?
“我……怎么会往这里?”她的脑子里好象有一窝蜜蜂在不住地叫,烦死人了!
“公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是王把你抱进来的,王要小婢好好照顾公主,不准有任何闪失!”雪悔照实回答。
水容容微微一愣,被祁雷鹰抱进来?她是不是昏倒了?
“公主,你没事吧?”雪梅睁大眼看着水容容。
公主?她当时还以为是要演戏呢!难怪那个祁雷鹰的眼神如此怪异与……不屑!他八成以为她是个贪求虚荣的人了,天知道她才应该是最莫名其妙、最冤枉的人!好吧!
既然事实已定,现在最要紧是想办法回去;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雪悔看她一副又懊恼又阴睛不定的表情,只好呆站在一旁,忍不住偷眼打量这个昨天王突然带回来的美丽公主!
“祁雷鹰……我说你们王现在在做什么?他在哪里?”她忽然开口问雪梅。
雪悔惊醒,双颊不由一红。怕自己被公主逮到偷瞧她的事,赶忙垂下眼。
“小婢不知道。”
王的行踪可不是她这种小小的宫女所能知晓的,在偌大的宫里,要知道王的行踪通常要费些时间。除非他刻意想让人知道。
水容容心想:如果她是在那个小溪边醒来,也逛她要回去的路径也要从那里着手!
她要再回到那里试试看;但是她得先找祁雷鹰!既然是他带她来这里,自然也能带她回去。她必须回到她来到古代的第一现场瞧瞧。在这里举目无亲,现在似乎只能靠他了;可是,他靠得住吗?那个霸道专横的男人!
她让雪梅侍候她穿衣服,谁知道这古代衣服要怎么穿嘛?只好容逛自己偷懒一次让别人代劳,这就是当贵族女子的特权吗?
雪梅为她换上一身娇俏的淡黄衫裙。还灵巧地为她梳好头。
“今早王吩咐人搬了一大箱的衣衫来,小婢已经帮公主整理好放在衣柜里,每一件都好美,公主要不要看看?”雪梅兴奋地打开衣柜要她瞧瞧。
衣柜里一整排绣工精致,每一件绫罗衫裙显然都价值不菲,让水容容也着实地爱不释手,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呢?十来件的衫裙,除了一套白色、一套红色,其余皆是淡柔的鹅黄色。他知道她喜欢的颜色!喜欢她穿黄色的衣衫!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还要这么费心地送她衣服?他不是认为她是个爱慕虚荣的可耻之人吗?他没把她丢出去,还送来一堆漂亮的衣服……他到底在想什么?
在房里用过了早膳,水容容要雪梅带地出去四处参观。
晚上的王宫跟白天的王宫看来有极大的不同……夜晚是灯火莹亮的辉煌,白天则另有一番气势磅砖的美。楼台水榭、花园、亭阁……水容容真正地大开了眼界。
不知道她姊姊、姊夫如果知道她竟跳到古代世界,会有些什么感想?
越过一片竹林后。一幢白色阁楼出现在眼前。阁楼外一大片的花园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令人觉得心情乍地一阵舒坦。
水容容见阁楼大门紧闭,彷佛不欢迎任何人的来访,而此处的幽雅清静似乎又和整个王宫格格不入----这里就像被遗忘的一角,遗世独立。
“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人住吗?”水容容诧异地问。
雪梅拉着她站得远远地,不敢让她大靠近那间白楼。
“这里是祭司白衣大人住的地方,此处是禁地,除了王和祭司,谁也不能接近!公主,我们走吧!”
水容容眼睛一亮,被勾引起了好奇心,站着不动。
“祭司?在拜祭鬼神的官吗?他为什么要住在这里?这么神秘呀!他长什么样子?
你有没有见过他?……如连珠炮的一连串问题脱口而出。
雪梅被他说话的快速度轰得半天脑筋才清醒。
“小婢没见过祭司大人!通常宫里有大祭时他才会出现,小婢还没资格站到祭坛旁,所以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这里是王为他安排的地方,听说是他要求的,大家都知道祭司大人住的地方是不能随便接近……公主,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雪梅有些着急,直在心里责备自己……她怎么会一时疏忽地带公主转到这里来呢?“干嘛这么害怕?
他会吃人哪?”水容容不以为然地翻翻白眼,心想:他一定是个老态龙钟,留着大胡子,有时做些奇怪动作,口中念些咒语吓人的老头子,就像那些专骗人钱财的道士一样。
雪梅简直是吓坏了地硬把她连拖带拉地“拖”离开那里。
“公主!你讲那么大声一定会被他听到啦!”
“听到了又怎样?我才不怕他哩!”水容容闷哼了一声。以她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惧怕一个祭司确实是很无理的事,她是文明人耶!她一定要找机会去瞧瞧这位神秘的祭司大人长什么模样?当然是偷偷地!
在宫里游荡了一天,连带使专职侍候她的侍女雪梅饱受了一天的惊吓。这位公主活泼好动不说,好奇与层出不穷吓人的本领更是惊人。譬如:她会指着衣服问你怎么穿?
吃饭为什么要有那么多规矩?麻烦死了!走路为什么要“莲步轻移”?她就偏要大步走!
她不会弹琴,却会哼出很多好美的曲子;她写不出毛笔字,却能出口成章……她会告诉你太阳不下山,继续在另一头照耀、月亮永远是圆的……
下午,她还拉了十几个宫女分成两边,中间高高地牵了一张长形网,然后教授规则。
一粒彩球就这么在网约两边打来打去,她说这个叫“排球”。每个人玩得兴高采烈,旁边还挤满了一大群闻风而来加油的人。这位精力旺盛的公主在短短一天内就俘获了后宫所有人的心。
水容容玩得满头大汗,可开心极了。这时,她站在场子后面,将球举高、发射出去,另一边约六名宫女正一窝蜂地要挤上前去接球,突然受到传染似的,一个个都停了下来,一脸惊恐地瞄向她这边儿。立刻中规中矩地安静站好,动也不敢乱动,任由彩球孤伶伶地掉落在地上。
“怎么不接球呢?快把球打过来呀!”她喊话过去。
每个人都把头低下来。渐渐地,两旁加油的人潮也安静了下来,后花园突地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之下……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一阵怒吼声自她身后传来。所有人均被震慑住,包括水容容,她转身,立即看到十步外,祁雷鹰那张怒气腾腾的脸。“干嘛喊那么大声?想把人吓出心脏病吗?”她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瞄了他一眼。
祁雷鹰原本刚毅的脸部线条在此时更显严峻。看她长发散乱地不成人样。罗裙下摆还高高撩起地塞在腰带上。他的眼光钉在她的脸上,目光炯炯的眸子冒火地死盯着她,那神情已不是“狂怒”两个字可以形容了。
“你这是什么样子?你这个样子还象话吗?”他朝她大吼。
“不象话才像打排球!不然你以为我在玩电动玩具,可以斯斯文文地坐在电视机前面打啊?”她双手叉腰,使尽全力喊回去,心里暗骂……声音大就赢啊?那就比嘛!谁怕谁?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用惊骇的眼光看着有史以来,唯一胆敢大声对他们王说话的人。
祁雷鹰的眼睛定定着看着她,突然脸色奇异地平静下来,以冷静的语调道:“现在马上进去,回寝宫好好反省,三刻钟后整整齐齐地到书房来见我!”
水容容不甘示弱地迎上他的视线,挑衅地说:“我还要玩不行吗?”她为什么“必须”听他的话?他是她们的王,可不是她的!祁雷鹰微转头向旁没看了一眼。
三秒钟后,所有人马上一溜烟地全跑,现场只剩下他们两人和几名侍卫。
“你要我把你扛进去吗?”他的眼神告诉她,他会这么做。
水容容闷了半晌,突然对他扮了个大鬼脸,转身跑了进去。
他那双深沉的黑眸紧随着她奔离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三刻钟后。书房的大门准确地响起叩门声。
“进来!”
一个沉稳的回声后,一名黄衫女子推门而入。
她站在门口。绝俗脱尘的脸蛋有着不服输的傲气。“我不是为了向你认输道歉。而是因为我有话必须跟你说!”水容容镇定地看着坐在大师椅上的男人。
祁雷鹰神色平静.眼睛锐利地盯着她:“哦?”
水容容深吸一口气后。说道:“我知道你可能会不相信我要说的话,但它却是事实……”
祁雷鹰静默着等待她说的话。
“我……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眉毛微微一挑,仍未有动静。
“记得你把我带走的那个地方吗?那是我在这里醒来接触的第一个地方。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掉进你们的世界,但我确实不是你们世界的人!我不是古代人,你懂吗?”
她该怎么跟他解释这种荒谬的事呢?
祁雷鹰嘴角微弯,一个嘲讽的笑出现在他唇边,他不以为意地说:“你从没说过让我听得懂的话!”
“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她一脸丧气。
“这就是你‘必须’跟恨我说的事?”
“没错,只要你相信我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就行……”
他抿着嘴,许久才道:“我该怎么相信你?”
水容容走向他,看着他眸子里那一抹严肃。
“这确实是很难令人相信,可是你看看我……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很奇怪!
你看我像是你们世界的人吗?”
祁雷鹰凝视着她。心神一动。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相信你的说法?”“我想请你带我回去,回到你发现我的那个地方!”她仰起头来,祈求地看着他。
他盯着她不语。
“既然我是在那里出现,也许我能在那里发现回去的方法!我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这是一件违反大自然法则的事,我必须回到我的世界去!她心里担心着……
自己突然不见,姊姊如果回来找不到她,一定会急死了。
祁雷鹰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异样的火花,俊脸上仍是毫无表情。他沉稳地开口: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是这个世界也好.外来的异族人也好,我说过,你的命已经是我的,没有我的准许,你永远不能离开这里!不管你要不要、想不想,你已经是找鹰王的人,从今以后不准再提这件事,明白吗?”
水容容听得义愤填膺,他的意思根本是不让她回去!不管她有什么理由,她“必须”、“只能”留在这里,听从他的命令!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若要论她当时误闯进那地方,不小心触犯到他。那也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不可能像犯了滔天大罪似的得将一生抵押给他吧?
“我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她大喊着。这时的她才不管他是谁!剥夺她的人身自由,她就要力抗到底。搞清楚,她是二十世纪的现代人耶!他的专制只适用在他的子民身上,他没有任何理由限制她。
她暗暗估算一下距离,好!五大步!应该没问题!她双手叉腰,学着他的语气:
“我不管你要不要、想不想、同不同意,我就是要离开这里!光明正大的离开、偷偷摸摸的离开都一样!就算你是伟大的鹰王也阻挡不了我……”
水容容突地一声惊呼那男人……原本她以为坐在椅子上的祁雷鹰,竟已在她一眨眼间站在她面前,一股威胁感袭上身,水容容几乎想他没想的直往后退,但随即一只手臂如影随形地箝住她的身子,她被强行贴在他高大的身影下。祁雷鹰粗暴地一手扯着她的发辫,痛得她不得不仰起脸庞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