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神?从荷花里蹦出来的小小人儿?难不成最近的“荷花灾难”是因此而来?
妖怪!看来府里真的有妖怪!不过府里如果真的有妖怪,这妖怪也真奇怪,似乎除了每天开出花来让他们疲于奔命,好像也没做出其它什么破坏性的事——除了今天公主这件。
难道……这妖怪真的是荷花怪?
姜总管不自主观眼向池里迎风招展的娇荷。
“那……现在呢?你刚才看到的小人儿还在不在这里?”他忍不住问。不管是真是假,被这一闹,他突然感到这些花好像活了起来,会动似的。
水荷摇了摇头,一脸遗憾为难的模样。“现在我什么也看不到了。总管,其实我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那东西。你看,这会不会是她们想让我们知道她们喜欢这里?”
这下换姜总管摇头了。“不行!我看就算真来个荷花妖怪、荷花神也没办法,只要爷不想看到这些花,它们就不能出现在府里。别说是荷花了,就是其它花也一样。”他吁了口气。
募地,水荷水眸微敛,清楚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波动。
是他!
这时,一阵脚步声往这方向由远而近传来。
一下子,几条人影出现。不过显然。他们的目的地不是这里,而是后面的“尘封楼”。
首先看到回府的人马,姜总管立刻迎了上去。
“爷,您回来了!”姜总钱对着走在最前头的主子行礼。
高大的身形一停,英俊却也散发严峻莫测意味的脸庞面对他。
“总管,你在这里正好,我有事找你。”对姜总管一颔首,没多废话便举步继续往书房走。
明白东衡遥的意思,姜总管立刻跟随上。可就在这时,前面的高大影子不知何故突然脚步一定,反应不及的姜总管还差点一头撞上他。
“爷,怎么了?”姜总管拍拍胸脯,抬头却看见转过身的东衡遥一脸捉摸不定的神情,而他的视线正直落在一点上。
姜总管忍不住好奇地循着他的视线,转头就看到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名丫环——不正是水荷那丫头吗?
东衡遥确定他鼻间嗅到的异香正是来自那垂着头,仿佛畏敬他的丫环身上。他不明白骚动他注意的是什么,他只知道,这抹影子就是莫名让他住脚回头。
“你,过来!”他直接对她下达清楚的指令。
明白他口中的“你”就是她——水荷没对他的话迟疑,便走了过去。
怎么?都抹去他的记忆了,他还能找她麻烦吗?
水荷移到了这多日不见,气势更加诡张的男人面前。
自从那天抹去她与他相遇的几次记忆后,他连她都忘了,当然不可能再紧盯着她、找她麻烦。所以她也安心清闲地潜伏在这里当她的下女,顺便制造些惊喜让众人不致太无聊。
接近东衡遥,是为了要让他爱上花、完成任务,不过她发现,只要一接近他,她周身的灵气就会自动混乱一阵——
当花神混了这么久,她还没通过这种情况——
被一个区区凡间男人影响!
呵!有趣了!
不过她也好奇地推测原因,最后她将东衡遥的气或许太过强盛,才能影响到她当结论,可隐约的,她仍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偏偏.她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不可能吧?这世上竟还会有她荷花神想不透的问题、解决不了的事吗?
绝对不信。
“有事?”她努力在东衡遥面前维持恭谨。在她思考下,当前,她可得先保住这饭碗。
她的下巴猛地被抬起.东衡遥精深锐利的眼睛直达她的眸底。
“你,真是府里的丫环?”他沉问。
属于东衡遥恶势浊烈的气息一下子包围了她。她发现对这影响她的气息,竟有种着实怀念的感觉。
“爷怎会这么问?小婢是哪儿不像府里的丫环了?”她虚心求教。
东衡遥紧凝着在他手下这张灿灿无畏的出尘脸庞——为什么他直接挑上这丫环?
一种想找她麻烦的强烈冲动驱策着他,仿佛他曾在他已不复记忆的某个时空跟她结下不可解的纠葛……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一向记忆惊人的他,确定自己没见过眼前这张面容。
可是偏偏,他对这张面容就是有种该死的熟悉感……
还有这香气……
“爷,您忘了?她叫水荷,是新进来没几天的丫环。”
姜总管忍不住出声提示。他也不禁奇怪了,一向记忆力很好的东衡遥,怎么好像真的完全忘了这丫头似的,也或许,爷把那天的事当芝麻小事所以才真忘了。
眯眼,东衡遥捉住其中的语病。“为什么我该记得?”
“爷是贵人,当然多忘事嘛。”水荷面色不变——她差点忘了那天她被东衡造召去尘封楼时,这姜总管也在场。不过这还难不倒她。“小婢来的那天刚巧被总管指派去照顾爷,爷因为喝醉了酒自然对小婢没印象,更何况小婢不过是府里一个小小的丫环。”
“是吗?”东衡遥睨向身边的姜总管一眼,只见姜总管对他点了一下头。
不过他仍没错过总管表情的一下迟钝。
他慢慢放开她的下巴,眼神间的凝芒却一分未减。
“我会记住你!”就这一回。
东衡遥募地转身,这一次再没回头地大步继续往尘封楼走。
很快地,这里终于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看着那恶霸男人的背影直到消失,她水灿的眼瞌渐渐染上了一层趣然——
看来他们之间的梁子果真结大了。
就算她抹去了她曾存在的记忆,却好像抹不去深耕于他心中的恶劣印象,他才能在就算已不记得她的情况下,还可以精准的揪出她、找她麻烦。
看来安逸的下文之路才过没几天,又要有所波动了……
眉心隐隐耀过一抹柔泽,荷花神,清俏的脸蛋上突然漾出了贼戒兮兮的笑。
第五章
“……呜……娘……遥儿不要你走……娘……”低低抑抑的悲切哭声回荡。
似乎就在幽幽泛冷的石阶前,一抹小小的人影第一次尝到了人世间最难承受的痛。
“小娃儿别哭,我把你的眼泪全装进这里了……”一个温柔得不像人声的音律伴着一种香气撞过他悲寂的心里。
一颗浑圆青脆的东西转到了他小小的手心上。
他仰起头,看到了一朵红色的花瓣在她的眉心发光,也看到了天地间最灿烂、最美丽的一双眼睛……
就在这时,东衡遥醒了过来。
张开眼睛,东衡遥立刻适应了四周的黑暗。微敛眸,他矫健的身躯无声无息地在柔软的床上半卧起。
寂静,依然笼罩在这深夜三更的寝房,可这时的空间里,却因为床上男人的苏醒而多了一股凝冽的气氛。
东衡遥醒了。他发现他作了一个许久不曾再作过的梦。
那梦中,有关于一个哭泣的小男孩、还有一个他从不曾看清楚的影子……
为什么又作了这个梦?
在黑暗中,东衡遥寒星似的眸闪过一种如冰似火的光。
是他七岁那一年,他从幸福的云端跌下,从此那个乐观善良的小男孩消失,慢慢长成了冷酷邪恶的大男人。而就在七岁凉夏的那一晚,他只隐约有着记忆的片段,它们却奇异地刻骨在他的心……
他不记得那张脸,可是那张脸上眉心的红色花瓣,那双清澄的眼睛,还有从她身上传来的香气,一直烙印在他的记忆深处不曾淡去……
而那不过是一抹幻影,他一直是那么以为,在那一夜曾出现在他身边安慰他又突然消失的人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
可是那之后的许多年,当他无意间从某处角落里找到一个似乎曾被他小心收藏起,却也不小心遗忘的东西时,他才终于证实那一夜确实是发生过一些事。
为什么今夜,他又再次梦见了久远前的事?
东衡遥的脑中,不期然地闪过一张脸庞——一张有着美丽眼睛的脸庞。
是那个叫“水荷”的下女。
一个小小的丫环为什么有着寻常人没有的勇气,敢直视他的眼睛,敢无畏地对他说话?
东衡遥的唇角,只有他自己感觉得到的向上一勾。
他是纵霸天下的九皇子,连那皇帝老子也对他没办法,所以天下间敢这么面对他连眼也不眨一下的下人是寥寥可数,那么她这小小下女又凭什么成为其中之一?
他更有兴趣知道,为什么他会熟悉她的面孔、她的气息,却偏偏漏了对她的一切印象。
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不!他不会这么以为。
或许,那小丫环知道答案……
东衡遥还不知道他想从那小丫环身上得到什么,不过他确信,那小丫环身上有着他仿佛失落已久想得到的东西,或者……记忆?
不意的,在他脑中,梦里那双莹灿的眼睛慢慢和小丫环的重叠……
猛地,东衡遥察觉自己的记忆深处似乎某个被刻意掩盖的画面在瞬间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
天空,乌云密布。转眼间,大雨倾盆落下。
间坐窗边听雨声——
难得的,遥九府的当家主子今天待在府中没出门,而且此刻正舒适地倚在软榻上,享受地一边品酒、一边观赏着窗外的雨景。
屋内,因为主子的情绪看来不错,所以气氛也似乎显得闲适安详。
从外边传进来骤急骤歇交响的雨声,成了这屋子里唯一的声音。
这时,下人为主子端了点心进来。将几碟点心安置在小桌上,下人就待退开。
“慢着!”一声低魅,却不容责疑的命令传自软榻上的男人。
下人立刻停步。“爷还有事?”银铃声脆。
软榻上的男人依然头也没回,慵懒的视线仿佛一直未从窗外的雨景移开。
“桌上是什么?”从这不冷不热的语气,很难让人分辨出他真是对下人端上来的点心有兴趣,抑或只是存心要找下人麻烦。
“莲子粥、莲子糕、香藕茶。”身后,慧黠灵透的一双眸子眨也没眨。
随着冷哼一声响起,屋内闲适和谐的气氛似乎也在这一声下被打破。
“是吗?这些东西是谁弄出来的?”
“怎么?爷不爱吃这些吗?那小婢再端下去换好了。”
仿佛毫不惧畏主子突如其来的寒气,俏丫环上前就要把几盘点心收下。
慢条斯埋地,倚在软榻上的男人翻身,一张俊颜流露出令人忍不住打颤的邪酷神情,对上了正在动作的丫环。
“我有叫你收吗?”浓眉一挑,这回是明显的找碴。
二话不说,丫环再把放回盘中的碟重摆上桌。然后欠身退下。
不过她依然没成功离开——
“谁准你退下了?”只消一声,她便走不得。
呵!谁叫她现在的身分是下人,而他就是有权掌控下人的主人。
水荷抬眼看着懒洋洋似地半躺在软榻上,不过眉眼神情却冰锐犀利地让人一点也轻松不起来的男人——东衡遥。
“爷的心情不好吗?”这男人,似乎难得有和颜悦色的时候。
东衡遥看着眼前清丽脱尘的丫环——他知道是她。从她进门,他就知道是这名叫水荷的丫环。因为那一种似乎只有她身上独有的清洌香气,让他立刻辨出了她的存在。这丫环,他偏不想放她下去,而且还想——找麻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主子的心情不好,做下人的自然要想办法让主子的心情变好……”轻嚼着手中美酒,东衡遥顺着她的话意。“我就限你在我喝完这杯酒之前想出办法。”他使坏地彻底了。
她确定,这男人是个坏心坏肠的坏痞子,哼哼!跟他卯上了。
“如果我做不到呢?”她突地对他甜甜笑问。
这一笑,足以倾城倾国。而东衡遥的心又募地一动,发觉记忆深处对眼前清艳艳的笑并不陌生。就如同他对眼前这丫环熟悉却又说不出的感觉……
“罚杖二十。”他很擅长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她立刻表现出一副受了惊吓模样地向后跳了开。
“爷打算打死小婢吗?”
直视她受惊的神态,东衡遥凉凉地一弹指。“不想被打死,那就赶紧想办法吧!”他又恶意地啜下一口酒——只剩半杯了。
咋咋舌,她显然再难维持着害怕的表情。笑意又染上了她的大眼水眸。
“我做不到就得挨罚,那如果我做到了,爷赏不赏?”
这很公平嘛!
“赏!”敢向他大胆开口求赏便已勇气可嘉,而她也是第一个。他的黑眸闪过一道决不可解的光芒。“你要什么尽可开口。”
“你说的!”她也不客气。“不过爷心情好不好,小婢当然不可能把爷的心挖出来观察定胜负,这样好了,只要爷笑一下便算我赢,如何?”
“行!”笑或不笑都由他,东衡遥倒想看她能玩出什么把戏。
就是不用法术,她也有办法——水荷清俏的脸上扬出了一抹梨涡带笑。她两步便走到东衡遥身前。突然,她伸出手摸向他的冷颜……
察觉她的企图,东衡遥有足够的力量阻止,可他竟没这么做——
沁凉柔腻的指尖抵在东衡遥的两颊唇畔,并且轻易牵扯他的唇角向上勾扬……
即便不是出自他意志控制的笑,可此刻在他唇边被两只手指作弄出的神情,也算是笑了。
“我赢了!”凑在他眼前的脸蛋上尽是得意的笑。
东衡遥凝视着近在鼻端前这张灿烂的笑脸,一种属于她的香气也随着她的接近而更加清晰地盈漫在他的身周。他的眼睛倏地一眯,危险的,不怀好意的光焰立刻潜过。
动作快到不可思议地,他突然抓住了她凉滑的手,并且一使力──
一具软绵盈香的娇躯立刻完全陷在他的胸前。
水荷没想到才从他的眼里接收到恶魔似的光源,连她都来不及防备,便被他抓住了手;而在下一刹,她身下多了一个宽厚结实的肉垫——喝!好俐落的身手。
“我输了。”他开口,吐出的热气骚扰她的肌肤,而同时,她的手被放开,可她的背却又多一只有力的胳臂横压制住──这自然是他的杰作。“罚权免了,你现产可以说说你想要我赏你什么?”他的另一手也没闲着。从她的后肩绕上前,修长的指节像呵猫似的抚攀她下巴。
她完全被控制、动弹不得。这个意思是——如果她只是凡间的女子,被这力量惊人的男人如此制住,她肯定连动也别想动,更甭说挣脱他了。
她瞬了瞬眼,感受到不同于她女子躯体的另一副属于凡间男性的身体构造,更强烈地,她感受到这副身体的脉动心跳,感受到这副身体源源散射出的浊烈气息心一悸,她清净的灵气再度骤乱。
“爷、先放开小婢……”跟这男人如此接近,是在她第一次要卖他花的时候。源于那次不平静的骚动,再加上他的恶气太过强盛,她一向是跟他保持距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