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法穿透梦的空间,梦带领着剑光直人心灵。
无声、无语,行云流水的招式晃过古剑星的眼前。
他无神的双眼晕上一层星火,彩耀夺人,俊逸的五官染上温柔的情思,嘴角带着笑,痴望眼前的丽水佳人。
从何时起,这个女孩已经对他这么重要?看着她,心中便会升起一股温暖的柔情,而那是从他父母去世,她出现后,一直存在的感觉。
古剑星回想艰辛的童年,要不是梦梦,他早已是黄土一朴。
他的父母在他四岁时遇刺双亡,他成为孤儿,在众人的虎视眈眈下努力活着。
在那段岁月里,他不是要面对暗杀,便是底下人不服的反弹,时时刻刻得小心自己的命何时会不保。
无依的他几乎没有多余时间玩乐,没有机会结交同年龄的朋友,有的只是孤单、寂寞,和满屋子的书籍。
纵然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却没有一个可以交心,可以信任,他们眼中都带着一抹可怜、有所图的目的,着着他这个随时生命不保的人。
但梦梦不一样。
他已经纪不太清楚她是何时走人他的梦中,似乎从他有记忆开始,她已经存在他的纪忆中。
每当他心情不好或受委屈的时候,她都会出现在一旁,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直到他停止哭泣,发现她在他身旁后,她才消失不见。
日复一日,没有言语的交流,不再让他满足,他想跟她说话,却每每被她的冷眼冻馁所有勇气。
她一直不理他、不甩他,当他是无形体的空气,直到她开始主动教他练功、习字,两人才开始说话。
她不是哑巴,可是她的面无表情对他还是一种严峻的拒绝,扼杀他想更接近她的感情。
这样疏远的关系在他差点被人杀死之后改变,他才发现梦梦不是个绝对无情的人,她只不过不喜与人相处。察觉到这一点,他又鼓起勇气,让她成为他孤独的童年里唯一的朋友。
此刻,他庆幸他努力了,不畏她冷淡的拒绝,成为她生命中的一分子。
她对他不再冷漠不语,偶尔的交谈已让他欣喜万分。
是她丰富了他的生命,给他希望的光,不再留他一个人在黑暗中哭泣。
及长,他已经能够自己踏出想要走的道路,不再受控于他人,但她还是一直留在他最深的纪忆中,从未忽略。
岁月未曾带走他的恋慕。渐渐地,他不再满足只能在梦中见到她,不再满足只能在练武时偶尔的碰触她,他想把她拥人怀里倾诉他满腔的深情,更想娶她、呵护她一辈子,但她……唉!
她的个性让他不得不叹气。
梦梦的性子一向不喜欢别人缠她,不爱对人热络,要是能够,他想,她真的会出家,一辈子清灯木鱼,安静地度过她的人生。
可是他不会允许她这样做!
她是他挚爱的娘子,他要相伴一生的女人,没有人能阻止他得到她,她是上天给他的恩赐,他要留住她。
展幻梦停下剑法,将手中的剑递给他,只说了一个字:“练。”
她已经演练完毕,该换他了。
“梦梦。”古剑星耍赖的出声唤她,对她不能来硬的,因为她不吃那一套。
幻梦不理他,径自把剑给他,但他没有伸手接过。
“梦梦,我学不会。”古剑星沮丧的说。他又不是天才,怎么能够在她快速示范一遍后,要他马上学起来。
“不准撒娇。”她能为他做的事,她都已经做了,剩下得要靠他自己努力,以后她再也不想帮他。
要不是见不见他,不是由她决定,她早就不想再来他的梦中。
古剑星委屈的喃道:“梦梦,为什么我们每次见面都要把时间花在练武上?”他很想跟她谈情说爱,可是她……唉!
来硬的,她比他更硬,来软的,她压根视若无睹。
幻梦冷眼看他,她花了那么多时间教他,他却一点也不烦情,那她何必自找没趣,走人了。
“梦梦,我练,我练,你看我这样对不对?”古剑星眼见不对,二话不说,马上夺过她手中的长剑,照着她刚才示范的招式练起来。
幻梦撇了撇嘴,看他胡乱使着剑招,却不吭一句话。这个男人应该可以独当一面,却老是在她面前表现出没有自信的样子,他到底是在想什么?古剑星“困难”的把剑法演练一遍后,他讨赏的说:“梦梦,我进步多了吧?”除了这个,梦梦从没跟他多说过什么话。
幻梦面无表情的不回应,他早已出师,剩下是他自己上进与否,不用她再多事教他该怎么做。
“梦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使得还有一点不对,是这里吧?”她不说话,古剑星只好主动找话说。
“很好。”幻梦的嘴蠕动了一下,又随即紧闭起来,她管太多了。
古剑星温柔的凝视着她,心里感到无奈,他要怎么做她才会注意他的感情,明白她已经长大,而他也不再是不懂事的男孩,他们不能永远单纯下去,他想问清楚她到底是谁?可是她却老是沉默不语,惹他心慌。
怕她一走出他梦中,会永远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梦梦,你满十六了对不对?”数数日子是应该已经过了。
幻梦看了他一眼,在心中忖道:她是满十六,魔庄的出庄测试也通过了,他们分离的时刻到了,她总算了了一件事。
他的未来不会有她。
不管是梦中还是现实,她都不打算再见他,完成接下来的任务,她便能无事一身轻,用她自己要的方式过活。
她不想跟任何人扯上关系,尤其是他跟她更不应该在一起,她不会让魔庄领事随意玩弄她的未来,她的未来只属于自己。
但,事情总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在她五岁时,魔庄领事们给了她一面能看见古剑星的“现镜”,拒绝这桩婚事的她根本不想用,一收到,马上扔在角落去,没兴趣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可是抗拒的结果,却是以最让她不敢置信的方法,走人他的梦中,被迫直接接触他,让她对这种情况不得不认输。
幻梦的目光变得冷凝,纵然事情演变不是她所愿,但她不会每次都输,更绝不会认命,魔庄领事们别奢望她会继续如他们的意。
“梦梦,你要走了?”他追问。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她不可以再见他,免得日子越久,会甩不掉他这个包袱。
古剑星大惊,知道她是说真的。“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不敢相信她要这样莫名其妙弃他而走。
“没有。”幻梦冷声道,说完便消失了踪影。
“梦梦……”古剑星疾喊,却唤不回清丽的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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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梦,醒醒。”
幻梦的孪生姐姐展幻妙摇醒她,今天是她们离开魔庄去出任务的大好日子,可不能迟到,不然又要被那些长辈念到臭头。
幻梦微睁开眼,无动于衷的瞥了姐姐一眼,自行下床梳洗。
“梦梦,你又梦见他了?”幻妙好玩的问道。她这个妹妹是魔庄六个姐妹中的异数,她们都得靠“现镜”才能知道她们的男人是个怎样的人,但梦梦却能进入他梦中,跟他面对面说话,只不过这恐怕是幻梦最不想要的情形。
幻梦着装完毕,走出屋外,一句话都没跟幻妙说。
幻妙不以为意,梦梦本来就是这种作风,她很习惯了。
“梦梦,我们的任务很重要,你可别坚持不去找你的债主,那样是不行的,牵念会越积越深,终至纠缠不清。”她们六个姐妹和她们债主之间都有一段姻缘,她们不能不正视这个缘分,不然以后回到魔庄都会后悔。
幻梦一愣,“你怎么知道?”她并没有告诉幻妙她的打算。
不去找古剑星,她还是有办法完成任务。
“梦梦,咱们是好姐妹,你讲这话好无情。”幻妙扁下嘴,梦梦这种说法伤了她的心。会知道梦梦的想法,是她就梦梦的个性推论出来的结果。
“你窥视我的思维?”幻梦的口气透出杀气,即使是她的亲人也不可原谅!
幻妙连忙挥着双手,“你认为我敢吗?”她胆子可没那么大,敢去惹毛她这个无情的妹妹,要是她真的这样做,梦梦一定会不留情面地把她劈成两半。
幻梦冷哼一声。幻妙不会不敢,只要她想做,偷骗拐欺,无所不用。
幻妙见妹妹脸色稍缓,又道:“梦梦,我只是在关心你而已,你可别误会我的动机。”她惹不起梦梦,还记得小时候,她只不过是对梦梦做错了一点“无伤大雅”的小事,梦梦竟然气得一年不跟她说上一句话,还连眼角余光都不瞄她,当她是不存在的空气,直到她受不了的低头道歉为止,所以她以后学乖了,对梦梦恶作剧时,会找别人当眷死鬼,不让梦梦知道是她在背后搞鬼。
“我不要你关心,要小心的是你自己。”幻妙的任务比她难上数百倍,她却一点都不烦心,难道她另有打算?幻妙该不会是想混过这五年吧?幻梦眯眼思量这个可能性,要是被魔庄领事们知道幻妙这么做,回来后,她可是会被剥掉一层皮,还会被派去执行最讨厌的任务。
“梦梦!真不敢相信你会这样说。”幻妙讶异她会从幻梦的口中听见类似关心的话。
她一直以为幻梦不在乎他们任何一个人,不过听到刚才那些话,她可能是太武断了,她的妹妹有把他们放在心上,只是讨厌他们表达感情的方式罢了。幻梦对姐姐的夸张无动于衷,幻妙是不会告诉任何人想怎么做,她更不想替她担心,只希望她这个奇怪的姐姐别玩得太过分,惹祸上身。
“幻妙,幻梦,我可爱的双生女儿,你们在这里啊!”
魔庄主领事东方月梅的声音突然响起,曼妙的身影跟着出现,她身后跟了一个面容绝美的男子。
“梦梦,我的女儿啊!”东方月梅双手大张,作势往幻梦扑了过去,想要拥抱她。
幻梦眉一皱,警觉闪身,让母亲的拥抱落在姐姐身上。
从小到大,她母亲不知这么做多少次,但从她有记忆、有能力开始,就没让她娘得逞过。
她讨厌母亲身上的味道,梅花的香气呛鼻得很,她更不爱母亲随意抱她,可是她的闪躲,母亲却认为是她讨厌她的缘故。
才不是这样,她要是真讨厌母亲,她连她的面都不会见。
东方月梅紧紧的拥抱大女儿后,把哀怨的眼光投向她那簿情的二女儿,“梦梦,我可爱又薄情的女儿啊,让娘疼惜一下啦。”
她低低的叫,放开幻妙,又试图要抱住她。
“够了。”幻梦低喝,阻止母亲再靠近,她不要再来一次烦人的“十八相送”,从一年前开始,他们送了多次还送不够吗?他们不嫌多,她却已经受不了了。
迎向幻梦冷冷的面容,东方月梅低下头去,悲伤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梦梦不喜欢她,想来就令她心酸得难以自制。
疼了十多年的女儿们都要离家了。
“幻梦,不可以这样对你娘说话。”东方月梅的丈夫展玉冰出声斥责女儿,伸臂抱住妻子,阻止她再为难女儿。
“相公。”东方月梅窝在他怀中抽泣着。
“爹,娘是装的。”幻梦直言道,她最受不了他们明知是假的,还任由娘乱来,对她进行眼泪骚扰。
一旁的幻妙笑着,没有反驳的同意。她母亲掉泪的功夫可高明极了,收放自如,但即使如此,幻梦还是不买她的帐。
展玉冰绝美容颜上的冰冷稍稍松动,“即使你母亲哭泣是装的,但对你们要离家的感伤绝对是真的。”这一点不容女儿怀疑。
听到亲亲老公这样说,东方月梅抬起头,不满的嘟嘴道:“老公,你太不捧你老婆的场了。”她可是真哭啊。
展玉冰低头吻了她一下,用眼神告诉她,他明白,他的心情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只是再弄下去,难保女儿不会生气。
得到丈夫的赞同,东方月梅满意的转头,脸上已不见任何的泪迹,快得让人以为刚才的哀怨是眼花。
“女儿们,出门在外,一切小心啊。”有必要时你们的娘也会插上一脚。可是这句话她只能在心里想,不敢说出来,因为她这两个女儿,一个是整起人来,狠劲完全不输她,一个是冷得让她怕会被断绝母女关系。
可悲啊!堂堂魔庄的主领事抡落到这种凄惨的地步,会被“人”笑掉大牙,所以这份委屈她是非讨回来不可。
不过,她的女儿们,她还是谁也得罪不起就是了。
“爹、娘,我们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你们不用担心。只是娘,你最好不要背着我们乱来。”幻妙笑着警告母亲,她可不想跟母亲作对。
幻梦依旧沉默不语。她们又来了,老是玩这种你玩我回的游戏,他们不会厌,她早就不耐烦。
“嘿、嘿。”东方月梅笑得诡异,用肚脐眼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女儿们,我和你们的爹不能到大门口去送你们,不要怪我们做父母的不关心你们。”
她和展玉冰得去地府替人家求情,去晚了,可能会功败垂成,所以只好提早来跟她们说再见。
“不来最好。”幻梦一说完,不再迟疑的走人。
“幻梦!”幻妙连忙追了上去。
“相公,她们终于也到了恋爱的年纪,希望她们一路平安,感情路走得顺顺利利。”东方月梅轻叹,偎人丈夫的怀中。
“会的,她们可是我们的杰作。”展玉冰拥着她,看着女儿们踏出成长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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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妙好笑的瞥了面无无表情的妹妹一眼,“梦梦,你为什么总是对娘这般冷淡?”梦梦不该这样对娘,娘是一片好意,虽然背后总是有目的。
“那你明知道娘是装的,你和爹为什么还纵容娘这么做?”她受不了他们这样抱来搂去,黏来缠去。
“眼泪是假的,但心情是真的。”幻妙淡淡的解释。
“假的就不用了,多此一举。”
“不用……呵。”幻妙笑道,“其实娘很不舍我们要离家。”那是娘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
幻梦没有再反驳,她已经不知对他们抗议多少次,他们还是照自己想要的去做,不管她接不接受。
在她们走到魔庄的大门口,跟其他人会合之前,一个身着蓝衣的男人飘然出现在她们面前,挡住她们的路。
“奇哥。”幻妙甜蜜的唤道,来人是她们引以为傲的大哥,是江湖上六大公子之一的“魔幻公子”,更是打着魔庄使者的名号,私底下在各地到处玩的讨厌鬼。
幻梦杵在一旁不言不语,她对家人不是没有感情,可是他们却像赶不完的蟑螂,逼得她非得出手打死他们,才能获得她要的清静。
“幻妙、幻梦,出门在外一切小心,大哥暂时不能多关照你们,你们可不要随便乱来,害我伤心一辈子。”展幻奇微笑的嘱咐她们。这两个是他的宝贝妹妹,他不想看她们将来悲伤落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