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还有一位非常重要的关键人物没有露面。”宋斐恩低吟。
“师父,需要查明那个人吗?”雷础秭很好奇这件事。
“派出探子,查清这件事的始末。”宋斐恩下了命令。
“是。”雷础秭的脸上闪过一抹喜色,他早已迫不及待了。“师父,如果没事,徒儿先下去了。”
“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宋斐恩的眼神充满慈爱。
“是。”雷础秭应了声后便离开宋斐恩的书房。
雷础秭若有所思的走到转角处,一抬头就看到毛柳柔站在前面,脸上有着淡淡的哀愁。
“柔儿。”他轻唤,眼神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散出了光彩。
“二师兄。”毛柳柔看到他便跑过去,“你有没有大师兄的消息?”
她期盼的眼神和语气,让雷础秭的脸黯淡了下来,他勉强勾起嘴角微笑,对她摇摇头。
“没有啊。”毛柳柔失望的垂下头,“都那么久了。”
毛柳柔的声音虽轻,却仍传入了雷础秭的耳里,他的心顿时感到剧痛,但他无力去阻止。
“你不是说想要一本全新的观音像刻印本吗?”雷础秭转移话题。
“二师兄,你买到了?”毛柳柔连忙抬起头来,脸上充满了光彩,一扫先前的愁思,让她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是啊。”他宠溺的看着她,他多么喜欢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
“二师兄,你好好。”毛柳柔撒娇的直拉着雷础秭,满脸的渴望逗笑了他。
“看你的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他逗着她。
“二师兄。”她摇晃他,心里急切的想看到她渴望已久的观音画。
“来吧,我拿给你。”雷础秭伴着毛柳柔,有说有笑的离去,一点也不晓得他们的一举一动完全落入宋斐恩的眼中。
目送他们的背影,宋斐恩的心中百感交集,他低叹一声,什么时候他那个唯一的女徒弟才会看开,看出在她身边早已有一个深爱自己而她也深爱的人?而他那个爱钻牛角尖的笨徒弟,又什么时候才会想通他根本就不需要去跟他的师兄做比较,不要因翔翊的优秀而忘了自己的优点,忘了去真切的感受自己存在的意义。
础秭,柔儿,千万不要像为师的一样,在犯下错误后才想通一切,落得一生悔恨。天啊!千万不要那么残忍。宋斐恩在心中祈求着。
※ ※ ※
星光点点,夜幕低垂。
宾来客栈的一间上房内,蕊黛忧心忡忡,双眼红肿的看着已经昏睡两天的上官翔翊。
望着他苍白无血色的容颜,想到她只能看着他倒卧在她的怀中,却什么事都不能做,她就心痛得无以复加,而这都是因为她的疏忽。
她真该死,竟为了别人的事情,而忘了身负的重任!
任务?蕊黛心惊的从床沿跳了下来。她被封住的能力不是还有两成吗?真是的,她竟然急昏头,忘了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
蕊黛笑得有如哭一般的难看,要是师父和领事们知道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一定会大叹出庄的考验都白费了。
她担忧的心揪得发疼,手不觉地摸上上官翔翊那沉睡而无邪的脸庞,这个她看了十一年的男人,已是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可知道?
蕊黛下意识的望着上官翔翊坚毅有型的嘴,不自觉的舔舔此刻自己干燥的唇瓣,她的脸已经红如晚霞。这是最直接且最有效的方法,但是这样好吗?
她将手从上官翔翊的脸上移开,心中思维纷杂。这样做真的好吗?
半晌,蕊黛的双肩垂了下来,她似乎没有其他的选择。
蕊黛下定决心,往上官翔翊身上靠,深吸两口气后,看向上官翔翊的嘴,她又吸了一口气。
师父,你们只教徒儿可以口对口渡气,但要怎么做,你们又说得不清不楚,害得徒儿我现在是“法”到用时方恨少,要是弄错了怎么办?她在心中问道。
蕊黛皱皱眉,叹口气,坚定自己的信心后,闭上双眼,认命的将红唇印上上官翔翊苍白的唇瓣。
过了许久,她的眉头纠结了起来。
蕊黛抬起头来,满脸的疑惑不解。她弄错了吗?气似乎无法顺利的传渡给他。
她疑惑的摸摸自己柔软的嘴唇,又摸摸上官翔翊的唇瓣,她哪里弄错了?
难道得那么做才行?会不会太恶心了?她凝视着他。
然而发烫的脸蛋,狂动的心跳声已经很清楚的告诉她,这绝不是恶心会产生的反应。
蕊黛无法自己的凝视着上官翔翊的唇,手则眷恋不已的轻描他的嘴型,毫无察觉自己的心早已打破了对好友们的诺言。
她重新将红唇印上他的,现在的她,眼中、心里只瞧得见上官翔翊。
这次,她不会再弄错了。
时间在蕊黛反覆的练习中飘然而过,夜更深了。
寂静的夜里只听得到虫声、风声和蕊黛薄浅的呼吸声。
上官翔翊双眼睁开,一翻身就看到蕊黛已经沉沉的睡在他的身侧。
他眼光痴迷的轻抚着她粉嫩的脸颊,轻绘着她的眼,她的鼻,她的樱桃小口,第一次如此靠近的细看她。
突然间,他像是痉挛般猛地收回了手。
他好笑又无奈的想,他们始终避免不了同榻而眠的命运,而他似乎也摆脱不了她。
在他屈服时,命运已经将两人用最不可思议的方法牵连起来。
上官翔翊想到这,眼神不禁灰黯了下来,他这样的身体又如何有未来可言,他根本就负担不起另外一个人的人生。
他望向窗外,整个房间和客栈都黑漆漆的。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自己又昏迷了多久?还有,他的身体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一觉起来就觉得饥饿不已和疲惫不堪,反而像上次在树林中碰触到蕊黛之后,感觉到通体舒畅?难道……
上官翔翊重新带着审视的眼光看着蕊黛,是她的缘故吗?她又是如何做到的?
他已看过无数的大夫,却是一点用也没有,只要体内的气息开始混乱,就必须喝酒加以抑制。如果没有在一定的时间内调度体内乱窜的气息,他就会开始陷入昏睡的状态,就连神医叶寒也无法确定他是不是会从此一觉不醒,而且沉睡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一次比一次更令他心慌。
上官翔翊知道他的痛并没有完全好,这样的状态只能再撑一阵子,只是他能抱希望吗?对她?
上官翔翊摇摇头,想甩掉脑中异想天开的想法。算了,他还是找酒喝比较实际。
他想越过蕊黛下床,却发现她的脸上呈现一种不可思议的潮红,他惊骇的摸着她的额头。好烫!刚刚还没有的,怎么一下子就发高烧?
“少主,你醒了。”蕊黛的声音打断上官翔翊的思绪。
“蕊黛,你觉得怎么样?”上官翔翊温柔的摸着蕊黛的头发。
“很累。”蕊黛勉强的勾起一抹微笑,她伸手去摸上官翔翊的脸,“你醒了,我好高兴。”
上官翔翊望着蕊黛迷蒙无焦距的眼,他知道她现在意识不清。
“我去找大夫来。”他慌乱地忘了自己也精通医术。
“不用。”蕊黛拉住欲往外冲的上官翔翊,“我只要睡一下就好了,不要找大夫来。”说完这句话她便晕厥过去。
“黛儿!”上官翔翊大叫一声,随即急急奔出房间。
他的喊叫声惹得客栈里的灯火一盏盏的亮起,人声沸腾,在抱怨连连的诅咒声中还夹杂着一连串的怒吼声,客栈里的人知道,今晚又别想好好的睡了。
大夫被请来后看了蕊黛一眼,摸了她的额头,马上吩咐道:“去准备冷水,帮她擦澡退烧。谁是她的亲人?”
在一旁的小二哥马上指着上官翔翊说:“他是她相公。”
“好,那就由你来帮她。”大夫点点头。
“那我马上去端冷水和拿毛巾。”小二哥退出房去。
大夫继续对上官翔翊叮嘱着︰“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她退烧,再高烧不退,一定出问题,现在除了擦澡外,我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她退了烧后再来找我。”他说完话,打了个呵欠走出厢房。
上官翔翊根本就来不及拦住大夫,而小二哥动作俐落的端进热水桶和毛巾交给上官翔翊。
上官翔翊赶紧抓住也要走的小二哥,“不能请人来帮忙吗?”他不能帮她擦澡哪!
“三更半夜的,现在去哪里请人,况且你是她丈夫,由你来不是最方便,干嘛还请人?”小二哥怪叫道。“我也要回去睡觉了。她是你老婆,你不顾谁顾。”他说完就走。
他被这对夫妻烦了好几天没睡好,已经懒得为他们打理一切,只想早点回房睡觉。
上官翔翊拿着毛巾,想到蕊黛满脸透红的不寻常,他终于狠下心。算了,都已经这样,只要不让蕊黛知道,应该就不会有事的。
他吸了一口气,稳下狂飙的心跳,着手卸下蕊黛的衣服,随着衣服一件又一件地脱去,他的脸跟发烧中的蕊黛一样红。
看见蕊黛赤裸雪白的胴体,已经泛着血红。他吞咽一口口水,极端害羞的他何时看过这种人间艳色?他看过无数天地美景,从没有这一刻让他如此动容。
但他却只能碰她不能动她,这是人间最大的酷刑,下腹部的疼痛让他明白,痛苦其实并未远走。
夜晚的云朵,此刻半遮掩住月亮羞答答的娇颜。
※ ※ ※
阳光普照的中午,蕊黛从沉睡中醒了过来,她撑起双手,看到睡在椅子上的上官翔翊。瞧他皱皱的衣服,满脸的胡碴,她知道她一定让他忙了一整夜。她淡淡的笑开,心中有着从未感受过的丝丝甜蜜。
蓦然间,她惊骇的倒回床上。
她突然察觉自己对上官翔翊的感觉已不再是单纯的任务。
蕊黛不敢相信的双手掩面,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放下感情,怎么会如此的不知不觉,让她来不及阻止她的心深陷?
不,她绝对不能违背对姊妹们的诺言。可以牺牲但绝不能放下感情,看了那么多的悲剧,还不能让自己学乖吗?
蕊黛神情惊慌的下了床,她需要空间和精力来武装自己,现在的她太虚弱了,虚弱到他一张开眼就能看透她。
这让她害怕的想逃。
蕊黛跌跌撞撞的离开厢房,走出客栈,来到了近郊的树林中。
蕊黛站在一棵银杏下,双手轻抚着粗糙,有着旺盛生命力的树干,喃喃的说着:“树啊,对不起,您老人家可以分一点力量给我吗?现在的我太虚弱,虚弱得让我好害怕。”
风吹过,树影摇曳,像是回应蕊黛的请求。
“谢谢。”蕊黛抬起头,看向那透过枝叶洒落下来的阳光,金光闪闪的让她昏眩,她好想睡个觉,她累了。
蕊黛靠在大树上沉睡着,微风轻拂,鸟声轻鸣,她仿佛被包围在温暖的怀抱中,令她感到宁静又安详。
在这里,蕊黛埋下了自己的情,不想让上官翔翊发现,也不敢让自己有任何心碎的机会。
待蕊黛休养完毕后,回到客栈已近傍晚。一走进客栈,她就看到上官翔翊坐在落日余晖下,静静的望着手中的酒杯。
蕊黛停下脚步,上官翔翊像是感受到她的存在,缓缓的将目光转向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交,深深凝视着彼此,直到他们惊觉的瞥开眼,却撇不开心中被绵绵情丝缠绕住的悸动。
蕊黛感受到数道奇异的目光直射向她,她不禁纳闷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怎么大家的眼光带着审视又释然?
客栈的人连同掌柜和伙计全都在看到蕊黛后松了一口气,昨晚不能睡,连今天要补个眠都困难,只因眼前这个女孩。
“少主。”蕊黛站在上官翔翊眼前,又恢复到原来淡淡的语气。
上官翔翊瞄了她一眼,一发不语。
他似乎变得不像自己,而他害怕这样不受控制的转变,情愿当个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但他眼前这个罪魁祸首仿佛一点都不受到影响般,害得他的心情更加郁卒。该死,他的洒脱都到哪里去了?远离她,对他俩是否都好?
上官翔翊藏起他的爱,不愿让自己陷入更深,也不愿让蕊黛发现。
蕊黛站在上官翔翊的身侧,不解他为何变得非常的平静,但她确定她不喜欢他现在这个样子,好似被什么缠住一般动弹不得。
“吃饭了吗?”上官翔翊轻松地问道。
“还没。”
“一块吃吧。”上官翔翊看了蕊黛一眼,转头向伙计道︰“小二,再多拿一副碗筷。”
“马上来。”小二哥手脚快速的摆上碗筷,有点不解的想着,为什么他们一个轻松惬意,一个面无表情,完全没有昨晚和前几天表现出来的浓情蜜意?今天的他们像对陌生人。
“掌柜的,你觉不觉得这对夫妻很奇怪?”小二哥在掌柜耳朵旁说着。
“是很奇怪,可是也不会很奇怪。”店掌柜摸着八字胡,望着上官翔翊和蕊黛呵呵笑着,一双看尽世事的眼里有着了然。
“掌柜的?”小二哥不解,难道昨天掌柜没睡好,今天也开始不对劲了?
“阿福,等你有了媳妇后,你就会知道了。”掌柜开心的笑着入内,不再搭理他。
小二哥依旧不解的搔着头,他有了媳妇,跟他们会有什么关系?
※ ※ ※
两人这番你追我躲的,已过两年,在这寒风刺骨的冬天,花草埋藏进温暖的土里,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蕊黛的身上裹着厚厚的冬衣,陪着上官翔翊在结冰厚厚的小湖旁垂钓。
他们你追我躲的游戏中,一直是上官翔翊落败,上官翔翊呕归呕,却丝毫没减自己的游兴。
这年的冬天,他们在小湖边租了一栋小木屋,准备度过这一场大风雪。
上官翔翊望着一片苍茫的景致,身形慵懒的倚在一棵松柏上,蕊黛则在一旁顾着火堆。他们的午餐就是上官翔翊钓上来的鱼,如果他有钓上来的话。
“少主。”蕊黛轻唤昏昏欲睡的上官翔翊。
“什么事?”他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回应着。
蕊黛的心不规则的跳着,脸上的红晕不知道是被寒风冻着,还是因为娇羞。
“城主又来信催我们回城了。”蕊黛向上官翔翊报告她昨天收到的信鸽内容。
“你有告诉他我们在哪里吗?”上官翔翊的脸朝向群山,不再看着蕊黛秀美的脸庞。
“没有。”蕊黛平静的说着。
他有点讶异的回头,“你知道我们已经快两年没回去了。”她不想摆脱他吗?这个想法让他有说不出来的惊喜,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忧惧。
“蕊黛知道。”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波动。
“你不想早点卸下职务,重回自由之身?”上官翔翊拿起手边的葫芦仰头喝了一口。
蕊黛没有回答上官翔翊的问题,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想陪他,什么也不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