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跟你无话可说啦!”她突然感觉到一阵好强烈的难过。
原来,她这么、这么的在乎。
在乎到为了张姑茹的一句“奉恩哥哥”,发了一顿大脾气。
原来自己真的是别扭的。
原来他的一言一语都可以影响她的心情,左右她的情绪。
容囡囡好想哭,她讨厌自己这样,她不想在乎他,也不想承认自己真的吃醋了。
可她却又清楚的明白,这些日子以来的烦躁和不安,通通都是因为太在乎了。
“你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一脸委屈,一副要哭的样子?
“跟你没关系!”她倔强的说:“你少管。”
左奉恩看了她一会,轻叹一声,“你别老是把这句话挂在嘴上,很伤人的。难道你还不能明白我的心意?我那么喜欢你,只要是你的事我都想知道、都想关心、都想参与。”
“你老是说不关我的事,拒我于千里之外,难道真以为我没有感觉,一点都不会伤心难过吗?”
怎么他的姻缘路这么坎坷?不是遇不到心动的对象,就是遇到了但却波折重重。
容囡囡瞪大了眼睛,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惊讶得忘了要掉下来。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他只是在戏弄她而已,绝对不能是真心喜欢她,不行的!
不行的!
她慌、她乱,她的一池静水让他彻底的搅乱了。
“我说的是真的。”左奉恩上前几步,看着令他深深悸动的她,“完全的真实,否则我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留你在身边?”
“我、我……”她一阵心跳加速,逃开了他灼热的眼光。“我知道你、你在说谎!”她有点结巴的回答他,心里有太多复杂而矛盾的情绪。
她惊讶但也有些欢喜,她慌乱又带着些害怕。
她是可以爱人的吗?
“你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他双手握住她的胳膊,热切的说:“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你早就知道我第一眼就爱上了你!你高傲得想让我受苦,可我偏偏不受这个罪。”
“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认同,我本来是这样以为的。结果我是错了,当我愈喜欢你的时候就会想要更多,我已经不能只满足于看着你就好。”
他一直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只甘于看着她就好,他要她给他平等的、相对的爱。
他有多爱她,就渴望她也能那么爱他。
如果容囡囡对他没有感觉,那他也能放手祝福她,将自己的深情埋在心里。
可是她吃姑茹的醋,她在乎他,她让他知道自己并非没有机会得到她的爱。
“你的声音这么好听,可却从来不叫我的名字。”他咬咬牙,“你的眼睛这么美,可却总是避开我的注视。”
“你干嘛跟我说这种话!你知不知道你很可恶!”她习惯性的逃开他的凝视。声音听来软弱无力。“我、我不会相信你。”
“你干嘛不肯信我?难道我真的这么让你无法信任吗?”他到底是做了什么?让她这样不相信他。“难道真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才能证明我是真的爱你吗?”
“你这个笨蛋!”她一跺脚。眉头深深的锁住了。“我、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
她甚至不是人!他对她好只有徒增她的困扰,他的深情告白只是在为难她而已!
她除了以不相信拒绝他也说服自己之外,她还能怎么办?
傻呼呼的掉进他的柔情陷阱,让自己愈陷愈深,终于无可自拔之后再尝到彻底心碎的滋味吗?
“那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样子的。”
“我……”不能说、不能说呀。她不想在他眼中看到害怕和退缩。
如果他知道她是永生不死的吸血鬼,大概会昏倒。醒来之后可能会尖叫着逃命去。
她不能也不该接受他的。
她有无尽的永远,而他却只有短短的光阴。
他会老、他会死,他会在她爱得无法自拔的时候和她永别。
“囡囡。”他温柔的说:“我知道你对我不是毫无感觉的,我知道你可以很热情,只要你点头,我会永远保护你、
照顾你、爱护你。”
永远?!她凝望着他,那些不安的骚动在他真诚的眼里得到平静。
“你真的……”爱我?要我?
她的疑问没有问出口,他用行动表达了他的决心。
以吻封爱。
第九章
“臭小子!”一声有如在晴天里打了响雷似的怒吼在他们身后响起。“快放开我娘子!”
左奉恩和容囡囡正沉醉在彼此的情意之中。一听到这声大喝都吓了一跳。
一看是那个混账贺臧,容囡囡怒道:“你胡说什么?谁是你娘子!”
“我媒婆也请了。聘礼也下了。怎么你会不是我娘子!”贺臧大声的说,有如铜钤般的牛眼气愤难当的瞪着左奉恩。他苦追容囡囡多时,别说是亲个嘴了,连她一双小手也没摸过。
如今这个白脸小子居然敢对他的心肝搂搂抱抱,真的是活腻了!
还好他聪明,懂得守株待兔,总是派着人盯着洋房商行,所以容囡囡一出现,他立刻就得到了消息,带了一批强壮的家丁准备把人压回去拜堂。
他这次可是明媒正娶。正当得不得了。谁都没本事阻止他。
“这人干什么的?”左奉恩不悦的说:“当街发疯也没人譬管。”
打断了他的好事还口出狂言,实在是罪无可赦。
不过这位满脸横肉、满嘴疯话的仁兄还真是挺面熟的,似乎在哪见过似的……
啊,他想到了,他的确见过他,那一次囡囡为了躲他还躲到招牌后面去了。
“一个纠缠不休的王八蛋!”容囡囡怒道:“别理他,我们走。”
“站住!”贺臧哪容得让他们亲热的牵手走开,凶神恶煞的往前一拦,“你是我的人,想走去哪里?”
“做你的春秋大梦!”容囡囡气得大骂。
谁是他的人,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你是我的娘子,怎么会不是我的人!”他一点都不把书生型的左奉恩放在眼里,而且正打算要叫手下打他一顿。最好把他打得要死不活半残废,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动他的女人。
“你这话就不对了。”左奉恩插口道:“囡圆明明就还云英未嫁,怎么会是你娘子?就算有一天她嫁了,当了人家的娘子,那也是我的,不是你的。”这个重点可不能搞错了。
这只黑熊头这么大,脑袋却装花生,才会半路乱认娘子。
“大胆!你敢跟我抢娘子!”
“不敢,我胆子小得很,你这么一大声我就怕了。”他笑道:“我哪里敢跟你抢娘子,总要势均力敌抢起来才有意思,随随便便就赢了你,那多不好意思?”
贺臧气急败坏的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敢这样跟我说话,简直找死!”
他一拳捶在旁边民家的墙上,墙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凹洞,天生神力的他用这一招吓唬了不少人,这时候当然得搬出来对付情敌。
“你不知道自己是谁反倒要来问我?真是可怜哪,不过你别担心,这里这么多人,总有一个人认识你的。”
“各位行行好、帮个忙。”左奉恩故意说道:“不知道谁家走失了这么一只大黑熊,又会说话还会杂耍,这畜生实在太稀奇,走失了的人家一定很着急。各位要是知道他是哪个杂耍团跑出来的,帮忙送回去一下,主人一定会大大的感激一番,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容囡囡忍不住一笑,之前她只觉得贺臧怎么看怎么讨厌,压根不想多看他几眼,现在左奉恩一说他像黑熊,她认真的瞄了几眼,果然像到是双胞兄弟呀。贺臧从来没看到美人笑,今天才托了左奉恩的福气开了眼界。
可一想到她是跟着左奉恩在嘲笑他,他就更加怒火中烧,再看见两个人手拉着手、神态亲昵,气得他抓狂,只想让那个小白脸提早去跟阎罗王报到。
“你给我闭嘴!来人呀,给我打!”居然敢侮辱他,他可是堂堂贝勒爷,居然敢明刀明枪的说他是只熊?
等待许久想动手揍人的家丁们握着粗大的棍子,不怀好意的围上来。
“臭小子,敢跟我们家贝勒作对,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还罗唆什么!给我打!”
“你敢动手?!”容囡囡怒声道:“谁敢动他一根寒毛,我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他!”
千万不要以为她不会说到做到。
“没关系啦。”左奉恩有点尴尬的说:“你不用急着保护我。”
虽然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但还不用她来挺身相护。
这样他多没面子呀。
人家给他几拳他都会记住,用别种办法讨回公道,一时的吃亏是能换来永久的安乐,那挨几下也没什么了。
这家伙说是贝勒,那可真巧了,不知道宗人府的居大人他熟不熟?
他刚好跟他很熟,不知道这个贝勒这样恃强凌弱会有什么下场。
看容囡囡护着他,贺臧更加火大。“给我打死他!”
家丁们高举棒棍,突然砰的一声巨响,贺臧的帽子突然凌空后飞跌在地上,他身后的粉墙出现了一个洞,上面的灰泥正窸率的跌落。
容爱爱手里握着一支铳统火枪,对准了贺臧的心口。“贝勒爷,我的枪法不准,你要是再不走,我怕下一枪就打偏了。”
“好、好!算你行!”贺臧知道火枪厉害,自己今天是讨不了好了,但他不甘受辱,还是要说几句撑场面的狠话。“原来姐妹俩都姘上了这个小白脸!你们给我走着瞧,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已经变成了面子和尊严的问题了,一向只有他欺凌平民的份,哪里有被平民嘲笑、威胁的份!
这口恶气要是出不了,他这个贝勒的光环也不要了。
不过他当然是舍不得对如花的美貌姐妹下手,因此左奉恩就成了他仇视的死敌了。
人都是会有意外的,他不要当真以为自己有神佛庇佑,可以得罪了一向残忍的贝勒大爷而毫发无伤。
坏事他做多了,一条人命对他而言不算什么的。
贺臧气呼呼的走了,容爱爱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没事吧?”
她在里面就听见了他的大小声,出来一看才知道原来他又上门来找麻烦。所以才拿火枪把他吓走。
“没事,姐姐,怎么你不干脆一枪轰死那个王八蛋!”这种人活着对世人只有坏处,趁早死了那才是功德一件。
左奉恩说道:“杀人不用偿命呀!这里有王法的。”
“左公子说得没错。贺臧为非作歹、作恶多端,迟早会给宗人府盯上,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就是这样想。”不然宗人府干什么用的?!
这个贝勒以为强抢民女、意图殴打宗室弟子,宗人府不会管的吗?那他可就错得太离谱了。
照容爱爱说的,这贺臧贝勒的恶行远不止于此,说不定他登高一呼,就会有很多受害者出来指控了。
他就不信关不了他十年、二十年,再重一点说不定连脑袋都没了。
容囡囡哼道:“你们两个同一个鼻孔出气,当然站在同一边说话。”
左奉恩笑道:“我也跟你站在同一边呀。”
瞧,他现在不是站在她身边吗?
“谁希罕。”
他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希罕!”
因为天色晚了,所以容爱爱干脆留两个人吃饭,容囡囡是巴不得能一直跟姐姐在一起,当然没口的答应了。
“囡囡,我有些事想问你。”
容爱爱其实是为了跟妹妹私底下说些话,所以才拉她
来厨房帮忙。否则她这个连洗米都不会的人是从来不进厨房的。
“怎么了吗?”
姐姐是怎么了?刚刚还笑咪咪的,怎么现在神色这么凝重?
“你跟那个左公子……”她顿了一下,因为关心,所以还是唐突的问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囡囡感觉得到自己脸红了,她嗫嚅的说:“没、没有呀。”
“我是姐姐,又不是别人,难道对我也不能说实话吗?”容爱爱轻声道。
她是最了解妹妹的人,知道她只要一言不由衷就会声音变小,还会结巴。
“我也不知道嘛,你叫我怎么跟你说呢?”
她自己也还很混乱,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子喽?”
“他说他喜欢我、爱我,要保护我一辈子、永远守候着我。”她有些娇羞的说:“可是他老是胡说八道的,我一点都不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我不管他怎么想、怎么说。”容爱爱担心的拉着她的手。“重要的是你怎么想呀,因囡。”
“我……”她咬咬唇。“姐姐,我还能怎么想?我跟他……”怎么可能可以永远在一起嘛!
“你跟他怎么样?你也很喜欢他吧,是不是?所以你刚刚真的是在吃醋。所以你不许贺臧动手。”
她默然不语,容爱爱急道:“你说话呀,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了左公子?”
容囡囡眼里浮起了一层泪雾,“姐姐好坏,你要把我弄哭啦!”
“我问你是不是呀!”她毫不放松的追问着。
她就知道这一天会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呀。可是、可是她们却又不是寻常女子,哪里有说爱的能力呢?
“是啦!”容囡囡哭道:“我知道不行、我知道不可以。所以我根本没把他的话当真。姐姐放心好了。我知道自己不是人,又怎么会有资格去奢望人的感情!”
“囡囡,没人说你没有资格,只要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谁说你不会得到?
“我只是要你看清楚,他是不是你的依归,你打不打算让他知道你是谁。”
她打不打算和他分享她的秘密,他又能不能够接受她的真面目?
“该说我是什么比较贴切?”她难过的说:“我真气桑老大救了我。”
给了她永生却害她痛苦。
“如果他没有救我们。你就遇不到左公子,你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爱。”
“我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只有白难过而已。”
“囡囡,既然你也承认自己爱他,那为什么不给彼此机会,让他知道你的秘密。”如果他能接受,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那要是把他吓死了呢?”她就是担心这个。
她多怕他把她当怪物看呀。
“那就是他没福气。”容爱爱微笑着,“囡囡。对你自己有信心一点,如果他真的在乎你、爱你,又怎么会计较你是不是人?”
“我就是怕。”她黯然的说。
与其让他怕她、避她,还不如拒绝他,让他心中永远都存在着她最完美的形象。
“你对他这么没信心,又怎么能口口声声的说爱上人家呢?”这不是太矛盾了吗?
“姐姐什么都不知道,说得当然容易了。”等她遇到的时候,那就知道没办法说得这么轻松了。
容爱爱眼神一黯,只是微微一笑。
傻妹妹,她怎么会不知道有多难呢?
容囡囡也知道姐姐说得有道理,她又何尝不想坦承让左奉恩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