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了水,喉咙没那么干了,她总算有力气说话了,而她也不得不说话,因为这家伙居然还不打算松手让她躺回床上,“喂,病床可以调,你那么大费周章做什么?”
伊克尔眼底闪过一丝尴尬。说得也是,都怪他太紧张了,根本没想到。而且这女人抱起来感觉好极了,他就更不可能会去承认那种小错误了,“我高兴。”
“那,可以放手了吧?”她一双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有点不自然地说道。
他想想也对,她伤口还没好,最好还是让她平躺着,想抱她,等她伤好了还怕没机会吗?于是他又小心翼翼地让她躺回床上。
冰纱忽然想起一个该在却不在的人,“我老爹呢?”
“在外面,你母亲也来了。”
“他们不好意思跟你一起等吗?”
“不知道,也许他们是认为,我很希望在你醒来后赶快问那件事吧。”
“哪件事?”她昏迷的时候,老爹一定都乖乖向他招了吧,还有哪件事是他不知道的?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嫁给我的事。”
“嗄?”她这会儿是彻彻底地愣住了。
有没有搞错?她是还没睡醒吗?否则那家伙怎么可能会对她说种话?
“你那是什么反应?”这女人真是不识好歹,他眉头忍不住又拧了起来。
“没头没脑的突然说了个那么冷的笑话干什么!?你想吓死我才甘心吗?”她没好气地说道。
“那么冷的笑话!?”
他额头青筋乍现,霍地站了起来,气呼呼地走出去了。
冰纱看着他的背影,唯一的结论就是——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伊克尔走出去后不一会儿,换成眉开眼笑的冰德夫妇进来了。
“女儿,你终于醒了。还疼不疼?有没有好一点?”
“老爹,”冰纱狐疑地看着两老的神情,“你们那么高兴做什么?”
“看来陛下喜欢你哩!你知道吗?陛下还问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嫁给他呢!怎么,他还没跟你说这件事吗?”
“说了。”
“然后呢?”冰德一听就更兴奋了,“快告诉老爹,你怎么回答?”
“他被我气走了。”
“嗄?你这丫头一定是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谁叫他突然说了那么冷的笑话,害我吓了一跳。”
“什么!?你居然那样说?”冰德一脸倍受打击的神情,“陛下是认真的呀!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还……唉——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老爹,我累了。”被老爹这么一说,她一颗心登时乱糟糟了起来,只好用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来掩饰。
这时候体贴的爱丽兰忍不住为女儿说话了,“老爷子,纱纱才刚醒过来,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
“好吧。”想起女儿的伤,冰德也觉得其他都不重要了,“女儿,你好息,老爹也跟陛下说过了,还是要看你的意愿,老爹不会逼你的。”
“老爹、妈咪,谢谢。”
“好好休息,你妈咪在这儿陪你,我去吩咐厨房煮点东西。”
由于受了伤才刚苏醒、体力也尚未恢复,因此她脑子里就算想要思考一些事情,也变得力不从心,才闭上眼,她又沉沉地睡着了——
***
当她醒过来时,病房内已经亮起了晕黄柔和的灯光,也就是说外头已经天黑了。
“你醒了。”
不是老妈的声音!她循声音来源望去,这才赫然发现皇太后居然坐在之前伊克尔坐的那个位置,而且不知道已经在那儿坐了多久了。
虽然心里直嘀咕着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干嘛一堆人全跑来看她?不过人都来了,她也不可能要她回去,只好撑起身子跟她行个礼,“太后?”
“躺好,不必行礼了。”
“噢抱歉。”听老爹说她因为目睹她受伤的情景而吓晕了,那她来做什么?
“伤口怎么样?”
“不碍事了,多谢太后关心。”
“你不是私底下都叫我老太婆的吗?”
看吧,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是谁告诉她的?老爹不会出卖她那么就只有那家伙了,不过既然她都己经知道了,她否认也没用,“呃——你是怎么知道的?”
太后也不作正面回答,又把问题推了回去,“你那么聪明,这种事还需要再问我吗?”
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老爹和妈咪都去哪里了?也不来帮她撑撑场面,她最不会应付这个老太婆了,干脆保持沉默好了。
不过太后似乎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沉默了一会见,她又开口了,“为什么不早说?”
“早说什么?”
“你是女的,而你却选择了被我误解。”
“你也知道,在我国只有以男人的身分,才能参与这些事情。而执行任务难免会遇到些挫折,我习惯了,反正我也没做亏心事,不怕人误解。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声对不起,因为我,让你这个做母亲的一直在为儿子担心。”
“女孩子就该有女孩子的样,不要太倔强。”
“喔,是——”她心里直嘀咕着,哪里是她倔强,明明就是老太婆自己太顽固才对?“不过论倔强,你其实也跟我差不到哪里去。”
“你想说什么?”
“那家伙就算再强,他也是需要你的母爱和关怀,你就别再老板着一张脸对他说教了!呃——”发现自己说溜了口,她赶紧闭上嘴。她对伊克尔的称呼被老太婆知道了,这下子可伤脑筋了!
“那家伙?你居然叫陛下……‘那家伙’?”
“不好意思,可是我已经叫习惯了。”
“他没意见?”
“呢——他应该不知道吧。”
“那你平常怎么叫他?”
“喂。”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陛下都敢直接叫喂?”
“没办法,我在外头混很久了,这种君臣之礼,我实在学不来。而其实那狂妄的家伙也好不到哪去,他从第一天看见我就叫我小鬼了!这是一国之君该有的态度吗?于是我们从此结下梁子。”
“那你为什么还替他说话?”
“他有一天心情不好,突然说了你们母子之间的事,反正现在刚好跟你有独处的机会,顺便跟你提一下,就当成是我听到这件‘皇室秘辛’所传付出的代价好了。”
“你还跟谁说了这件事!?”皇太后显得很紧张。
“放心,我不是那种长舌的人。”
“最好是那样,要是让我听到有一点风声走漏出去,我就唯你是问。”
“是、是——小臣知道了。”
“好了,我要回去了,你继续休息。”太后站了起来。
“那——”
“不必行礼,我自己会走。”
太后就这样走掉了。
弄了半天,这老太婆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其实她也搞不清楚。
第十章
“你怎么又来了?”
这人下午不是已经气呼呼的走掉了吗?怎么太后才刚走不久,又换他来了?她真是永远也搞不懂这对奇怪的母子。
而这里到底是病房还是会客室,她也都快搞不清楚了。
“我不能来吗?”他那么关心她,这女人看不出来也就算了,还老是惹他生气。
“你不是还在生气?”
“你知道就好。”他一屁股坐到她床边的椅子上。
“知道什么?”
“知道我在生气。”
“我哪知道你在气什么?不过你既然在气头上,干嘛还来?”
“我爱来就来,谁也管不着。”
简直跟个爱耍赖的任性孩子没两样,“是——你高兴就好,不过我要睡了,你别吵我。”
就算她要睡,也得让他了解她的伤口情况后才行,“觉得伤口怎么样?”
“不知道,没注意。”她累了就睡,睡醒了又忙着跟来探望她的人说话,也没空注意那么多。
“不知道,没注意!?你都在忙什么?”他一听到她的回答又老大不高兴了起来。
“累了就睡,醒来又有人找我说话,我根本没空注意那么多。”
“要不要喝水?”
“不用了。”
“有没有按时吃东西和吃药?”
“你什么时候兼起看护的工作来了?”
他又抓住了她的手,恼羞成怒地叫道:“我关心你、在乎你,我……喜欢你!你不会看吗?你这可恶的女人,就只会惹我生气,还该死的说我在讲冷笑话!”
“那个……”他突如其来的告自,让她的脸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眼神不自在地乱飘着,“你不是同性恋吗?”
说起这个,他就更火大了,“我见鬼的根本不是同性恋!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还敢说?要不是你弄那什么该死的女扮男装,我也不会性别错乱!搞得我受尽煎熬,喜欢你也不是,不喜欢你也不是!要不是奎琳娜那女人比我疯得还厉害,让你的性别提早曝光,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不顾我的感受,拿到圣星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啊?”
她听完后有点不可思议地说道:“喂,这是你第一次说出真心话暧。”
“我——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
“你每次都这样,反反复复、阴晴不定,永远不把话说清楚,猜对了也不行,捉摸不到你的心意你又发脾气,我哪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的个性就是这样,不行吗?”
“不行!”
“你就是因为这样才不肯嫁给我?”
这回换她恼羞成怒了,“谁、谁跟你说那个!那、那根本就是两码子事好不好!”
“我又没说我不改?”
“改不改是你的事,跟我又没关系。”
“你……我警告你,你别鸡蛋里挑骨头!你看看你,到现在还乏人问津,有人要娶你就不错了!你到底嫁是不嫁?”
“你去死啦!”真是气死人了!
“噗——”
两个人视线朝门口看去,就看到宫医捧着肚子,已经不知道在那儿笑了多久了。
“老头子,你在那里笑什么?”他搞不定这女人已经很烦了,偏偏这老家伙又在这时候出现扰乱他的好事,难怪他口气怎么也好不起来。
冰纱恶瞪了他一眼,难为情地将手从他掌心中缩了回来,“宫医爷爷是长辈,你就不能有礼貌一点吗?”她看向宫医,“宫医爷爷,有什么事吗?”
“丫头,换药的时间到了。”
“噢。”
宫医这才将门外装满医药品的推车推了进来。
“陛下,追女孩子要有耐性一点,你又是凶又是强迫的,会把丫头吓坏的。”宫医一脸笑不可抑地建议道。
这对冤家实在太有趣了,皇宫里好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呢!
“谁准你偷听我们说话的!?”
“陛下,你的声音大概连皇太后那儿都听得见,老头子我人就在外面,就算想没听见都很难哩!”
“什么时候不换偏偏就选在这时候,你是在跟我作对是不是?”
“喂,你够了哦!”冰纱气不过地捶了他手背一下,谁知道他一反手,她的手又他握在掌心里了。
“快点出去啦!”宫医爷爷已经在旁边等了,她很不好意思地急着要把手抽回来。
“为什么要出去?”他要亲眼看一下伤口的情况才能放心。
“我要换药了,你还杵在这儿于什么!?”
他一副不以为然的说:“你就那么几两肉,有什么好害羞的!”
“那好,”她恶瞪着他,“你就继续待在这儿好了,反正你什么时候出去,我就什么时候换药。”说完她索性闭上眼,侧过头去不理他了。
“噗——”一旁的宫医又忍不住笑了。
“你小心一点!弄疼了她我就唯你是问!”接着是砰地一声关门声。
“丫头,人走啦。”
“气死我了!”冰纱这才睁开眼,气咻咻地嘟起了嘴。
“那小子爱惨你啦!”
“才没有呢!他只会欺负我!”
“那死小子的个性就是这样,关心你又不会表达,你知道他刚刚为什么不肯走吗?”
“不知道。”
“丫头啊,那小子一定是想亲自看一下你伤口的情况,偏偏又个性别扭,不好意思明说,才会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不一样,他不是想占你便宜,懂了吗?”
她脸一红,“宫医爷爷,你老替他说话。”
“是不是替他说话,你自己最明白啦。那死小子就是这么别扭,不过这也是他可爱的地方,不是吗?习惯就好了。”
“才怪,一点都不习惯。”
“他刚刚不是说了愿意为你改,丫头,你就给人家一个机会嘛。”
“宫医爷爷,你缺钱吗?”
“怎么说?”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非常想赚到那份‘媒人钱’的样子?”
“你这丫头!哈哈——哈哈——”
***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忘了问。”
“什么事?把嘴巴张开。”他喂了一小块苹果进她嘴里。
她口齿不清地说道:“奎……奎琳娜呢?”
“跟奎洛一起关起来了。”
“你关奎洛干什么?”
“他是主谋。’”
“会是他?”
“他受到共产国家间谍的利诱,打算在圣星问世、雷射系统开发成功后,就将整个雷射计划交给共产国家。”
“那对方开出来的报酬是什么?”
“当雷射枪大量制造时,也就是我下台的时候。只是奎洛大概也没想到,他的女儿竟会为了儿女私情,让他精心策划多时的大计提早曝了光。”
“奇怪,奎琳娜只是伤了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奎琳娜有那种身手,就足以令人怀疑了!”
“的确,当时我也被她吓了一大跳,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有那么厉害的身手。”而这也让她突然解开了之前的那个疑问,“啊!是他!难怪我会觉得眼熟。”
“你在说谁?”
“快点!”她脸色转为焦急,“雷射开发室里有一个科技人员是北韩的间谍!”
“早跟奎洛一起抓起来了!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间谍?”
“那人虽然改了容貌,眉毛却没改,那种下垂的三角眉,是很少见的。”
“那天奎洛得知奎琳娜被逮捕的事后,不但不打算救她,而且还立刻伙同那个北韩间谍,拿走圣星和雷射系统程式,准备由圣山的边界潜逃出境。”
“后来呢?”
“笨!”他轻揉了下她的发顶,“人都关起来了,还问什么后来。”
“是——你最厉害,”她没好气地说道,“奎洛他惹错了人、他没那个当国王的命,这样行了吧?”
“不,应该说他是遇到了你这个煞星。”
“我煞星?我看你才是倒楣鬼咧!谁遇到你谁倒楣,就像我一样!”
“你又生气了,我话都还没说完。”
“没什么好说的啦!你就只会惹我生气!”
他讨好地说道:“要不要下来走一走?”
“哼。”
他自动自发地把手伸了过去扶住她,“要抓好,小心一点。”
她脸红了红,“又不是多严重,我自己会走啦!”
“想去哪里?外头在下雪,不许走太远。”
“那,去那边站一下好了。”她指着可以看到外头雪景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