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人无情的抬起三娘的下巴,看着她梨花带雨的面容,"三娘啊三娘,妳这岂不是不打自招吗?﹂
二娘突然了悟的与三娘交换了个眼神,"三妹……"
或许是她们姊妹俩同时产生了背叛西域人之心,也或许是她俩想为自己争取自由,总之,她俩突然跳开西域人伸手可及的范围,开始警戒起来。
二娘以严厉的口吻命令道:"霜儿,妳先带弟妹去救妳爹,娘随后赶上。"
"呵呵呵……"西域人笑得更张狂了,"是吗?妳以为妳们连手,我就拿你们没辙吗?"他将手一扬。
"啊~~~"夏蝶霜与几名弟妹已跌坐在地上。
"二娘,我看……我先解决妳的心头肉,再让妳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他扬起大掌。
"不!"二娘惊恐不已,边以己身欺向前,边厉声嘶吼,"霜儿,快带他们离开!"
"哪儿走!"西域人已决定大开杀戒。
龚耀武却在此时证实了一件事──西域人并无余党。
"是吗?"龚耀武一个翻身,飞跃至西域人的面前,阻断他的攻击,"还不快离开!"
二娘赶紧将自己的四名子女带到一旁。
"阿风、琮华,保护小孩!"龚耀武心知自己无法一心二用,他今日一定要为父报仇,但他不愿见到尚未长大的孩子遭到恶人的毒手。
"是!"费琮桦与萧驭风深知龚耀武想要独自完成复仇大计,便专心保护四名年幼的孩子。
"三妹!"二娘一看到龚耀武出现,便知道救星来了,所以她决定拚了。"我们与龚大侠连手。"
龚耀武却出言警告道:"谁都不准动他,他的命是我的。"这话是肯定句。
"好!"二娘才不想送命,她很干脆地道:"但我跟三妹会留心守着,绝不让他有机会逃走!"
"呵呵呵!"西域人虽然纵声大笑,但笑意即未到达眼底,"好个最毒妇人心,妳等着我来收拾妳吧!"
边说他边自怀中一抓,正想使出他当年的招数,可手才举到半空中,便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啊~~~"
顿时,西域人的右手已断,跌躺在地上。
而那断手的四周还围着一群绿色的小虫,转瞬间,那截断臂已变成一只白骨。
看到这样骇人的画面,不但二娘及三娘吓呆了,连西域人都不禁为之一愣!
不曾吧?这世上怎么会有武功如此厉害的人物?
而他一向对武功盖世的人欣赏至极,是以,虽然他的右手断裂处还在冒着鲜血,但他仍以十分恭敬的语气询问:"敢问大侠的武功师出何处?"
只要有机会,他非偷学下来不可。
龚耀武却像是存心要气死他似的,"我生就如此!"
西域人压根不信,连连追问:"你别想隐瞒,快说!你的师父是何人?练的是哪门功夫?"
听到他的问题,龚耀武身形一转,又在西域人的左大腿上使了一记手刀。
"啊~~~"西域人连连惨叫,"你……还敢说是天生的,这……明明是华山的……"
可他还没说完,龚耀武已欺身到他的身前,双手在他身上一阵戳刺,才一会儿工夫,西域人的身上就开了数不清的窟窿,鲜血如注的直往外喷射。
他再一把将西域人藏在衣襟内的包袱给取出来,"嗯哼!这些大概就是你作怪的凭借吧?"
"你……你别顾、顾左右而言他……"即使西域人似乎就要因流血过多而丧命,但他惜武如命的心却没变,"快告诉我……你是不是来自……华山……"
唉!他本来下一步打算送三娘上华山的,那样他就有机会观摩华山的武艺。可惜啊!慢了一步。
"没错,而且,我还是其中武艺最糟的!"龚耀武边说边解开包袱,打开每一个瓶瓶罐罐。
费琮桦却在听到龚耀武的说法后,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拜托!耀武哥根本就是他们师门中的奇葩,师父说,千年才会出现一个像耀武哥这般天生武艺高强的人,所以,师父可是将他的毕生绝学全倾注在耀武哥的身上耶!
如果他糟,那他跟萧驭风就不必活了。
西域人却信以为真,他虽然气若游丝,却不放弃的虚心求教,"那个……你说些有威力的招数来听听吧!"
那样的话,他就算是死了也会瞑目。
"让我来告诉你,"突然,一道带着稚气的女性嗓音条地响起,"就是偷龙转凤、偷天换日、偷桃换李、月下偷桃……"
蝶衣焦急的数着,"我……我只记得这么多,够不够?"
龚耀武乍见蝶衣的出现,吓得浑身的细胞当下就死了亿万个,他一把将她拉到他的怀里,"妳找死啊?靠他那么近!"
对啦!西域人闻言心忖,他如果不是受创太重的话,他绝对会将那柔弱的女孩抓来当人质,只是……
他现在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了,哪抓得了人?
"夫、夫君……呃~~~耀武哥,那人怎么这么可怜?"浑身都是伤,鲜血泊拍的自他的体内流出。
"他哪可怜啊!"二娘气急败坏的说:"他就是害你爹的人啊!"蝶衣这才浑身发抖的紧紧楼住龚耀武的腰,"夫君……"
咦?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就是耀武哥硬想塞给他俩的妻子吗?
费琮桦与萧驭风不禁互望一眼,奇怪?既然说是他俩其中一人的妻,那耀武哥的手放在她的腰上,会不会有点不合礼教呢?
还是……其实耀武哥已经跟她那个了?!
他俩疑惑的直盯着龚耀武的一举一动,决定等一下落跑前,绝对要先去打探一下虚实才对得起自己。
龚耀武将两,三个瓶罐打开,"就让你早点去投胎吧!"他手一扬,将那不知名的毒物往西域人的身上一洒,再迅速的将蝶衣的头往自己的怀里按,"别看!"
他不希望她被这么恐怖的画面惊吓到。
西域人眼见毒粉洒向他,虽然心知命之将绝,仍忍不住提高音量问出心中的疑惑,"至少告诉我你习武多久?怎么练的……啊~~~"按着发出凄厉的叫喊,身体在弹跳几下后,终于静止不动。
二娘这才悄悄走近西城人身边,在确定他已无气息后,便对三娘使了个眼色,让她趁龚耀武不注意之际,偷得那装了绿虫的小瓶,并将里头所剩的小虫全都倒在西域人的身上。
才不过一眨眼的时间,西域人连白骨都化了。
怨
怀着一颗志忑不安的心,龚耀武从回客栈后,便坐在靠窗的桌前看着窗外的景物,他是在等……等她回来!
虽然知道自己的所做所为伤了她的心,但他又能如何?
谁教他那两个不象话的师弟,硬是将烫手的山芋丢给他,害他只得不避嫌的一路照顾她。
他真的没有吃她豆腐、占她便宜的念头,如果他的行为有那么一点不合礼教……那应该是因他足江湖儿女,没空管那些繁文缛节。
当然,他的心……确实动了……
可那又如何?他不能也没时间成亲,虽然报了仇,但他还是得回华山去解决师父交付给他的另一个难题啊!
她此刻一定很伤心吧!龚耀武心忖,但她……应该会回来的……
他还想跟她道别,他不希望连说一声都没有就离开她啊!
就这么坐了一个下午,眼见天色就要暗了,店小二终于忍不住上前询问:"客倌,您说申时一过,另一间客房就不必为您保留……"
龚耀武再度眺望远方,仍然没见到她的身影,只得点头,"就留一间吧!"
"是!"店小二立刻走回柜台招呼刚上门欱住店的客棺。
唉!那两只小兔崽子的办事能力怎么这么差?讲了大半天还是无法劝服蝶衣……
他又枯坐了近一住香的时间,终于死了心想离开,却在此时瞥见他那两名师弟护送蝶衣往客栈的方向而来。
"来了来!"他忍不住兴奋的叫出声,"小二哥,帮我保留那间房。"
啥?!闻言,掌柜与店小二的脸都绿了。
"客倌,"掌柜亲自出马向他解释,"客倌,您也瞧见今天想要住宿的客人忒多,那间房早已被别的客倌订走,还请您体谅。"
龚耀武一怔,完了!她现在已经知道他根本不是她的夫君,那他怎能再跟她同住一间房?
唉!失策,他该多等地一会儿的。但这笔帐他会跟那两个始作俑者算的。
他挥挥手,"算了,帮我结帐。"不论如何,他都不能再损坏她的闺誉,他宁可带着她连夜赶路。
对,就这么办,他可以带着她披星戴月的赶回华山,让她尽快嫁为他人妇。
他起身走向客栈大门,正巧看到双眼红红的蝶衣,他狐疑的四处张望了一下,"他们两个呢?"好啊!又来落跑这一招,可恶!他会找他们算帐的。
蝶衣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径自想走进客房。
他只得跟在她的身后说:"那个……耀武哥已经退房了,我们……得连夜赶路……"
蝶衣的脚步顿了一下,轻声地道:"那我先去把东西收拾一下。"她连看都没看他,直往客房走去。
直到他俩踏出客栈,蝶衣都没再对龚耀武说过第二句话。
他心知她一定在气他,只得低声下气的伺候她坐上马,自己则一个跃身跨坐在她的前方,"拉住我,我们得赶点路。"
蝶衣像个木头娃娃似的,伸出僵直的小手,轻轻的……像是只捏住他的衣角般的拉着他,这让龚耀武的心顿时抽痛了一下。她……先前可是紧紧的接着他的腰阿!
龚耀武忍不住提醒道:"蝶衣,耀武哥要赶路,妳……抓紧些。"
但她彷佛没听见似的,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蝶衣,妳别赌气,耀武哥知道妳心里不舒服……"他感觉到蝶衣的身子震了一下,"等我们找到歇息的地方,妳如果有什么话要说,那时再说好吗?现在先抓紧耀武哥……"
"说……有用吗?"她用着浓浓的鼻音问了一句,没等他回话,她便像过去一样,紧紧的将娇小的身子贴紧地的背。
他没多说,开始驾驭老马往前行。
但他的心情变得愈来愈沉重,因为,他可以感到自己的背上愈来愈潮湿、愈来愈燥热……
想到她回客栈时那红红的眼眶,他知道她曾哭过,而现在……她似乎哭得更厉害,虽然她没有出声,但那止不住的泪与不断的抽泣……让他的心好像被撕裂了般。
"蝶衣……"他无奈的轻唤,"妳……别这样啊!"
但她全无响应,只是紧紧的抱住他的腰、紧紧的贴住他的身……只因她知道,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跟他这般亲近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树荫浓密的地方,龚耀武让蝶衣落坐在一块大石上他随手找了材薪开始生火,当熊熊的火光映照在两人的面容上,龚耀武终于打破沉默,试着为自己的行为辩解,"蝶衣……耀武哥其实……"
其实很喜欢她啊!
蝶衣怔怔的望着熊熊的火光,口中喃喃的自问:"不是要夫唱妇随吗?难道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
龚耀武无言了,他是说过邢样的话,但……他是为了让她打消跟他在一起的念头才那么说的,怎知她会满心憧憬!
"看到我不自量力的想出那么多可笑的点子想……跟你一起夫唱妇随……你当时一定在心里取笑我吧?"她落寞的说,像是在自言自语般。
"对吧?因为,从来都是这样……"她抹了一下不断流淌下来的泪,"本来就没人愿意照顾我,谁教我是个没了娘、爹又不疼的孩于……"
不是这样的,龚耀武几次想开口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却总是欲言又止。
是啊!他又能说些什么呢?是他伤了她……
"可我一直很努力啊!"她突然抬起头,以不断流着泪的大眼瞪着他,"你们也许不能感受到我的用心,可是……我真的很努力……我努力的讨二娘的欢心,即使她打我,我也从不喊疼;即使她骂我,我也从不还口,我……"
她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我很疼每个弟妹……他们想要我的任何东西,我都二话不说的送给他们;他们不想看见我,我就一个人躲在房里;他们出去玩耍,我从来不曾吵着要跟,最多……只是求他们将外面好玩的事说一咪咪给我听……"
"我一直很用心的观察二娘的喜好、二妹的喜好、弟弟们的喜好……我拚命的去配合他们,就算他们每次都排拒我,我仍不放弃……"
龚耀武只觉得自己的心彷佛被利刀一刀一刀的划着。
他从没想过,她竟在那样的环境中生活了近九年,她……还真能忍!
"连二娘将我许给张老爷子作冲喜新娘……我都没有怨言,我只期望爹能送送我……可没……爹无法送我……我也是会难过的,你们知不知道?我不是-个物品,我是个人啊!
"我也是有血有泪……我的心……曾痛……"她单手捧心,"每次这里痛的时候……我就拚命的想我娘,想她以前楼着我的温暖感觉,只足……好久了……我、我都快忘被搂的感觉……我好怕……
"我怕有一天……我完全不记得娘抱着我的感觉,那时我该怎么办?我曾窒息、曾不能冉呼吸……所以当我看到你,知道你要带我走的时候,我就苦诉自己,不论你是什么身分,我都要让你喜欢上我……呜~~~"
可他是真的已经喜欢上她了啊!
"没想到我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只是一场闹剧……耀武哥,你可以在一开始就告诉我,那样我会认命,我曾乖乖的跟你一起去找驭风哥哥……"
驭风哥哥?她为何叫阿风叫得邢么亲热?
"可你没~~~我太可笑了,竟然忘了自己是再嫁,岂能跟你匹配……如果不是驭风哥哥提醒我,我都忘了……对、对不起,是我大一厢情愿……"
不是的、不是的,事惰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啊!
龚耀武不知他那两个该死的师弟究竟对她说了什么,但他心知肚明,她现在所说的全都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