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再次发出悲鸣,“不要过来、不、不要过来……”
安安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人,以为她希望自己能陪她一起制造噪音,便毫不客气的跟着发出鸣叫声,“汪汪??汪汪……”
“呜呜呜……谁来救她?”裘安蹲在靠床的墙角,一动也不动。
她不是不想逃,而是手脚都软了,连移动一下都困难。
怎么办?她会就这么丧命于这庞大的动物的口中吗?!
不!她不要……
可她累坏了,此刻的她根本没有任何力气逃出生天。
她只是鸵鸟的缩在墙角,将自己蜷缩成一个球状物,口中低哑的轻喊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过来我就咬死你!”
安安只记得主人叫它别离开,要待在这里保护她,所以,它很尽忠职守的死守着房门。
裘安就这样满怀惊慌的迷糊睡着,等她再次张开眼,才发现已是第二天下午。
她试着想伸展一下几乎僵硬的四肢,却惹得安安朝她吠了几声,吓得她不敢再动一下。
其实,安安并无恶意,它只是想询问她要不要到客厅去,他们可以和平相处,只要她去弄点东西给它吃。
但裘安向来伯安安,哪会懂它的意思?
她以为它是在向她示威,要她别轻举妄动。
所以,她一动也不动的,就连呼吸也不敢太用力,深伯得罪安安。
就这样一人一狗相互凝视着,谁都不懂对方真正的心意,也没敢跨出各自死守的疆界,直到――
“我……”裘安早已哭肿的双眼又流出泪,“我想上、上厕所……”
她呜咽的说,以乞求的目光看着安安,一边用力的摇着头,“我、我……我保证不、不逃……我只去那……”她指着房间的浴室。
安安看到她移动了一小步,以为她要带它一起出去,便开心的大叫一声“汪??”
可裘安误会了!
她立刻缩回脚,更加僵住身体,以最大的意志力克制住尿意。
安安不懂她为何又缩回去,忍不住好心的提醒她别客气,便再大叫两声“汪汪??”
裘安以为它生气了,更是连呼吸都屏住,除非万不得己,她绝不轻吐出一口气。
过往对小狗的可怕经验,让她莫名的对这种体型庞大的同类产生恐惧,所以,她尽量不去招惹它。
可是,转眼已过去两天两夜了――
“我好渴……我好想上厕所……”她无力的低喃,身体却一动都不敢动。
安安也是满心的狐疑,它不懂为何主人的玩具就是不肯踏出房间一步?光缩在那里很好玩吗?
如果换作是它,它才不那么玩,大没创意了嘛!
如果是它,它绝对会在家里到处走透透,甚至还要到外面去散步……
嗯??等主人回来,它一定要主人带它到外面散步。
安安伸展了一下趴伏的姿势,却发现缩在墙角的球状物缩得更小了,唉!它一点都不认为那样会好玩!
裘安己到忍无可忍的地步,忍了超过五十几个小时的她,再也顾不得羞耻心,只能直接就地宣泄……
而在同一时间,她也再度情绪失控,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从没想过爱上一个人,竟会让她的自尊受到这样残忍的打击,她悲愤的哭着,似乎想把过去所承受的委屈和羞辱全都释放。
她哭得尽兴、专注,以致没注意到门外有声音响起――
☆ ☆ ☆ ☆ ☆ ☆ ☆
安安机警的察觉主人回来了,它立刻安下心,兴奋的叫了起来,“汪汪??”它的用意是要裘安停止哭泣,因为,她可以离开这里了。
但裘安却以为自己这么没礼貌的行为惹恼了它,它就要把她当食物吃了,所以她哭得更放肆、更悲惨了。
柳相源一路飙车,途中还被交警拦下开了两张罚单,但他一点都不敢慢下来,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但也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才一打开门,他就听到裘安哭得伤心欲绝。
柳相源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她哭痛了,他无法想象如果她就这么哭了三天三夜,她会有多憔悴?
想都没想,他立刻推开房门。
安安一见到他,马上做出欢迎他的动作,扑进他的怀中替他洗脸。
“安安,你吓坏她了。”柳相源不敢相信裘安竟把自己缩成那么小一团。
安安委屈的发出呜鸣声,好象在告诉他,它连上前一步都没有。
可柳相源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裘安的身上,“安安乖,你先去后面待着,爸爸等一下就来。”
安安也很想念几天不见的主人啊!它腻着柳相源不肯走开。
柳相源无奈的说:“安安,她怕你,你先回避一下,乖??”
安安这才委屈的离开,可它不懂的是,它哪里可怕了?它只是长得比较大、吃得比较多、叫声比较响亮,其它地方都很可爱啊!
但此刻,没人理它。
“喂??你还好吧?”柳相源等安安一离开,才缓缓的靠近裘安。
从他走进房门的那一瞬间,裘安就知道自己得救了。
她停止哭泣,但依然抽抽噎噎的,想试着伸展已紧缩三天不动的四肢,但却无法如愿。
她浑身都僵住了,而她所坐的地方还传来一阵阵异味。
柳相源也看到她那尴尬的模样,他一点也不介意,只是安慰着她,“你别慌,我先放热水让你泡一下……”边冲进浴室放水。
从浴室走出来,他的手上多了一条温热的浴巾,他试着替她擦拭红肿的小脸。
起先,裘安还逞强的想别开脸,不想再跟他有牵扯,但她发现自己连撇开头的力气都没有,这才不再抵抗。
她任他以热毛巾将她哭花的小脸擦拭一遍,擦过之后感觉好清爽,原来洗完脸的感觉这么好!
他不计较她所蹲坐的地方有异味,轻声的问:“我抱你去上厕所好吗?”
裘安的泪像是突然决堤般,扑簌簌的快速掉落。
柳相源的眼眶也红了,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失心疯,竟对一个一心一意对他好的女孩做出这样残忍的事!
“对不起……”他哽咽了。
裘安却依然不说一句话,只是任他将自己抱坐到马桶上,任他替她轻褪衣裤。
几乎过了一世纪那么久,她僵硬的四肢终于能活动,她勉强爬到浴缸边,想坐进去泡个热水澡。
柳相源一直在等她开口要求他帮她,否则,他不敢、也不觉得自己还有权利多碰她一下。
可他眼睁睁的看着她连一颗钮扣都解不开,却始终不肯开口求助,他忍不住冲到她身边,以沙哑的声音求她,“求你让我帮你……我会闭上眼睛,我不会占你便宜……”
边说他已边替她将衣物褪去,再扶着她,让她躺在偌大的浴缸内。
可裘安依然只是落着泪,一句话也不说。
柳相源有点不知所措,想了好久才说:“我先去准备点吃的,”三天没进食,
她铁定饿惨了,“你好了叫我一声,我、我……再帮你穿衣服。”
没得到她的回答,他只能黯然离开。
泡在热水中的裘安,只是看着屋顶,小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眼睛止不住的流着泪……
☆ ☆ ☆ ☆ ☆ ☆ ☆
手忙脚乱的准备了一碗粥,柳相源也替安安弄了一大碗狗饲料,看着它心满意足的吃着,他这才像是诉说心事般的对着它说:“怎么办?安安,我觉得我这回是真的伤了她的心,她会不会不要我了?”
难道真的要等到失去时,才能体会到曾经拥有的可贵吗?
柳相源一想到裘安那伤心的小脸,就自责不已。
“为什么我没当天就赶回来?我……真该死!”
安安似乎感受到主人的不安,它停止吃东西,静静的看着柳相源,不时发出呜呜的鸣声,像是要替他加油打气般。
“她一定不会让我去帮她的……”他欲言又止,“我、我……也不敢主动去帮她啊!”
毕竟现在的气氛很尴尬,他连该如何面对她都不知道。
突然,浴室传来“砰”的一声。
柳相源顿时跳了起来,连站都没站好就往浴室冲去。
安安本能的跟着主人跑,却被柳相源大喝一声,“安安,你别来,她怕你!”它顿时停住脚步,垂头丧气的走回厨房。
它也很想去安慰那个三天都缩成球状的女人,她至少曾替它洗过澡、和它玩过捉迷藏,是它认定的朋友耶!
裘安抚着摔疼的屁股,勉强支撑着站起身,将大毛巾围在身上。
回过头,她才发现柳相源已冲到浴室门外。
“你可以叫我……”他喃喃的说,像是很想帮她忙似的。
太迟了吧?裘安连看他一眼都没,动作迟缓的一件件捡着自己的衣物,慢吞吞的走到他的房间,关上门,将他摒除在外。
柳相源就这样望着自己的房门发呆,久久他才想起一件事――
他赶紧敲门,“裘安??那件运动服我收在……”
但门打开了,裘安已不再落泪,她穿好衣物,与他擦身而过。
这情景……
就如同小时候,她总是故意和他擦肩而过,藉以偷看他一眼。
而现在,那感觉就如同当年……
不!不同的,她身上似乎带着一股浓浓的哀愁,让他很明白的嗅到“他跟她已玩完了”的味道。
“我替你煮了粥……”他只能追在她身后轻声的说。
裘安恍若未闻,她走到客厅,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包包,缓缓的走到门边。
他有预感,她这一走,他俩就再不会碰面了!
柳相源急得喊道:“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可听到这话的裘安却突然停住脚步,慢慢的回过头,忧伤的看着他,久久才对他说出第一句话,“你从来都没送过,不是吗?”
柳相源闻言当下呆住了!
对,他从不送她的。
约会都是她定、她主动来、她自己回去,而他做过什么?从来没有!
“我……我去拿车钥匙。”他只能呐呐的接口。
裘安却一转身,毫不留恋的走人了。
看着她的背影,生平第一次,柳相源急了、慌了,他不知自己该追出去,还是就留在家里等她到家后给他一通电话――那是她以往的习惯。
可她还会打给他吗?
“至少回家后给我一通电话,让我……放心!”他对着她的背影轻声说完,才颓丧的坐到沙发上,心知这段恋情可能已到了终点。
可是,他是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竟是这么在意她啊!
安安悄悄的来到他身边,安慰似的将庞大的身体贴靠着他,像是想给他一点鼓励。
“我不想结束……我、我……爱她啊!”虽然没将她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但是,她一直都在他心底的某个角落,始终没被任何人取代。
可这一点,他也是直到这一刻才弄懂。
“别离开我,我……不是真心要伤你的……真的!”他是花心、他是不专情,但那些他都没认真过,只是好玩而已。
只有她,他一直没当她是他唯一的女朋友,却是他真心关怀的女孩;可现在知道他俩可能没有明天,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最在意的人……
就只有她!
可她还愿意给他机会,让他表明心迹吗?
坐在客厅里,柳相源的心好乱、好乱……
☆ ☆ ☆ ☆ ☆ ☆ ☆
从她离开的十一点多开始等,直到三更半夜,他都没接到裘安打来的电话。
打过去、打过去!
这个念头一直在他的脑海中萦绕着,终于他拿起电话,拨着她家的电话号码,却一直没人接,为什么?是她不肯接电话吗?
柳相源想到她身心俱疲,决定明早直接去看看她。
将凌乱的屋子收拾好,柳相源正要上床,却听到电话铃声响起。
这么晚,谁会打来?!
莫名的他的心一惊,半夜来电绝非好事,难道是她出事了?!
他紧张万分的拿起电话,“喂!”
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的消息,柳相源的脸色愈变愈苍白,“……我、我知道,我现在就赶过去,等等!她……她还好吧?!”
才放下电话,他立刻将自己的头冲去撞墙!
﹁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坚持送她?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他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难过的哭了……
只是,已经迟了!
第八章
心死
我的身离开了你
我的心也离开了你
别再来找我
因为我已不是我
下了公车,裘安决定从小巷子走快捷方式回住处。
她太累了,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因此她一心想快点回到住处,将自己缩回被窝,让这三天来惊慌的情绪稳定下来,所以,她走进这条比较暗的小巷子。
反正走不到十分钟就到了,看着漆黑的前方,裘安这么安慰自己。
“快到了、快到了。”她边走边说话,为自己壮胆。
眼看再走个二十几步就可以回到自己温暖的安乐窝,她那张哭肿的小脸终于露出一抹微微的笑意。
可就在此时,从左边暗巷窜出一道黑影!
那人低沉着嗓音喝道:“皮包给我!”
裘安只是一时失神,没立刻交出皮包,便已被推倒在地,她只觉得头好痛,“哦??”她忍不住低呼一声。
那黑影蹲下身,一把抢过她背在肩上的包包,还顺手抓起她的短发,将她的头往地上用力撞击了两下。
好痛!
裘安最后的知觉是,她的头痛得彷佛要爆炸。她怎么这么倒霉,第一次走暗巷就碰到抢劫!
她昏过去前还听到那黑影恼火的骂道:“谁教你不乖乖听话,哼!这就是给你的教训!”
天哪!她哪有不听话啊?
她一直以来都是个听话的好宝宝,刚才只是被吓得一时失神,她明明就要听从他的指示了说!
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说她不听话呢?
但她转念一想,算了……她计较这么多干嘛?她的美丽人生已经被毁了,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误会她,她又何必在意?
朦胧中,她的意识陷入一片空茫……
彷佛她又回到小时候,她每天都会跑到那条他必经的路上,就为了多看他几眼、就为了能跟他擦肩而过,感受属于他的气息,而回到家后,她就会偷偷的对着镜中的自己轻轻念着“柳――相――源,我――喜――欢――你”。
不过,在她昏过去前,她又流泪了,“不??不喜欢了……再也不了……”
☆ ☆ ☆ ☆ ☆ ☆ ☆
赶到医院,他一眼就看到裘安的父母等在医院门口。
“阿源,”裘安的母亲使了个眼色,要裘父先离开,她很担心一向疼爱女儿的裘父会克制不住的对柳相源动手,“你过来,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裘父则是以愤恨的目光瞪着柳相源,像是想杀了他一样。
“她……她没事吧?”此刻,柳相源在意的只有一件事――裘安是否安然无恙?
“你是真的关心她吗?”裘母有些激动的问,但一下子就恢复平静,反正多问也无益。“如果你真的关心她,为什么不送她回住处?她是个女孩子,你就这么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