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这封信明天你拿去交给你们班长。”长得高头大马、英俊潇洒的薄聿修趾高气昂的交代着,“记住!不准被人发现。”
“哦!遵命。”小小个头的唐婉婉如同接圣旨般,双手恭谨的抬起,双腿并拢,一副必恭必敬的模样,接过那封散发出淡淡清香的粉红色信封。
薄聿修却在交出信的一刹那,突然停下动作,两道剑眉一皱,年轻气盛的英俊脸庞倏地浮现一股不悦的神色,甚至有点不耐的发出啧啧声,“咦?”
“哦!”有点婴儿肥的唐婉婉这才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赶紧以小手大力的打自己的脑门一下,不好意思的吐了吐粉色的小舌头,“对下起,修哥,我忘了……”
“哼!”薄聿修态度高傲的从鼻孔里喷气。
唐婉婉则是立刻摆出电视上常见小奴婢接圣旨的谦卑模样,还诚诚恳恳的喃念着,“能为修哥服务,是婉婉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嗯──”薄聿修这才满意的将信交到唐婉婉的手中,并不忘施惠的摸了她的头一下,“就知道你最听修哥的话。”却在轻拍她的头后,嫌弃似的拍拍手,像是要拂去秽物般。
可唐婉婉才不介意呢!她一听到此话,当下就像只受宠若惊的小哈巴狗般直点头,彷佛只要能得到薄聿修的夸证,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般。
“我会一辈子都听修哥的话的!”她信誓旦旦的说。
即使眼见薄聿修已经走得不见人影,甫进入少女思春期的唐婉婉还是以极度爱慕的眼光直盯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肯移开视线。
※ ※ ※
唐婉婉那副疑迷的模样,看在躲在一旁树丛里的唐宇庆眼里,只能不断的摇头,“唉!简直是无药可救了。”
“不会的,就算她现在这样迷恋他,但我有自信,总有一天她会看见我的好,她会是属于我的。”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彭肇辉──一个从小就认定非婉婉不娶的疑情大男孩。
“喂!借问一下,你现在是在说天方夜谭吗?”唐宇庆一听到彭肇辉的真情流露,当下火气就飙高了,他是真的很气自己的哥儿们这么没志气、这么执迷不误。
既然他追的人不屑他,那就改追别人不行吗?干嘛非要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啊?!
虽然……那个不屑彭肇辉的笨女孩就是他的亲妹妹,但他还是得大义灭亲,尽早让彭肇辉死心,不要再将宝贵的青春浪费在他那有眼无珠的妹妹身上了。
所以,他立刻不给面子的吐彭肇辉的槽,“拜托!我妹都倒追他快五年了,你到现在还不肯死心啊?”
彭肇辉闻言,面色平静的笑了,可自他口中说出来的话语却是斩钉截铁,“不会的,我对她永远都不会死心的,事实上,从现在起,我会很努力的宠她、爱她,让她慢慢的爱上我,而你,就等着做我的大舅子吧!”
唐宇庆忍不住想翻白眼,心忖,就怕他们没那个缘分。
可一转头,却乍见彭肇辉年轻的脸庞绽放出一抹沉稳且势在必得的光彩,那样的彭肇辉令他觉得好陌生、好怪异,也让他忍不住想到……自家的笨妹妹可能真的很难逃得出彭肇挥的魔掌呢!
但问题是,这一年,婉婉才刚升国三,而彭肇辉与薄聿修两个大男孩虽然都已是二十又一岁的大学生,可属于一女两男的战争却仍难开打,只因……那个最佳女王角还是太幼齿了咩!
第一章
彭肇辉冷肃的挂断电话,起身走到位在三十余层楼高的落地窗边,默默的看着窗外的世界,想藉以平熄他胸口燃起的熊熊怒火。
可看了约莫十来分钟,他的怒意仍是不减反升。
他也不懂向来自制力甚高的自己是怎么了,为何会在接完刚才那通电话后,那股忿忿不平的感觉便直窜他的心口,让他那颗早就受创严重的心,彷佛遭受数以亿计的蚂蚁钻爬般的难受。
他不停的吸气、吐气、吸气、吐气……试图忘却刚才的“耻辱”。
可他……忘不了啊!
不!不但忘不了,他还得听令行事──在下班前,订好一束九十九朵的粉色玫瑰,准时让花店人员将它送到凯悦饭店???号房。
如果,刚才那通电话是婉婉打来的,用她那娇柔的嗓音逼他去为她卖命,那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这样宠着她、溺着她是他自己的选择,但他只愿意为婉婉一个人服务啊!
可问题是,最近婉婉似乎愈来愈得寸进尺,她……今日竟然让他的情敌──薄聿修直接拨他的专线“使唤”他,还在电话里暗示他,日后可能还会有很多事要他“顺便”处理。
有没有搞错啊?他是肯为婉婉牺牲奉献,却没打算替她所爱的男人牺牲奉献!
今日的事件让他深感屈辱,彭肇辉恨恨的思忖,士可杀、不可辱!既然薄聿修有胆产生骑在他头顶上的妄想,而婉婉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无知的小丫头,她已达法定的年龄了,那他是该采取行动了。
“叩叩!”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几声敲门声,打断了彭肇辉混乱的思绪。
嗯──看来是有人没算准时机,选在他心情超坏时自动送上门来当他的受气包,那他就不客气,乘机宣泄一下自己下爽的情绪吧!
“进来!”他冷冽着嗓音说。
“总经理,”打开门的是那如花似玉的女秘书,但她说话的嗓音却是微微颤抖着,“唐先生坚持要见您。”而后便退开。
彭肇辉眯起眼,嘴角微微勾起,状似不怀好意的狐狸般的望着来人,“宇庆啊!你来得正好,我刚好有件好差事给你。”
唐宇庆自退伍后便与彭肇辉一样,在各自的家族企业担当重责大任,只是,每当他有疑难杂症时,便会自动自发的出现在彭肇辉的办公室,请好友替他解惑,根本就把这里当作他的第二个家了呢!
唐宇庆从没看过彭肇辉生气,也因此,他压根没注意到女秘书说话时牙齿打颤,也不懂彭肇辉干嘛一见到他,就露出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心中的疑惑,那个长得美美的、看起来娇娇柔柔的女秘书便快步走开,当着他的面“砰”的一声,把办公室的门紧紧阖上。
吓死人了!女秘书即使已经将办公室的门紧紧关上,却还是忍不住直打哆嗦,双手直抚着胸口,“好可怕、好可怕,还好这次来的是个外人……”
因为,每次她只要见到彭肇辉露出那种坏人样,公司里的员工总会有人倒大楣!
而那个倒楣鬼绝对会是彭肇辉的出气筒,是很难全身而退的。
至于她,只能默默的坚守自己的工作岗位,一方面是在等待那名受害者踏出彭肇辉的办公室时,及时给予一个能安抚其受伤心灵的压惊红包,以免公司所有员工来个集体大辞职;另一方面则是阻止下一名受害者自投罗网。
但今日送上门的这个出气筒,刚好是彭肇辉的多年好友,那她应该可以放牛吃草,只坐壁上观就好。
※ ※ ※
眼前这是什么阵仗?!
唐宇庆人都还没站稳,衣领已被彭肇辉一把拎起,害他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喂……阿、阿辉,是、是我耶!”他未来的大舅子耶!
“就是你!”彭肇辉咬牙切齿的说:“就是你,你要倒大楣了!”
真的不能怪他爱迁怒,他已经替婉婉做牛做马长达十余年,可两人的感情却一点进展也无,再加上刚才又受到莫名的羞辱,教他怎能不发火?
唐宇庆却是满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啊?阿辉,你是不是忘了吃药?”
唐宇庆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哪会真被他吓着?他全然没将彭肇辉的凶狠样放在眼里,还调侃起他来,“还是又在婉婉那里吃瘪了?”
果然,彭肇辉一听到“婉婉”两个字,紧拎着他衣领的手顿时松了下来,满脸的愤懑也在瞬间被无奈所取代。
没错,只要在他发飙的时刻提及“婉婉”两字,他的怒火便会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知道的人也只有婉婉的家人而已。
就连婉婉本人都不知道她自己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呢!
看到彭肇辉颓丧的神情,唐宇庆心知好友心里的痛楚,禁不住第一万零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对他进行劝说,“你就死心了吧!阿辉,你明明知道在她的心里、眼里,就只有阿修那个臭小子,你是争不过他的。”
虽然唐宇庆也很期望彭肇辉能当他的妹婿,但一而再、再而三的看着他在妹妹面前受挫,他也很难受啊。
“不可能!”彭肇辉突然激动起来,呼吸也在瞬间变得急促,嗓门也拔高了,他以双手掩耳,拒绝接受唐宇庆的劝告,“她只能是我的,也绝对会是我的!”
对她,彭肇辉一直是势在必得。
没人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有多爱她、疼她、宠她,但为何他会对她这般疑情,他却从来不肯对人诉说。
看到哥儿们如此激动的反应,唐宇庆下敢再刺激他,只能点点头,“好好好,既然你要自讨苦吃,我也没办法,随你。”
“我会做一切她要我做的……我会、我会……”像是已从激动的情绪中找回理智,彭肇辉口中喃喃自语着,要自己不要将刚才那通屈辱的电话放在心中。
但从他伸手探进自己浓密的黑发中,猛力的扯头发的力道来看,他还是难以释怀。
“婉婉究竟要你做什么,竟让你气成这样?”唐宇庆禁不住好奇,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从来没将彭肇辉的用心良苦放在心上过,但妹妹生性温柔也是不争的事实,应该不可能对他口出恶言啊!
“她要薄聿修直接打我的专线,要我乖乖的替他办事。”彭肇辉愤恨不平的说。
唐宇庆没辙的翻了个白眼,在心底暗骂自己的妹妹真是有够笨,她不知道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吗?
“阿修要你做什么?我帮你办。”回去他非好好说说他那不成材的笨妹妹不可。
彭肇辉这才缓下脸,用力拍了唐宇庆的肩一下,“谢了,宇庆。”
由于彭肇辉说不出口不替婉婉办事的拒绝话语,却又不甘心沦为薄聿修的免费奴隶,才会产生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屈辱心态。
“这只是小事一桩。”唐宇庆一点也不在意,他关心的是,“倒是你,你还要这样默默的等她回心转意吗?你不怕再这样等下去,她还是浑然不知你的心意,而你只会更受伤?”
彭肇辉只是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不想逼她,可她现在都大二了,却还是这么浑浑噩噩的,迟钝得完全看不出你对她的心意,你以为再这样等下去会有结果吗?”唐宇庆说出今日来找他的目的,“昨晚我跟我爸妈开过家庭会议,得到了一个结论。”
彭肇辉以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我们决定……如果你再不采取主动攻势,那就别再这样藕断丝连,直接跟她一刀两断吧!”唐宇庆知道这样的提议,绝对可以激起他的斗志。
“宇庆,你明知道我是绝不可能跟她一刀两断的……”若是放得下,他还会苦恋她十来年吗?
“那就别再拖了,阿辉,有我们做你的后盾,你还操什么心?”唐宇庆直截了当的说:“你只有一年的时间将她追到手,如果再不成功,那就……放了她吧!”
说完,他便起身走到门口,全然不给彭肇辉选择的机会。
彭肇辉苦恼的抱住头,低哑着嗓音说道:“我不要她伤心难过……”
“你好自为之,”唐宇庆背对着他,语重心长的说:“其实你这样死守着她,却又抵死不肯对她表白,她也不见得好过吧!”
“你的意思是……”彭肇辉闻言,顿时满睑充满了希望的光辉,“难道婉婉她……她对我……”有那么一点好感吗?
“你自己去弄懂她的心吧!”拜托!他妹都奴役了他十来年,他就不会去试探一下婉婉对他的感觉吗?
真是的,一味的守成会有什么搞头啊?
彭肇辉的心当下陷入两难──他下是不敢进攻,只是害怕万一婉婉听到他的表白,会直接判他“死刑”,那他就再也无法守在她身旁了啊!
可现下,他必须在一年内掳获她的心,让她答应跟他相守一辈子;否则,他就得被迫离开她,不能老是待在她身旁了。
既然如此,那他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
就放手一搏吧!
※ ※ ※
才作好决定,桌上的专线电话便响起。
“铃铃……”
莫名的,彭肇辉有点迟疑,他不想再接到薄聿修那个痞子的来电啊!
等了好一会儿,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他终于拿起电话,深吸一口气,以极为不友善的嗓音问道:“哪位?”
“阿辉……”电话那端传来好听悦耳的女性嗓音,在听到他的问话后,像是有点迟疑的问:“是我啦!你……你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你……在生气吗?”
因为心虚,她有点忐忑的问。
要积极、要主动!他不能再凡事顺着她、依着她的方式去对待她,不然,他很有可能会失去她的。
“嗯──”生平第一次,他让婉婉知道了他也是个有脾气的男人。
“哦──”那她还是别在他的气头上跟他说话,“那……我没事,我下次再打给你好了。”
婉婉急急挂了电话。
她忍不住好奇的想像着,那个将她捧在手心、怕她会摔着,含在口中、怕她会化掉的新好男人代表,生起气时会是怎么可怕的模样?
一定不会太可怕,哦~~她好想看看喔!
对,心动下如马上行动。她干脆直接冲去他的公司找他,这样不但能一探究竟,还能将下一个“不可能的任务”交给他,逼他帮她完成呢!
彭肇辉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已被挂断的电话,久久没有反应,他有点懊恼的怨起自己,他该想到她会因惊讶于他的口气而挂断电话的,可他竟然没有防备!
这下,她不知隔多久才会再来找他帮忙了。
唉!记得大约是在两年前,他只是对她所提的要求稍稍表现不满,她就气得整整一个月不见他、不接他的电话,害他差点抓狂。
从此以后,他便又对她言听计从,再也不敢有意见。
可刚才……他竟然又重蹈覆辙了!
都是因为受到她哥的影响,害他一时没经大脑思考,便对她做出直接的反应,这下害惨自己了。
彭肇辉苦恼的坐在办公桌前,试图让自己紊乱的思绪平静下来,思索自己该如何夺取婉婉的心。
想了好久好久,久到他的腿都坐得发麻,却依然没有得到结论。
逼她,他怕无法承受万一她回绝他的后果;不逼她,他俩只会维持现状,即使再过个十年、二十年,她仍不会将心思放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