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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妄想我会借你换洗的衣物。”玉如等常皓天走远后,关上门,马上不留情的这么告诉甄琴。
可她真的是太小看甄琴克苦耐劳的本事了!
甄琴无所谓的一笑,“没问题,我就这样睡。”
可玉如却大惊小怪的问:“你……不用洗澡换衣服吗?”
甄琴完全没有多想,直接回答,“一天不洗又不会怎样,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我。”但她却忍不住多想起来,“玉如,你人更好,还会关心我耶!”
谁、谁关心她了!她根本是嫌弃她好吗?
想起甄琴竟然想抢走她唯一的哥哥,玉如不禁把话讲得更毒,“我是怕你没洗澡换衣服,会把我的床单弄脏。”
“那……”虽然很伤人、但这话既然是玉如说的,她只好忍耐,“我睡地毯上好了。”
“随你。”王如才懒得管她。
甄琴一心只想藉机跟玉如建立邦交,便尽量找话题,“那个……玉如,你的兴趣是什么?”
“关你屁事!”玉如才不想跟甄琴多说,直接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哦——”甄琴决定再接再厉,“玉如,你几岁啊?”
“你没知识吗?你不知道问女人的年纪很失礼吗?你有没有一点常识啊?”玉如罗哩啪啦的责备。
她……没有恶意啦!她只是想拉近两人间的距离而已。
再说,她真的没读过太多书,是很没知识……或许连常识都不太够吧!甄琴抬眼浏览房里的摆设,这才惊觉到这里的环境跟她所知的差距甚大。
看她闯进什么样的地方了,他们应该是那种有钱人吧!
莫名的,甄琴的自卑感又更重了些。
“对、对不起……我是没读过很多书……玉如,请你别跟我一般见识……”甄琴小心翼翼的赔着不是。
但她的回答却引起了玉如的兴趣,“你没读过很多书?这是什么意思?你几岁?你的学历是什么?快点把你的身家背景告诉我。”玉如不客气的道。
“我十八。”甄琴乖乖的回答。
什么?居然此她还小,她都二十四了说。
“因为我养母的身体不好,没能力再供我念书,所以我只读到国中毕业……我养母死后,我就在我阿娇姨的公司上班。”她一五一十的说。
“好棒喔!居然只读到国中,真幸福。”玉如一想起自己那段成天念书的悲苦岁月,不禁有点嫉妒的问:“不用考试的日子一定很棒吧?”
也、也没她想的那么美好啦!甄琴老实的说:“一开始很好,再也不用担心每天大考小考,可是……慢慢的会发现自己的不足……”
而那是一种很自卑的感受,好像每个人只要知道她的学历低,便忍不住以异样的眼光看她似的。
“去——你根本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玉如忍不住指出甄琴错误的观念,
“如果能自己自修,还不是一样能有足够的知识。”
那、那也要有空闲时间才能自修啊!
但甄琴觉得,好不容易玉如对她释出善意,甚至开始跟她闲话家常,她当然不能错过这个大好机会—她绝对要好好的把握。
“是、是啊!玉如,你说的是。”甄琴决定先依玉如的好恶,来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
“那你先把你的身家背景告诉我。”玉如想知道甄琴凭什么消想她哥的青睐。
“哦.我是个父母不详的孤儿……”甄琴娓娓道来她的身世。
由于早已看开,所以她没有悲伤,只是平淡的将自己悲惨的身世摊在阳光下。
什么?!
玉如愈听愈惊讶,这个甄琴只不过是沧海中的一小粒米,却消想得到她那万人之上的哥哥,她是麻雀变凤凰的戏码看太多了是吗?
而且,她哥刚才看甄琴的目光也怪怪的……有点像是志文深情看她的模样!
不要!她不要她哥被这平凡的女人骗走。
那她该怎么办呢?
嗯——她得好好的想一想。
“你打算怎么代替志文照顾我?”玉如没礼貌的打断甄琴正讲到一半的可怜身世,“你又有什么本事帮他照顾我?”
甄琴顿时停住,一时小嘴微张,却发不出声音。
“喂!你是死啦?”玉如才没那种美国时间等她发呆,直接推了甄琴一把。
“哦!”甄琴这才回过神,满脸盛装着感动与欣喜的神采,还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把抱住玉如,“你终于肯接受我了,我好开心喔!”
神经病!
她哪肯接受她,玉如不悦的心忖,她是在想该怎么让她离他们常家这一点好不好!
所以,玉如不客气的将紧贴着她的甄琴用力推开,还嫌弃的拍拍自己的衣服,“喂!你的衣服上面有很多眼泪眼鼻涕,很脏耶!离我这一点。”
可玉如忘记了一点,那眼泪、鼻涕可是她自己创造出来的。
但甄琴一点都不介意,她心里所想的是——玉如终于要接受她,让她代替沉志文照顾她了。
她真的好开心!原来,帮助人家的感觉竟是这么的美好。
“我会陪着你开心、陪着你难过,直到你受伤的心不再感觉那么痛为止。”而她会加倍努力,因为她好怕她的时间不多了。
“就这样?”玉如才不相信呢!
“嗯!”甄琴认真的点头,“等你恢复正常生活后,我可能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常来陪你,我刚刚说过,我还得回去帮我的阿娇姨……”
可玉如根本不记得甄琴说过些什么!“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不再伤心,你就不会再这么常常出现在我面前?”
“对!”甄琴很页诚的说。
“哇哈哈哈……”王如突然像是抓狂似的不停的大笑,“哇哈哈哈……”
“玉如……你别这么难过……”这样她看了会难受的。
“我是在笑耶!”玉如大声的驳斥,“你是漫长眼睛吗?你没看到我在笑吗?你不是说我没事你就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眼前吗?我告诉你,我现在已经完全好了,你快滚,快点滚离我的视线……”
“玉如……”甄琴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有点激动的直冲着她喊道:“你别这样,要哭就哭吧!”
“我说我在笑,你是没听见吗?”玉如更放肆的大笑,但那笑声中却隐隐夹杂着哽咽,“呜……你是听不懂吗?我在笑……”
“玉如不哭,来,我给你温暖……”甄琴赶紧褪下外套,只因那上面曾沾染着玉如的涕泪,她怕玉如会嫌弃。她将哀哀哭泣的玉如搂入怀中,“来……有什么伤心就发泄出来吧!”
“呜呜……”玉如也不懂为什么,每次听完甄琴的抚慰,她的心就莫名的放松,而一次又一次肆无忌惮的哭出心底的积郁。
于是,她不再顾忌任何事,将失去未婚夫的悲痛全都发泄出来,好好哭个够……
好久好久,甄琴发现玉如的啜泣声愈来愈小,这才轻轻的拍抚着她的背,
“哭累了就早点休息吧!”
第一次,玉如没有为反对而反对,乖乖的点了头。
甄琴很欣慰的帮着玉如梳洗完毕,并服侍她上床。
玉如在闭上眼前,只记得问了一声,“我的衣柜里还有睡衣,我的盥洗用具也借你……”
边说她边沉入黑甜的梦乡,无力再去管其他事。
甄琴看到玉如终于睡着,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她哭肿的双眼,随后走进浴室,拧了条湿毛巾,覆到玉如紧闭的双眼上。
之后,她蜷缩着身子靠在墙角,将已湿透的衬衫褪下,仅穿着小背心,倚着墙壁打盹。
她没打算真的睡!但或许是因为太累了,以致她才眯上眼,就浑然不觉的睡着了。
* * *
玉如毕竟是道上混的人,警觉心很强,她虽然在一开始睡得很沉,却在乍听到一种不正常的细微响声时,霎然惊醒。
她拿掉覆在眼上的毛巾,忍不住瞄了一下房内四周,发现甄琴蜷伏在地毯上睡着了。
本来,玉如应该不会有任何行动才对,但当她不小心碰触到那仍微湿的毛巾时,她一时什么都没多想的拾起一条凉被,就想走近甄琴的身边替她盖上。
就在这一刻,她再次听见那惊扰她清梦的声响!
玉如很小心的转过头,满心期盼她的猜测不是真的,但她的希望落空了,她以眼角余光瞄到她的床下有只毒性甚强的黑曼巴蛇。
看来,真的有人想趁常家混乱之际,对他们下手!
玉如满心紧张,她的双拳紧握,浑身的肌肉绷紧,等待出手的时机。
而那条毒蛇像中也感应到她的敌意,开始昂首吐信,准备攻击。
如果只有她一人,玉如知道她绝对可以全身而退,但眼前却多了个甄琴,虽然她不承认她被甄琴的愚忠所感动,但她就是无法在此时弃她于不顾。
玉如不禁陷入沉思,她该怎么做才好?
此时,她的房门被推开一道细缝,一道熟悉的嗓音唤着她的名,“玉如!”
得救了!
玉如没有移动身体半寸,嗓音也压得低低的,“哥,我在这,房里有‘东西’!”
常皓天踩着轻巧的步伐走进房内,继续以十足低沉的嗓音交代着,“我知道,你别担心。我就是发现有异状,才会赶过来看看你的情形,你别轻举妄动,让哥来处理。”
“哦!”玉如听话的一动也不动。
才一个转身,常皓天已经快速的捏住那条蛇的头颈,由于这种蛇非台湾的产物,为了安全起见,他迅速将其带到房外处理掉。
“危机解除。”处理完毕,常皓天才又转入玉如的房间,却在看到睡在地毯上的甄琴时,浓眉不禁深深皱起。
玉如已穿好衣物,顺着常皓天的目光看向甄琴的方向,像个无事人般的问:
“接下来要做什么?”
常皓天轻声问:“你跟她就不能和睦相处吗?”
虽然先前是如此,但玉如却没打算将她心情的转变告诉常皓天,只把问题再丢回去,“哥这么介意我能否跟她和睦相处吗?”
“不。”常皓天虽然否认,却忍不住走过去,一把抱起身轻如燕的甄琴,
“只是今晚有点危险,我得守着。”
玉如顿时像是吃了败仗似的,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哥抱着甄琴离开。
随后却听到常皓天的轻声呼唤,“玉如,你还在磨蹭什么,还不跟来!”
耶!闻言,玉如原本愁苦的小脸顿时像是得到滋润,马上蹦跳出去,跟在常皓天的屁股后头,“哥,你的意思是……今晚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是跟我们两个一起睡。”常皓天摇晃了一下怀中的甄琴,“今晚不太安全,你们得跟着我。”
“没问题。”而她刚好可以测试一下她哥对甄琴的想法。
太好了,那更有助于她确认该如何摆布甄琴这张牌 。
第六章
虽然一开始玉如很期待能跟她哥亲近一些,但当她发现情况不如她所预期,内心便十分不满。
“为何是这样?”她很不能接受她哥的安排。
因为,常皓天竟然重色轻妹——三个人一起躺在她哥那张大床上时,他居然选择背对她,却让甄琴能跟他“耳鬓厮磨”。
“她又不知道。”所以,他可以乘机偷点她的嫩豆腐吃。
玉如忍不住提出心底的疑惑,“哥,你会不会觉得你这样有点可疑!你从来不曾给过任何女人特殊待遇,却独独对她这么好,难道她有什么我看不出来的优点?”
常皓天的大手滑过甄琴有点裸露的背上,然后才将凉被覆盖在她的身上,再偷摸了她柔嫩的脸颊一下,这才意犹未尽的轻叹一声。
他翻了个身,脸朝向天花板,像是在想什么心事似的,久久才迸出一句话,
“玉如,你不觉得她的心肠很好?”
“嗯!可是很蠢。”玉如承认甄琴的某些行为确实让她很感动,可她也很受不了甄玲的部分行迳。
“可她蠢得让人喜欢,又全然无私的关怀不相干的人……”这些在在吸引住他的目光,常皓天轻喃着。
“她既无知又无能,根本配不上你。”这是玉如的结论。
虽然她确责对甄琴的观感小有改变,但大体而言,她还是不能让这样不够分量的人做她的大嫂,那会很丢人的。
“是配不上,”这点连他自己也知道,“可我还满喜欢她的纯、她的好心、她的不矫揉造作。”
“哦——那你可能会发现,未来你要走的路上有一堆大石头挡路。”他别忘了他的身分地位!
要想找个能跟他匹配的“代理孕母”,可是会有一堆所谓的大老们抗议的。
“所以……”常皓天思索着,“玉如,你还难过吗?”
他在跟妹妹讨论属于他俩的未来之前,得先确定不会再意她伤心。
玉如沉吟了好一会儿,“说不难过是骗人的,可是……经过今天这样毫无忌讳的发泄后,确实有此较好一点耶!”
但如果她哥要把这份功劳全都归在甄琴的身上,她就算味着良心,也会全力反驳,绝不让甄琴在她哥心目中的分量再加重。
“这样啊!”但常皓天完全没有提到甄琴,只是严肃的坐起身,悄声对玉如提出一个以往他们都认为应是无解的问题,“玉如,志文离开我们已是不争的事实,如果未来……我只是说如果而已……如果你能再找到你的真命天子,你以为你能自由的离开吗?”
以玉如目前的心境,她富然不认为自己可以轻易的忘记志文,她甚至认为自己曾守着志文的遗照过一辈子。
可因为常皓天说话的语气太过正式,以致她不得不跟着自床上坐起,微偏头望着他,“哥……”
“我们不是讨论过是否要继续过这样的日子吗?”常皓天说这话时,眼中迸射出企盼自由的神采。
“是没错……”可那是他们未成年,正处于叛逆青春期的言论耶!
“你觉得——”常皓天顿了一下,像是下定决心,“如果我们就利用这个大好时机,与过去做一个了断,甚至……废掉它……”
玉如听得目瞪口呆,“哥!你想搞叛变?!”
“不!”常皓天解释道:“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你呢?”
玉如顿时像是陷入天人交战中,久久不能言语。
常皓天并没有催促她,因为他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玉如也同意,他希望她是心甘情愿的。
于是,在这间偌大的房间,在这张偌大的床上,有一男一女静静靠坐着,全然没有交谈,像是两人都在深思。
如果说这样的画面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的话,只能说—那男人的身边有个女人正睡得不亦乐乎,偶尔还发出轻微的鼾声,像是就算天塌下来也与她无关似的。
而黑暗与寂静则沉沉的笼罩着他们。
直到天际已露出鱼肚白,玉如才轻敌唇瓣,“我支持你,哥。”
常皓天这才深深的吐了一口长气,像是放下心中的大石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