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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叉 page 8 作者:黑田萌

  「眼下有比杀他还重要的事。」他淡淡地说。

  「是……什么?」在隐约的月色下,他的轮廓在她眼前越来越清楚、越来越明白……

  她发现他正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无由地,她一阵心慌,顿时感到六神无主、手足无措。

  他不回答,更加深了她满心的忐忑不安。

  「穆希敏,」他拉着她,声线低沉,「我对妳……」

  他碍口了,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向她说明自己的心情,尤其是在她明确拒绝了他的感情之后。

  她隐隐感觉到他想说些什么,而她害怕听到那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

  如今她的心已经够乱了,不能再听到任何会左右她的话语。

  她将手抽回,「我……我不想听。」黑暗里、沉默中,他们俩觑清了彼此的样子。

  「我没说,妳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我……」她觉得自己有点不打自招,他说得对、他都还没开口,她就一副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急着打断﹒这么一来,彷佛她其实是期待听到那些话一样。

  梵辛一脸认真而肃然地凝睇着她,而露犹疑。

  「有人对妳示爱过吗?」他忽地问道。

  「我……」她心虚地躲开他炽热的目光,「我不需要男人爱。」

  「怎么不?」他微蹙起眉。

  「我从来不当自己是女人。」她答。

  他凝视着她,「但妳是。」

  「我不需要男人。」她没正面响应他的话,只是「固执」地强调着、

  「男人行的,我也行。」

  「男人行,妳也行?」他虬起浓眉,微带懊恼。

  她疲惫地道:「难道……不是?能打得过我的男人,少之又少……男人能做当家,我也行。」

  「妳不需要比妳弱的男人,但比妳强的呢?」他紧捏着她的手,没有一丝松手的意思。

  「梵辛,」她加重语气,「我再说一次,我……我不需要男人……」

  「包括我?」他一点都不拐弯抹角。

  她惊疑地望着他。他是什么意思?是说他想保护她、想爱惜她?

  不,他对她根本不是真的,他心里有着别人,而她只是他从没遇过的「新鲜货」……

  扬起眼帘,她坚定而带着点微愠,「是,我不想欠你。」

  不想欠他?她对他的感觉就真这么淡薄,即使是在他一次又一次表现出他在乎她之后?

  是的,他曾经因为生气而说出伤人的气话,但难道她感觉不出他对她其实是在意的吗?若非有情,他会愿意费心费力地搭救她、寻找她?

  他想她并不是感觉不出他的感情,只是觉得不屑、不放在眼里。

  「不想欠我?」他撇唇冷然一笑,「就因为我出身绿林、因为我配不上妳、不够资格与妳为伍,是吗?」

  他的直接教她不知如何应对,顿时又失去声音。

  他是绿林中人,而她是武林正道,事实上,她是该离他远点。不说他对她是真是假,不说她是否对他动了情,他们的接触都是不被允许的。

  她父亲一向以身为武林正道为荣,素来不与绿林中人打交道,就算是梵家这种响当当的绿林家族,他父亲也不主动交好。

  她可以想见,假若她父亲知道她跟梵辛有这么一段时,会是多么的恼怒失望。

  不,她绝不能教她父亲失望,更不能让自己受到任何感情上的创伤。

  她是未来的女当家,一个想跟男人争天下的女人可以捱刀捱棍,就是不能受感情的伤。

  「不只是你,」她淡淡地说:「我不想欠任何男人。」

  「妳为何要如此逞强?」他问。

  「我没有。」她断然地道,「我……我没有逞强,我一直是这样的。」是的,她一直是这样的。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女人,从不因为自己是女人而妄想得到一丁点不同的待遇。她练功、练剑,什么苦都能捱、为的不是别的,就是与男人站在同等的位置上。

  当家的这个位置,男人能扛、她穆希敏也一样能扛;而为了证明她的强,她不能依赖任何男人,绝不能。

  「冥顽不灵!」他一啐。

  「梵辛,」她奋力地想挣脱他的手,「我将来是威远镖局的当家,我只能比男人强,绝不……不能输给男人。」

  「被爱不表示妳弱。」他打断了她。

  「是!」她像是使出仅剩的最大力气的反驳,「真正的强者不需要依赖别人。」

  「放屁!」他懊恼地沉喝一记。

  希敏陡地,噤声不语。

  「妳是女人,不管妳有多强,妳还是女人!」说着,他抓起她的手腕,

  「这是女人的手,不是男人的。」

  她眉心一虬,「你……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穆希敏!」他忽地沉喝一记,「妳真是个莫名其妙、无可救药的蠢女人。」

  「是,我是蠢女人、可你呢?」她瞪着他,不甘示弱地道,「你是个游戏人间、用情不专、以杀人维生的绿林混帐!」

  「妳!」他从没见过一个女人在受了伤后还能如此无情地骂人。

  他恨他刚才不惜以内力救她、恨她自视甚高、恨她有门第之见、恨她不把他的感情当一回事、他恨……恨自己到现在还无法真正地放下她。

  他早该弃她不顾,早该去杀了朱禧,然后打道回府。为什么他还在这儿?为什么他就是不死心?

  「梵辛,别以为你救了我,就能在我面前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他浓眉一虬,「我摆样子?妳以为我只是为了在妳面前摆样子而救妳?」该死的蠢女人!她到现在还感觉不出他的用心?

  「难道不是?」她迎上他炽热而深沉的黑眸,「你摆出男人就是强者的样子,就是要我当个弱势的女人!」

  简直不可理喻!要不是看在她受伤的份上,他真想给她一耳光,狼狠地将她打醒。

  「不管妳怎么说,妳是女人!」他愠恼地盯着她,「别以为能骂几句粗口就自以为是男人!妳跟男人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她不驯地瞪视着他,「男人能做的,我……穆希敏也行。」

  「是吗?」他拧眉而笑,「男人能的,妳真的都能?」

  她倔强地瞪着他,眼底写满了她的不服输及固执坚持。

  梵辛存心激她,杀她锐气,想也下想地就动手扯开自己的上衣,露出那精实健美的身形来。

  「男人能坦胸露背,妳行?」他知道她一定不会这么做,而他只是想逼她承认总有些事是男人能做,而女人不能的。

  希敏秀眉紧镇,唇片颤抖,像是在挣扎着什么似的。

  在隐约的光线下,她可以看见梵辛那精实的胸膛,美好的肌理。

  她不是没见过男人赤裸着上身的样子、事实上,她从小就见多了不穿上衣的男人。可是……从没有任何男人像梵辛这般教她心悸。

  要她在他面前赤身裸体,她当然是不愿意也羞于如此。可是刚才是她自己下了豪语,现在要是反悔或退缩,岂不是真应了他的话?

  是的,男人能的,她穆希敏也能。脱衣服算得了什么?脱完了再穿回去就是!

  想着,她痛下决心地解开腰带,扯落上次,并褪下胸兜。

  梵卒是想阻止她的,可是他什么都来不及做,就只能呆愕地望着。

  虽说他曾经为了帮她处理伤口而脱过她的衣服,但每次都是让她趴着、

  从不曾见过她正面裸裎的模样,而现在……他发现那是多教人血脉偾张、情绪激昂的景象。

  她的身子白皙光洁,那对丰盈的浑圆上绽放着两朵粉嫩,找不出半点伤痕或瑕疵;即使她从小练武,但身形还是十足女性的。

  惊觉到他的目光竟动也不动地定在自己身上,她突然慌了。

  「行了吧?」她力持声线平稳,急忙地要掩上衣服。

  梵辛忽地出手拦阻了她,那动作比刚才还快速。

  她陡然问道:「你……你做什么?」

  他一顿,神情挣扎地凝望着她。

  他想做什么?她突然在他面前宽衣裸裎,还问他想干什么?就算她不把他当一回事,不将他放心上,也该把他常一个正常的男人看。

  仅管茅屋里光线昏暗,但她既然能见得着他,他一定也能看见自己。想到他这般看着自己裸露的样子,她就不觉心慌。

  「梵……梵辛,放手……」

  在她未说完之际,他已猛地将她锁人怀中。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做,只晓得他眼下靠的全是本能、是天性。

  「梵辛……」她想挣脱,却根本使不上力。

  肌肤的贴近让她心慌、让她羞赧、让她燥热,她感觉到自己的胸就挤压往他结实的胸膛上……

  「不……」她虚弱地抗议着。

  梵辛并未理会她细微的抗议,只是逼下头,擒住了她羞恼的唇——

  #   #   #

  「唔!」她想推开他压下来的胸膛、却无法推动他分毫。

  她的反抗并没有阻止梵辛胸中的炽热及狂肆,反倒激起了他更多、更浓的渴望及索求。

  「不……梵辛……」她奋力地将脸移开,离开了他的唇。

  但他并没有松开她,反倒更牢实地拥着她。他将她的脸扳回来,比刚才更加狂躁地封堵住她的唇。

  她想叫喊、想开骂,可是他的舌竟伺机探入她的口中,纠缠住她顽强抵抗、不肯承认的舌。

  他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娇躯强压在他强壮的身下。

  梵辛腾出一只手,大掌一覆揉住她起伏急促的浑圆;她羞恼地挣扎着,像是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开似的。

  那一瞬,梵辛发现他一直想这么做,从他第一眼见到她开始。他想拥有她,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急欲拥行什么、抓住什么,包括她的心灵。

  「唔……」她的抗议虚弱而乏力,听起来倒像是嘤咛。

  因为羞急、因为惊悸,她的傲人双峰上泛起一抹动人的排红,好不魅惑。

  他继续霸占住她颤栗的唇,一只手则覆住她狂震的浑圆。他轻拈着她粉嫩的尖端,爱恋地以指腹在上头缭绕着。

  虽然伤口泛疼、虽然觉得羞惭,希敏还是在他的撩拨下,有了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不知名快意。

  他的吻尽管狂暴,却感觉无限温存热切;他的抚摸尽管放肆,但犹如火苗般在她身上燃起炽焰。

  她的脑子断断续续地空白,像是疼得想晕死过去,又像是因为他的抚摸而失神似的,有一刻,她竟疯了般地想任他予取予求。

  可是怎么能?他心里有个红颜薄命的方姑娘,而她想当一个强过男人的女当……不管是为了哪种理由,她都不能让他如此待她。

  感觉到她有点无力恍神,梵辛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他沉眼睇着怀中的她,而她正迷蒙着双眸回望着他。

  「梵……」她眉心微拧地喃道。

  天啊,她不能这样,不管是因为哪种理由,她都不能对这个男人动心,即使是不小心地动了情,她也不该如此沉沦在他的撩拨之下,不该……

  他没让她说,径自将火热的唇片贴近她的耳际;他的唇舌爱抚着她敏感脆弱的耳窝,教她舒服得禁不住一颤。

  她觉得身子发麻,什么反应跟动作都没了,就连背上的疼痛感也倏地消失无踪。

  「不……不……」惊觉到自己的失常,她不安地拒绝着他。

  梵辛以指尖覆住她掀阖的唇片!「现在妳该知道男人跟女人有什么不一样了。」话落,他低头吮吻住她的尖耸。

  她身子一颤,喉间逸出细微的呻吟。「呃……」在几记不明显的低吟后,她轻端着。「你……你卑鄙……」

  男人跟女人是绝对不同的,光「反应」就不一样。

  在他的撩弄下,她的双峰饱胀;而他在她动人的诱惑下,那男性的本能正蠢蠢欲动着。

  他并不认同自己此刻的所作所为,但他控制不住,除非发生了什么不得,不教他压抑下欲望的意外。

  「别……梵辛……」她无力的吟喊听来是那般的撩人。

  他熟稔地弹弄着她敏感的顶端,唇舌之间的挑逗更是教她为之迷茫。

  「不……」虽说脑子昏昏沉沉,她隐约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不,不行!那样的事情绝不能发生在她穆希敏身上,绝不!

  他的手往下移动,瞬间霸住了她腿间的温暖。

  「唔!」她身子一绷,惊觉地喊道。

  梵辛将脚强势地横入她腿间,硬是分开了她的悍拒。

  「不要,梵辛……」她惊羞地喝止。

  当他沉陷在她美好的诱惑之际,远处传来的细微声响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收回手,快速地替她掩上衣服,然后以掌心轻压着她的唇,「有人。」他说。

  虽然那声响十分细碎,他却可以听得出那是两个人的脚步声、而且一男一女,男的是练家子,而女的只是一个文弱的女人。

  尽管是排除了追兵的可能性,梵辛还是不敢大意。他抓起长刀,隐身门安。

  因为有人接近,他绑在外头的座骑低嘶一声。

  那不知名的两人走近,砰地推开了门:梵辛长刀一挥,只听门口传来一声低沉苍劲的声音。

  「且慢……」门外的人举剑挡住,「我只是路过。」

  「  谁?」黑暗中,梵辛没见到门外是谁,似听他的声音却不带有敌意。

  「峰哥?」门外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听那声线应是名妇人了。

  「没事……」男人出声安慰着女人。

  虽说脑子混沌、视线不清,希敏却还是认出了那男人跟女人的声音。

  她陡地一震,不敢相信地喊道:「爹?娘?」

  第七章

  「敏儿?」门外射进来几道月光,让门口处的穆玉峰及李萝夫妇俩,得以觑清茅屋里的希敏。

  李萝难以置信地道:「敏儿?真是敏儿?」

  梵辛一震,「穆前辈?穆夫人?」怎么会?他们夫妇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穆玉峰发现屋里除了他心爱的女儿外﹒还有一名陌生的男子。他神情一凝,肃然地盯着梵辛。「你是……」

  「晚辈梵辛。」他抱拳一揖。

  「梵辛?」穆玉峰一怔。「夜叉梵辛?」

  穆玉峰是老江湖,当然听过夜叉的名号。

  一直以来,杀手谷的名声就因为梵九及他的三名义子——罗剎、夜叉及修罗而响当当,但他没想到靠杀人谋生的夜叉、竟是个如此年轻且风采迷人的男子。

  不过当前最令他疑惑的就是——他的女儿为什么会跟梵辛扯上关系?

  梵辛是杀手,又是绿林中入,跟他们这些武林正道是不同路的;他女儿一向以身为正派人上而自傲,为何会跟一名绿林中人同行?

  李萝望着眼前俊伟不凡的年轻人:心里猜想着他跟希敏的关系。身为母亲,她有此疑虑也是正常。

  「穆前辈跟穆夫人为什么会出现代这儿?」他恭敬且恪遵分际地道。

  「我们接到一个消息说敏儿被朱家通缉,原本还半信半疑,后来碰巧有昔日旧识因为得到消息而前来通知,我们只好赶紧叫镖局里的人疏散避风头。」李萝续道:「我跟敏儿的爹不放心她,于是才会想到城里探探消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儿遇上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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